“你要去找七夜？炎九，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不是云离，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要等，等到我们召唤起力量，跟灵界相抗衡的那天。公道，我们一定都要讨回来。”
树似乎剧烈地动了几下，可似乎马上被什么力量束缚住，又不能动弹了。
“炎九，你不能去。现在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助手了。”
“很快，当殿下凝结了力量，就会有新的助手。”炎九站起身来，往轮回之境外面走，那棵树一直在喊他，他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他知道，到最后，她一定会为了摆脱云离的力量而要他贡献出自己的灵力，在那之前，在他还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为那加和小暮讨回公道。
清晨，寻音醒来的时候，七夜已经不在了。
整整两夜，现在外面已经不知道怎么传他们了。但是对于她来说，与他的同床共枕，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依偎在一起取暖。他们都太寂寞了，也不知道还要寂寞多久。
她打开门，发现外面的女婢跪了一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
“殿下要我们等小姐醒过来，小姐有任何的吩咐我们都要马上照办。”
寻音四处看了看，问道，“殿下呢？殿下去哪里了？”她记得昨夜他睡得很晚，本来两个人各占着床的一边，她还是很不习惯他的碰触，但冰月之湖的夜晚真的很冷，睡到后半夜，他们就拥抱在一起了。现在只要想起来，她还是难为情。下次，不能再这么心软了，绝对不能！
“奴婢们不知殿下去哪里了，如果小姐想要知道，奴婢们可以请莫鸢阁下去找。”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要去上课了。你们都别跪着了，我很不习惯，都起来吧！”寻音整理了一下衣服，见没有人站起来，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有什么要你们做的，你们这样跪着我也走不出去啊，快起来快起来。”
女婢们终于站了起来，然后退到一边，其中一个问，“小姐不用点早膳再去吗？”
“不用了，我快来不及了。”寻音摆了摆手，就向外跑。她虽然还有点不确定路该怎么走，但好歹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熟悉了很多，何况灵卫都不敢再拦着她了。
跑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寻音。
寻音连忙停了下来，看到是莫鸢向她走了过来。
她连忙行礼，“莫鸢阁下，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她算不算是违反了灵界的守则，而莫鸢来找她是否与自己留宿在七夜那里有关。
莫鸢微微点了下头，“殿下吩咐我寻找两生权杖和扶风，因为你在明班学习，所以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不管到最后是不是这个女孩当上殿下的王妃，就冲着殿下当众承认她的态度，整个冰月之湖也没有人再敢对她不敬。
寻音连忙摆手，“阁下，您太客气了，请教怎么敢当。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扶风和两生权杖的下落。”
“你曾经召唤出扶风。”
“对，但也仅仅是那次而已。何况那个时候有变化的寻音大殿在场，也许，扶风是冲着她才出现的。我后来也有使用过召唤术，但召唤出来的圣兽都是银月，再也不是扶风。”
莫鸢点头。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寻音那次能把扶风召唤出来，确实是侥幸。且不说凭借她的灵力想要使用召唤术都很难，单单说她学习的是光明术，扶风是轮回术的圣兽，两者之间如何也不能让人有必然联系的联想。可是，这个孩子的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扶风不找出来，两生权杖就不可能出现。清泓不能恢复，也就没有对付轮回之境的筹码。
而今，她真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了。
如果云离和七夜都没有散尽一半的修为，如果寻音没有灰飞烟灭，也许灵界最多只是，和平的三元而已。她不应该妄想着恢复灵王的制度，让灵界重新一统。有时间，还是应该找清泓谈一下。
莫鸢点了下头，就往来时的路退了回去，因为耽搁了这些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寻音连忙向日光之森跑去。
七夜站在碧湖的边上，他看着碧湖的水，静静的，像是一座石雕。
巡逻经过的灵卫都会下意识地给他行礼，而跟在他后面的景梦则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他的思考。
来的小姐，有的他连名字都叫不上，就被他打发回去了。只有杜兰，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破例留了下来。这些年，随着她渐渐长大，她越来越不了解他的想法，包括，寻音。他讨厌凡人不说，他对寻音大殿的感情居然被那么平凡的一个小丫头逆转，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但是想不明白也无用，有些事既然成为了事实，就无法改变。她从小就知道。
寻仇
七夜沿着碧湖走，景梦跟在他的背后。
他一直在思考杜兰的话。因为轮回之境自古就是妖所居住的地方，妖气极重。没有了两生权杖，几乎就要镇不住它。千年来，是靠着几位灵长的灵力才能勉力保证它不出事。但是现在，云离来向他示警，作为三元最后一位大殿，他不得不慎重地考虑灵界的将来。
“七叔叔，你在想什么？”景梦忍不住问他。
他回过头来，看到当年抱回的小娃娃已经长得这么大，刚刚一直飘忽的思绪有些回来。“景梦，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我的婚事，你还在忙些什么？”
“忙于和莫鸢阁下讨论扶风的下落。”
“可有什么结果？”
景梦摇了摇头，“至今为止，只有洛寻音那次把扶风召唤出来，才留下了一点点的线索。可是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一个个找，谈何容易。何况扶风的宿主肯定不会知道自己是扶风，除非有特定的情况发生，我们亲眼看见扶风从宿主的身上脱离出来。可是七叔叔，等我们找到扶风的时候，那个宿主…”
“他就得死。”七夜冷静地说。这些年，他已经习惯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带有一丝的感□彩。昨夜他抱着寻音入睡，一直睡得很安稳，很不是像很多年以来一直做着噩梦一样。那种感觉他很贪恋，也许扶风不愿意回来，也是因为那次的记忆太惨痛，代价太巨大。
“轮回之境那边怎么样？”提起轮回之境，他仍然会痛。心中仍然有着她要杀他的那个影像。只不过近来那个影像总被寻音环绕着，渐渐地不再烧灼他的内心，让他有了新的希望。
景梦如实回答，“轮回之境已经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够镇压得住。妖气正在慢慢的类聚，仿佛要供养什么力量。不止这样，妖似乎正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繁衍生息，我想过不了多久，妖就会重现于世，多年前，妖灵大战的场面又会出现。”
“明班的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
“君泽说这次挑的人都很好，尤其是那个叫蒙以勋的，更是个可造之材。过几天我也要去训练他们的力量，冰月之湖这边的事情就都会交给莫鸢阁下。七叔叔，那个杜兰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七夜负手站在湖边，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习惯性地眯了一下。在元老院决定为他选妃之前，他就没有听过她的名字。这次选妃，自她来冰月之湖以后，就频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打定主意要把所有候选人都打败的样子，让他不得不记住了她。杜兰，这个姑娘不简单。
“她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条件是要留在冰月之湖直到我成亲，我没有理由拒绝她。”
景梦抿了抿嘴，“是不是所有爱慕七叔叔的人，七叔叔从来都不关心呢？”
七夜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景梦。她华丽的妆容在阳光下有些惨淡，这个孩子的心事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他一向是一个人，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也没有多想。他虽然宠着她，对她比对别的人都要好些，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把她教养大的过程中，找到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同样小小的生命，同样软软的手掌，只是感情，截然不同。
“我想，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再让你们说话了。”斜刺里冒出一个声音，景梦连忙护在七夜的前面，警觉地问，“是谁！这里是冰月之湖，四周都是灵卫，不要不自量力！”
炎九缓缓地走到阳光下面。说实话，他有一阵子没接触到阳光了。自从老朋友那加死后，他每天都在努力地做事，寻找能够没有后顾之忧来和七夜算账的机会。现在，他总算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就算今天死在七夜的手上，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炎九？你居然敢出现在冰月之湖？！”景梦欲发动攻势，七夜拦下她，“你不是他的对手，退到一边去，他是来找我的。”
“七叔叔！”
七夜皱眉，“退到一边去！这是命令！”
景梦咬牙看了炎九一样，不敢违抗七夜，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他从来都不会关心人，但从小，有任何危险，他都挡在她的前面。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冷血，而是不善于表达，也正是从知道这一点的那天开始，她不再单纯地仰望他。
“那加的，小暮的，一起算！”炎九怒吼一声，变成了麒麟的样子，七夜后退两步，脚下生成结印。他无意解释，但考虑到如今灵界的情况，还是说，“小暮只是被关在炼狱，并没有死。她只是在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而已。炎九，你不要执迷不悟了，那日如果不是那加来攻击我，要挟我放掉小暮，我不会杀了她。你应该非常清楚圣兽在灵界的地位，不需要做无谓的牺牲。”
“说的好听！你跟云离，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真小人！”炎九喷出业火，七夜闪到一边，轻松地躲过，而后，他发现自己怀中的那片羽毛又飞了出去，飘到半空中，而后化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响。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呆着！
他收了势，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在这个远比自己罗嗦上十倍的人，怎么说服炎九这头倔强的牛。
“炎九。”
炎九定睛看了一眼半空中，忍不住叫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被压在轮回之境！”
“是，我的身体压在那里，但是意念还可以自由行走。”
炎九摇了摇头，“你用你一生的修为压住殿下，可是，殿下的力量正在被妖气侵蚀。你要知道，当她醒来的那一天，拥有了两倍于现在的力量，你就不是修为散尽这样的下场了。以前我恨你，可到后来，我发现你比七夜可怜得多，因为永远是他在得到，你在付出，除了殿下。”
云离来到炎九的面前，俯身看着它，“其实，你也不想妖灵的大战再发生，是吧？”
“只要见过那种生灵涂炭的场面，谁还想再经历？”炎九跺了跺脚，“可是我没有办法。大殿要借助那些力量醒过来，要最早冲破你的束缚，而妖跟灵万万年的恩怨，也没有在那次战役中解决。我是听命于殿下的，纵使百般不愿，也不得不照做。云离，我不恨你了，我明白你心中关于爱的取舍，但是今天，你不能阻止我杀掉七夜！”炎九的眼睛红得像血，七夜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冷冷地听着云离跟它的对话。
云离按住炎九的肩膀，“炎九，你听我说，七夜和清泓，现在是灵界所有的希望。你虽然为她办事，但归根结底是灵。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终将离开的下场，那么对于三元的最后一位大殿，请你手下留情。”
景梦接着说，“炎九，我七叔叔不是打不过你，而是不想跟你打，你知道现在灵界已经乱套了，随时还得提防着轮回之境。你要是真听云离殿下的，就不应该再打我七叔叔的主意，因为七叔叔所做，为的也全是正义和法度！小暮私自放掉炼狱的恶灵，让日光之森多少的灵卫和灵死于非命，那些人的命在你眼里都不算是命吗？你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不会良心不安吗？！”
炎九呆在原地，想起那天那加和他一起去看情况时，那加面对着尸体流下的眼泪。他们的良心都受着煎熬。
“小暮犯了错，没有招认你们，七叔叔只能把她关在炼狱里面，否则以后，整个灵界该怎么治下？而那加前来找七叔叔寻仇，变成了寻音的模样，虽然她没有伤害寻音，但方法用错了！”
云离的力量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他的影像有点慢慢地散掉，但仍是竭力说，“炎九，现在，真的不是找七夜战斗的时候。轮回之境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你很清楚，当需要的那一天，她会让你把自己的生命献出来，而现在的我们，希望尽量避免这样的伤亡。”说完这番话，云离又化成了羽毛，七夜伸手把羽毛放进怀里，看着炎九，“我可以让他们把你送去天尽头，等到所有事情结束，你再来早我算账。如果你仍然要打，结果你知道，我也奉陪。”
炎九抬头看着他，慢慢地变化成人形，“七夜，今天我不跟你打，并不是怕死，而是我知道，这里需要你。我也答应你们，轮回之境我不会再回去，但等所有事情了解，我仍然会找你。于朋友道义，我没有理由放过你。”
景梦见说服了炎九，连忙让灵卫来把炎九带向去九重天的传送点。炎九走了以后，七夜手里拿着轻轻的羽毛，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这个人果然有事情瞒着他，听炎九的意思是，等到轮回之境的那位苏醒，他…就要死了？哪有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可以这么镇定，就好像在讲别人家的琐事一样？
如果洛寻音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
他不想再往下想，吩咐了景梦几句，就返回了宫中。
前尘
寻音找到清泓的时候，乐夕和苏陌凉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刚刚莫鸢明明还在她的后面，现在却已经在跟清泓聊天。而北辰难得也在。
这些日子，北辰忙着整顿日光之森，偶尔关心君泽关于明班众人的训练，像个陀螺一样，这日难得闲下来，过来拜访清泓，却刚好碰见了莫鸢。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好掉头就走，就尴尬地站在一边，直到看见寻音跑过来。
“先生对不起，我迟到了。”
清泓摇头表示不要紧，正想把寻音往迷途之宫送，莫鸢忽然开口，“清泓，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是我知道，扶风跟这个孩子是有关系的，是吧？”
清泓停下法阵，看着莫鸢，“莫鸢，你知道我不能说。”
“你不用说，我自然也会查出来。我知道你不想让那个孩子死，但他是扶风的宿主啊，只有扶风出现，两生权杖才会出现。我们才有对抗轮回之境的可能。”
清泓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最后，他们都会出现，何苦这个时候来逼我？莫鸢，我已经老了，我再不像当年一样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经历多了以后，就心软了。”
“清泓，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命格也会变一样。我看得到结果，看不到过程，那其实，也是一种折磨。好了寻音。”清泓按住寻音的肩膀，“今天的训练可要认真了，否则，将来，灵界会生灵涂炭，你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寻音点了点头，被传送进了迷途之宫。清泓打坐，莫鸢站在他的身旁，仍然没有打算放弃询问。
“阁下。”北辰开口。
莫鸢转过头看他，“有何事？”
“请阁下不要再为难博学之灵了。”
莫鸢皱眉，“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在印象里，他们虽然生疏，但他对她从来都是恭敬的。
“虽然扶风关系着两生权杖，两生权杖关系着全局，但博学之灵也是灵，也为着所有的生命。若是能说，他一定说出来了，但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请您不要再为难他了。”北辰俯身行礼，口气却带着些岂恳。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居然能这样跟自己的母亲说话，这个生了他却从来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的母亲，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莫鸢凝神看了北辰两眼，又看了看正凝神的清泓，终于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寻音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在努力地避开围攻她的恶灵，可是这次恶灵的攻击，显然是毫不留情的。清泓在无形之中，灌注了攻击者以新的能量，寻音有些无力地应付着。
它们的招式很奇怪，不像是三大法术中的任何一种，偏偏都很厉害，她几乎找不到突破口。
到最后被伤得动也不能动，她还是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光明术可以治愈的是一般的伤口，而寻音身上这些伤，光明术无能为力。她被清泓弄出迷途之宫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昏迷，而另一边的苏陌凉和乐夕情况更惨。
北辰查看了它们的伤势，有些不忍地说，“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这几个孩子都伤得不轻。”
“北辰，不是我狠心，而是他们…要面对的，有可能不是三元的灵，而是那个轮回之境集结的万年怨气和妖气。”清泓看了地上的三人一眼，摇了摇头，走开了。
寻音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七夜的寝宫里面，如前面两夜一样，而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附着着，疼痛有所减轻。
“醒了？”七夜走了过来，坐到床边。
“我睡了多久了？”寻音挣扎着要坐起来，七夜按住她。
“一天一夜。”
“什么？我还要去训练，我要迟到了。”寻音刚要跳下床，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尤其是胳膊和腿。七夜拉住她，皱起眉头，“你现在的身体，不要说是训练，就是走到日光之森，都不可能。”
“可是我…”
“洛寻音，不要逼我用定身咒！”七夜拔高了音调，寻音脱力般倒回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七夜，“也许，我们根本就不能完成那个任务，是不是？”
七夜抬起寻音的手，看了看上面青紫的痕迹，“清泓选定你们，本来就是一种尝试，尽力就好。当初的云离，资质远不如你们，最后也成功了。你要相信清泓的眼光。”
“可是他用数千年，才达到先生的期望吧？”寻音手上的痛处被七夜按到，痛得她叫了出来，“轻点，轻点！殿下，这些伤不能用光明术治愈么？”
七夜摇头，“光明术能治愈的，是灵伤和人伤，妖伤，没有作用。”
“是不是，需要很久才会好？”
“也许不用很久，休息就可以了。清泓托莫鸢来传话，你们三人可以修养三天再去训练，这三天，你好好恢复。”七夜站起身，走到书桌后面坐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清泓居然动用了妖力，这样说，云离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如今，他仿佛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殿下，你还不睡吗？”
“正在整理资料，调查谁才是扶风。”七夜拿着书册，连头都没有抬。
寻音觉得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云离。至少从小到大云离所表现出来的淡泊和他面临生死时候的坚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七夜所表现出来的冷酷与他的内心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是这个位置要他们隐藏很多东西，他们只有在人后的时候才能做自己。她忽然在想，千年以前的寻音大殿，到底是不想嫁给七夜，还是因为自己的责任不能嫁给七夜呢？真相，是不是真的如众人传说的那样？
“你身上还有伤，早点睡吧。你的身体，比较适合住在冰月之湖，何况日光之森现在没有了云离的保护，变得有些混乱。虽然北辰和清泓留在那里坐镇，但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寻音闭上眼睛不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真的不知道扶风是谁？”七夜忽然问。
“不知道，也许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说。因为我知道，扶风一旦被找到，扶风的宿主就要死去。死一个人，换万兽之王，或者还有两生权杖，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应该的牺牲，但对于那条生命来说，被寄生已经是无妄之灾，还要卷入你们的战争，受到牵连，殿下，这不公平！我不是云离大殿，没有那么清楚的是非观。”寻音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七夜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走到寻音的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了之后，或许很多事情你就会明白。”
七夜飞得很快，快得前面的景物都看不清楚。夜色正浓，灵和灵卫们多半已经睡下了。他们正要去的方向似乎是日光之森，因为茂密的树林逐渐在视野里面展开。
“记忆长廊的最深处，保留着当初妖灵大战的影像。以往，云离经常出入这里，人们都以为他在怀念小音，其实不是。他只是一遍遍地重温那些战役，看到生灵涂炭，而后，更加坚定了自己守护日光之森，捍卫生命的使命。虽然我一直看他不顺眼，但在大义上，他却是最接近清泓的人。”
记忆长廊里面所保存的影像…七夜抱着寻音走入长廊，他走路的声音很轻，但寻音仿佛能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彻在月色里。她在灵界的每一天，仿佛都更接近真相，也都更接近危险，但她无法阻止自己的生命向一个未知的轨道滑去，就像她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一样。
“妖本来与灵相安无事，但是妖本性邪恶，经常发生把灵生吃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的祖先，也就是灵王，终于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子民每日活在恐慌之中，而向妖宣战。当时的妖王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偷偷潜入灵界，本来想要把灵王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吃掉。”
影像缓缓地展开，月色下的宫殿，轻纱飘扬。一个身影从露台跳入，而后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与七夜一样耀眼的肤色和五官，而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女子正闭着眼睛熟睡，她的睫毛很长，轻轻抖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她的五官，寻音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灵界本来就出美人，所以出现这样的美人寻音倒也不觉得惊奇。
妖王伸手，红光在他的手掌凝聚，这一下，似乎惊动了熟睡的女子，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第 103 章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只需要一眼，就注定了结局。
女子慢慢地站了起来，银色的头发吸取了夜里的月色。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笑道，“你是谁？”
男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就那样站在夜风里面，长长的头发与那银色的头发轻轻地纠缠在一起。
而后，画面转变，七夜再度说道，“你见到的那棵树，是真的，那个故事也并不是传说。那年，就在灵王要一举消灭妖的那一年，七公主爱上了妖王，并珠胎暗结，而灵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画面转变到一个宫殿，女子倒在地上，一个稍微年迈的男人举起了手，手中蓝光闪耀，“我要把这个孽种拿掉，我绝对不承认这是我的孙儿！”
“父王！求求你不要！”
“妖伤我多少族人？你居然私底下跟妖王勾结，小七，你太让我失望了！”
蓝光打出，女子急忙翻了个身，用后背接住了妖王的攻击。
寻音静静地看着画面上女子嘴角的血，心中有什么被牵扯。七夜接着说，“而后，灵界放出消息，说七公主被灵王处死，妖王大怒，妖灵两界的矛盾激化，终于到了爆发战争的地步。”
画面转变，照样刚在地面线露出了一半的轮廓，阳光所照到的地方，一具具的尸体被染成了金黄色。还有硝烟缓缓地从地表飘起来，而后血，潺潺地在尸体的周围流。到底死了多少人，用眼睛是衡量不出来的，寻音看到这一块地方，似乎直到天的尽头，都再没有生命的痕迹。残破不堪的身体，还有哀痛的哭声，低低地徘徊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