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甲等玄班的四个人上场的时候，考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大家关注的焦点全在洛寻音的身上，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怎么也不可能完成这场考试。
樊景梦自从普济寺一遇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若她不能来参加考试，那么被淘汰也是既定的事实。
“哈，我打赌洛寻音一个都完成不了。”围观的女孩有些幸灾乐祸。
另一个女孩轻蔑地斜了斜嘴，“谁看她啊，我是专程来看苏陌凉的。他家一品堂每一季的食物我都有买，好吃得不得了！”
“哼，洛寻音被淘汰了刚好，甲等的位置由我来递补上去！”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忽然有声音从她们上方传来，几人疑惑地抬头，看到樊景梦正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烟真的尽力了。欢迎兰兰进群，然后谢谢阿离提供的名字。
莫鸢的身份有很多，慢慢发现吧。
炎九
看到樊景梦，君泽会心地笑了一下，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终于还是回来了。
五个人各就各位，全场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寻音随其它四个人一起催动法术，当白光从她的指尖涌现，围观的学生都惊叫了起来。
利落的口诀念完，五个人整齐而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虽然他们的灵力参差不齐，但很意外地，完成的角度，距离，几乎都一模一样。这是出众的掌控力和无与伦比的默契造就的，君泽和柳之橙虽然很意外，但也颇为满意。
几位先生走到场中，一一记录下结果。樊景梦站在寻音的身边，嘴角挂着虚无的笑意，“寻音，云离大殿的灵力用得还习惯吗？别人数十年的努力才能够拥有的力量，而你一夕之间，就拥有了。”
当一个一向很活泼很开朗的人，用一种不冷不淡的口气跟你说话的时候，那种噎住的感觉会让你说不出话来。“景梦…”寻音有点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大家都很想你。七夜大殿还好么？”
景梦循例向君泽俯身致礼，然后随着苏陌凉往场地外走，并不回答寻音的话。寻音被蒙子依拉了拉，才回过神来，随着他们离开了考场。
大家依然去苏陌凉的一品堂聚会。苏陌凉上了新酿好的竹桃小酒，几个人许久不曾把酒言欢，喝了几杯以后，忍不住话多了起来。只是景梦有些反常，只顾一个人喝酒，时不时地随着旁人干笑两声，好像心不在焉。
寻音和蒙子依各怀心思，很快就醉倒了，她们的酒量一直不好。仍然清醒的蒙以勋和苏陌凉同时看了景梦一眼，还是苏陌凉先说话，“景梦，异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轮回之境镇守不住了。几个万灵长都不敢向受伤的两位大殿禀报。”
蒙以勋惊得站了起来，“这么说，那里…”
“对。被封在那里的恶灵全部都自由了。他们以轮回之境为据点，与冰月之湖还有日光之森对峙。有路过那里的小精和道行普通的低次灵被法术吸了进去，瞬间毙命。现在全靠几个早已经不管事的万灵长在周围维护着秩序。但恐怕过不了多久，灵界又将有一场大战。”
苏陌凉深深地看了景梦一眼，“你…是不是负有什么使命？”
“从小，他们就说我是寻音大殿的传承，是匡扶轮回之境的力量。可我若是修炼轮回之术，以我的资质，只有可能灭情绝爱才能练成。我不想要做那样冷血的人，不想要像莫鸢万灵长那样，母子犹如仇敌，亲人仿若虚无…”景梦说完，伏在手臂上痛哭了起来。其实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可肩上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像做寻音大殿那样的灵，虽然灵界都羡慕她能与那样伟大的灵相提。
蒙以勋面色凝重。在异界的那几年，他跟着北辰了解过异界的三种法术，寒冰术，光明术和轮回术。冰月之湖的灵因为先天的体质，大都修炼攻击力极强的寒冰术，而日光之森的灵则多修炼主治愈的光明术。独独这轮回术，修炼的人少之又少，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力量是三个法术里面最强大的，修炼起来最难，也因为它对修炼者要求的天赋极为严苛，稍稍有一些不足，修炼者便要用毁灭七情六欲来弥补。
轮回之境犹如一个负有灵力的野兽，被掌管轮回之境的灵王驯服之时，犹如羔羊，而一旦掌管者缺失，就变为猛虎，不断孕育出邪魔之气。这也是为什么自寻音大殿故去以后，轮回之境就被众灵联手封印的原因。
在寻音大殿之前，没有灵能征服轮回之境，在寻音大殿之后，亦没有人。
蒙以勋看了伏倒在桌面上的寻音一眼，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说，“有的时候，大概所有人和所有灵都多少希望她能跟那位大殿有些关系吧。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造成了太多的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循环往复的悲剧才能够停止。为什么，寻音大殿不在最后保留下哪怕一魂一魄，这样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痛苦。”
苏陌凉饮尽一杯酒，缓缓回道，“那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味出的一番愁苦。也许当年的寻音大殿，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苦衷。”
蒙以勋点头，几个人醉的醉，清醒得清醒，任由时光悄悄地溜走。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考试的时候，自在学堂忽然风雨大作。正在考试的学生纷纷抬头看天空，整个考场乱作了一团。君泽等几个人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正在自在学堂考试的苏陌凉等五个人已经消失了。
这个消息传的很快，引起了学生之间巨大的恐慌。甚至有学生开始四下逃散，自在学堂所有的先生包括护院都出动了。事情很快传到了千户侯洛元朔的耳朵里，他一面封锁消息，不让外传，一面增派人手赶到自在学堂。
好不容易稳定住混乱的局面，洛元朔向堂长等几人询问情况。柳之橙问君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气息好像是轮回之境…”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自从寻音大殿寂灭之后就一直存在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证实了他所有不好的预感。
君泽的脸色一沉，“之橙，你先稳定住这里的局面，让学生都不要恐慌。我马上返回异界，禀告两位大殿这件事情。”
柳之橙拉住君泽，“怎么，两位大殿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
“之橙，并不是我们有意隐瞒，而是两位大殿的身体都不好。你知道，现在的异界已经大不如前了。自从大战之后，很多万灵长都不再过问日常的事务，而有些潜力的后辈，在那次大战里面死的死，伤的伤。两位大殿的压力非常大，虽然他们的灵力高强，但轮回之境，始终是个最大的变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变数。”
柳之橙看着君泽脸上缄默的神色，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许久，也许就算他现在表达关心，对整个时局也起不了什么积极的影响，他现下最为关心的，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安全，以及，带他们走的那个灵究竟想要干什么。
寻音感觉自己的脑海里面似乎有热潮在翻滚着，灼烧着她整个身体，衣服好像都燃烧起来，吞噬着每一寸的肌肤。她奋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见脚下的一片火海，自己的双手被铁链牢牢地缠住，整个人吊在半空中。身边的依次是苏陌凉，樊景梦，蒙子依和蒙以勋。
火海之外是一片幽暗，幽暗中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眈眈地望着这里。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整个空间巨大的压迫感。
“我是谁？啊哈哈哈，一千年了，很久没有听到谁问我了！”那个声音犹如夏日里的惊雷。寻音忍受着极度的炎热，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
终于，在几声怒吼之后，一个长相酷似麒麟的东西，从黑暗之中显现了出来。只是麒麟的全身是彩色的，而它的身体是赤红如血的颜色。
它好像不怕火焰的炙烤，努力地凑到寻音的身边，用鼻子仔细嗅了嗅，雷鸣般的声音震得寻音耳膜都要破裂，“云离的味道。嗯？你认识云离？！”
寻音本能地回答，“不认识！”
“你少来骗我！我炎九是轮回之境响当当的圣兽，没有什么味道能逃出我的鼻子。”炎九说着，用粗壮如柱的腿跺了跺地面，火势顿时更加凶猛了起来，“快说，你跟云离那个死小子是什么关系？不说，我就烤了你！”
“我都说了没有关系了！”寻音向后躲，把耳朵紧紧地贴着自己的手臂上，生怕自己要失去听觉。
“炎九？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轮回之境的三大圣兽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何对付我等几个凡人，需要劳您用真身示人？”
“谁在说话？”炎九转过凶猛的头颅，紧紧地盯着苏陌凉，“你又是什么东西？”
苏陌凉依然很有风度地微笑，“阁下不是自称任何味道都逃不过您的鼻子么？那么不烦闻闻我身上有谁的气味。”
这个炎九看起来凶猛，实际上脑子反应得有点迟钝。苏陌凉这么说，它还真的照做了，乖乖地把头凑了过去。苏陌凉看准时机，催动法术，一下子就击中了炎九的印堂处。
“嗷！”炎九痛得怒吼了几声，连着退了好几步，“你究竟是谁？居然知道攻击我的…”
“印堂是您的弱处，怎么，阁下需要我告诉这里所有的人么？”苏陌凉用手掌轻轻地握了握寻音的手，他们靠得很近，只是被吊在不同的铁链上。他在她手背上迅速地画下一段口诀。寻音凝神感知，才知道他写的是屏蔽咒，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
樊景梦也醒了过来，看到炎九吓了一大跳。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已经销声匿迹的轮回之境三大圣兽之一，司火的炎九。“炎九？这怎么可能！”她知道轮回之境这十数年来频发异相，却不知道连这些上古的圣兽居然都重新复活了！“不可能，如果没有强大的轮回之术掌握者，你们不可能…”
“你也是灵？我刚刚知道。”被攻击的炎九很快地恢复了过来，咧着嘴好似在笑，“你不知道么？最强轮回术的掌握者，她回来了。”
“不可能！”相继醒过来的蒙以勋和蒙子依同时出声，“她已经形神俱灭了！世界上再不可能存在第二个能够操纵最强轮回术的灵！”
“你们不知道，我们大殿是司轮回的么？形神俱灭，如果没有那两个讨厌鬼，我们大殿就不用受尽这千年之苦！”炎九又是跺了几下脚，五个人顿时觉得肝胆俱裂。景梦虽然颇有修为，但道行尚浅，对于这几万年道行的圣兽，根本没有招架能力。
寻音最先冷静下来，可能也是因为她最不清楚这背后的因由，“炎九圣兽，你抓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没想好小竹子那个九爷安在哪里，暂且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三大圣兽
炎九的面部表情只有“狰狞”这一个，听到寻音这么问，难得好脾气地解答了一下，“你们五个据说是这一届玄班最精英的五个，很久没有去过人间，想看一看现在凡人的实力。”
“七叔叔不会放过你的！”景梦用力地挣脱铁链，只引来哗哗的一阵响声。
炎九把头转向景梦，问道，“七叔叔是谁？”他眼泛绿光，目光锁在景梦身上，没过一会儿，景梦就变成了在灵界的模样。蓝色的装束，冷艳的妆容，炎九似乎对她左右肩的配羽很感兴趣，“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居然是万灵长和白色三羽？异界果真没落了么？”
它说话的时候，寻音脚下的烈火变幻出了三种颜色，终于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几个女孩子叫出了声。
“轮回之境，盛行的是轮回术。无论三大圣兽用什么形态的法术，都归结为轮回之术。这火叫业火，炙烤三生，大凡有七情六欲不断者，必焚心销骨。”苏陌凉艰难出声。他的前生，前前生是怎么样的，他并不知晓，他只知道他这一生，已经为情所困。
炎九看到蒙以勋尚能维持面色，不禁有些奇怪，“你这凡人倒是有点意思，业火居然对你没什么效果。”
蒙以勋本不想开口，听到炎九这样说，才道，“妖兽，我根本就不信你是轮回之境的圣兽。圣兽根本就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我在日光之森的记忆长廊见过当年的三大圣兽，何等之姿，何等美丽，哪像你这般刁毒！”
赤色麒麟全身红光更炙，声音又大了好几倍，“莫提当年！当年殿下执掌轮回之境时，那里是一片无忧的乐土。可是那两个愚蠢的外人，自以为爱她，强把她拖入了不该堕入的命盘！我们三大圣兽一死两伤，哪还有什么当年的心性！”
寻音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迷蒙着双眼，意识已经开始渐渐地涣散。
突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九爷，您不能这样做！”
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唤自己，炎九侧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道白光闪了闪，一只猫站在阴暗里面，目光灼灼地望着它。它想了想，开口问，“你是球球？”
“球球是我娘，我是雪球。被寻音大殿送给云离大殿的那个小雪球。”雪球猫走了几步，蹭了蹭炎九的腿，“九爷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经常骑在你的背上玩儿。我们在轮回之境种了很多很多的花儿，还有小暮，小暮你记得吗？”
炎九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一团雪白，目光有些悠远和沉痛。它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那脚摸了摸雪球的头，“蛇妈妈的女儿，对吗？”
雪球点了点头，“九爷，您也喊那加阿姨蛇妈妈，她可是会生气的。”
“不会，我们是几万年的老朋友了。”炎九好像忽然温和了下来，看着雪球的目光透出些慈爱，“雪球，你修炼成人形了么？我跟那加打赌，你这孩子不好学，成不了气候。”
“啊，我真的有好好学习的。”雪球打了个滚，很认真地说，“九爷，他们都是无辜的，放了他们好不好？大殿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帮助别人了。她如果知道您用业火对付凡人，会难过的。”
炎九闻言，怒吼了两声，“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雪球，你生在轮回之境，怎么能被日光之森的灵所用？你忘了我们的大殿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千年以来，被封印的我们过得有多么痛苦难受么！”
“九爷…”
“我忘了你已经是云离那斯的下属！居然来跟我攀交情，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炎九说完，从口中吐出火焰。雪球惊叫着躲开，但还是试图再说些什么。
此时，一道银箭飞过来，炎九虽然迅速地闪躲开，但那银箭还是插入了它的前蹄，痛得它翻倒在地上。
“果果！”寻音最先发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抹身影，所有的恐惧瞬间都消失了，“果果，我们在这里！”
云离看了炎九一眼，心中有丝隐痛。他迅速地飞到五个人的面前，想催动法术放他们下来。这业火同样烧灼着他，而且他所承受的，比他们所有的人都痛。
“大殿，你快走远一些，这业火会伤到你！”景梦最先察觉了云离的脸色，连忙劝道。
“殿下，您快走开啊，您的伤还没好，求求您，不要不顾及自己！”蒙子依对着他大喊。
蒙以勋和苏陌凉也出口相劝。寻音听着他们的话，内心忽然无比地凄楚。她好像是靠他最近的人，可是他的故事，她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外人。他们都知道他的弱点，都明白他会被这火所伤，可是她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
“寻音，默念读心术。”她的脑海里面忽然传来了云离的声音，她连忙默念读心术，与他交流，“果果，你要不要紧？不要管我们了，快离开这里，那个炎九圣兽好像很厉害！”
“是很厉害，上古三大圣兽之一，但是以前她在的时候，它也很温顺。寻音，我现在用意念传给你一些文字，这些文字我不认识，希望你可以解读出来。这有可能就是解开这些铁链的咒语。”
“好，我尽力试试。”寻音闭上眼睛，刚要接受云离传过来的讯息，蒙子依忽然大叫，“殿下，小心啊！”
可是来不及了，云离的后背被炎九吐出的火球击中，当场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炎九艰难地站了起来，怒瞪着他，“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你么？没有了一半的灵力，再加上重伤未愈，你凭什么来这里救人？大殿会对你心软，我们几个不会。说白了，云离，你是轮回之境乃至整个异界的罪人！”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我更不许你伤他！”寻音忽然大吼了一声，印堂间异光闪现。她迅速地默念咒语，解了缚住自己的铁链，扑到云离的身边，“果果，痛不痛？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的泪水一点点地砸在云离的手背上。云离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伸手擦去她的眼珠，“寻音果然很厉害，那些文字，至今为止只有她能破解。”
“我带你走，你撑住，千万不要有事。”寻音扶起云离，对着还吊在半空中的四人念了咒语，四个人都落在了地上。
炎九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世间还有人能解开这个咒术。这个连云离都不知道怎么破解的咒术，居然被一个凡人的小丫头解开了？它太震惊，以至于完全不能相信，一个趔趄，竟掉头消失了。
景梦迅速地发动灵力灌注进云离的体内，急道，“大殿，你实在是太乱来了，怎么能单枪匹马地来？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日光之森和整个灵界该怎么办？”
云离淡淡地一笑，嘴角又落下些血，“不要紧。景梦，你先带他们离开这里，雪球，你过来。”
“殿下！”雪球跑到云离脚边，云离低头看它一眼，它马上会意。
“碰到炎九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提起。景梦，你们为何不早点告知我和七夜轮回之境已经破除封印的事情？”
景梦皱了皱眉头，“告诉了又如何，以你和七叔叔现在的身体，能够对付那两个圣兽吗？还有那些强大的恶灵…”
“至少应该让我们有所防备。七夜的伤比我的更重，他现在极易走火入魔，我并未将你们被俘的事情告诉他。此事万不可被北辰还有莫鸢所知，我现在必须得避去人间…”云离按着心口，渐渐有些不支，众人担心不已。雪球咬住寻音的鞋，让景梦马上把剩下的几人带离这里。
待景梦把人带走以后，云离已经基本上昏死过去。寻音低头看着雪球，“雪球，我能帮什么忙吗？果果好像伤得更重了。”
“对，九爷击中大殿的是业火。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大殿希望不要惊动别人。寻音，请你帮忙照顾大殿好么？在那个地方我变不了人形。”
“当然可以！只是，那个地方在哪里？”
“天尽头。”
“天尽头是哪里？”
“这个世间最为纯净天然的地方，大殿在那里能够恢复得很快。那个地方本来我们进不去，现在既然九爷醒了，那加阿姨应该也醒了，我们就能进去了。”
寻音还是没有听得很明白，“那加阿姨是…？”
“那加阿姨是海妖，司水，三大圣兽之一。寻音大殿在世的时候，喊她蛇妈妈。她是小暮蛇的母亲。”
“雪球，你的母亲该不会也是三大圣兽…”
“不不，我的母亲只是一只寻常的猫，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寻音大殿在我母亲怀我的时候，给我母亲吃了很多的好东西。大殿对小动物一向是很好的。”
寻音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小暮的修为比雪球高的原因了。雪球似乎不想再说，寻音便不再问下去。她俯身扶起云离，雪球默念了穿行术，立刻出现了一个白色光圈。“果然解开了。”雪球的口气有让寻音捉摸不透的叹息。她来不急多想，就跟着雪球跳入了那个光圈之中。
天尽头
天尽头，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有广袤的草原，巍巍的青山，清澈的湖泊。寻音很难定义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这里的空气似乎很清新，她一踏入这里，就感觉浑身像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雪球带他们寻到一个洞穴，寻音用稻草在一块干燥的地方铺了一个小床，然后扶着云离躺下。
“寻音，我出去找点东西吃，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入夜了这里会比较凉哦，有火会好一些。对了，你会生火么？”雪球添了添自己的爪子，真诚地望着寻音。
生火…寻音很努力地想了想，如实地回答，“不会。”
雪球抖了一下。
“但是我可以尽力试一试。雪球，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寻音挥了挥小拳头，以表决心。
雪球又抖了一下，“寻音，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把大殿冻到…”
“…”
雪球给寻音捡了很多的柴火回来，反复讲解要怎么生火。看到寻音仍然一知半解，它亲自指导寻音生好了火。最后，它还仔细教授了怎么维持火焰不大不小的诀窍，这才安心地出去找果腹的食物了。可它毕竟高估了寻音的野外生存能力，因为就算一开始火是好好的，到后面添柴火的时候，洛寻音也有能力弄出惨剧来。
看到火快熄了，她手忙脚乱地添火，后来火势太旺，一度要烧到云离的衣角。情急之下，寻音奋力扑火，好不容易扑灭了火，洞穴里面也一片狼藉了。
更糟糕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重新生火了。
沮丧，前所未有的沮丧，她还想要照顾云离，事实是，她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做不好。
“噗”地一声，地上的柴火忽然聚拢，然后一道红光落在柴火堆上，火堆瞬间就燃了起来。寻音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居然忘了退后一些，避开火焰。
“小傻瓜，你要被火烧到么？赶紧退后一些。”
寻音眨了眨眼睛，看到云离已经坐了起来，正无奈地望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大叫着跳离了火堆，“啊啊啊，好烫啊。”
云离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炎九把你吓傻了？简单的移动术，再随便一个攻击的招式就能生火了。你差点烧了我的衣服，还把我的鞋子都弄黑了。”
寻音看了看他的鞋，果然都是木炭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对不起哦，果果，我都忘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还好我及时醒过来，否则估计就要被火活活烧死了。”云离轻轻地咳了咳，然后环顾四周，“雪球去哪了？”
“出去找吃的东西了，果果你饿了么？”寻音搓了搓手，忽然感觉有点冷。
云离看到她缩成了一团，知道她故意把火堆堆得离他很近，自己则站在角落里面挨冻。如果他直说，她肯定不承认，所以他向她招了招手，“寻音，你坐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寻音心里很欢喜，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坐得规规矩矩。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好像是雪莲花的味道。吐出来的气息好像都是香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选自己照顾他，但总感觉像是被柳先生挑去考玄明觉一样地激动。不，比那个时候还要激动。
“灵力课的考试通过了吗？”云离把她头上的一个小木屑取下来，寻音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当云离还是少年模样的时候，她就倾慕他，当他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眉目眼角显露出脱俗的俊秀和飘逸，她的心跳就从未正常过了。
“嗯。”她开始有些别扭。
“冷吗？要不要再坐过来一些？”云离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了一大块空地。寻音本来想推辞说不用，可是他的目光太柔和，她便听话地窝在了残留他体温的地方。她的心里像有一个小人在跳来跳去，还一边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不看不看，洛寻音你要是看了就会长针眼！”
云离伸出手，触向寻音的印堂。如果他没有记错，在她跳下来抱住他的那刻，她的印堂那里有异光。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连他都不会的上古文字，她居然会。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巧合么？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可寻音的脸却滚烫了起来。在她看来这是很亲密的动作，因为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碰过她的脸。
云离正在沉思，没有注意到寻音害羞的眼神。他把寻音带来天尽头，带到自己身边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体内因为他注入的灵力而突然苏醒的一种神秘的力量。只是当事人好像完全不懂怎么去驾驭，看来他还要好好地帮帮忙才行。“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到外面去打坐。”犹记得，她连简易招呼术都学了很久，不知道这有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