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上一章:第 11 章
  •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下一章:第 13 章

“你他妈胡说什么啊,我又没跟他那…”

话断了。

什么叫笨,什么叫糗,什么叫不打自招啊…

看着这次写了“跟我斗你还嫩点”的粉脸,青离低了头,半晌道,“妈妈放心,小七会忘了他的。”

忘,是会忘的。可是要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好在柳明凤不追穷寇,笑道,“那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叙。”

老鸨子走到门口时,青离还是忍不住喊了她,问道,“妈妈你何以知道?”

“你眼睛里的冰,化了。”

青离愣了半晌,看妈妈水蛇腰一扭一扭地走远,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水淋淋地站着,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忙钻回桶子里去,咕哝一句,“姜果然是老的辣。”

正想着,一阵环佩叮当,竟是柳明凤回来。

“丫头,路上没见到紫迷么?”她道。

“路上?”

“不是有个人说你伤得厉害,带走紫迷说去看你么?”

水再度泼了一地…

原来紫迷听说妹妹受伤后,日日惊恐担心,几个月下来,竟瘦得不成人形。结果就在三天前,有个长须老者上门,说知道青离在幽州养伤,要带紫迷去见。柳明凤当时自然也觉得奇怪,但因这人能说出青离长相,以及受伤过程,与信中所写相仿,她猜测着是青离在哪里住着,由于思念姐姐甚至由于快不行了也不一定便假捏了一个身份,让人来接姐姐去看一眼。再说,紫迷当时的样子,硬拦的话只怕要出人命,于是她让来人留了五百两银子做质押,带了紫迷上路。

柳明凤虽非善类,但也不信口开河,听完这番解释,青离如五雷轰顶。

这代表了两件事情,两件不能更坏的事情。

第一,姐姐很可能丢了。

第二,身份很可能露了。

这长须老者是谁?

她在幽州的行动,应该只有沈家人知道,可他们不可能找到飞花楼来吧?

如果是这边知道她身份的人,又怎么会了解她在狼窝里住着的情况?

不过,也都难说…

说不定连沐浴更衣都有只眼睛盯着。

一个人活着,吃喝拉撒,穿衣说话,总是会留下痕迹,透露信息,想瞒一件事十年八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是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

这楼里清楚她身份的,除了妈妈、小沐、姐姐、死了的施飞燕,应该至少还有五个姑娘。

五个,就可能变成五十个。

就像那个被咬过一口的桃子的故事,人顺风顺水的时候,多少错误都会被忽略,变成“吃着味美才送我”这等理由,而势消运沉的时候,一个纰漏也能被无限放大,如同“给我剩嘴的东西”的怒气。

青离左思右想,想不到到底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只觉得连隔壁卖臭豆腐的大婶说不定都有嫌疑。

“小七啊,反正这些日子我回了几单了,听说外面也有传的,说柳不恕死了。要不索性你出去避一避,等风声静了再说?”鸨母道,“顺便你也可以打听打听紫迷的下落,我这要有消息也头一个告诉你。”

这话由柳明凤来说虽然有点自私,但实际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了。青离沉默良久,起来穿了衣服,落下一句狠话,“妈妈你帮我透个口风给那些家伙,哪个卖了我的,叫我查出来,只怕他/她有命拿钱没命花!”

迟迟钟鼓,耿耿星河。

天将破晓时,青离挽着匹全身漆黑的马,滞滞地行在青石的官道上,不时回望一下河畔的繁华。

她曾经痛恨这个地方,几次想要逃离,都被抓回来一顿好打。

可当她有能力逃时,不想逃了。

当她不想逃时,却呆不下去…

恍然间,灯火已远若星,迷似梦,青离定定地张望一会,转过身来,终于不再回头。

无端,无端,无端

更渡,更渡,更渡

桑干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二十四章桑乾完)

注:《渡桑乾〉又名《旅次朔方》,作者一说是贾岛,偶偏向是刘皂。

背叛二十五章小案子大人物(上)

更新时间:20088101:32:42本章字数:3234

新月初升,薄暮轻临。

到了深秋,天黑得早,大约戌时,青离纵马走在山路之上,寒意森然的风吹拂着她的碎发,这个情形倒有些像之前的某一晚。

她可不想让那晚重演,所以远远儿看见山顶有几点灯光,便连忙过去。

是个道观,门脸倒还齐整,上嵌着一块石板,写着“云鹤观”三个大字。

于是她下马敲门,报了来意,兼捐了些香火,便取得了住宿权。

本来是想早点歇下的,不过这些日子,她一直严重失眠。

姐姐走得仓促,并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唯有几件厚衣服都不在了,推测是往北方来。

因此青离也一路北上,且行且探,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路上渡口客栈,竟也有几个伙计或清楚或模糊地有点印象,指引她追到这里。

但这会越来越难,因为开始追踪时,仅仅隔了三日,还打听得到,可如果时间一久,谁会记得半年前的客人?青离为此一筹莫展,黔驴技穷。

常常窜到脑子里烦她的还有那两个长得一样的家伙。

怎么除了长得一样什么都不一样呢?

连喝个粥,都是云舒最喜欢温温的,天翔非烫得要掉皮的不喝。

其实要是这两个打碎了搅和搅和倒好。

云舒的宽容淡泊,天翔的精彩生动,若在一个人身上,算是绝品。

可惜这不可能。

那个…不知相貌一样,个头也一样的话…身体是不是一样呢?

青离把涨红的脸埋到枕头里去,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想着想着,怎么就下道儿了。

这时间,突然外头“锵啷”一声,继而稀里哗啦,鸡飞狗跳,小道士哭,老道士骂…

青离将门开了条缝,向外窥去。

这一看却是好气又好笑。

一个黑胖行者,袒胸露乳,散发披头,面上金字,额上界箍儿,酒气熏天,醉不成步,左手葫芦,右手羊腿,跌跌撞撞,抢进院来。

那门口道童开始自是不让他进,奈何他力气雄壮,踹飞两个,掀倒一双,其余的都吓得转身撒腿,有个跑的慢的,被一把揪住,拿了葫芦灌酒,那吃醉的人手又不准,大半灌了鼻子里去。

正喷饭间,醉汉不知怎的看到她了,竟一下子扑过来。

这下把青离唬得不轻,忙侧身让过,倒劈了一掌下去。

也不知是这掌劈得结实,还是他原本就醉得稀烂,行者扑穿门扇,趴在地上,半天挣不起来,小道士们趁机一哄而上,将其五花大绑,又用扫帚脸盆,一阵乱打,可惜这泄愤的作用似乎不大,醉汉呜呜哦哦一会,竟打起鼾来。

“丢出去喂狼!”老道士看着身上被吐的秽物,十分火大。

“道长且慢!”青离叫出这一声,自己先不习惯一下,何时被传染上这管闲事的毛病?但话已出口,少不得笑着说下去,“道长何必与醉鬼一般见识,明日他酒醒,想必会给道长赔罪。可怜他也是个出家人,又不知从哪来的,现在吃了酒,单衣布褂还浑身是汗,若丢出去,这大冷天的,只怕出了人命,也不免是个事端。”

说着,她多掏了几两银子给观里做香火,老道脸色也就由阴转晴,连声答应了。

这院中一个天井,四面厢房,是专供外客用的,青离本来被安排住东厢房,这一下被醉鬼撞坏了门,只好搬到南厢房去,倒是没人爱看那醉鬼的一览无余,于是将其绑在青离原来房间的柱子上,裹了被子以防冻死。

方都安顿好了,观上又有人来投宿。

来者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二十上下,高挑身材,看去倒也斯文,穿一领长衫,带顶浆得硬硬的顶巾,另一个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孩子,大约十五六岁,圆脸小眼睛,谈不上英俊,不过以孩子的标准看,还蛮可爱,女子大概三十四五,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青离帮着处理完醉汉,本要回去睡了,没想到衣服还没脱,有人来敲门。

开门一看,是那孩子,甜甜道声:“姐姐,有好酒哦,来一起嘛!”

青离对这种的有点没抵抗力,而且反正睡不着心烦,还不如一醉忘忧,就出来跟各位都打了招呼,一同坐在天井饮酒叙话。

互相通过姓名,青离知道男孩子姓朱,单名一个“深”字,三十多岁的女子姓万,年轻男子则自称姓苏名辰。另外,三个人并非同路,是万氏与男孩一起,与苏公子偶遇,正好要找投宿之处,才一起上来的。

青离揣度三人身份,苏姓男子大约出身小官乡宦之家,而万姓女子与小男孩应该是母子。她自恃也算识人不少,却有些猜不透这小孩子的来历。看穿着,中等人家而已;看举止,听说起市井里事,都是一脸新鲜,缠着人往下讲,可说是膏粱纨绔,却又偶尔对军国机要发表点精辟言论。更重要的,他那坛子酒,真是好啊,老远的一股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比中秋定国府的宝贝酒闻起来还浓郁,尝一口下去,更觉五脏六腑都是熨帖。

猜不透就算了,她懒得多想,与三人行令喝酒起来。

你觉得青离什么样人?

平时还挺道貌岸然的吧?

所以她都管着自己,很少喝酒,更少醉酒。

可今儿酒太香了。

几圈酒令下来,她开始去胡撸人家小孩的头,掐人家脸蛋。

然后她发现自己被一双毒辣的眼睛狠狠剜着。

黑天化月之下,调戏良家妇男,何况还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好像是不太好…

所以她老实收手了。

这时,不知是闻着酒香,还是看到有两个都还有几分颜色的女人在,观里的老道也出现了。

老道身材高瘦,皮肤黑沉,鼻头硕大,身穿一领乌皂道袍,腰间系一条明黄吕公绦,拿把拂尘,自称姓易。

道人讨了两杯酒,高谈阔论些烧茅炼药,滋阴补阳的方术,青离心下只是冷笑,倒是那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看样子旁边的娘亲也十分宠他,决不拂了他的意思。

老道讲得兴起,道,“今日能逢各位,也是有缘,贫道略懂些风水易卦,给各位卜卜如何?”

青离以为这帮家伙会争先恐后地报名,没想到,他们却是互相谦让。

“你们客气,我可先给道长算了。”她借着醉意伸出手来,笑道。

其实她本来不太信这些,有点像我们现在很多人算命的心态,去考考别人准不准,好玩而已。

不过老道倒是满正经的,拿她右手瞄了一会,脸上有些变色。

“姑娘十一二岁时,家有大劫。”

这下轮到青离脸上变色了。

“姑娘二十岁之前,杀伐之气甚重。”

青离像叫火烫了,飞速抽回手来,怒斥道,“你这牛鼻子,半点不准!”

话虽这么说,看她神色,别人自然猜到老道说的对不对。

结果另三个也都变了脸色…连那个一直问东问西的小男孩也连说不用算了。

搞什么?因为发现算得准,都不要算?

青离嘴角有些抽动,似乎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一个词的含义:各怀鬼胎…

然后苏姓男子先推说累了,自选了厢房去歇。老道唠叨完了,也告辞。

青离脑袋不太好使中,想着,这东南北房都有人占了,这娘俩却怎么办,总不好这么大了还住一起吧。

结果出现了一件可以震飞她的事情。

男孩扎在徐娘怀里,深情款款地唤了声:“万儿”。然后二人一同起身,往西厢房去。

青离嘴巴半天没合上。

想起刚刚所作所为,比起当着家长面调戏人家孩子,好像当着老婆勾引人家老公更可恶一点?

等等,这么说,那小兔羔子,不但已知人事,说不定经验比她还丰富得多?

娘的!原来吃亏了…

第二天早上,青离是被外面的嚷闹声吵醒的,起来一看,没有门的东房里,一群小道士正围着昨夜的醉行者责问,后者的绳索松脱了,手中抱一个沾满血迹的香炉,表情却一脸茫然。

她也很快知道了这吵嚷的缘由。

供着三清的大殿上,老道人脸朝下趴着,死因应当是脑后的重击,一手向前无力垂着,四指弯曲,食指却枯枝一样僵直地伸出来,直指正西。供奉的香炉不见了,满地香灰和血混在一起。

他真应该先为自己算一卦的…

(二十五章五色上)

案子小,条件已齐,可以猜了:)

背叛二十六章小案子,大人物(下)

更新时间:20088101:32:43本章字数:2507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人之合于天地道也,内有五脏,以应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也

《黄帝内经·灵枢·经别第十一》

官府很快来人,保护现场、验尸、盘问,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青离颇有些愤怒,她都多久没开张了,为何生命中还老有这些捕快晃来晃去?

而且很不幸地,她也是初步判定的凶嫌之一:所有道士住在前院,除了死去的易道人独居一间,小道士们都是大炕通铺,八到十个人一起住的,别说要花很长时间的行凶,就是短短起个夜,常常都把一屋子人弄醒了,所以他们犯案的可能性基本排除,剩下的就是后院住这几个外客。

青离细看这几个同嫌:醉行者此时他倒也不醉了,报了法名上来,所以或者呼为玄真法师更好赤着眼,双唇绷得紧紧,被问到绳索如何挣脱了以及香炉为何会在手上之时,都表示完全不知;苏姓男子铁青着脸,同样寡言少语,身上还是月白长衫,倒是顶巾,似乎换了件颜色深些的,令人有些不解;少年及美妇则都脸色苍白,不敢直视那尸体,接受盘问之时,说话有些结巴,但总体大意终归是说与此事无关。

领头的官差姓徐,唤徐达。阔面重颐,颇为威武。

“官爷,那贼秃定是记恨昨夜师父要将他丢出去,纵酒行凶,凶器在手,官爷还有什么犹豫的?”一个小道士被推出封锁线外,兀自不休地向那徐达说道。

“奥?”徐达转向他,瓮声瓮气道,“他还记得老道要丢他出去,却不记得行凶后丢了凶器?我看是你喝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