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许换个时机找他打听吴尼哆比较好。
门被轻轻关上,P.N微怔了下,收回目光,取出一把半尺来长的短刀,抽刀出鞘,一线寒光照亮他晦暗的眼睛,指尖抚过锐利的锋刃,这把行刑刀又到了吸血的时候。
祝愿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虾嘎敲门进来,手上捧着一件衣服。
“这是要干吗?”,祝愿从虾嘎手上接过来抖开,长衫料子挺括,与P.N穿在身上的那套区别在于颜色不一样,他那套是接近黑色的深蓝,这套纯黑,“咱帮今天有白事?”
虾嘎笑了,“这不是吊唁穿的丧服,是咱们三和帮执行家法的礼服,大小头目们都必须穿”。
祝愿把礼服挂起来,转头招呼虾嘎坐到对面,“我早想问了,沙爷是佤族人,怎么他建立的三和帮和规定穿的礼服都走中国风?”。
“三和帮不是沙爷建立的”,虾嘎说,“是他父亲建立的”
“沙爷父亲?”,祝愿竖起耳朵。
虾嘎点了下头,“听说沙爷父亲祖籍浙江,中国解放后,跟着国民党残军从西盟佤山进入缅甸,他娶了当地一个佤族土司的女儿,再后来建立了三和帮,寓意天和、地和、人和——”。
祝愿插嘴,“虾嘎,你知道今天被执行家法的人是谁吗?”。
虾嘎摇头,“除了沙爷和P.N没人知道”。
祝愿按要求换上长衫,考虑到场合庄重,她戴了顶巴拿马草帽遮盖略显轻浮的发色,晚上九点钟,尼莱开车来接她。
车灯照亮蜿蜒的柏油路,道路两旁全是砍伐剩下的树桩,密密麻麻矗立在黑魆魆的夜里,显得有几分阴森恐怖。
祝愿托腮望着车窗外,依稀辨认出这是一条盘山公路,越往上越陡,沥青路面变成碎石路面,夜雾渐渐浓重。
前方有一豆灯火,接近时,她凑近窗边仔细看,是一座破旧简陋的草屋,木门半敞着,有个人弯着腰在火塘边忙碌。再往前走,土路两边,盖着石棉瓦的吊脚棚屋多起来,女人和孩子们一盆一盆地往外端水,十多岁的少年则砍来新鲜树枝覆盖到屋顶上。
祝愿问:“他们在干什么?”。
尼莱直视前方说:“夜里12点烧山,寨子里的人会提早做准备防止火势蔓延,你也看到了,他们的住处都是茅草屋,一个火星都能把房子烧了”。
“哦”,祝愿不再说话,烧山开荒,刀耕火种,这种原始的耕种方式依然存在,吃穿不愁的人们想像不到住在高寒山区的人们有多么贫瘠、穷苦。
车子开到没有植被的山顶,祝愿下车,扫视四周,陆陆续续有车驶来,来者皆穿长衫,神情肃穆地分列两排垂手站好,她加入其中。
三和帮的重要人物基本都到场了,包括四大话事人,唯独没看到沙爷和P.N,祝愿想问身旁的人,但无人出声,她只得作罢,安静地等待悬念解开。
临近12点,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隔壁山头传来“咚咚”的木鼓声,火把点点仿若星辰,身穿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簇拥着念咒的魔巴翩翩起舞,占卜出吉时后,烧山开始了。
干燥的灌木毕毕剥剥地烧起来,火龙向山头蔓延,伴随着阵阵黑烟,所经之处皆成焦土。
大风助燃,火势渐烈,燎起来有十几米高,熊熊的烈焰将夜空照得仿佛白昼般明亮。
闻着烧柴火的味道,祝愿一阵口干舌燥,正在此时,一个人五花大绑地被推到场地中央,扑通一声跪下,借着火光,她看清那个人的脸,眼睛登时睁大。
即使吴尼哆鼻青脸肿几乎走了形,她依旧第一眼认出他,短短两天怎么就被沙爷抓住了,大前天金蝉脱壳,留下一伙伏兵对付她和P.N,本以为他逃之夭夭,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形势极其不利,祝愿计划说服吴尼哆做污点证人,眼下就算想营救他也无力回天。
她按捺心焦,目光急切地寻找P.N的影子,该死,他人呢?
忽然人们垂首齐呼一声“沙爷”。
“诸位久等了”,沙惕在P.N的陪同下缓步而来。
祝愿死死盯住P.N,他神色冷峻,目不斜视。
沙惕双手交叠拄着手杖,站在上首说:“吴尼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指使你的人,看在你我同寨的份儿上,我会放了你,从此以后,恩怨一笔勾销”。
吴尼哆嘿嘿笑了两声,用沙哑的嗓子费力地挤出声音,“按寨子里的辈份,我应该喊你一声叔,多谢你给我机会,但不用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沙惕走到他身边,俯视良久开口,“你曾经也是三和帮的一员,应当知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凡我三和之人,行刺兄弟者,枭首谢罪”。
转身的一刻,他扬声道:“P.N,行刑吧”。
祝愿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P.N在三和帮的另一个身份,他是负责执行帮规的“护法”。
P.N应了声“是”,有人双手递给他一个古朴的铜碗。
他半蹲下亲自喂吴尼哆,“沙爷给你的恩典,喝吧”。
吴尼哆心知碗里的是什么,就着P.N的手一气喝完,眼神慢慢失去焦距,在清醒的神智消失前,惨笑着说:“极夜,我没办法,只有我死了,我的家人才安全,你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P.N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许诺:“好”,同时出手如电地按上他脖子一侧的颈动脉窦。
眩晕袭来,吴尼哆眼皮垂下,喃喃说了声谢谢。
P.N起身将行刑刀交给一个穿白色长衫的人,高声宣布:“开始”。
白衣人撩起前襟,掖进腰带,一手按住吴尼哆的头,一手执刀抵住他的脖子,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刀一刀割下去。
高剂量麻药的镇定下,颈动脉窦受到压迫,本已昏厥的吴尼哆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看到同类像宰猪般被宰杀,祝愿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众目睽睽下她不能扭开头不看,只能硬挺着,看利刃割掉吴尼哆的头部,胃抽搐起来,冷汗渗出皮肤,湿透的衣服贴在后背,胃酸返流,她紧紧捂住嘴巴,将干呕的反应憋回去。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行刑结束,沙爷淡淡吩咐旁人将尸体丢入山火,最后警告众人不要有异心,否则吴尼哆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祝愿直挺挺地站着,等车子一部一部开走,人逐渐稀少,她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冲到一块大石头后,蹲下哇得吐出来,泪水也涌出眼眶,她很难受,生理上的反胃怎么也停不下来,吐到最后再也吐不出来,又开始干呕,一阵阵的烧心,嘴巴充满苦涩的味道。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她抬头,P.N表情漠然地看着她,长久的沉默后,递给她一方洁白的手帕。
祝愿扶着石头慢慢站起来,推开他的手,用衣袖擦了擦脏的一塌糊涂的脸,她冷冷地、轻蔑地回视他,现在P.N在她眼中就像修罗恶鬼,这样的人还是正义的伙伴吗?
☆肆壹☆午夜行动
从山上下来,天光大亮,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车停在小威尼斯人附近的市场,虾嘎与尼莱交接班,他看到老大脸白的像鬼一样从车里钻出来,有气无力地挥手让尼莱回家休息。
祝愿刚迈开腿,一阵头晕眼花,脚底打飘,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虾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急如焚地问:“老大,你怎么了?”。
祝愿等天旋地转的劲头过去,拍了拍虾嘎的胳膊,“没什么,低血糖而已,吃点东西就好了”,半夜三更被迫观看限制级场面,害她连胆汁都吐出来,再不垫补点吃的恐怕会胃穿孔。
往前走几步就是小吃一条街,早点摊五花八门,热带水果、蔬菜就地摆放,满目鲜亮的颜色。
找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摊位,老板在炉子旁忙活,一边支了口大锅,红艳艳的汤水中,泡着类似成都串串之类的卤煮,凑近看,有鸡蛋、豆腐干、猪血、猪肝之类的内脏…祝愿撇开眼睛,险些又吐了。
简直是煎熬,她拔腿就走,不小心撞到一个竹笼子,回头一看差点儿背过气去,里面盘了条褐色巨蟒,分叉的蛇信子吞吐着,一股腥膻味儿扑面而来。
祝愿捂住鼻子后退,这才看清地上堆着野生动物,成串的熊掌、团成球的穿山甲、奄奄一息的果子狸、被剥皮的麂子张着嘴血淋淋的,眼睛都没合上。
野味档老板以为她有兴趣,举起铁笼子热情地推销,“这是懒猴,可以买回家当宠物养”。
祝愿摆摆手,瞥到挂在扁担上的黑羊头颅,面如土色地调头飞奔。
虾嘎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在拐角处的小巷看到老大蹲在地上吐得涕泪交加,心里想街头的食物说新鲜谈不上,但也不至于让人恶心成这样吧。
祝愿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虾嘎气不打一处来,“三和帮执行家法那么惨无人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一声,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冲击吗?江湖规矩,三刀六洞,我理解,可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的头活生生割下来是要干吗,拍恐怖片吓人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好吗?”。
虾嘎觉得老大发脾气发的莫名其妙,“三和帮的行刑人手法干净爽利,不会把场面弄得很难看,像以前都是乱棍打死,那才叫惨呢”。
祝愿问:“P.N亲自动过手吗?”。
虾嘎点头,“落到P.N手上,一枪了事,痛苦最少”。
祝愿愕然,最后打起精神吩咐,“今天是收保护费的日子,你盯紧点,千万别出岔子,不能沙爷就委托了咱们一件事,还给办砸了”。
“你放心,我保证办好”,虾嘎笑容明朗地应下。
“那我回家补觉,熬了一宿,有点撑不住”,祝愿顶着黑眼圈,压根儿不用装样子,她让虾嘎把车开回小威尼斯人,自己走到没人的地方,脱下长衫和帽子,丢到地上,步行了十几分钟,拦下一辆三轮车,掏钱雇司机送她一程。
回到安全屋,祝愿第一时间联系赵厅,向他汇报过去12小时内发生的事,“吴尼哆被处死,虽说对我们不利,但也没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指使他刺杀沙惕的人就在三和帮,这个幕后人和宋景明书记的案子八成有关,我会继续追查,抓鱼就要抓大的,至于陆离,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是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子”。
赵伟光说:“一事不烦二主,你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吴尼哆当时能顺利入境,说明G省有接应他的人,咱们两头查,相信会查出眉目。陆离嘛…你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再观察观察”。
祝愿不情愿地说:“那好吧,反正没有他,这件案子我也会查下去的”。
赵伟光知道她有情绪,但看破不说破,转移话题,“那个肖慎之我查过了,他原名郑辉,1958年生于云南省德宏州芒市,曾在当地缉毒队做协警员,1994年离职,开了一家进出口公司,经常往来中缅边境,4年后结束生意,移居缅甸大其力,帮毒贩老大培训运毒的马仔,包括开车探路、绕关避卡、甩开盯梢的人等反侦查手段,此外还教马仔被抓后如何狡辩脱罪,可以确定的是,2000年以后,他代替丁英成为沙惕的左右手,此人不一般,你要当心”。
祝愿默默消化了会儿听到的消息,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赵厅,肖慎之和国内还有联系吗,他当年的同事都不了解他的近况?”。
“郑辉是孤儿,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儿子遭遇车祸身亡,在国内没有任何亲属,当地公安局的人说他和同事们关系疏远,像聚餐之类的活动几乎从不参加,自从去了缅甸更是断了音讯”,赵伟光补充说。
“肖慎之的事另说,赵厅,宋景明书记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本来吴尼哆是暗杀案的最大突破口,然而自己非但没抓住他,还让他死了,所以祝愿迫切希望宋书记能醒过来,好减轻她工作不力的负疚感。
赵伟光沉默不语,祝愿突然感到很不安,忍不住再一次确认,“宋景明书记,他,他没事吧?”。
“就在上周三,老领导没有挺过去,心脏衰竭发作后,抢救无效…”,赵伟光说不下去了,停了好久,挤出声音,“他去世了”
祝愿头痛欲裂,她紧紧揪住头发,缓了好一会儿说:“赵厅,如果我早一步抓住吴尼哆,至少,至少宋景明书记…”。
赵伟光安慰她,“小祝,你不用自责,老领导这件案子,公安部已介入调查,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不仅仅是简单的刑事案件,还牵涉到贪腐,暂时就不细说了,你秘密侦查一定要慎之又慎,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好”,祝愿嘴上答应,心里却另有计较,她决定加快调查进度,监视陆离的活儿暂时放一放,先找出三和帮的内鬼。
清迈,帕辛寺。
沙惕礼完佛走出正殿,看了眼陪在身边的肖慎之,闲话家常,“都多少年了,你还没放下?现在找个女人还不晚”。
肖慎之摇头,望着一丛茉莉花,怅然道:“我老婆和儿子的灵位还在家中摆着,人生已过半,下山的路还是一个人慢慢走吧”。
沙惕喜欢聪明人,有野心但不过分,知道自己的位置,从不逾矩,不像有的人得陇望蜀。
他目光沉沉地眺望天际,“你建议把合法事业独立出来,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觉得可行,给兄弟们留条后路,黑道混不下去,还可以做正当生意,混个温饱,老大明智能担起来,即使不能,就请职业经理人帮他,这方面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在金三角打下的江山交给谁,老三明杰烂泥一摊,除了吃喝玩乐,没有一件事在行,明修…唉”。
二公子谭明修与父亲断绝关系,金三角无人不知,肖慎之避开这个令老板不痛快的话题,转而问:“动塞萨这件事您打算交给jiva和P.N做?”。
“jiva这孩子我第一次见就觉得面善,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所以我派人到香港查过她,从出生医院到幼稚园的资料都能对得上,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和老三明杰有点儿像,生活奢侈,但比老三靠得住,我想栽培她,毕竟是丁英唯一的后代”,沙惕感怀往事,幽幽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信过两个人,一个你,一个丁英”。
肖慎之垂下眼皮,掩住一闪而过的嘲讽,说:“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沙惕微笑,“P.N是把刀,他用五年的时间向我证明自己的锐不可当,是时候给他机会施展身手了”,虽然以后的事说不准,但只要利用这把利刃除去贰心的叛徒就足够了。
薄薄的雾轻纱般在山林间弥漫,一条小船熄灭马达,趁着朦胧的夜色,划入湄公河畔的水椰树丛中。
祝愿透过微光夜视仪观察三国交界处的水域,那里停泊着一条游艇,游艇的主人塞萨是她的目标,接到命令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这是沙惕对自己的考验,所以行动必须成功,唯有如此,才能进一步获得沙惕的信任,接触到三和帮的白*粉生意。
P.N用脚轻轻踢了她一下。
祝愿回头,没好气地问:“干吗?”。
“会潜水吗?”,P.N扔给她一套潜水装备。
祝愿一骨碌坐起来,眉毛挑来挑,骄傲地说:“我可是考过国际潜水证的人,大西洋都下了,区区湄公河算什么?”,参加猎人集训,她还掌握了涉水泅渡技能,天生水性好,不然小时候能从绑匪手中逃过一劫吗?
P.N没兴趣听她吹牛,板着脸说:“行动前,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犯蠢,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都闭上嘴”。
祝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冷笑,“放心,我会听你指挥”。
她要对付的是横行金三角的亡命徒,你死我活的情况下,当然自己活命要紧了。
各自穿戴上潜水装备,下水前,P.N看了眼潜水表,说:“00:00,记住,我们只有十五分钟,行动一定要迅速,准备好了吗?”。
祝愿比了个OK。
两人像鱼一样潜入波光粼粼的水中,无声地向游艇抵近。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在尬写2333333333
是不是大家都喜欢甜文?
还是我写得十分让人下不了嘴,或者辣脑子?
写了三本,一次编推榜都没上过,第三本尤其悲剧,上了个毒榜后直接轮空。
然后我就破罐子破摔,再也没申过榜,缺乏动力从日更变成隔日更再变成周更。
呼~~~凄凉啊。
要不干脆锁文算了,眼不见为净。ε=ε=ε=ε=ε=ε=┌(; ̄◇ ̄)┘
写文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失望。(╯﹏╰)
☆肆贰☆血债血偿
月沉星隐,倏然风起,湄公河微波荡漾。
潜渡的两人浮出水面,四周一片静寂。
P.N抓住游艇悬垂的锚索向上攀爬,接近船舷时,一个纵跃轻轻落在艇尾甲板上。
轮到祝愿,她把一支微*型*冲*锋*枪挂在腋下,刚要伸手去够锚索,一根攀岩绳垂下水面,仰头,P.N手握绳索,一脚踩住船舷,身体后倾做拖拽的动作。
祝愿双手牢牢抓住绳子,冲P.N点点头,表示准备就绪。
她被快速拉上去,省去致谢,动手卸下沉重的潜水装备,正要除去枪口的防水物,传来脚步声。
祝愿屏息,待人走近,扑上去,用枪托重击来人的太阳穴,那人闷哼一声,身子软下来,昏迷过去。
她轻手轻脚把人放置好,忽然一道手电光照来。
心里有些烦躁,开枪会惊动游艇上的人,徒手解决塞萨的保镖,又怕时间不够用。
想来想去,只能以静制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祝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眼睛盯住舷梯。
足音消失,祝愿自隐蔽处探出一双眼睛,确认危机解除,她深深吁了口气,原来另一个倒霉蛋被P.N从背后勒晕。
“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P.N说。
虽然他冷硬的语气让人不太舒服,祝愿还是听命行事,麻利地换上保镖有些民族风的衣服,黑色的对襟短衣,短而肥的筒裤,再裹上黑色包头,从远处看,确实能迷惑视线,敌我不分。
P.N把两名保镖背靠背捆绑起来,祝愿则用胶带封住他们的嘴巴,再合力将两人拖入尾舱,顺手锁上门。
游艇长达30米,有2间客舱,1间船员舱,1间主人舱,3层甲板,包括一层带有可移动遮阳篷的日光浴甲板,以及加高型驾驶舱,祝愿把塞萨这条船的剖面结构图背的滚瓜烂熟,P.N只需一个手势,她立即明白他指的是驾驶舱。
两人一前一后在阴影中蹑足潜行,摸进驾驶舱,掌舵的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P.N的军*用*弩无声击杀。
祝愿愕然,低声说:“他一开船的,打晕不行吗?”。
P.N不理她,把人从驾驶台前移开,俯身切断电路控制系统,刹那间,游艇被黑暗吞没。
“戴上夜视仪”,他发话后带头走出去。
作为无条件听指挥的一方,祝愿无权拒绝,只得服从。
夜色如同浓的化不开的墨,一片漆黑中,两人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逐层扫荡,塞萨的手下慌作一团,杂沓的脚步声中夹杂着怒吼和子弹撕裂空气的爆破声。
在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中,杀人仿佛成了再简单不过的游戏,开枪、瞄准、射击,看着目标一个个倒下,血渐渐变冷,手不再颤抖,点射、速射、扫射,祝愿和P.N配合默契,毋需P.N提醒,她已经认识到这是真正的战场,殊死搏斗时容不得分神,而心软只会把自己拖入地狱。
主人舱位于主甲板,祝愿用袖子擦去脸颊溅到的血迹,瞄了眼包裹着隔音材料的门,她小声说:“外面都乱套了,塞萨一直不见影子,他不会跑了吧?”。
P.N拿出工具撬门,“他往哪儿跑,跳水?塞萨不会游泳,看来你掌握的资料不全面”。
祝愿噎住,在心里不服气的切了声。
“应急救生设备被我扔下游艇,现在估计顺着水流早漂远了”
“难怪…”
难怪刚上船时,P.N悄默声的没了影儿,原来是搞破坏去了,嗯,挺符合特种兵的做事风格,祝愿酸溜溜地想,不禁又有些生气,怎么说他们在一个战壕里,有义务提前告知战友自己的下一步动作,鬼知道她独自处置紧急情况时有多慌。
咔嗒一声,门开了。
P.N仍旧率先进入,祝愿随后警戒。
舱内空间很大,装修豪华,像时髦的公寓。
客厅、更衣室、浴室确认无人,卧室的门虽关着,却传出不亚于AV的激情呼喊。
P.N破门而入,祝愿举枪瞄准榻榻米似的床,嘴角憋不住的抽了抽,两女一男正上演肉搏大战,画面那叫一活色生香,或许太投入了,连有人进屋都没发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异香,甜丝丝的,类似桂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