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还真是会瞒天过海,之前竟然没有漏半点口风。那死老头脾气虽臭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叶怀恩能入他的眼想必有他过人之处。不过他脸上的伤…”

长公主见老太后并未生气反对,便直接回道:“我中意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脸,求皇祖母成全敏若!”

老太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道:“你们可是两情相悦?”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长公主早就跟老太后说了,现在她知道不能说实话,便谎称是。

老太后立刻弯着眼睛笑起来:“好,那哀家就给你们赐婚!”

“谢皇祖母恩典!”长公主终于称心如意了。

等长公主走后,近日颇为劳累的老太后偎在美人榻上歇息,老宫嬷端上参茶来。

老太后滑动着杯盖,吹了吹冒出来的白雾,可能是感觉还有热,便没急着饮下,挑眉问身边的老宫嬷:“你觉得这婚事如何?”

这主仆二人自小就在一起,老宫嬷服侍老太后一辈子了,在老太后面前要比别人能说得上话,老太后也经常问她一些事。

老宫嬷给主子上完茶便自然而然地坐在脚凳上为老太后按摩着腿:“娘娘,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叶怀恩哪里配得上长公主?而且他那人不苟言笑的,整天戴着个面具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拿他进宫这几回来看,他那人很难亲近,奴婢担心他不懂柔情委屈了长公主。”

“敏若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又要为皇帝奔波劳碌,着实叫人心疼!她轻易看不上什么人,现在终于有她自己心仪的人了,我怎么好反对?罢了,就叶怀恩吧!只要他对敏若好就成了。”老太后叹着气说完便拿起杯盏来饮茶。

再次入天牢的容哲得知醇亲王弃了自己这颗棋子后发疯似的吼叫着,他再怎么喊冤也没用,死罪圣旨已下,明日午时他就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身处绝境的他甚至还幻想着品荣能来救自己,孰料妻子未到,却等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几个人。

“你们…是你们冤枉我的!那晚宫宴上我虽喝了几杯但根本没醉,更不可能因一时贪欢而失了分寸大闹宫闱。怡轩,没想到你为了帮夏侯烨报仇竟然联合了北嵩逍遥侯…”容哲呜呜了一通,由于嘴里没了牙齿,有些字的发音不准。

怡轩听不太清楚他说什么,但是看到了容哲双目瞠圆地瞪着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临来就准备好的戒尺朝着对方的左脸就狠狠的来了一下,本已半残的容哲顿时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夏侯哲,你还敢瞪我?看我打不死你!”怡轩还要再打,却被沐月阻止了:“别让他脏了你的手。”怡轩这才收回手退后一步。

容哲侧躺在地上看着沐月问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你为何要帮着怡轩来害我?”

沐月即使听不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就看他的眼神也能大致猜出他的意思,宛若墨玉般的眸子仿佛笼罩着万年寒冰,戾气幽深地看着容哲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吧?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夏侯烨是我的丈夫。”

容哲顿时明白了北嵩逍遥侯和怡轩联手的缘由了,现在他们一起来天牢是想亲手了结他的命吗?他的眼神中不自觉透露出丝丝恐惧,甚至不敢再看沐月和怡轩他们。

齐蕊愤愤不平地冲着地上的容哲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当年你猪狗不如害死亲哥哥,你苟活六年终究逃脱不了自己的报应。”

沈源平时就话少,他只捡重点的说:“大嫂,我新研制出来两种药,正缺试药的人,不如…”

容哲想到自己一夜之间脱发腿烂就不寒而栗,原来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如此凄惨,若是以前他肯定要取这人的性命,可如今他再恨也无能为力了,只盼沐月不要点头。

偏偏沐月对沈源说;“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手里有什么药尽管试。不过记得别一下弄死了,明天他还要伏法斩首呢!”

容哲一听这话心里瓦凉瓦凉的,可他根本无力反抗,沈源拿出一个小瓷来,从里面倒出两颗黑药丸强行灌给容哲吃下去,之后容哲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肺一会儿痒得难受,一会儿又如火烧,再接着就感觉脸上不对劲了…

沐月和怡轩、沈源他们悄然而去,天牢恢复了平静,就好象他们不曾来过,就连里面的容哲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他被沈源药哑了。

次日已经毁了半张脸、烂了两条腿、断了双臂的容哲被侍卫拖出了天牢,南沧都城百姓闻风而至皆是唾弃容哲还有向他扔臭鸡蛋的。

正午时分监斩官依律抛出火签令,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一刀落下,身首异处是容哲最终的下场。

品荣郡主得知夫君死讯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哭着闹着要去收尸下葬。

醇亲王气极一巴掌打了女儿:“你还嫌他连累得咱们不够是不是?你也不想想咱们府外被御林军包围着,他们会放你出去吗?你再胡闹只会把咱们一家子都搭进去。”

随后他又对侍候品荣的奶娘和婢女严令道:“你们几个把小姐给我看好了,要是她再闹就把她绑起来!如果她跑出去惹事,我就拿你们是问。”

那些下人自然不敢违背醇亲王,三个人只好紧盯着品荣。

由容哲死前面目全非疑患疫症,未免传染给其他人,老太后下令将他火葬。

沐月派人将容哲的骨灰撒入海中,在她看来容哲不配入夏侯家的祖陵。

祭海大典和容哲的事均告一段落,沐月和北堂雪、怡轩等人也要离开南沧了,夏侯正去国师府跟叶怀恩告别,却不想看到老太后派人来宣赐婚懿旨…

题外话

容哲可比康蓉惨多了!亲们觉得呢?

第345章 拒婚抗旨

夏侯正明白师傅要娶妻是喜事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心里面萌出不舍的情绪来,好象感觉有人要抢走他师父似的,于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跪地接旨的叶怀恩,此时小家伙甚至有种想要劝说叶怀恩不要接旨的冲动。

听太监传完懿旨后叶怀恩未有动静,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在南沧人看来老太后肯把长公主许配给叶怀恩那是天大的恩赐,就算长公主是寡妇,但她身份尊贵,叶怀恩又无功名利禄,得这么一位贵妻那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宣旨的太监本是高高兴兴来宣旨还指望着多得些赏银呢!见叶怀恩没吭声误以为眼前这人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晕了,便换了称呼好意提醒了一下:“大驸马,快接旨吧!”

可叶怀恩盯着那黄卷圣旨犹如烫手山竽一般就是不抬手接,急得旁边的慕容柏一个劲地催他:“怀恩,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快接旨呀!”

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叶怀恩突然起身,冷峻的容颜隐在面具之下让人看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寥寥拒绝道:“叶某乃一介布衣,实在不堪匹配长公主,太皇太后的美意恕在下不敢接受。”

“叶公子(怀恩)…”大家都看傻眼了,搞不懂这人是怎么回事。

饶是宣旨太监再怎么好脾气,这时候也忍不住收回了笑脸:“叶公子,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恩赐,由不得别人驳回的!”

叶怀恩自然听得出来宣旨太监话中带着愠怒,然后他却一点都不畏惧,反而斩钉截铁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娶妻是我自己的事,同样由不得别人替我拿主意。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叶怀恩转身抱起站在旁边的夏侯正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国师府。

“你…”宣旨太监还从来没见过敢抗旨不遵的人,他指着叶怀恩的背影惊得说不话来。

“怀恩,你给我回来!”任慕容柏大声叫喊,叶怀恩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最后宣旨太监只好对慕容柏拘了一礼,道:“国师爷,既然叶公子不识抬举,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告辞。”

“公公,你先别急着回宫,不如先在舍下喝杯茶,等我去劝劝那小子,你就当是给我这个薄面了…”慕容柏递给了太监一个钱袋子。

宣旨太监掂了掂手上的钱袋,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好吧!杂家也正好口渴了,就在国师爷这儿讨杯茶喝,不过杂家可不敢耽搁太久,望国师爷体恤。”

慕容柏点了点头,连声说道:“一定一定,我速去速回。”随后吩咐管家侍候好宣旨太监便赶紧去追叶怀恩。

“怀恩,你等等!”慕容柏见叶怀恩抱着小家伙上了马急忙叫住他。

叶怀恩自从知道慕容柏和长公主合伙算计自己的那天开始,心里就对他已经没了往日的情分和尊敬,连马都没下,只默默地看着马下的他,平声问道:“师叔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说不娶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还是不娶,若是太皇太后要追究我抗旨之罪的话,那怀恩只好另觅安身之处了,告辞!”

慕容柏看着叶怀恩策马绝尘而去的背影,伸着手张嘴想要叫却没叫出声来,此时他心里倒生出几分佩服之意:“真是个倔强的人,倒与我当年颇有几分相似。”

他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回府,不能把宣旨太监晾在里面,叶怀恩真要抗旨远走他乡的话,他还得亲自去向老太后和长公主交待一声,免得双方都没有回旋余地,于是慕容柏便和宣旨太监一起回了皇宫。

怡轩前一天就命手下人打包好所有东西搬上了马车,今儿一早就和齐蕊跑来沐月和北堂雪住的驿馆来,齐蕊说要跟着沐月去北嵩玩些日子,怡轩自然要跟着。

沐月和北堂雪这边也都准备妥当了,大家只等夏侯正回来就可以动身走了。

“正儿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有没有人跟着他呀?”齐蕊担心小家伙没人保护出什么意外。

沐月笑着回道:“他去拜别叶师傅了,放心吧!没事的,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沐月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欢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大家抬眼望去果然就见到叶怀恩和夏侯正骑着马回来了,卫冬等人则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叶怀恩勒住缰绳吁了一声,马儿停下来,小家伙被叶怀恩抱了下来。

夏侯正立刻跑到母亲身边,沐月见儿子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又勾着小手神神秘秘的样子,便俯下身来,听小家伙跟她咬耳朵说悄悄话,惹得旁人都好奇她们母子在说什么话。

“娘,刚才师傅拒绝了南沧太皇太后的赐婚,我怕他在南沧会被治罪,能不能让他跟咱们一起回北嵩啊?”

沐月抬头看了一下叶怀恩,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微笑着对叶怀恩说:“正儿说叶师傅想要到处去游历一下,他才拜师很舍不得您又想跟您学功夫,这孩子想邀您与我们同行去北嵩,不知叶师傅意下如何?”

不知为何当沐月听说南沧老太后要赐婚叶怀恩的时候,她心里有种微秒的反应,想都没想便顺了儿子的意。

叶怀恩本来心里就对夏侯正这孩子喜欢得紧,后来见到他娘,更是大有好感,甚至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仿佛她就是自己这六年来梦中的女子,自然愿意与他们母子同行。尤其适逢南沧老太后赐婚,他也正好避一避。

“承蒙侯爷看得起,在下也正有此意。”

夏侯正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拍着手叫好道:“哦,太好了!以后师傅就能陪在我身边喽!”仿佛突然起什么事来,忙拉着叶怀恩的手说:“师傅,那你赶紧回去收拾包袱,我们等你。”

“不用,那些身外之物随时都可以添置。”叶怀恩可不想回去面对慕容柏的劝说。

北堂雪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抱自己的那三个宝贝闺女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快出发吧!”

于是大家上马车的上马车,夏侯正非闹着要跟叶怀恩骑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城门而去。

长公主左等右等也不见宣旨太监回来,怕耽误了给两国使臣送行的要事,这会儿去驿馆怕是来不及了,便直接赶去城门口。

沐月一行人与长公主不期而遇,叶怀恩见到长公主的仪仗便先将小家伙放下来:“正儿,你跟大家先出城,我随后就赶上来。”

小家伙很懂事,别看他年纪小,但不会非要缠着别人,看叶怀恩骑马绕开了,他就溜溜地跑到前面。

正好有人通报,沐月和北堂雪等人下马车来与长公主打招呼,夏侯正就与齐蕊站在一处。

“实在抱歉,因宫中有事耽搁本宫来晚一步。本宫奉皇上之命,特备下薄礼,还望公主、王爷、侯爷笑纳,本宫祝各位一路顺风!”长公主一过来就放低姿态,她心里非常清楚,与禹源、北嵩搞好关系是多么重要。

北堂雪与长公主身份相当,不需要回礼,怡轩和沐月则抱手表达谢意:“公主客气了…”

寒暄了几句后,长公主目送沐月等人出城,便又匆匆赶回了皇宫。一进南沧老太后的凤阳宫就见到了慕容柏在里面,而老太后气呼呼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怎么了?”长公主看看老太后,又看看慕容柏:“师叔,出什么事了?”

慕容柏不知该如何亲口向她说出来只好低着头不看她,老太后却是抢了话道:“敏若,你跟哀家说实话,那个姓叶的小子真的是跟你两情相悦的吗?”

长公主有点没反应过来,回答得有点不自然:“当…当然。”

老太后是什么人啊,在宫里风风雨雨多少年,早就成老人精了!先前她不知情只听了长公主的片面之言就直接下了赐婚的懿旨,现在直觉自己太过草率以至于如今被人家拒婚抗旨丢了皇家的颜面,实在不该。

“没想到哀家最疼爱最信任的孙女却对我说谎,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老太后很是痛心。

长公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生惶恐:“皇祖母…”

老太后指着站在一边的宣旨太监吩咐道:“你跟她说说叶怀恩是怎么拒不接赐婚懿旨的!”

长公主听到拒婚俩字顿时瞪大眼睛,当她听完宣旨太监的叙述后,第一个反应不是为自己的谎话向老太后道歉,而是拽着慕容柏的袖子追问:“师叔,你怎么没劝叶师弟呢?现在他去哪儿了?”

慕容柏一脸为难的样子:“你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我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不接,我有什么法子?他骑马把正儿送回去了,送完行他应该会回来吧!”他也不敢肯定叶怀恩会不会就这么潇洒的走掉。

长公主放开了慕容柏,自言自语道:“我刚在城门口送另北嵩三公主和逍遥侯她们,并没看见叶师弟,想必他已经回国师府了,我去找他。”

“敏若!不准去,你给我回来。”老太后从来没对长公主动过如此大的怒气。

长公主跪在地上哭求着:“皇祖母,对不起,我对您说了谎。可是,我真的是打心里喜欢叶师弟,没有他,我就等同于行尸走肉。从小到大,儿臣从来没对您说过不字,求您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说完就对着老太后磕了三个响头起来转身就跑出了殿外。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敏若这孩子,真是叫我…”老太后其实心里是觉得对长公主有亏欠的,她还是头一次让自己失望:“罢了,来人!去把那那个姓叶的给我押起来,等钦天监择好良辰吉日就让他与敏若拜堂成亲!”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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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抢人

六年来的相处,别人不清楚,慕容柏可是知道叶怀恩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到最后只会把人给逼走。

“娘娘,怀恩在民间自由自在惯了才会不想与皇族沾亲受什么拘束,他是个倔脾气,武功又极高,一般的侍卫根本就拿不住他。到时候只怕会一拍两散,伤心难过的还是长公主啊!”

老太后簇了眉头问他:“姓叶的小子当众拒婚,我皇家颜面何存?再说敏若对他一片痴情,那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棘手又矛盾的事情,但能不闹僵就最好别用强硬的手段,以免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慕容柏只好为叶怀恩和长公主这两个晚辈操这一回心,拱手向老太后回道:“娘娘,怀恩这几年一直跟在师傅身边,想必师傅的话他多少会听进去的,不如我回去修书一封给师傅,您看如何?”

老太后却是颜眉一挑看着慕容柏:“他?!”脑筋一转片刻后又言:“好吧!你就试试吧!”

“是,臣告退。”慕容柏走后,老太后并没抱太大希望。

老宫嬷扶老太后回寝室歇息并劝道:“娘娘宽心,有国师爷为此事奔走,定能事半功倍如长公主所愿的。”

老太后坐下来叹了口气,摇着头言道:“那个糟老头儿向来放荡不羁喜欢逍遥自在,我看姓叶的那小子的臭脾气就是他教出来的,他要是能管事那还真是稀奇了!”

“那您刚才还答应让国师写信给醉仙翁?”老宫嬷端上一盏茶来,纳闷地问道。

老太后眼帘垂下饮了口参茶放下杯盏抬眉言道:“姑且一试又何妨?那老头儿对敏若是疼爱的,说不准他哪根弦不搭一抽风就管了这事呢!”

老宫嬷明白过来敢情自家主子答应国师所求是拿瞎猫遇死耗子纯碰运气呀!但又仔细一想,又隐约感觉到其实老太后这么做一来是给国师面子,二来又何尝不是给叶怀恩一个台阶下呢!

说到底老太后一切都是为了南沧小皇帝,她年纪大了还能护小皇孙多久?在小皇帝成年能够独当一面之前需要有个完全可靠绝对信得过的人挺身相护,在这世上没有比长公主更合适的人了。

若是她自己一命呜呼了,至少还有长公主帮着小皇帝,别人不敢轻举妄动。纵然小皇帝与长公主都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她同时疼爱两个没爹娘护佑的孩子,但如果把这两人同时摆在一个天秤上衡量时,她总会偏向小皇帝一边多。

长公主那边着急去找叶怀恩,出宫时都没乘马车直接自己骑着快马赶去了国师府,十来名亲卫赶紧追上去保护主子。

到了门口一下马,她就揪着一个国师府的门房追问:“叶怀恩在府里吗?”

虽说长公主是国师府的常客,但平时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着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那门房一紧张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叶…叶公子…刚才回来背了个包袱又走了。”

长公主提溜着那门房的领口,双目圆瞪急问:“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那门房用手指了指西面道:“往那边骑马走的!”

于是长公主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叶怀恩离去的方向急追,心里想着他去西面应该是找师公醉仙翁去了,孰不知她完全搞错了。

容哲已死,大仇得报,沐月一行人心情大好,为了小家伙等叶怀恩他们慢慢悠悠地往北行。

马车里,夏侯正三不五时掀开车帘往外看叶怀恩有没有追上来,每次都失望地问沐月:“娘,师傅怎么还没来?他会不会找不到咱们啊?要不我去找找他吧!”

不等沐月说话,北堂雪和齐蕊、怡轩就接连抢话问他:“正儿,你就那么喜欢你那位叶师傅啊?”

“以前我可没见过除了你娘以外,你这么粘过一个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在乎啊?”

“就是,你表叔我好歹也是疼着你长大,好吃好玩的哪样儿少了你过?怎么从来没见你这样惦记过我呀?”怡轩这话还挺吃味儿的。

夏侯正心里明白大家都很疼自己,他不想看到他们不开心,连忙解释道:“我当然也在乎表叔啊!只是你们现在都跟我在一起,没什么让我担心的,可叶师傅就不一样了,他拒婚抗旨特意躲开了那位南沧公主,我怕他回去遇上麻烦,所以…”

看着小家伙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弄得大家都心疼起这孩子来。齐蕊更是踢了怡轩一脚:“你一边待着去!一个大男人争什么争?也不害臊!”

“我!”怡轩怎么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自己欺负了小家伙似的,真是够郁闷的。

叶怀恩到底去哪里了呢?他从国师府收拾包袱离开时故意往西面走,但是出城后他便绕道而行去了北边。

等到长公主一路疾行到了栖霞山见到醉仙翁才知叶怀恩根本没回来过,她没想到叶怀恩如此狡猾居然跟自己玩起心计来,大为恼火,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很可能叶怀恩跟着小家伙也去北嵩了。

“走,咱们去北疆大营。”长公主带着自己的亲卫日夜兼程赶到了谯郡,先去调动了兵马,准备拦截叶怀恩。

她不知道的是,叶怀恩为了掩人耳目竟然摘去了面具,故意散落下头发来遮住大半个脸颊,紧赶慢赶的也到了谯郡。本以为这会儿沐月一行人已经出了南沧地界,不成想他们为了等自己暂时停留在谯郡。

沐月等人目标明显要找到他们并不难,大家在谯郡吃完饭后就走出小馆子来溜达一下消消食,顺便望月观星。岂料一出来沐月就听到影卫的暗号,她冲身边的卫冬做了手势,卫冬马上点头纵身跃到了巷子中。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卫冬直接对那暗中窥探这人动手了。

“我是叶怀恩。”那人武功明显在卫冬之上,面对卫冬的进攻他只是出手防御,没有出招伤卫冬。

听到他的声音,沐月忙叫卫冬住手,夏侯正更是欢快地跑了过去抱着叶怀恩的大腿说:“师傅,你可找着我们了,若是你再不来,我都要求娘回去找你了!”

巷口里面光线昏暗,等到叶怀恩抱着小家伙走出来时,当所有人看清楚叶怀恩那张脸都同时做了两个动作,先是吃惊得微张着嘴巴,接着就是齐刷刷地向看沐月。

叶怀恩抱着小家伙一步步向沐月走来,一身黑褐色外衫有点不修边幅,乌发飘逸散漫,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两侧的脸颊,但依然剑眉凤眸、鼻正口方,这张脸深深震撼着沐月的心。

“表…”怡轩忍不住开口要上前被身边的沈源给按下:“别去打扰。”

夏侯正搂着叶怀恩的肩膀喜笑着对沐月说:“娘,你看,是我师傅,他终于找到咱们了!呵呵…”

叶怀恩走到沐月面前站定把小家伙放下来,抬头时用手将两边的头发往中间拨了拨像是在掩盖自己的脸颊:“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沐月什么也没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叶怀恩的脸看,使得本就对自己的脸颇有心结的叶怀恩很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我的马在那边巷口,我去牵过来。”

他像逃似的想要躲开沐月打量自己的目光,不料他才转身胳膊被沐月紧紧抓住,当他回过头来看到沐月盈满晶莹的双眸。

叶怀恩不懂,夏侯正不懂,紫茉不懂,卫夏和卫冬没见过当年的夏侯烨也不懂…但是怡轩、沈源、齐蕊和北堂雪、吉雅个个都知道此时此刻沐月心里是多么激动。

“娘,你怎么了?”夏侯正摇晃着沐月的左手,他察觉出母亲的神情不太对劲。

“侯爷,你…”在叶怀恩的印象中,沐月一向冷静自持,难得有这般失态之举,他胡乱猜测着,莫非是她看到自己这张脸被吓着了吗?

北堂雪见沐月不说话,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对叶怀恩说道:“夏侯烨,你的确让我们等得太久了!”

这下换叶怀恩激动了,他急问北堂雪道:“公主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认识我吗?”

北堂雪不知道叶怀恩忘记了自己是谁,最近受沐月之惠才从长公主口中得知自己以前的名字,便误以为他是存心抛妻弃子的就非常气愤地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真没想到你还真是会装,你这个没良心的…”

不等北堂雪骂出下面的话来,长公主就带着大批侍卫和兵士把他们给包围了,北嵩鹰卫可不是吃素的,忙将北堂雪等人保护在身后,手已经握在刀鞘上,随时准备应战似的。

“师弟,你的面具…”很是惊讶的长公主看到摘了面具的叶怀恩,突然想起怡轩也在场,很是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北堂雪可没把南沧长公主放在眼里,理直气壮地问道:“长公主不是在都城就送别了吗?怎么会带着兵马到这儿来了?过了谯郡,前面就到我们北嵩了,你摆这么大阵仗是什么意思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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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劫杀

长公主余光瞄到怡轩没说话但面色十分凝重,用脚跟头也知道与禹源的和睦怕会不保,这时候她自然不想得罪北嵩,只好下马来对北堂雪好言解释。

“三公主误会了,本宫是听说大皇伯的余孽要在半路上劫住你们,怕你们出事本宫才特地带兵前来护送你们的。”

北堂雪眉梢一蹙看了眼抱着小家伙的叶怀恩,瞧着长公主言道:“哦?!这么说来真是本宫误会您的好意了,本来打算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出谯郡的,既然长公主说这里有人在打我们的坏主意,那我们还是赶紧起程回北嵩为妥。”

她转身暗暗抻了抻沐月的衣袖,沐月会意点头,他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现在不是找长公主算账的时候,等回到北嵩再说。

沐月抬手推着叶怀恩往马车那边走:“你抱正儿上马车,这孩子越大越沉了,我都抱不动他了!”

从来讨厌别人触碰自己的叶怀恩竟然对沐月之举非但没有丝毫不悦之举,反而一副乐意听从的模样,在外人眼里他们犹如亲密的一家三口,这使得长公主心里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等等。”长公主突然叫住了他们。

众人停住脚步,北堂雪侧身邪着眼睛看她:“长公主还有事吗?”

长公主勾了勾唇没回话,只看向叶怀恩道:“师弟,我知道你舍不得厚正这个徒弟,但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提叶怀恩还好,长公主这么一提起,齐蕊气坏了正要质问过去之时,怡轩先开口了:“长公主,咱们明人不打暗语,本王不管你知不知道叶师傅就是我表哥夏侯烨,现在我要带他回去,请你行个方便。”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明,怡轩就是这脾气,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把人带走,你别挡道。

长公主脸色沉了下来,实在不想当面跟两国使臣起冲突,尤其怡轩和北堂雪、沐月三位身份尊贵。

她一厢情愿地认为怡轩等人并不知道内情,便对怡轩言道:“怡郡王怕是认错了人,叶师弟乃是我大师伯的入室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是你的表哥呢?”

接着又对叶怀恩说:“师弟,师公他老人家说要你回去陪他喝酒呢!吃准快回去吧!”她不提老太后赐婚之事怕刺激叶怀恩。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齐蕊气得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干架了:“你少在那儿叽歪,识相的赶紧给我们让路。”

北堂雪也不是能忍的脾气,脸色一凛冲着长公主道:“不管叶师傅是不是夏侯烨,我们今天都一定要带他回去验明正身。若如你所说他不是,那我们自会将他完璧归赵,你尽可放心。”

说完也不管长公主答不答应,冲着沐月和叶怀恩道:“你们先带正儿上马车。”

长公主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离开呢!她立刻阻止道:“师弟,马上回到我身边来,我不准你离开南沧。”

命令的语气谁都不爱听,更何况是叶怀恩,他先将小家伙放上马车,然后回身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瞅着长公主道:“那晚在国师府的书房里我假装昏睡亲耳听你叫我夏侯烨的名字,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你们要把我变成叶怀恩?”

长公主震惊得身形微颤,紧紧攥着马鞭:“你…”

这回夏侯正可是听清楚夏侯烨这个名字了,他心里激动得无以复加,冲着叶怀恩的背影拉着沐月的手问:“娘,师傅真的是我爹吗?!”

沐月想到那晚长公主先用迷药弄晕叶怀恩,接着又用奇怪的笛声催眠他,夏侯烨变成叶怀恩分明就是长公主搞的鬼,便对儿子说:“你乖乖跟在齐姑姑身边,娘去把你爹找回来。”

说完让齐蕊和卫夏、卫冬看好夏侯正,她就走到前面与叶怀恩并肩站在一起:“长公主,现在已经真相大白,难道你还要继续撒谎吗?”

“我没有…”长公主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不承认。

沐月嘲讽地微笑着打量她:“不妨告诉你,我就是秦沐月、夏侯烨的元配发妻、他儿子的母亲,难道你认为我会认错自己的相公吗?”

“你…”叶怀恩比长公主还要吃惊,原来自己的妻儿就在眼前。

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转了,北嵩逍遥侯怎么会是夏侯烨的妻子呢?

沐月没空理会长公主,她深情地看着夏侯烨,抬起手来抚上他的脸,岂料夏侯烨却握住她的手,慌忙侧开了脸,似有难言之隐:“别,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