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煜宸身形一晃,挡在他的身前:“这些话在我心里压了很久了,每见一次梅子,这种痛苦就增加几分。我不想再忍耐下去,更不愿意错过她,你明白吗?”

“她是我的女人!”君墨染冷冷地睨着他。

“现在已经不是了!”李煜宸丝毫不让。

戳他的死穴是情非得已,他是被逼的~

“煜宸!”君墨染勃然大怒,额上青筋一根根爆起,胸口仿佛藏着一团火药,随时要炸开。

“对不起,”李煜宸眼里闪过歉疚:“可我更不想放弃梅子。”

“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君墨染傲然地宣布。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回来;如果还不行,就算用绑的也要将她绑在身边!再不许她东奔西跑搅乱他的情绪,再不许她三天两头闹失踪,让他寝食难安。

“呵呵~”李煜宸忽地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君墨染十分不悦。

“我笑你一点也不了解梅子。”李煜宸敛容,严肃地道:“她并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顺,平和,善体人意;骨子里她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她不争,她忍耐,她退让,都只是因为她不屑!”

君墨染沉默。

他该死的说对了!他又何尝不明白,一直以来,面对冷卉宛儿乃至娘的欺侮,打压,嘲讽,排挤……她的柔顺,她的平淡,她的冷静,她的宽容……都只是因为她身在局外,换言之,她根本不在乎他!

可是,如果她一直心如止水,她不是应该一直安静地忍耐下去,继续做他乖巧柔顺的小妾吗?她为什么怒了?为什么不能再忍耐了?为什么要用那么绝决的方法休了他?

那是因为她心动了,她开始喜欢他了,不是吗?

爱情是自私的!女人一旦开始爱上一个男人,她就会想占有他的一切,希望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身上,无法忍受他的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不是吗?

所以,他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对吧?

只要江湄的心里有过他,哪怕曾经一分的心动,他就会用十分的努力去挽回她。

他记得她曾跟他说过,女人的心很小也很窄,小得只能容下一个人,这辈子最大心愿就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其实,当她用那种充满了感情和憧憬的眼神诉说着这样的期望时,他并不完全理解,甚至以为她只是在婉转暗示,希望可以有朝一日坐上靖王妃之位。可当她决然舍弃了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了。

她要的,并不是那个王妃的虚衔,而是想成为他心中的唯一!

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用他全部的身家甚至搭上母子感情破裂的危险去赌她的一次回眸。

输了,他失去的只是荣华富贵;赢了,他将得到整个世界。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煜宸,他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跟他竞争,更不想拿江湄做赌注。她是个人,有思想有感情,不是一样可以任他们争来争去的死物,不是吗?

“让我们把命运交给老天,”李煜宸见他不吭声,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径自说着自己的决定:“谁能最快找到梅子,并且把她安全带回邀月,她就属于谁,行吗?”

“煜宸,”君墨染撑着额,低叹:“你打算跟我分道扬镳吗?”

“怎么,你怕了?”李煜宸信心满满。

“煜宸,”君墨染苦笑,试图说服他:“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这关系到江湄的终身,这得……”

“我知道,”李煜宸迅速打断他:“只要你答应退出,我就有信心赢得她。”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退出。”君墨染郑重申明。

“所以我说把命运交给老天!”李煜宸眼里满是跃跃欲试:“谁先找到,谁就是赢家,另一个不得有异议,更不得坏了兄弟情!”

“随便你。”

他不象你!

姜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现实中,幻镜中的,过去的,未来的,现代的,古代的,每个人都在不停地说话,他们有的拉着她的手,有的拽着她的胳膊,不停地拉扯着,争执着,有的哭,有的闹,有的骂,有的吵……

“都别说了,烦死了!”她大叫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一个陌生的房间,周围的布置十分的华丽。

“小姐~”绿珠怯生生地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口水?”

“绿珠,”看到熟人,姜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来的?”

绿珠沉默,不敢答。

“对了,”姜梅不以为意,因为奇怪的地方太多,无暇他顾:“我睡了多久,人都到哪里去了?”

“小姐,你想找谁呢?”绿珠很小心地绕过重点,跳到她认为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这个简单的问题,倒把姜梅难倒了,她侧头想了想,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呃~”绿珠犹豫着要不要照实回答时,一声长笑自屋外传了进来:“哈哈哈,江湄,山水有相逢,别来无恙啊?”

“柳无风?”姜梅一惊,霍地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到绿珠的脸上:“这,是你的家?”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说过自己是啖星的三皇子。看这里的布置如此华丽,多半就是他的王府了,这么说,她已经到了啖星城了?

绿珠惶惶地垂下头,咬着牙一声不吭。

“很荣幸,能邀请你到寒舍小住。”柳烨拱手,深深揖了一礼。

姜梅的心一凉,忽地醒悟,神色冷淡,语带嘲讽地道:“在我看来,与其说是邀请,倒更象是绑架?”

难怪,她本来是跟黄脸男子去见墨染,醒来却见了柳无风。

“咳~”柳烨轻咳掩饰尴尬,微笑着道:“眼下时局动荡,柳某身边强敌环伺,不得以采取非常手段,但绝没有伤害你之意,相信以江姑娘的聪慧,一定能了解我的苦衷。

“好,”姜梅淡淡地道:“我了解,现在可否让我见大哥一面?”

这就是她的聪明所在,发现处境微妙,她不象一般女子那样歇斯底里,不哭也不闹,更不令他难堪,绝口不提李煜宸,也不提那个把她骗到啖星的男子,只说要见家人,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教人无法拒绝。

柳烨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华丽的理由:诸如他听说她远赴啖星十分高兴,打听到商队屡历劫难,有心之人刻意针对江府而为,为了她的安全,他才派出精干人员,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来云云……

可她轻飘飘一个“了解”就让他的打算全部落了空,好比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击出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团里,全不受力。

柳烨沉吟一下,小心地斟酌词汇:“江公子杂事缠身,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来见江姑娘。”

姜梅微笑着曲膝福了一礼,眼里有一丝轻蔑闪过:“大哥没空,我去见他也是一样的。多谢招待,绿珠,我们走。”

“小姐~”绿珠缩了缩肩,目光瞟着柳烨,不敢移动分毫。

“江姑娘~”柳烨沉沉一笑:“你远来是客,在邀月对柳某又诸多照顾,引为知己,柳某尚未克尽地主之宜,若让你就此离去,岂非让人笑我啖星无礼,不知待客之道?”

“引为知己?”姜梅冷笑着反诘:“在柳公子看来,对待知己就该是这样?”

以待客之名,行绑架扣留之实,还敢妄谈知己?

柳烨郑重地道:“我的确将姑娘引为平生知己,这点绝无虚妄!”

“不,”姜梅缓慢却坚决地摇头,声音沉痛而自责:“我对你并不了解,知己更是谈不上。只是敬重你清如朗月,没想到……竟错看了你。”

冷卉临死前与柳无风在碧波池畔争执,倒在他臂弯里哭诉的一幕忽地闪现脑海。

冷卉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冷卉因何而死,思亲堂走水的祸首,自己被绑却能轻易获救,冷卉已死,为何有人还要杀死林富灭口……以往种种疑惑,在这一瞬间都豁然开朗。

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看似风雅清竣的男子!

只怪自己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竟轻易放过摆在眼前的线索,甚至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尊重他的坦白,选择了相信并且替他隐瞒身份,和导至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件的发生。

柳烨脸色一变:“跻身朝堂,谁不是满手血腥,一身血债?君墨染并不比我好上一分半分!”

说到孽债,说到谋略,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差!为什么她要区别对待,在她的眼里,一样的行为,分明有着天壤之别?

“他至少不象你这么阴险和无耻,利用女人来获取自己的利益,甚至,残忍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姜梅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柳烨愣了许久,千言万语挤在喉咙,偏一个字也吐出不来,象是有块尖锐的刀子在划着喉管,鲜血淋漓,又涨又痛。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不是……”

“不是?”姜梅斜睨着他,表情轻蔑,象盯着一只苍蝇:“你敢摸着良心对天发誓,冷卉不是你杀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柳烨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拼命抑住胸中的情绪,猝然转身离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你好好休息!”

找到了!

柳烨羞愤离去,房间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小姐!”片刻之后,绿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绿珠错了,请你责罚!”

“责罚?”姜梅苦笑:“我哪里有那个资格?”

恐怕从她到自己身边那一天起,就存着不良的居心吧?只可笑自己自以为聪明,却连个小丫头都看不透!其实,人的思想与其年纪并无关系,单纯与否更与年龄无关。

是她傻,自以为经历两个朝代,纵观古今,没有堪不破的情,没有看不透的人心,结果却处处碰壁,处处被骗。

“小姐~”绿珠又愧又悔,痛哭失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一开始她到她的身边时的确对这个主子存着轻视和算计之心。可是在她的身边,第一次被人真心的关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为一个“人”的尊严。

虽然有时候,她依然觉得姜梅有点傻,一点也不会算计,更不懂得替自己争取权益。可不知为何,就是这份傻,吸引着自己不断地向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她只是个丫头,身份卑微,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只能听从柳烨的安排,利用她的好心肠和纯真,一步步把她带到了啖星。

“别哭了~”姜梅疲倦地挥手:“让我安静一会~”

时移势易,啖星是柳无风的势力范围,别说君墨染现在已然被贬抄家,就算依旧手握重兵,也是鞭长莫及。

江照影一介商人,在本国的地位都很低微,到了外国,更是力量微薄。说得不好听一点,柳烨要弄死他,等同捏死一只蚂蚁。

所以,这些人都靠不住,要想脱身,还得从柳烨身上下手,想办法与他周旋,降低他的警惕与心防,才有可能找到机会逃离。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可当时听到他居然把自己跟墨染相提并论,胸中的怒火瞬间狂燃,理智被烧毁,只想痛快地击倒他,哪里还考虑后果?

现在窗户纸既已捅破,再想反过来装糊涂,恐怕有点难了。

“绿珠,”姜梅想了想,把绿珠重新叫过来:“你到啖星多久,对柳无风了解多少?”

她肯哭,至少还有歉意,所以,估且再相信她一次——除了她,也实在没有人可以求助了啊!

“呃~”绿珠抹干了眼泪,怯生生地答:“奴婢是前天到的,在日格桑时才知道公子其实是啖星的三皇子,其他并无了解。”

正是在那天,她怀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破灭了……

姜梅不死心:“既是皇家子弟,总该有兄弟姐妹吧?你有没有听人谈起过?他跟谁亲,又跟谁是敌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暂时还找不到方法,但多搜集一些情报,总是有好处的,对吧?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姜梅警觉地住了嘴,退到桌边坐下,示意绿珠去外面察看。

“江小姐~”不等绿珠靠近,笃笃的敲门声已然响起。

“进来~”她倒要看看,这回柳无风还要耍什么把戏?

咣当,哗啦一阵响,门被挤开一条缝,一颗毛绒绒的头探了进来,乌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在看到姜梅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好家伙,可找到这个蠢女人了!这下对主人总算有了交待,也不枉自己委曲求全,变成俘虏了!

“雪球!”姜梅尖叫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它搂在怀里。

“呜呜~”雪球伏低身子,不满地低吠。

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老子快被你搂断气了!

“臭小子!”姜梅拼命忍住要冲出眼眶的泪花:“就不放!本姑娘可不是随便谁都抱的,你敢嫌弃?”

呸~老子是为了谁才被关到那又臭又脏的笼子里?想我堂堂西门家的灵犬,这可是奇耻大辱,你懂不懂?

雪球不满地拱着她的肋,姜梅痒极,喜极而泣,泪水滚落双颊:“好雪球,乖雪球,为了姐姐,受委屈了,对不起!”

绿珠在一旁瞧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的妈,这小姐看到条狗都亲热成这样,若是看到唐郁,还那了得?

“呃,小姐~”绿珠等她情绪平静一下,这才上前道:“要不要我先替雪球洗个澡?它现在……”实在是太脏了点,味道也不好闻。

“等一等,”姜梅不舍地抚着它凌乱的毛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我知道,”绿珠见有机会立功,忙不迭地回道:“虚先生把小姐带过来之后,发现雪球一直跟在后面跑。本来他们打算把它杀了,后来柳公子说留着它,或许以后有用,就把它捉了关在笼子里带回来了。”

现在看来,柳公子还是挺了解小姐的,小姐看到雪球的确很高兴,不是吗?

杀我?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雪球冷哼出声,不屑地把头转到一旁,鼻子里直喷冷气。

“虚先生?”姜梅笑睨它一眼,拍拍它的头以示安抚,转头望向绿珠:“怎么名字这么奇怪?”

“我听他们相互称呼,好象名字都是取自二十八星宿里的。”

“这样啊?”姜梅忽地想起那日掉落沟底,听到二人对话,其中不是有个人叫什么“宿主”?

当时只觉这名字稀奇古怪,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听岔了,现在想一想,十有八九就是这二十八星宿的头头,或者直接就是柳无风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有一点可以肯定:往商队的马饲料里放巴豆,乃至散布流言想把她挤出商队的,显然是柳无风的主意。搞不好,那日偷袭营地的马匪也是他在幕后指使!

三嫂是美人

接下来三天,柳烨都没有出现,姜梅的活动范围固定在了这座华丽的庭院里。

仆从们对她很有礼貌,可惜只限定于生活上的服务,至于其他,不论她问什么都是三箴其口,拒不做答。

雪球从侍卫仆妇们私下的闲聊里收集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和八卦,姜梅把它们归纳总结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一些啖星的国情。

原来啖星共有五位皇子,柳无风居中,原名柳烨;大皇子柳煌是皇后亲生,自小体弱多病,长年吃斋念佛不问国事。

二皇子柳灿是德妃所生,德妃为人跋扈,善妒又阴狠,盛传容妃为她所害,并不为皇上所喜;柳灿天资聪颖,人又圆滑融通,加上舅父是当朝右相,岳父为一代名将,手里握着啖星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候选太子呼声最隆;

三皇子柳烨的母妃容妃早年倒是颇受圣宠,可惜五年前病故,皇上爱屋及乌,对柳烨也算极为眷顾。可惜,容妃出身贫寒,病死之后,柳烨在朝中无人支撑,势孤力单,自是不敌柳煌。

柳烨也算能吃苦,十几岁就自请边关,从小小参将做起,拼杀到定远候的位置,全凭一颗过人的头脑和过硬的本领,手底下能人异士颇多,其中二十八星宿,更是扬名海内外。

三年前他突然在国内销声匿迹,有人传他其实早已病死;有人说他是诈病,韬光养晦,即借此避开朝中堂派之争,又暗中积聚自己的实力;也有人说他看破红尘早已出家;也有人传他早被柳煌暗杀……

姜梅当然知道,他其实是跑到邀月在靖王府当了个小小的管家!以一个皇子,定远候的身份,扮演一个管家,三年滴水不漏,没有破绽,姜梅不得不叹服,此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确实不容小觑!

四皇子柳煊为淑贵人所出,性子软懦,人又蠢笨,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人物,争夺太子无望。

五皇子柳烁,温和儒雅,妙解音律,能诗善画,一手好书法,可惜身有残疾,下半身不遂,长年坐一辆轮椅。

现国啖星国内,有能力与柳煌一较长短,争夺太子之位的,除了柳烨再不做第二人想。

他去国三年,卧薪尝胆,此番归来,自然是带着与柳煌决一死战的决心而来。国人都在等待,看这兄弟二人,这场明争暗斗如何鸣锣开场?

事实上,从柳烨踏入啖星的土地的第一天开始,这场斗争已经悄然开始……

姜梅叹息:既然身为皇子,亦有常人不知的痛苦与烦恼。由此看来,那些荣花富贵,又有什么意义?

“江小姐,请留步~”歉然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她的沉思。

姜梅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瑶华院的大门口,再往外可就过界了。

她哂然一笑,心知坚持也是枉然,转身离去。

“四,四公子~”侍卫惶急地声音响起:“请留步,少主并不在家。”

“前面可是江湄,江姑娘?”

姜梅心中诧异,自柳烨走后,这瑶华院里只有些丫头仆妇和侍卫值守,所有人都尊称她一声江小姐,敢称呼名字的一个也没有。

她回过身,见到一名华服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五官倒也算俊朗,可惜肤色微微有些蜡黄,一双眼睛似未睡醒,微布着血丝,目光闪烁,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

对照一下资料表,她已经了然:此人定是世人嘴里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常年混迹于歌台柳榭,醉生梦死的四皇子柳煊。

“对,我是江湄。”姜梅不动声色,冷淡地平视着他:“请问尊驾是谁,有何贵干?”

柳煊笑眯眯地抱拳向她揖了一礼:“四弟柳煊,给三嫂请安。”

姜梅吓了一跳,忙侧身避让,怫然不悦:“请柳公子放尊重一点,你我素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胡言乱语?”

这人有毛病吧?哪有人一见面就叫嫂子的?

“哈,”柳煊想是平时常被人奚落,倒也不以为杵,依旧笑容可掬地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嫂何必见外?咱俩很快就是亲戚了,还望三嫂在三哥面前,多多关顾小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