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愣了下,而后眼底露出柔意:“他不是去了井州赈灾,怎么提前回来了?”
月前井州闹了山泥倾泻,受伤百姓多达万,太子受了皇命,领着二皇子亲自前往抚恤民情。
云氏笑起来:“许是惦念着您。”
皇后嗔着:“都娶妻生子的人了,出趟远门,怎会惦念娘亲,不像话。”
柳蔚在旁本来没做声,闻言却是提了一句:“娶妻生子也是您的骨肉。”
皇后眼底的笑更深了,嘴里说不像话,心里却也信了儿子是惦念自己,高兴得病都好了大半。
柳蔚猛地又补一句:“小黎若敢娶妻生子便不认我,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皇后:“……”
云氏:“……”
边的秦氏、应氏:“……”
不一会儿,宫女领着太子自外殿进来,这太子的容貌不似皇后温雅,也不似皇威武,却结合了两者的优点,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瞧见皇后一脸病态,太子拧眉前,先躬身请安。
皇后早已迫不及待,连忙抬手:“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太子前,路过柳蔚时,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一扫而过。
“瘦了。”皇后抚着太子的脸,心疼的道:“脸颊都凹进去了。”
太子握住皇后的手,笑了一下:“山路奔波,有些清减,母后无需担忧。”
“你二弟呢?”皇后又问。
太子沉了沉眸:“在父皇那儿,离宫一月,父亲忧其心散,拉去考校了。”
皇后不满:“那也才刚回来,风尘仆仆,都不让孩子歇歇。”
太子没做声,又侧身,对云氏微微颔首,再正式的对秦氏应氏请安:“两位舅母。”
秦氏应氏摆摆手,提出要去太医院拿些药材,让他们母子单独聊聊。
秦氏应氏走,云氏也走,柳蔚一个外人更不可能留下。
太医院离青凰殿有些远,索性四个女人走走停停,倒也不累,拿了药材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进殿后,发现太子还未走,柳蔚先走到窗前,将内殿的窗户阖。
太子来回打量她一番,倏地走过来:“柳大夫医术高超,本殿已听母后提及。”
柳蔚对他颔颔首,算是行礼。
却见太子前一步,靠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本殿敬阁下是云家的朋友,可需知祸从口出,母后的病源,还请阁下谨慎开口。”
说是“请”,姿态却和威胁差不多,这番有礼又不失威严的敲打,带着扑面而来的王者之气,不愧是当太子的人,倒不草包,只是说话,不太客气。
柳蔚盯着他,不想与其计较,道:“殿下放心。”
太子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紧了紧指尖:“皇宫秘辛,触之即死,柳大夫终究只是云家的朋友,若让本殿知道,你泄露了什么,本殿断不会看云家的面子,对你手下留情。”
柳蔚有点不舒服了,拧着眉,挣了挣手。
太子没放,捏的更紧了,以示警告。
柳蔚感觉这人是用了真劲儿的,她的手臂应当青了,心不悦,她反手一挥,将太子的钳制挥开,而后一脚踩在他脚背。
太子不妨她竟反击,怔忡之时,感觉脚下钻心之痛。
柳蔚瞥他一眼,嗤道:“小屁孩。”
“你……”太子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面风度险些维持不住。
那边秦氏正好喊:“蔚儿,你来瞧瞧这个分量可对。”
柳蔚面无表情的从太子身边走过,去秦氏那儿,帮着秦氏看药材分量。
太子没有停留多久,在柳蔚这儿吃了憋后,大略心气不顺,与皇后说了点话,便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多看了柳蔚一眼。
柳蔚理都没理他,这太子年纪倒是不小,但做事风格偏幼稚,估计也是被身边的奴才捧惯了,加之又是皇皇后的心头肉,被养得太飘了。
太子走后,皇后与云氏在内殿闲聊,柳蔚过去,正好听到皇后说:“太子道回程途巧遇了汝降王。这千孟尧,之前不是说不回京吗?”
千孟尧在西进县的所作所为,多得是人传到京里来,尤其是当时万立一案,那么多京官员旁听,回京后,自然也会议论,毕竟千孟尧还作为人证,出席过公审。皇后没把这个当回事,皇一直忌惮汝降王,她却是看着汝降王长大的,心里又觉得,皇欺负一个娃儿是以大欺小,却又觉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她与皇有心结,这会儿让看着汝降王倒是顺眼得
很。
柳蔚听闻千孟尧竟回京了,有些诧然:“已经到京了吗?”
皇后看向她,这才想起来,柳姑娘也是从西进县出来的,还参与过万立一案,便道:“说是进城了。”
彼时的京城大门,邻的两辆马车同时进城门过都检。岳单笙作为汝降王的侍卫长,亲自下马车与检查官差交涉,不妨视线一扫,却扫到隔壁那辆马车的帘子打开着,而车厢里,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人手捧一只黑不溜秋的耗子,正满目错愕的望着他
。岳单笙紧了紧视线,再仔细一瞧,哦,那不是耗子,是只眼睛都没睁开的麻雀,不过看样子,好像已经死了。
第1466章 怎么肥四
边的魏俦没瞧见车外的岳单笙。
跟守门官差交涉这种事,自有珠书去干,他们是客人,不做这些粗重活。
却看钟自羽在前头身形紧绷,魏俦以为他还在想麻雀的事,拍着他肩膀安慰:“这么小的雏崽,肯定是养不活的,你真喜欢,改明儿我给你抓窝鸡崽,鸡鸟好养,还都有翅膀,长得也差不多。”
钟自羽没做声,却是醒过神来,退回车厢,哗啦一声,将车帘放下。
魏俦没当回事,歪在车壁问他:“云家在哪条街你知道吗?临走前柳蔚跟你说没有。”
钟自羽有些神思不定,吐了口气,将手里已经硬了的麻雀放在角落,方才撩帘子,他是想扔掉,这雀崽已经死了,他从未养过活物,不知道这小东西竟这么难伺弄。
抬起头来,看向魏俦,钟自羽表情略显复杂的道:“岳单笙京了。”
魏俦还在琢磨怎么找柳蔚接头,猛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谁?”
钟自羽按住眼睑,沉沉的往后一靠,神色疲惫。
魏俦忙窜起来撩帘子往外偷看,刚好进来的暗卫见他鬼鬼祟祟,不耐烦的道:“做什么?”
魏俦后退一点,却还是四面八方的瞄,但什么也没见着,他回头问钟自羽:“你看清楚了?”
跟着柳蔚一家京,是知晓岳单笙还会在西进县呆一阵子,魏俦不想这人再找他们麻烦,便思忖着走为计,可这儿刚到京,怎么又遇了?
钟自羽抿着唇道:“是他,我不会认错。”
两人血海深仇,你死我活的折腾几年了,魏俦也觉得钟自羽这点眼神还是有的,他烦躁极了:“真是阴魂不散。”又担心钟自羽:“没事吧?”
钟自羽狠狠的捏了捏眉心,倏地问:“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魏俦“啧”了一声,有点心疼:“找个机会暗杀他吧,你俩不死一个,这恩怨完不了。”
钟自羽掀起眼皮,视线透过指缝,盯着他。
魏俦憋了一下,闷着嗓子:“我说笑的。”
钟自羽又闭眼睛,这时,马车重新行驶,进了京城主街,魏俦还在想辙,看能不能多蹭会儿车,主要是真的找不到路,听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桀。”
魏俦一下来了精神,笑呵呵的道:“我朋友来接我了。”
马车临街而停,魏俦下车后,看到拉车的黄马头顶,一只浑身漆黑的乌星鸟正站在那儿梳理自己的翅膀毛,魏俦看了乐,伸手撸了把珍珠的背毛。
珍珠回头在他手背叨出一个印子,瞥着他,让他别动手动脚。
魏俦把手收回来一看,手背那红印子都冒血珠了,他呲了呲牙,心想果真物似主人型,跟它主人一样,一点都不好相处。
有珍珠领路,与暗卫们分别后,魏俦与钟自羽顺利的找到云家。
看着眼前的豪门大院,魏俦赞叹一声:“那几个后生瞧着挺穷酸,家里竟如此富贵。”
云家子弟出门都较为低调,不盛气凌人,也不颐指气使,可这并不代表他们穷,垄断仙燕国医疗行业半壁江山了解一下?
敲了门,很快有下人来开,一听是少爷的朋友,门童忙要进去通报,可在这时,府门外又停了一辆马车。
跑来的是个小侍从,手里拿着张帖子,见了门童,将帖子送:“我家王爷特来拜会贵府当家老爷,还请尊驾通传一声。”
门童愣了愣,看那帖子封面标书的“汝绛王府”图纹,当即郑重道:“小的这去,大人稍后。”
魏俦是不认得汝绛王府图纹的,这小侍从又没自报家门,他也不知这是谁,钟自羽却认出那辆马车分明是城门前,他见到岳单笙乘坐的那辆。
暗暗皱起眉,他心思忖,不会这么巧吧?门童很快回来,带来的还有云府三夫人洪氏,洪氏先见了堵在自家门口的魏俦与钟自羽,知晓二人也是云席的朋友,粗问了两句,证实了二人身份,便吩咐下人带他们去前厅奉茶,自己又亲自去门外的马
车前,对车内恭敬的说了两句什么。
魏俦凑在钟自羽耳边嘀咕:“是什么大人物?”
钟自羽没回答,跟着云府下人进了屋。
魏俦急忙跟。
云府的下人将他们安排在前厅,又了茶点,魏俦倒是吃得挺开心的,钟自羽却心事重重,一直盯着堂厅大门。
没过一会儿,洪氏进来了,后头却还跟着三五人。
钟自羽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可不是眼熟到不行吗。
魏俦本来在喝茶,一见对方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没呛死。洪氏让他这阵仗吓了一跳,又看身后几人突然不动了,她回头一瞧,见门外的汝绛王定步在那儿,一身矜傲,气度不凡,却与厅内云席的两位朋友四目相对,而后,他礼貌的勾起唇角,朝对方缓缓一笑
。
……
柳蔚与秦氏、应氏离宫后,便直回云府,刚进府门,见管家信步而来,管家将府里来了几位客人的事与大夫人二夫人说了。
秦氏听完,很是诧然:“汝降王亲临?为何?”
应氏也道:“我们与汝降王府无旧。”又问:“三夫人呢?”
管家道:“三夫人正在作陪,已去请了大老爷,只大老爷出了外诊,一来一回,怕是要再晚些才能回。”
秦氏“恩”了一声,带着应氏先去前厅看看。
柳蔚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去。
一到前厅,还未进去,柳蔚看到立在廊前的岳单笙。
秦氏应氏直奔厅内,柳蔚却留在门外,问岳单笙:“怎么又京了?”
岳单笙抿了抿唇,脸色并不好看,道:“听命罢了。”
意思是说汝降王要京,他不过跟随。
柳蔚皱了皱眉,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听厅内传来一声大叫:“柳蔚回来了?人呢?”
柳蔚听出了那是魏俦的声音,往厅内一看,正好见着魏俦跑出来,看到她,魏俦仿佛看到亲人,心急火燎的道:“你可算回来了,等你多久了!”柳蔚正狐疑时,听厅内传出“哐当”一声,她忙前去看,见屋里千孟尧不知为何大发雷霆,一怒之下,长袖一挥,将手杯盏狠砸落地,瓷落之时,巨响乍起,而碎掉的瓷片尽数落在钟自羽脚下,滚
烫的茶水,去淋在他鞋面之。再看那方的钟自羽,他霍然而起,咬牙切齿,眉目阴冷,瞳孔发紧,在云家几位夫人茫然无措,目瞪口呆时,他猛地前,单手揪住千孟尧的衣襟,把人狠狠一推,推到椅背卡紧,顺手操起手边案几
的瓷花瓶,一砸,将花瓶砸碎,捏住一片利瓷,扎向千孟尧的颈脖,血液顿时流出……柳蔚人都看呆了,这是……怎么肥四?
第1467章 别他妈挑战我的耐心
千孟尧身边留有护卫,在柳蔚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时,钟自羽已被三名护卫强行拉开,岳单笙也忙进厅内,一脸凝重的走到千孟尧面前。
千孟尧“嘶”了一声,按了按自己的脖颈,手指染血。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钟自羽,眸子极黑,冷冷出声:“你是当真不想活了。”
钟自羽挣扎了两下,因没有内力,硬是没挣开三名护卫的手,护卫还反剪着他的胳膊,按压他的后背,想让他给千孟尧跪下。
钟自羽眼底尽是杀意,狠戾极了,挣扎着死不屈膝,后腰被护卫踢了好几脚。
“放手,放手!”魏俦冲过去想把钟自羽救出来,但情况不明,他不敢大打出手,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移向门外的柳蔚。
柳蔚这会儿回过神来,拧着眉走进战圈,正要说点什么,听千孟尧寒声命令:“将他杀了。”
这话不是对着三名侍卫说的,却是对岳单笙说的。
柳蔚看向岳单笙,岳单笙面无表情,但双拳紧握,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也很烦躁,而对于千孟尧的命令,他迟疑了片刻,竟真从腰间掏出武器。
魏俦气得大骂:“你是他的狗吗?让你干嘛干嘛,什么时候长的奴才相!”
岳单笙盯了他一眼,眉头紧蹙。
千孟尧一拍案几,呵斥:“快!”
岳单笙慢慢走向钟自羽。
钟自羽这么看着他,眼不是昔日面对岳单笙时惯有的卑弱与愧疚,而是气愤,烧红眼的气愤。
柳蔚看情况实在不对,不得不站到钟自羽面前,挡住岳单笙的靠近,问千孟尧:“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千孟尧眼底的冷傲不减,嗤笑道:“容夫人不是都瞧见了吗,他行刺本王,人证,物证,均在。”
柳蔚皱眉:“在下也瞧见,是您先动手,您朝他泼水,这又是为何?”
千孟尧扬了扬下巴:“本王手滑,怎了?”
那这不是故意找事吗?
在西进县时,因为钟自羽潜入李府,还伤了千孟尧后,这两人结了梁子,后看在岳单笙的份,千孟尧放了钟自羽,却一再的对其多番打探,还从容棱柳蔚这里下过功夫,挑拨离间。柳蔚也不知千孟尧为何这般执着的憎恶钟自羽,在她看来,这两人的恩怨,像过家家那么小打小闹,反正她当初跟钟自羽的仇怨是大多了,要不是在海,当真是钟自羽与魏俦救了她一命,她也宽不下
心,容得这两人跟着自己这么久。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没错,但千孟尧这可是有点过分,在云府碰个面,当着云家几位夫人的面,要把人家处理了,理由还属于蛮不讲理范畴,太说不过去。
柳蔚叹了口气,问旁边已经看傻的洪氏:“三夫人,容棱可在府?”
稳如泰山的千孟尧稍稍滞了滞。
洪氏结结巴巴的道:“容,容公子吗?好像在后院。”
柳蔚遣了个丫鬟去叫容棱,又前按住岳单笙的手,把他的刀拿过来,岳单笙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跟她拗。
柳蔚把刀放到一边,又让下人去拿金疮药和布,而后走到千孟尧面前道:“先给您包扎。”
千孟尧绷着脸,没做声,侧着头,让她药。
看了那伤口的尺寸,柳蔚有点惊讶,他以为没伤到根本,却没想钟自羽也挺狠的,直接往人家动脉戳,要不是护卫拦得早,恐怕真会酿成大祸。
她回头瞪了钟自羽一眼,谴责他没轻没重,钟自羽抿紧了唇。
伤口包好后,容棱也到了,路下人已对他说明情况,容棱一来,柳蔚便对他耳语两句。
听出柳蔚这态度是要保钟自羽,容棱不太高兴,但终究面不显,只问千孟尧:“提前回京,可是计划出岔?”
千孟尧来云府是来找容棱的,看容棱跟柳蔚交头接耳,知道今天这钟自羽是杀不成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一声,起身道:“出来说。”
要跟容棱单独商谈。
临走前,千孟尧却故意没吩咐护卫放手,三名护卫把钟自羽勒得手臂都青了。
魏俦着急,拽拽柳蔚衣角。
柳蔚把衣角扯回来,面无表情,钟自羽对千孟尧下这么重的手,他也不无辜,现在吃点苦头还不乐意了,那之前较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等千孟尧与容棱说完,再回来时,他才大发慈悲的让人放过钟自羽,魏俦忙给钟自羽揉手,看他手腕血都死了,肿成一块,又瞪岳单笙,他把千孟尧的错,都怪在岳单笙这狗腿子身了。
岳单笙根本不在意,看都不看一眼,魏俦生气,钟自羽也气,柳蔚咬着牙,在两人背一人拍一下,道:“还不走!”
魏俦被拍疼了,扭着手去捂背,敢怒不敢言,钟自羽没吭声,却还是紧盯着岳单笙,他想知道,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何要对这汝绛王如此伏低做小!他的自尊呢?他的傲气呢!被狗吃了!
柳蔚把两个闯了大祸的熊孩子带回客院,云府的下人受了夫人的命,去给他们安排客房,柳蔚在院子质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魏俦告状:“是那个狗屁王爷先动的手,你也听到了!”
柳蔚一巴掌扇他头:“那你们见到了他们,怎么不避着点?还非起争执,图什么?”
魏俦委屈:“凭什么我们要避他们?是那位夫人安排我们去前厅招待,我们先到,他们晚到,应该他们走!”
柳蔚气得又想一巴掌,魏俦机敏的躲开了,跑远了还振振有词:“本来是!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
柳蔚打不到人,按着太阳穴又问钟自羽:“你也这么认为?”钟自羽脸色很差,图了一时之快后,却需柳蔚与容棱为他求情,说岳单笙傲,他又何尝不傲,小时候什么苦都吃过,是没吃过亏,现在没了一身武艺,却像个废物一样,撒点气都担不起下场,他气千孟
尧,也气岳单笙,更气自己,气自己没用!
柳蔚瞧他那眼神竟有凶煞,眼神一紧,“啪”的一下,扇了他一巴掌。
钟自羽脸都被打歪了,睁大眼睛,错愕的看着她。
魏俦也吓了一跳,跑回来问:“你干什么!”
柳蔚前一步,揪住钟自羽的衣领,冷声警告:“我知你在想什么,但你最好给我什么都别想,我容得下你,是因你尚有一颗悔改之心,若你重蹈覆辙,钟自羽,第一个杀你的,是我,听懂了吗!”
钟自羽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一下,又挥开柳蔚的手,转身愤然离去。
魏俦没追,握拳质问柳蔚:“干什么总欺辱他,他已经够可怜了,今日之事,本不是他的错,凭什么都要怪他?那个什么屁王爷,因为他有权有势,你们甘心给他当狗,一个个的,都他妈恶心!”
柳蔚没有听人骂自己的习惯,她一把揪住魏俦的衣领,指着离去的钟自羽道:“你方才没瞧见吗,他的眼神。”
刚才为了避柳蔚打他,魏俦溜到了回廊那边,的确没看到钟自羽什么眼神。“我次见他露出那种眼神,还是在古庸府。”柳蔚脸色发黑,沉沉的道:“狼终究是狼,哪怕被砍断四肢,挖掉筋骨,骨子里还是头狼,吃人的狼,我知道千孟尧是故意找茬,知道钟自羽是咽不下这口气才反击,但这不代表,我能允许他变回以前那样,他以前有多疯,你亲眼目睹,怎么,还想试试助纣为虐的滋味?还想像以前一样,帮着他滥杀无辜?我告诉你魏俦,我他妈也不是吃素的!别试着挑战我的耐心!”
第1468章 皮这一下,他开心了吗?
柳蔚一顿脾气,把魏俦说得头都抬不起。!魏俦也想到以前与钟自羽在古庸府生活的日子,那会儿他其实已经金盆洗手,很长时间没在江湖露面了,是因为钟自羽有病,他不放心他一个人,这才含辛茹苦的陪在他身边,可惜那会儿他也不会带孩
子,钟自羽根儿又是歪的,一来二去,的确做了不少不得台面的事。
听柳蔚这话里的意思,钟自羽这是有故态复萌的苗头?其实魏俦和钟自羽认识时,这孩子也没那么坏,杀人不是没杀过,但远不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可在岳重茗死了,岳单笙又与他割袍断义后,他彻底变了,变得丧心病狂,嗜血为乐,魏俦不是没劝过,发
现劝不住,又怕他出去闯祸,让衙门给抓去砍头,只要任劳任怨的在后面追着给擦屁股。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近两年钟自羽是好歹有了点人性的样子了,魏俦也不太愿意他又变回以前丧失理性的样子。
柳蔚骂完把魏俦放了,让他去找钟自羽,好好跟他谈谈。
魏俦心里七八下,答应下来,临走前,又扭头问:“岳单笙刚才真打算动手吗?那把刀是你抢过来的,他挣扎了吗?”
柳蔚点头:“恩。”
魏俦眼露失望:“这么说,你不抢刀,他还真想趁机把钟自羽宰了?”
柳蔚又摇头,但发现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说,摆手道:“去追他吧。”
魏俦以为自己已经洞悉了全部,没再说什么,抬步离开。
柳蔚又从客院回到前厅,正好看到管家领着云家大老爷进厅,她走到厅外,容棱看到她来走了出来。
“他们呢?”容棱问的是魏俦与钟自羽。
柳蔚一脸疲惫的道:“已经说过他们了,在反省吧。”
容棱牵起柳蔚的手,看厅内千孟尧与云大老爷正在寒暄,便拉着她到外面去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柳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啊?”
“那二人,留在身边是个祸患。”
柳蔚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排斥他们,但放远了,你不担心他们生乱?别忘了,钟自羽虽被废了武功,可魏俦还好好的,丹邪老祖以前也不是靠武艺杀人,他一手用毒功夫,在仙燕国同样适用。”
容棱冷冷的道:“我能将他也废了。”
两个废人,放再远也不受威胁。
柳蔚一噎,前轻轻搂住容棱的腰,问:“千孟尧是真想杀钟自羽?”
容棱没做声,神色清冷,不想她转移话题。
柳蔚又问:“是不是?”
容棱没办法,不太舒服的“恩”了声。
柳蔚一笑:“我知道,千孟尧是看到我来了,才泼的那杯水,这小王爷,可够皮的,那皮这一下,他开心了吗?”
容棱淡淡的道:“脖子破了一个洞,你说呢?”
柳蔚啧啧两声:“让他作,错将老虎当病猫,这也是钟自羽已经废了,但凡他还有点功夫底子,那脖子的道儿,都能将他命划没。”
容棱蹙了蹙眉,不想再说这个,只问:“到底如何,你才同意将他们驱走?”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柳蔚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同意,这不是心里不安吗,要不这样,再留一阵子,看他们表现,要再闯祸,你撵走我没意见。”
容棱捏起柳蔚的下巴,让她对着他的眼睛,强调:“说定了。”
柳蔚连忙点头。
看容棱不再追究了,柳蔚趁机又问:“他们为何京?”说的是千孟尧和岳单笙。
容棱突然倾身,在柳蔚耳边说了三个字。
柳蔚听完,浑身一震。
“鲛人珠?”
……
“对,鲛人珠。”
晚,汝降王府内,千孟尧一边拿着镜子,在照自己脖子的伤口,一边心气不顺的道:“是叫鲛人珠,我是没听过这种东西,但是这个名字没错。”
柳蔚与容棱坐在他对面,柳蔚心里狐疑:“您是从哪里听来鲛人珠的?”
千孟尧瞥了她一眼,指着自己脖子问:“能不留疤吗?”
柳蔚咂嘴道:“伤口浅,包扎得也及时,这阵子记得忌口,不会留疤。”
千孟尧高兴了,把镜子放下,挥挥手,让身边的岳单笙说。
岳单笙没讲什么,只是将袖子撸起来,手臂,一条蜿蜒盘旋的刀伤顿时显露出来。
伤口已经结痂,看深度也不深,但长得恐怖。
“这是……”柳蔚疑惑。
“救人时受的。”千孟尧说完,用下巴努努岳单笙:“你自己说。”在西进县时,柳蔚他们刚走两天,千孟尧便做主,前往乐州,乐州岚泉县里留有千孟尧的两万精兵,他打算先去乐州点将,再带人直原州,万立饱私囊的两百万两在之前的案情审理,已被全数充公,要纳入京城,但既然敢将这两百万两露出来,自然是有再捞走的打算,这笔钱银途径原州,被贡入京,但千孟尧已安排人马,在原州境外将其截获,银子现在已经到了手,只等他亲自点算,拨入军
饷。
而变故是此时发生了,刚前往乐州的官船,千孟尧被行刺了。
岳单笙在抓刺客的途,刺客抓了码头一位女子做人质,一番纠葛时,那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包裹忽被撞散,里面,被摔开的盒子里,露出一只肉红色的瘤球。
“不知那是什么,但被这一摔,落入地面,那瘤球竟化成了脓水,恶臭难当。”
而那女子,也在这时突然暴起,不止杀了掳劫她的刺客,还猩红着眼睛,对岳单笙下手,岳单笙一开始没聊到这女子有多大功夫,有些轻敌,留下了这条疤痕。
“后来抓了一审,她提‘鲛人珠’三字。”
柳蔚拧着眉,突然想到之前魏俦去偷听五个役卫与老三谈话,听说了这鲛人珠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分为几处,有许多人在蓄养,只等蓄养成功,再一一进献京,供以挑选。
那么如此看来,在西进县码头截获的那个女子,是令一个豢养鲛人珠的猎手?
柳蔚又问:“那女子是何来历?”
岳单笙道:“从保州渡海抵达西进县码头,打算换行陆路京,她还,提到了国师……”而正是因为她提到了国师,千孟尧才做主,改路京。
第1469章 柳蔚也是这么怀疑的
“不追来,莫不是要看着那妖道作威作福吗?”
千孟尧声色很冷,一提到国师,脸的嘲讽止都止不住。
柳蔚狐疑,试探性的问:“您与那国师……有些恩怨?”
千孟尧没有做声,但脸色极差。
岳单笙见状,替他说道:“祖夫人之死,与其有关。”
千孟尧这个异姓王是世袭的,之前的王爷是他爹,可七年前,他爹出了事,死在了乐州,才有了千孟尧继位。
老王妃自打老王爷过世后,便极少回京,往日都住在保州封地,每年春冬两季,则会回乐州老家,一来祭祖,二来也是多陪陪老王爷的坟。
但千孟尧受了勋,位任了官职,他不能常留封底,因此从七年前开始,便久居京城,只每年新春前后,会抽出一两个月,往老王妃身畔尽孝。
七年前千孟尧才十四岁,年小稚嫩,偏偏身份显赫,一个人在京,谁能放得下心?老王妃便将儿子托付给同样在京的母亲,千孟尧人生最懵懂,也最转折的那两年,可以说都是在外祖母的帮扶下度过的,正因为祖夫人镇得住,才没让他小小年纪,被京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势力,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