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衙门离他们家太近,几息功夫就到了,可能衙门烧了热茶拎到柳府这边都还是热的。
柳成嵇闻言默了下,“平日里我练兵都是在离邑城三十里外的粟墙,那边也有一个城墙,平时各部落的人想要到邑城都得从那里经过。”
三十里啊!
“那你每日都回来吗?”顾知语好奇。
柳成嵇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发,“回的。”其实以前他不经常回来,有时候忙起来个把月回来一次,但是现在不同,这边有人等他回家了。这种感觉很新奇,只要想到就觉得温暖。
顾知语皱起眉,“会不会太远?你每日这样来回,身子吃得消吗?”
柳成嵇笑了,“马儿疾驰不耽误的话,也很快。”
顾知语含笑点头,如今她刚到,柳成嵇确实一必要每日都来回跑,等过段时间她习惯了,要是天气不好之类,柳成嵇夜里住在栗墙那边就行,反正这边离府衙那么近,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有人与她为难。“那我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你先跟我说说,免得给你丢脸。”
柳成嵇笑容越发大,摸着她的发在手指上绕啊绕,“放心,这边和乾国各处的官员相处都不同。别的地方驻军和衙门都是互相掣肘,而在邑城,拥有军队的人保证绝对的威严和话语权。现在的邑城知府姓赵,是皇上登基之后开恩科时的进士,算是第一批天子门生,对皇上忠心耿耿。也对各部落深痛恶绝。最是嫉恶如仇,很清廉正直的一个人。他做官只想要对百姓好,并不喜争权……”
顾知语听着听着 ,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总之一句话,这个人对柳成嵇绝对是服从的。还有就是,整个邑城中,全部的人对柳成嵇都只有俯首听命的份。换句话说,无论顾知语怎么做,外人都不会觉得她不对。因为是他们要费尽心思和她来往。
“明日可能有人上门求见。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推了就是,不会有人与你为难。”
听到这个,顾知语笑容满面,伸手拉他,“快点睡。这么多天,可算是到了。”
柳成嵇满眼无奈,“知语,我不是不想陪你,我怕我忍不住。”
翌日早上,顾知语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这边刚刚坐起身,外面的喜桃的声音已经响起,“夫人,您要起吗?奴婢已经给您备好了热水。”
邑城的十月,秋雨绵绵,这几日邑城天天下雨,有些湿冷,不过到了午后的时候,又会温暖起来。
喜桃端着水盆进来,帮着顾知语梳头的时候,笑着道,“府上管家的是柳管家,今日晚饭时有鱼吃。”说完,想到顾知语并不知道邑城的事情,解释道,“在邑城,想要吃鱼不容易,且鱼的价钱不便宜。倒是鸡鸭猪肉之类的东西挺多,且价钱合适。”
顾知语还想着昨晚上柳成嵇临睡前的话,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她有一瞬间的呆愣,而柳成嵇伸手抱了抱她之后,松开她就歇了烛火睡去了对面的软榻。此时喜桃跟她说话,她心里胡思乱想,问道,“世子呢?”
喜桃没发现她的心不在焉,回道,“世子一大早就骑马出去了。说午时会回来用膳。”
顾知语随便用了些早饭,这边的东西她吃着挺不错,栗米是邑城特产,熬出的粥绵软香糯,还带着微微的甜意,就是出产太少。在京城那边根本不好买。最让她惊喜的是酱菜,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酱菜,且滋味不错。
一顿早膳之后,顾知语对于接下来在邑城的日子就更加期待了。也不是不能忍受嘛。
刚刚吃过饭,喜柳就小跑进来,“夫人,知府夫人来看您来了。”
顾知语点头,来人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而已。
知府夫人姓陈,一身绛紫色命妇衣衫,肤色白皙,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进门就对着顾知语行礼,“夫人安好。”
这就是请安的意思。
顾知语心下惊讶,面前这位可是四品夫人,她虽然品级高,但到底年轻。陈氏若是不想行礼也能糊弄过去,但她进门就行礼,表明了对她这个世子夫人的尊敬。也表明了他们夫妻对柳成嵇的绝对服从。
“夫人不必多礼。”顾知语忙扶起她,人家行礼,她这边可不能坦然接受。“我年轻,夫人实在不必如此。”
陈氏见顾知语这话说得真心,温婉一笑,“世子和我们老爷共事多年,最是和气不过。没想到夫人也是个和气的,邑城和别的地方不同。往后我们还是要多多来往才好。”
顾知语含笑应了,对方既然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她这边当然不会拒绝。虽然柳成嵇说了不用她刻意结交各家夫人,但顾知语总想要帮帮他。和这些夫人搞好关系就很有必要了,现在陈氏自己送上门来 ,正好!
陈氏来得快,走得也快。约定了三日后带着衙门各官夫人一起上门拜访,顾知语含笑应了,又亲自送了她出门。
柳管家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看起来身子骨不错,走路飞快,做事也利落。还特意跑了给顾知语请了安。
第三十八章 纠缠
“夫人, 三日后的菜色, 有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吗?”柳管家微微欠身, 又补充道,“邑城的肉菜,有些买起来没那么方便, 想要提前让菜农准备。”
看样子,管家深得柳成嵇信任, 对自己也足够尊敬, 顾知语当然也不会为难他, “你看着办,不失礼就行了。”
珍馐佳肴什么的, 顾知语自觉没必要。
正说话呢,柳成嵇从外面进来,顾知语脸上不由得就带上了笑容,“怎么回来了?”
柳成嵇拉着她重新坐下, “我刚来,只是去看看。刚好还能回来和你一起用膳,之后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他能有这份心,确实很难得。
午后, 马车从柳府出来, 柳成嵇伸手指着周围给她一一讲解,南面是富人逛的街, 住的也多是各家商户,至于北面, 房子会差些,住在里面的许多人都只是勉强糊口而已。
顾知语看到街上人的穿着和京城中的人大不相同,甚至就城里许多人身上的衣衫风格也多种多样。有女子广袖大摆极尽华丽的衣衫,也有劲装利落打扮的姑娘,更有细布衣衫的小家碧玉。甚至还有身上裹了兽皮的露出手臂小腿的姑娘。
马车徐徐从街上走过,顾知语看得目不转睛,这边果然和京城很是不同。包括男子也是一样,京城中最让人熟悉的书生袍衫这边很少见,大多都是一身劲装的猎户。
看得出来,这边读书人并不多,书肆极少,里面的墨也不多。两人转悠了一个时辰,柳成嵇才带着她下了马车,“这边的酒楼里的东西特别,这家是生意最好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包间里倒是一样奢华,看得出来是特意为了富人准备的。很快,饭菜上来,顾知语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香辣气息,心里顿喜,上辈子她身子弱,这些辛辣食物都不能吃,现在嘛……
一刻钟后,顾知语心满意足放下筷子,柳成嵇看了好笑,“这么喜欢?日后你有空,可以天天来吃。”
顾知语含笑,“你就不怕他们说你是贪官?”
这酒楼得奢华程度能赶上京城了,可见这些东西应该都不便宜,柳成嵇如今可是将军,拿朝廷俸禄吃饭的,天天到这边来吃,只怕那些俸禄是不够的。尤其当今皇上对于贪官污吏深痛恶绝,一经抓住就会严惩,平白无故的,顾知语可不想自家被查。
柳成嵇摇头,“你是京城来的贵女,光是你自己的嫁妆就不少,吃饭还吃不起?”
这么说也对!
半晌,顾知语笑道,“你帮我找个厨子带回去就行了,我也不喜欢天天上街。”
柳成嵇眼神里对她的温柔似乎更柔了几分,叹息一般道,“知语,你这样,我怎能放得下你?”
顾知语微微仰头,带着骄矜,“那就别放下,一辈子都把我记得牢牢的。”
“好!”柳成嵇语气里满是笑意。
门口却在此时传来争执声,“姑娘,您不能进去?”
“为何我不能?你们将军说了等他从京城回来就给我一个说法的。如今避而不见算怎么回事?”
女子声音里带着质问之意,还有满满的理直气壮。
顾知语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柳成嵇,见他毫不在意外面的吵闹,没有心虚焦急,只有被打扰的恼意。
这恼意很淡,要不是顾知语和他朝夕相处几个月,也根本看不出来。
顾知语的心顿时就放松了,柳成嵇这个人若是真对一个人上心,是不会冷眼看她和平安纠缠的。她来了兴致,板着脸问,“怎么?你负了人家姑娘?”
柳成嵇看着她变脸,顿时笑了,“你信吗?”
顾知语摊手,“我信不信没用,拿事实说话。”要是柳成嵇真没对人家姑娘说什么,这姑娘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
柳成嵇捏了下她的手,扬声道,“平安,让她进来。”
声音传来,门就被推开,顾知语撑着下巴看着进来的姑娘,容貌只能算清秀,一身劲装,手中还捏着鞭子,满脸笑意,浑身满满都是活力,看起来很活泼利落的模样,踏进门后一眼看到柳成嵇,“柳世子,他不让我进来。”
语气熟稔,还莫名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
顾知语磨了磨牙。
柳成嵇余光看到,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下,看向面前姑娘的眼神却淡淡的,问道,“严姑娘,你为何要找我?”
“你要娶我啊!”又是一句理直气壮的话。
顾知语都要气笑了,突然觉得自己今日不应该上街,这些事情让柳成嵇自己处理了就行了。
柳成嵇眉心皱起,已然不悦,不过这事情今日还是要说清楚的。“我为何要娶你?”
严姑娘走近桌边,欢喜的看着柳成嵇,“当初我被蛮族抓走,多亏了你救我回来,戏文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嫁给你报恩啊。”
柳成嵇一口拒绝,“不需要!我救你只是职责所在。”
严姑娘却不放弃,“要的,我爹跟我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
柳成嵇再次道,“我已经娶妻了。确实不需要你报恩。”
已经不耐烦了。
严姑娘伸手一指边上喝茶的顾知语,“娶妻?就是她吗?”
顾知语放下茶杯,重新撑着下巴,,“世子娶我,姑娘觉得不合适?”
那姑娘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道,“当然!你只是普通闺阁女儿,又怎能配得上和蛮族拼命护着邑城百姓的柳世子?”
“我就不同了,我最近正认真学武艺,日后是要和世子一起上战场的!”
柳成嵇皱起眉来,“严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和夫人早已定了婚约的。你爹既然知道救命之恩要报,就该知道做人不能失信。”
严姑娘“为了信义娶一个姑娘,那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顾知语气笑了,正要说话,柳成嵇已经道,“我已经娶妻,便不会再娶别人,姑娘还是重新找一个良人。若是你再要纠缠,我就要找你爹来讲道理了。”
严姑娘怔了怔,“我这些话就是我爹给我说的道理啊。”
柳成嵇已经不耐烦跟她说了,“平安,拉她出去,要是再要纠缠,就去府衙报官,告她纠缠朝廷命官,她爹怂恿,一并下狱。再有……”
他重新看向面色已经苍白下来的严姑娘,“若是让我知道你再在城里胡说八道,毁我名声,你们家一样下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傻!要是那日救你的是老头或者一个普通兵丁,你还会不会追着要报恩?”
说完,看向平安,冷声道,“拉她出去。”
严姑娘被拉走,柳成嵇看向顾知语,无奈道,“我救的人那么多,哪里会记得她?以前也纠缠了我一次,我那时候赶着出城,根本没理。至于她口中说的我从京城回来给她一个交代的话都是她胡说的,我从未跟她说过这个。”
这些话算是解释了。
听到他救的人多,顾知语笑问,“以后不会我们每次上街都有人追着要报恩吧?”
柳成嵇见她没恼,知道她信任自己,心里放松,笑着道,“不是每个人都没有自知之明的。”
翌日,柳成嵇照旧去了栗墙,顾知语醒来后,想起她从京城带来的东西还没打理,和喜桃两人去了库房,整理出来一些打算等陈夫人带着人上门的时候当见面礼。这些东西在京城中不算名贵,但在邑城就是个稀罕物件了。
正收拾呢,管家来报,有人上门拜访。
当然了,顾知语的身份一般人不会来,要是真来了,管家会挡回去。
管家微微皱眉,“是一个年轻姑娘,自称姓严,说是来送谢礼的,还一定要见您。”
昨天才见了一个非要以身相许的严姑娘,今日又来?不过这个是谢自己的,应该不会有这种事。
“让她进来。”顾知语见面礼准备得差不多,本也打算回屋了,见见也无妨。
严知书比起当初在商队中的落魄已经不同,一身素衣,脂粉未施,看到顾知语后福身,“多谢夫人一路上照顾,小女子和母亲才能顺利回家。今日略备薄礼,夫人一定要收下。”
顾知语点点头,伸手一指边上的椅子,“严姑娘坐,喝茶。”
严知书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重新开口,“本来我只打算送谢礼,没想着执意见夫人的。毕竟我们身份不高,夫人平日里应该也忙……只是有件事想要告诉夫人。”
“你说。”顾知语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邑城说大挺大,说小也挺小,这严知书和昨日那位严姑娘应该是认识的,说不准还是姐妹呢。
严知书比起当初的羞涩矜持,如今倒多了几分爽利,“我昨晚上听说了堂姐对世子的纠缠,今日来是想要找夫人澄清一些事情。我堂姐是我堂姐,和我们家……我和我娘没什么关系。说起来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我一个晚辈本不应该说这些,只是如今我和我娘就要被他们拖累,我实在不愿!”
“我祖父只是普通农户,生下两个儿子,我爹和我二叔。我外祖是秀才,因为身子不好,没想着去参加乡试,办了个学堂教些学生为生,我爹就是他的学生之一。外祖只有我娘一个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当初我爹救下了被混混纠缠的娘,我外祖身无长物,干脆就将我娘嫁给我爹……”
听到这里,顾知语想起昨天那严姑娘的话,原来以身相许是这么来的。
“我爹得我外祖教导,一路顺利考中乡试成了举人。我二叔也因为我爹过上了好日子,在我祖父他们没了之后也不愿意分家,我爹读书耗了不少银钱,也由得他们,如今我爹没了,我二叔居然还想要让我娘改嫁,最近已经在寻摸我娘和我的婚事了……”
顾知语一口水险些呛出,什么叫“寻摸我和我娘的婚事?”
叔叔给侄女寻摸婚事还说得过去,小叔子让新寡的长嫂再嫁……哪怕邑城这边再不顾礼法,这事情也说不过去。再说了,若是没记错,严知书她爹百日忌还没过吧?要是她爹泉下有知,只怕要气得活过来。
她起身跪在地上,“夫人,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您帮帮我们。二叔帮我们母女说亲的唯一要求就是聘礼足够就行,我……”说到这里,她已经带上了泪,“为人子女,我要给我爹守孝三年。”
顾知语手指摩挲着茶杯,沉思半晌,问道,“你想要如何?”
严知书面色一喜,“分家!我想要和他们分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那你就分。”顾知语放下茶杯,认真道。
严知书磕头,“多谢夫人。”
昨日那位严姑娘跑去找柳成嵇,顾知语不相信她不知道柳成嵇已经成亲的消息,要知道从京城过来这一路,柳成嵇从未对任何人隐瞒顾知语的身份,他们同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马车中是他夫人。但那严姑娘还是跑来了。且一开口就想要让顾知语误解柳成嵇已经对她许了承诺。被拆穿之后还装傻,表示都是她爹的安排。这不是她傻,这是把顾知语两人当傻子。
这样的一个人跑来发疯还能全身而退,顾知语昨天确实憋屈了一下,她自己不好受了,就想要让罪魁祸首也尝尝这样的感觉。
现在,帮着严知书分家就能达到这目的了。
不过事情得真如她说的那般顾知语才会帮忙,一会儿让管家去查查再说。
当然了,顾知语也明白告诉严知书,得是人家真欺负了她才能帮忙。想要让那位严姑娘不舒服,多的是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个。
第三十九章 筵席
想到这里, 顾知语看向跪在地上的严知书, 道,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严知书面色一急,“可是……”
顾知语挑眉, “定亲没那么快,真要是你二叔一意孤行帮你定的人选你不满意, 我帮你就是。”
严知书无言, 半晌, 再次磕头,“多谢夫人。”
送走了人, 顾知语立时就找来管家,“管家,你帮我去查查严举人家中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女儿会来说她二叔要嫁掉她和她娘。”
“夫人,严家的事在邑城并不是秘密, 我也知道一些的。”柳管家微微欠身以示尊敬,“严举人名严章,他弟弟名严回,确实是带着一家老小靠着哥哥养的。先前严家只是普通农户, 后来严章考了举人才渐渐地好了些, 读书花费大,严家是举家之力供他一人读书的。许是因为对弟弟的愧疚, 在他考中举人后严回游手好闲,全家都紧紧吸在他身上, 严举人也毫无怨言。至于定亲之事,我还没听说这个,立时就让人去查。”
柳管家准备退出买,顾知语想起什么,又道,“城中有没有关于世子和严姑娘的传言?”
柳管家垂了头,“有一些。”
顾知语面色不好,刚想要问为何不管,又明白了此事根本不好管。不过谣言而已,传来传去的都是被利用的那些人。归根结底,根由还是严家人。
这是打着先让柳成嵇习惯了有这么一个“未婚妻”的主意,弄到后面,严家姑娘不好嫁人,这边柳成嵇为了她闺誉,可能要负责,说不准就真的成了。
顾知语面色变幻,半晌道,“尽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夜里柳成嵇回来,顾知语明白的跟他说了这些事,又道,“那严家忒可恨。”
柳成嵇见她如此,面上笑容加大,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别生气,如今我已经和你成亲,她再传流言只会对她自己不好。”
顾知语不以为然,“不能做妻,还能做妾呢。”
说真的,凭着身份,严家姑娘别说做妻,就是做妾……只怕也不太够。
柳成嵇看着她,一脸的笑意。
顾知语被他看得红了脸,“我不喜欢有人觊觎你。你是我的。”
闻言,柳成嵇一把抱住她,叹息一般道,“日子过得好慢。”
柳管家动作飞快,翌日早上顾知语用早膳时就查出来,严知书所言大半属实。严回只想着把她娘嫁出去,至于严知书自己,在她爹生前就已经帮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至于严知书为何会称自己没定亲,柳管家就不知道了。
顾知语不管这么多,知道了内情就好办了。帮忙可以,别被人利用了就行。“帮他们家把家分了吧。”
当日,严家就分了家,因为大半家财都是严章留下来的,按着严家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严章分七成,剩下的才是严回的。严家也是近两三年才起来的,家底根本不厚,这么一分,严知书母女还好,严回就真的只是一般富裕,吃喝不愁那种,再多就没有了。最要紧的是,他们家不再是举人的家,严姑娘也不再是举人的侄女了。虽然严章死后他举人的名头也用不了多久就是。
分家当日午后,严知书再次捧着谢礼上门,这一回顾知语没见她。不过她还是执意留下了谢礼。
三日期到,一大早赵夫人果然带着一行人上了柳府,门口的马车停了好几架,都是府衙中各官员的夫人。
柳家在邑城,还从未招待过这么多女眷,不过有柳管家在,忙而不乱,倒还妥帖。顾知语坐在上首招呼众人喝茶吃点心,大家都是有心人,屋子里言笑晏晏,气氛不错。
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闹事,气氛正热烈,顾知语暗地里将各夫人都记在心上,却见一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起身,满脸笑容,端起一杯茶,“以前我们只闻京城贵女养得好,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夫人,果然肌肤如玉容貌秀美,当真大开眼界。”
虽是赞誉,但配合她脸上的表情,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再说了,仔细听来,这些可不是什么好话,听在耳中就像是纨绔子弟夸赞青楼女子一般。
顾知语立时就敛了脸上的笑意,屋子里也因为她这番话安静下来。
陈氏面色难看,眼神恶狠狠看向那说话的妇人。顾知语已经抬手让喜桃上前,“知县夫人喝醉了,说话都不利索了,让人带夫人下去醒酒。”
说话的是鲁县知县夫人,鲁县知县前两年刚任命过来的新科进士刘览山,夫人则是到了这边才娶的当地富商家中的独女。就是方才说话的郑氏了。因为鲁县离邑城挺近,坐马车半日的路程,这一次顾知语到来,在整个邑城都算是大事。能赶来的,赵夫人都要告知,要不然是要结仇的。
“我没醉。”郑氏挥开上来扶她的小丫鬟,笑呵呵道,“先前我还觉得传言有误,怎会有这般如仙子一般的人儿,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只是……这传言中京城各家夫人善妒也是真的。”
陈氏再也忍不住,呵斥道,“刘夫人,说话时还请三思,不为你自己想,也为你爹和刘大人想想。”
最后一句话,暗含指点之意。这么多人面前,陈氏不能说得太透。自觉这样已经是极力帮她了。
但是郑氏不这么想,这番话她听在耳中,怎么听都有威胁的意思在,冷笑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我今日不过是路见不平踩一脚而已。”
顾知语倒没生气,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但她知道,若是今日让郑氏嚣张,往后她这个世子夫人在这邑城,只怕也没几个人真心敬重了。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柳成嵇,他们夫妻一体,如果只是面子也罢了,但柳成嵇的威信关乎邑城百姓,还有乾国边境的安定,根本不是丢面子的事。
顾知语看向一屋子的女眷,问道,“刘夫人能否说说,我怎么欺负人让你觉得你路见不平需要踩?”
郑氏见顾知语肯好好听她说,声音已经降了下来,扫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人,道,“为了赶夫人这顿筵席,我昨日就到了,然后住在酒楼就听到有人说,严姑娘对世子一往情深,只等着他从京城回来就开始议亲。没想到世子回京一趟就已经带上新娶的夫人过来,且还对她冷嘲热讽,这也罢了,还逼他们一家分家,故意只分给严姑娘家中少部分银钱。世子夫人刚来就如此霸道,以后整个邑城岂不是都归您说了算?”
顾知语看向屋子里的人,她们到没有靠在一起议论,只是和认识的夫人“眼神交流,”觉得很有必要将此事说明白。不过那严家还真有本事,看来昨天分家没能让他们着急,要不然怎么还能腾出手来搞事呢。心里想着,面上却从容,“各位夫人怕是不知,我和世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婚约,当时只是家母和婆婆的戏言,但侯府一直没忘了这门婚事。所以,什么严姑娘和世子议亲一事纯属谣言。侯府家规森严,世子早有婚约,没退之前和别人议亲之事简直就是笑话,不说别人,老夫人就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