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日,越写越见鬼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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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反派先生杀人了

陆苍茫这个魔头的到来,无疑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殷落痕这一桌。

殷落痕心中叫苦,该死的,这特么的曾经的魔头一号和魔头二号现在坐在一桌是要闹哪样?

这个陆苍茫不是善茬儿,杀人无算,比起原版的殷落痕来也是不逊色的,只是原版殷落痕名声更响,武功更高,长得更帅——好吧,最后一条是殷落痕自己脑补的。

总而言之,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江湖传闻这个家伙曾经也跟别人坐一桌吃饭,他吃饱喝足了,手里端着酒杯,却说:“这酒的颜色不够正。”然后手起刀落直接杀了一桌人,那些人的血都溅进酒里了,陆苍茫才说:“还是这颜色看着舒服。”

江湖传闻势必有夸大的成分,可是这件事的的确确是有的,上一刻还跟你一桌吃饭,下一个就能送你见阎王——这就是陆苍茫。

作为一个已经跟陆苍茫同桌的人,殷落痕鸭梨山大。

现在陆苍茫坐在这儿,他就不能用唇语跟天诀交流,天——简直就是灾难啊!

殷落痕深深地郁卒了,这绝逼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见天下雨还他娘的不带伞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号魔头跟二号魔头之间向来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却从来没有碰过面。

只能继续装作自己的确不知道陆苍茫的大名,也根本没认出他是陆苍茫来,殷落痕硬着头皮继续看天诀故意显示出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一回是江湖各种奇闻趣事。

看着看着殷落痕就忘记了自己身侧还坐着个杀人狂魔,然后看到一个特别好笑的顿时笑出了声,他自己还没发觉。

“什么这么好笑?”

“哈哈……真是笑死了……原来江湖上有名的杏林圣手楚丹青小时候竟然到少林寺那群和尚的秃头上放过虱子,还给人妖小茶壶治过不孕不育……哈哈哈,妈的怎么这么搞笑啊……”

殷落痕捶着桌子,笑得别提多猖狂了。

整个二楼安安静静地,只有他一个人忘形的笑声,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可是他说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瞟向了另一边靠窗座位上的黄衣人……没搞错吧?这位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啪”地一声轻响,却是酒杯被放到桌上的声音。

那背对着众人的黄衣人站了起来,看向了还在狂笑的殷落痕。

天诀自然知道此刻的情况是如何危险,可是旁边就有一个陆苍茫盯着,根本不敢提醒殷落痕任何事情,否则极有可能被发现。这个家伙,总是会坏事!

那黄衣人站了一会儿,看着殷落痕那一桌。

陆苍茫始终十分淡定地盯着桌上那一杯颜色浑浊的酒。

浑然不觉气氛已经变得紧张起来的殷落痕终于笑够了,一回过神来却觉得奇怪,刚刚是谁在问他

这一想可不得了,他嘴角那还没来得及平直回去的线条就僵硬住了,用一种极其神奇的表情转头看陆苍茫——刚刚该不会是……

他继续僵硬地回头看,那边曾经被天诀指点过的“黄衣人”——他的仇人——站着,正在看他这一桌。

其余的人都很安静地看着,然而目光很是诡异。

有人一副忍笑的模样,有人则是兴味,还有人则是兴奋……

所有人都以为黄衣人,也就是楚丹青会动手,可是他坐下了。

然而——就在他坐下的同时,面朝东坐在殷落痕背后三张桌子上一直摆弄茶杯的那人却闪电一般拔剑而出倾身刺向——陆苍茫!

殷落痕彼时还保持着转头看的状态,在看到那玩茶杯的人暴起的时候他就处于迷迷糊糊什么也看不懂的状态,开什么玩笑啊,明明应该是楚丹青动手啊,可是现在怎么换了?

可是下一息,殷落痕的三观就被毁掉了——操,这人怎么不杀自己反而跑去杀陆苍茫?!

陆苍茫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那霸道的眼神都懒得往后甩,伸手一抓杯子就直接抛了回去将那闪电一般的快剑挡了回去!

水沫纷飞,炸起恍如烟雾!

这短短的一刹那的交手就在殷落痕的眼前,闪电一般,却极其清晰——这,才是真正的武功,真正的江湖吗?

短暂的交手过后,最佳的刺杀时机已经被浪费,偷袭那人一身丝绸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面目极其妖娆,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若不是那喉结,还真的让人难辨雌雄了。然而这人开口时确实略微沙哑的男声:“常鬼之名,在下领教。”

陆苍茫绰号常鬼,意即无常,乃是地府索命的冤魂。

陆苍茫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端过殷落痕面前的酒杯放到自己身前,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

殷落痕嘴角抽搐,这些江湖人尼玛的一个比一个古怪!简直就是神经病!

他回过头,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

低眼翻了手中的书一页,殷落痕的瞳孔悄然收缩。

“左边的疯花子会对你出手,你趁他伸手取你喉咙的时候点他檀中。”

最边上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混在密密麻麻的字中极其不显眼,之前殷落痕一直没翻页,天诀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刚刚趁着他翻页的时候,悄悄塞进一点信息,自然是有用的。

刚刚站起来的黄衣人自然就是神医楚丹青,而向陆苍茫出手的那个却是之前被殷落痕讥笑过的“人妖”,江湖人称“小茶壶”舒贡春,而天诀提醒的那个便是乞丐出身的“疯花子”,这三人之间的交情是不浅的。

舒贡春是个病号,因为某些难言之隐总是找楚丹青,而疯花子的腿也是被楚丹青接好的。

殷落痕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点着书页的边缘,却不动声色地警惕着那边的疯花子。

今天本来是惊风楼公布武林盟主张凌云之死的真凶的时候,现在这酒肆里却隐隐要乱起来,到时候殷落痕要怎么才能看到热闹啊?

这群熊孩子,净会瞎闹腾!

眼角余光一闪,殷落痕瞥见自己左边那邋遢的疯花子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头发。

他立时警惕起来,旁边的陆苍茫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那杯酒去了。

疯花子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他的必杀——锁喉!

殷落痕心中恨极,这疯花子难道是认出了自己?还是在为楚丹青报那嘲笑之仇?

已经跨进第二诀门槛的殷落痕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武功小白,现在他的身手算不得一流,却也能勉强跻身二流之末,不过正常情况下,是完全赶不上疯花子的——

不过,那也是正常情况——殷落痕可是有妖怪秘籍天诀的!

人体穴位他这两天早就背得差不多了,檀中在哪儿他还是知道的。

这疯花子满脸都是黑油,感觉就像是非洲涉水过来的,殷落痕对于自己能够在这种时候调侃别人的长相什么的感到无比震惊,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疯花子使的是锁喉,那手五指弯曲成爪,直直袭向殷落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殷落痕趁着他出手露出空门的时候头一缩,两指一并,直戳疯花子檀中!

一击得手!

殷落痕愣了。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世界变得如此缓慢。

疯花子艰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七窍都冒出血来,他尖尖的脏兮兮地指甲已经挨到殷落痕颈上的皮肤,一阵阵尖锐地疼痛着。

疯花子“咚”地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整个酒肆里寂静无声,就连陆苍茫都愣了一下。

疯花子,死了。

殷落痕收回自己的手指,忽然之间迷茫极了。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迷茫了,因为那边看到这惨状的其他人已经立刻拔刀而上!

疯花子脾气古怪,可在江湖上还是有些人缘的。

一时之间,整个酒肆都乱了。

这里本来就鱼龙混杂,看殷落痕杀了疯花子,正派的以为殷落痕绝对是邪魔外道,所以便要出手,邪魔外道们窝里斗得厉害,可是在面对正道的时候却是足够齐心,一见正道的要动手以多欺少,正愁找不到动手的理由,见状哪里还按捺得住?

直接将那刀剑一把,刀鞘剑鞘一丢,就杀成了一团。

一时之间,刀剑相交,酒肆里的桌椅全部翻到,丰盛的酒菜全部洒落在地,甚至很快就染上鲜血。

作为事发地的殷落痕陆苍茫一桌却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盯着面前的酒杯,一个还在震撼和发呆之中。

那楚丹青冲过来,却抽出了腰上缠着的名满江湖的天残剑!顿时劲气四溢,道道杀意却不是向着殷落痕,而又是向着陆苍茫!

陆苍茫悠悠地说了一句:“这酒的颜色不正。”

而殷落痕却来不及想到底陆苍茫为什么这么拉仇恨,怎么是个人都要杀他,便一把抓起书直接夺窗而逃。

他武功不好,逃命的功夫却早缠着天诀学了个精通,轻功极好!

只可惜,他逃走了,逃得远远的了,站在那山边的老树下的时候,他却伸出了自己的手,看着刚刚点住了疯花子檀中的那两根手指。

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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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个未来的渣攻,可是写着写着突然就萌了,什么世道(#‵′)凸

书妖先生以后会给自己找个身体的,所以cp不会变……(喂,你剧透了!

话说这章出来打酱油的有点多==大家还请包涵,估计这章有点挑战记忆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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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反派二人组闹分手

殷落痕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那漂亮的手指头,一遍又一遍地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天诀……我杀人了……”

为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

疯花子,一个跟他本人素不相识的人,就这样很莫名其妙地丧命。

殷落痕觉得讽刺,可是内心里有巨大的空洞,寒风吹卷,他心脏的温度却在逐渐地降至冰点。

人命真的就这样不值钱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颈侧还留着疯花子那指甲留下的伤口,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只是做梦,然而颈侧那尖锐的疼痛却一次又一次将他从自我催眠之中拉出来。

他慢慢地坐在树下,就好像如果快一点就会倒下一样。

他整张脸都是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跟他无冤无仇的疯花子,那些素昧平生的武林人,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和思维来思考着自己的行为,然后将屠刀举起。在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正义和公理,那些都只是杀人者。

殷落痕也一样。

在他向疯花子伸出自己的手指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对那样的结局有了隐约的预料。因为,天诀不是什么善类。

只是,为什么自己还会出手呢?

殷落痕怀里紧抱着的秘籍天诀突然就滑落了下来,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方法是天诀教给他的,他肯定知道他一出手如果得手会是什么后果,可是天诀只是告诉他如何动手,却不告诉他会有什么结果。

风吹来,天诀那雪白的书页翻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过了很久才重新抬起来。

“天诀,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样出手的结果?”他终究还是问了。

天诀,一本很匪夷所思的秘籍。他帮助了殷落痕不少,如果没有天诀,恐怕他现在早就暴尸荒野,可是天诀从来没有真心地准备帮他,他亦是极为清楚的。天诀想要他死,在落痕山庄的密室内故意不告诉他有机关的事,他甚至还掌握着嫁衣天诀,可是殷落痕从来都是跟着他给的功法练,看不到完整的天诀是什么样子,他现在看似是很潇洒,可是几乎处处受这本秘籍的挟制。

如果天诀真的能够拟人化,要让殷落痕给他几个字的评价的话,殷落痕会选择“独断”和“莫测”。

“你是因为看到自己杀人了,所以在害怕吗?”天诀避而不答,反而只是这样问道。

他现在躺在地上,背后就是泥土,一向洁癖的他本来是难以忍受这样的侮辱,可是现在看着自己眼前这个人如此痛苦,他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升了上来,以至于他开始忘记自己躺着的,是一片脏污的泥土地。

“难道我不该害怕吗?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还是我亲手杀死的!”殷落痕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朝天诀大吼着,“我不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凶手,我跟你们这些江湖人的事情没关系!参与进来可以,可是我不想杀人!一双手如果染上鲜血,就算它再好看,也不过是虚假的装饰!在你看来,一条人命在你看来就是那样轻轻一指头可以葬送的,可在我看来那是罪孽!生洗不清,死抹不去……”

生洗不清,死抹不去,都是内心的罪恶。

然而天诀就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也似乎根本不再以一般,雪白的书页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样的一行字:“不过是一个人的性命,杀一个人你就这么害怕,将来杀千千万万人的时候呢?”

还有杀千千万万人的时候?

殷落痕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天诀,你有时候聪明得不像是一本书,可有时候又蠢得似头猪。你以为我这种人,还会听你摆布,去杀更多的人吗?”

“我何时摆布过你?”这一次,没有用“本座”,而是“我”。

本来以殷落痕的敏感,应该很快就注意到这个问题,可是也许是觉得根本不重要了吧,他忽略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你何时没有摆布我呢?”

天诀许久没有反应。

只是殷落痕站了一会儿,又坐下来,就坐在天诀的对面,那漂亮的藏蓝色衣袂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沾染了灰尘,他却浑然不在意,“从我一开始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起,你就对我充满了敌意。说是没有摆布我,可是我哪件事情没有受你摆布?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听你的,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也许你就可以更好地利用我,就像是今天那样。我跟疯花子是没仇的,可是你却要我下杀手,甚至还不告诉我这样做的后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如若不下杀手,死的就是你了。”天诀依旧很冷静,即便殷落痕的表情已经带上了隐约的悲怆。

有时候他不明白这个新来的家伙是怎么想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想法都与他所认知的不一致,因而也就处处想要给他灌输自己的想法。杀人,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杀了一次人就这样失魂落魄心惊惶恐的殷落痕显然跟他预期的不怎么一致,他觉得自己或许错了。

殷落痕这一次是真的出离愤怒了,“死的是我又怎样?至少双手不会染上鲜血。”

“你已经没有退路。”一针见血的天诀。

殷落痕颓然坐倒,他背靠着那棵大树,看着天幕山边那沉下去的残阳,他不想杀人,他不是这些江湖人,为什么要逼他杀人……

退路……退路……

退路到底是什么?

殷落痕觉得自己的处境完全就是一个死角,怎么也转不出,跳不开。

“我不否认,你帮了我很多,甚至你说的话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是我见识浅薄什么也不懂,可是你没有任何权力为我做决定,甚至决定与我交战之人的生死。我的意志从来不该被人利用。你跟原来那个殷落痕之间想必是深情厚谊,疯花子那一群人跟原来的殷落痕又仇,真的落痕山庄庄主来杀他们肯定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我是谁?我不是殷落痕,不是原来那个庄主殷落痕,我只是顶着他的躯壳,冠着他的名号,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从来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殷落痕。他的仇人,的确应该解决,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打算接手他的一切。”

殷落痕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不,至少说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很坚信而且坚守自己的原则,他可以潜入密室火烧落痕山庄,他可以欺骗隐瞒谎话连篇,也可以听从天诀的指示经受住练功时的苦痛,可是杀人不能。

杀人就是他的底线。

他始终不是真正身处于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事情观念与天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不是害怕杀人,他是在害怕杀人之后的变化。

有一便有二,一而再,再而三,谁又能保证以后他是什么样子?

他是怕被同化,被这个奇怪的世界通话。

他怕自己忘记,自己到底是来自哪里。

疯花子死时的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他终于难以忍受,使劲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疼,钻心噬脑一般地疼。

天诀只是静静地看着,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殷落痕不知道天诀在想什么,天诀也不知道殷落痕在想什么。

殷落痕站起来,此时暮色已经沉进山坳,他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也不知是之前的逃命太疯狂导致的身体上的疲惫,还是之后与天诀之间的争论导致的心理上的疲惫。总之他很累。

天诀,也许是时候说再见吧?

殷落痕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动了动嘴唇,似乎就要说什么,可是唇张开了,却已经觉得什么也不好说了。

说什么,告诉天诀自己要一个人走,不管以后是生是死?

那些都没必要。

他只是想走,想冷静而已。

天诀不是什么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殷落痕的脚步还是很沉重地迈了出去,越走越远。

自始至终,天诀没有任何反应。

纸页纯白,当真是干干净净的一片,不见半分凝实的墨迹。

殷落痕走远了,又看到了下面熄风城。

他这才想起,其实张凌云就死在不远处的那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