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便要告辞,却听三爷道:“怎么知道没事儿了就想走?”

他这么一说淘宝倒不好告辞了,嘿嘿一笑:“谁走了,既然来了今儿怎么也得在这儿蹭顿饭才划算。”

三爷却笑了:“口是心非的丫头,算了吧,一会儿有客,你最不耐烦应酬这些,还是玩你的去吧,改天若再交来这样的功课,必然重罚,去吧。”

陶陶诅咒发誓的说自己回去一定认真练字,然后磨着从三爷这儿顺了个羊脂玉的手把件儿,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出了□□抬头见时间尚早,忽然想起柳大娘上回做了的那个野菜蒸蛋,清淡好吃,七爷应该会喜欢,不如自己这会儿去庙儿胡同跟柳大娘问问,回来亲手做一个哄哄他,说不准就过去了,男人嘛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更何况,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去怜玉阁也就站站脚儿罢了,也没干什么,就算他吃味儿,也轮不上怜玉阁那个娘娘腔啊,陶陶现在想想怜玉那个做派都膈应,不男不女的,自己实在欣赏不来。

第83章

“这是什么?”七爷指了指桌上的荷花形的小盅,瞧着嫩嫩的黄里头夹着些许青翠瞧着像豆腐,仔细看又不大像。

陶陶拿起小银勺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就知道了。”

七爷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今儿有些谄媚,想来是因怜玉阁的事儿心虚呢,其实自己也不是真恼她,心里知道这丫头虽淘气,却有分寸,本来就是个聪明有,再经了三哥点拨,越发沉稳起来,说话做事儿都极有章法,就算挑剔的五哥如今都时不时赞她一句,说她做事妥当。

只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性子又野,若自己不适当约束一下,由着这丫头的性子来,不定做出什么荒唐事呢,怜玉阁那样的地方,不是她该去的。故此假意恼她,不想这丫头倒当了真,低着身段来哄自己,而这丫头机灵非常,若她想对谁好,能好到心窝子里去,也难怪三哥这么疼她了。

七爷张嘴吃了一口,陶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怎么样?好不好吃?”

见她紧张的样儿,七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好吃,你这么着急的问我,难不成是你做的?不能吧。”

七爷本是开玩笑,别看这丫头做生意有一套,人也聪明,偏偏就是女孩儿该会的厨艺女红上,一窍不通,三哥有句话倒说的极是,这丫头天生就不是伺候人的料。

陶陶听他的语气颇为不满:“怎么就不能是我做的,本姑娘是谁啊,区区做菜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能难道本姑娘不成。”

七爷意外的看了桌上的莲花盅,自己吃饭是极挑剔的,晋王府的厨子是洪承费了好些功夫挑出来的,尤其这蛋羹是自己喜欢吃的一道菜,水准如何一尝便知,而这道蛋羹做的堪称色香味俱全,怎么可能是出自这丫头之手。

陶陶见他疑惑的表情,不免备受打击:“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笨啊,一道简单的蛋羹都做不好。”

见她小脸有些黯淡,七爷颇有些愧疚,忙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谁说你笨了,可着京城谁不知道我家陶陶是最聪明伶俐的,因你从未下过厨,而这道蛋羹看似简单,要蒸的软嫩香滑却最难,便是那些老厨子有时都把握不好火候的更何况你从未下过厨。”

陶陶听了笑逐颜开:“原来是我做的太好了你才不信的,这说明我是天才,我就说做菜也没什么难的啊,你看我一学就会了,回头得了空我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准成了一代名厨也未可知。”

七爷笑出声:“保罗的船快到了吧,到时候铺子还不够你忙的,哪有空儿研究厨艺。”

陶陶想了想:“也是哦,庙儿胡同那边儿还盖着院子呢,我得时不时去盯着。”

七爷:“交给工匠就是了,再说有柳大娘福气还有高大栓,还怕他们偷工减料吗。”

陶陶:“不是怕这个,是怕他们看不明白图纸,胡乱盖一通。”

七爷:“庙儿胡同那边儿你倒上心。”

陶陶眨了眨眼微微错开目光:“哪有,收拾房子总是大事啊,不盯着怎么行。”

七爷:“你在潘钟哪儿买的那个院子也可没见你这样。”

陶陶:“那个院子本来就齐整啊,有什么好收拾的。”

七爷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你这上心劲儿,还当你要搬过去呢。”

“哪,哪有的事儿,在这儿住的好好,搬什么。”

陶陶的确有私心,庙儿胡同的院子是给自己预备的后路,虽说如今在晋王府住的很开心,却难保以后也开心,尤其两人这么发展下去,关系已渐渐明朗,这会儿要再说没什么也太虚伪了。

男女之间即便爱的死无活来也绝不能完全依附对方,独立是爱情的前提,不能独立就丧失了尊严,而尊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都重要,尤其在爱情面前,无数例子告诉陶陶,一个女人如果不能保有独立的能力,结果会极其惨淡,她可不想自己的爱情惨淡收场。

一想到这些,陶陶忍不住抬头,她陶陶的男人真的很帅啊,这要是在现代,自己根本没机会遇到这样极品的货色,即便侥幸遇上了,估摸眼角都不会夹自己一下,想跟现在这样亲密无距离的接触,简直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运气太好,忍不住贴了过去:“你不生我气了吧,我发誓上次去怜玉阁真是给子萱拽去的,先前不知道里头是做什么的,还当是馆子呢,进去了才知道,就赶紧出来了,而且真就去了一次,我发誓。”说着举起手做发誓状,表情力求真诚可信,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却泄露了些许小心思。

这么久了哪会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自己也不想真拘着她,只是让她有所约束罢了,便也不戳破,却见灯光下小丫头明眸流转,脸颊润红,那张小嘴微微嘟着,粉粉的色泽让他不由想起枝头初开的桃花,粉嫩嫩的诱人,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微微低头,就快贴在那片粉嫩上了,却猛然惊醒过来,这丫头还小呢,自己怎能如此孟浪。

刚要抬头却不妨两只细瘦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七爷呆愣得望着眼前的小脸越来越近,知道在他唇上啪叽亲了一口,才猛的放开他,跳到一边儿:“那个,我吃饱了,先回屋了。”撂下话一溜烟跑了。

七爷呆愣愣坐了一会儿方回过神来,俊脸也有些**辣的却挡不住心里的欢喜,那欢喜就像在心里掘了一眼清泉,欢喜的泉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瞬间便流到了四肢百骸,如此美好。推开窗屉,夜空中春月融融,不知名的花香飘过来若有若无,清清淡淡仿佛有些甜丝丝的,想来是前头的桃花开了,想到刚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原来只是这么轻轻的亲自己一下,他心里便已是繁花似锦。

男女之间很奇怪,只要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发展速度就如顺水行舟一日千里,这个春天过去的时候,两人已变得极好,时常腻乎在一起,不舍得分开,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了。

被子萱看了出来,总拿她取笑,陶陶索性跟七爷搬到了五爷的庄子上避暑,反正她怕热又怕冷,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所以窝在郊外别院里,也没人觉得奇怪。

本来陶陶想的蛮好,正好天热两人就在别院里,钓钓鱼,划划船,散散步什么的,谈恋爱吗,做什么事儿都是有意义的。

可七爷今年却格外的忙,也不知忙什么呢,他不说,陶陶也不想扫听,反正不管忙什么,都跟自己没干系,她过她的小日子就是,只是没有人陪着,总有些无聊,便有事儿没事来找五王妃说话儿。

这天刚进屋见五王妃正梳妆,不禁道:“子蕙姐这是又要进宫啊。”

姚子惠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见这丫头一副无聊的样儿点点头:“你若是没意思,就跟我去西苑走走,前几日我进宫母妃还说这一晃好些日子不见你了呢,过年的时候老七带你过去,也不过沾沾脚儿,话都没说上几句,就急忙忙的走了,宫里规矩大,不得说话儿,西苑倒好些,母妃住的漪澜堂平常没什么人去,你去了可跟母妃多说会儿话。”

见陶陶有些不乐意去,又道:“再说五爷跟老七都在宫里呢,咱们去了,等走的时候正好一道回来,岂不好。”

陶陶一听七爷在西苑呢,便动心了点点头:“那我还扮成子惠姐的丫头吧。”

五王妃笑道:“不用折腾了,你这身就很好,大气端庄,你都去了这么多趟了,守门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你是谁,若是再扮成我的丫头反倒不妥当。”

她一说陶陶不禁想起前两次七爷带自己进宫,只手里拿着个牌子一晃就进去了。这次也一样,进到里头,陶陶不禁道:“这皇宫的守卫是不是太松懈了,问都没问就放我进来了,万一我是刺客怎么办,岂不要出大事了。”

姚子惠忙捂着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说什么呢,也不瞧瞧咱们在这儿,虽说是西苑却跟宫里是一样的,最忌讳说这个,快别说了啊。”

陶陶:“我说的不对吗?”

子惠知道她的性子,把她拉到旁边儿小声道:“真是越不让你说,你越刨根问底的,什么刺客啊,刺客哪到得了这儿啊,还没靠近宫门,就被乱箭射死了,宫门上头的箭楼上都是大内侍卫,□□齐备严阵以待,稍有可疑者,立时就会毙命,虽说你进宫的次数不多,这些人也是长了眼的,岂会不知你的身份,断不会把你当成刺客。”

陶陶听的有些糊涂,自己什么身份啊 ,她不过就是个平民老百姓罢了,就算做了买卖,手里有些财产,也就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商居末流,什么时候老百姓也可以随意出入禁宫了,刚要再问,却给子惠打断:“母妃不定都等急了,咱们快些过去吧。”拉着她往漪澜堂去了。

第84章

姚贵妃一见陶陶不等她磕头就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儿:“又没外人,磕什么头,这些日子不见你,我可想的紧,上个月叫老七带你进宫来陪我说话儿,老七说你忙着收拾院子呢,天天不见你的影儿。”

陶陶:“陶陶心里也想娘娘,倒不是忙,是宫里规矩大,不是陶陶想进就能进来的,陶陶也只能在心里想着娘娘。”

这几句话说的姚贵妃心里熨帖非常,摸了摸她的小手:“我就说陶陶最是个孝顺孩子。”说着仔细端详她半晌:“这一程子不见,又长高了好些,都成大姑娘了,就是这肉皮儿瞧着比上回黑了些,想是出去的时候晒得,对你跟我说说好端端的收拾什么院子,莫非王府住的不顺当,是不是有不长眼的奴才欺负你了,你跟母妃说,母妃给你撑腰。”

子蕙听了噗嗤一声笑了:“母妃这话可是要冤枉死那些奴才了,母妃别瞧陶丫头年纪小,就真当她是小孩子了,这丫头可有大本事呢,不信您问问她,如今老七府里是谁当家。”

姚贵妃倒真有些意外,看着陶陶。

陶陶:“其实我就是帮着管管银子帐罢了。”

子蕙:“一个府的吃穿用度,哪一样少的了银子,管着银库账目可不就是当家吗,你也别谦虚了,如今谁还不知你这丫头的本事。”

陶陶本来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却实在看不过眼了,七爷不善俗务,洪承管的事儿多,平常还好,到了年下,光备办年礼往来应酬就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自然不能面面俱到,七爷虽说不像三爷那样,有许多赚银子的买卖,却也有些产业,庄子,年底归拢上来入了府里的总账,也能贴补贴补用度。

一个王府的用度究竟是个多大的数目,自从陶陶住进王府才略知道了一些,先前总想着搬出去,跟七爷划清界限,也就不理会这些,后来两人关系日渐亲近,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这才接了过来,把府里进出的账目瞧了一遍,不禁暗暗皱眉,虽说隐约知道晋王府的收支不大平衡,但也没这么离谱的,帐上竟然有数万银子的亏空。

既然亏空了怎么还能撑得主这样每天流水一样的用度,岂不奇怪,陶陶问洪承的时候,说是找户部借的,陶陶傻眼,头一次见有人借钱借的这么理直气壮,且花的如此痛快,不禁问,是不是这银子借出来就不用还了。

洪承说还是要还的,户部也有进出账目,这么大笔银子进出都要清楚明白,不过户部一年算一回总账,不拘哪儿挪出银子来先兑回去,过后再借出来也就是了。

陶陶:“这么着岂不是越积越多,如今数万,再过几年得多少了,背上如此巨额外债,到时候怎么办,愁也愁死了,再说这靠着借账维持总不是长远之计。”

陶陶这儿发愁,谁知洪承却不以为然:“也不是只咱们一个府如此,几位爷哪位府上不是如此,咱们府还算借的少呢,五爷府,大皇子,二皇子,哪个不是大几万十几万的往外借。”

陶陶:“户部是国库又不是外头的钱庄,便是钱庄也得付利息才行,这国库倒是连本都得亏进去,长此下去国库岂不都给借空了。”仔细看了看账,若把府里的产业善加管理经营,再把府里一些不必要的用度裁了,总的来说就是开源节流,便暂时不能把亏空堵上,至少不能再恶性循环,只是裁夺府里用度,自然要七爷点头才行。

于是陶陶跟七爷提了提,七爷倒是极爽利直接跟她说:“随她做主,怎么着都成。”这么一来,陶陶就成了晋王府的大总管,不过她可不像洪承,抓不住重点,累死自己活该,从自己经营铺子陶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对自己手里的权力有效下放,加以督管即可,若事事亲力亲为就算累死了也干不完,哪还有闲心跟七爷出来避暑啊。

只不过是看不过眼帮个忙罢了,没想到姚子蕙在贵妃娘娘跟前儿说了出来,陶陶知道自己这么做极不妥,先不说自己跟七爷还没如何,便如何了不可能是晋王府的女主人,而这些本该是女主人权利,自己如今是越俎代庖。

以贵妃娘娘刻进骨子里的等级观念,不知会怎么想呢,想到此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姚贵妃见她神色就知什么心思,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可人疼,她这么帮老七,自己难道还能怪她吗,不禁笑了一声刚要安慰她几句,就听外头皇上的声儿传来:“贵妃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一句话吓得子蕙脸色都变了,飞快瞄了陶陶一眼,暗道这可是怎么就如此巧呢,皇上平常这时候多在前头议事,断不会来后宫呢,怎么今儿改了规矩,别的还罢了,陶陶这丫头的身份可是有些麻烦。

姚贵妃倒是镇定,起身行礼:“不知万岁爷驾到,未曾迎驾,万岁爷恕嫔妾失礼之罪,外头这些奴才也越发不懂规矩了,莫不是都成哑巴了。”

陶陶跪在地上听着真有些不习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还是两口子吗,更何况都养两个儿子了,怎么也算老夫老妻了吧,用得着这么客气吗,难道两口子夜里钻被窝的时候也如此客气,岂不奇怪。

皇上:“不怪他们,是朕临时起意想过来跟你说说话儿,在外头听见里头说笑热闹,便不许他们通报,自行进来瞧瞧。”许是九五之尊当得久了,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婆 ,语气该是比较和缓的,可他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十分威严。

说话儿坐到了炕上,姚贵妃吩咐端茶上来,皇上浅啜了一口。

子惠拉着陶陶忙磕头请安。

皇上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朕还说是谁跟贵妃说的这般热闹,原来是老五家的,这丫头是谁?瞧着却有些脸生。”

皇上一问子蕙的汗都下来了,心里慌的不行,不知该怎么答应,闭口不言是不成的,若是信口胡说更是欺君大罪,这左右都不是,子蕙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今儿出门前就得看看黄历,怎么这么倒霉,百年难遇的事儿都让自己碰上了。

见她不说话,皇上微有些皱眉,看向陶陶,神色露出几分审视,气氛一时有些古怪,还是姚贵妃开口道:“陶丫头是老七跟前儿的,因年纪小,不常进宫,说话却最是有趣儿,嫔妾爱听这丫头说话儿,就叫子蕙带了她来给嫔妾解闷。”

老七跟前儿的,皇上仔细瞧了两眼,见这丫头也就十五六的样子,生的不是很美却也不难看,端端正正的五官,红润苹果一样的脸蛋儿,嘴唇微微嘟着,像是有什么委屈似的,垂着眼没抬头。

皇上:“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陶陶早憋不住了,虽说心里也有些忐忑,却实在忍不住好奇,皇上啊,传说中的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儿呢,以前只在历史课本里见过的名字,如今终于见着了活的,要是都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儿,不亏死了。

因此皇上一说,陶陶立马就抬起来头来,直勾勾盯着炕上的男人,第一印象,老帅哥一枚,气质卓绝,就算坐在那儿也自带气场,不怒而威。

皇上愣了一下,心道真实许久没见过如此直白真实的目光了,仿佛自从登上九龙御座之后,就再没见过这样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有些恍惚,好像记忆深处也曾有过这么一双直白的眼睛,一晃而过又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姚子蕙脸色都变了,大着胆子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拽陶陶的衣裳,期望她能有所感知,这么盯着万岁爷看,这丫头莫不是活腻歪了不成,万岁爷是什么人啊,一句话这丫头的小命就交代了,说不定还得连累自己跟五爷,这冒犯龙颜可是死罪啊。

心里怕的什么似的,忽听皇上开口道:“你叫什么?”语气听上去不想恼怒,反倒有些柔和之意,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却听陶陶脆声回答:“陶陶,君子陶陶的陶陶。”

皇上嗤一声笑了:“好个君子陶陶,你爹娘倒给你起了个好名字,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既是老七家的也不是外人,这里也不是朝堂,后宫之中一家子说说家常话儿,这般拘束做什么?”

陶陶心说这不废话吗,不是你定的规矩,谁乐意有事儿没事儿就跪下磕头啊。爬起来站到一边儿。

皇上见她憨头憨脑的不禁笑道:“老七从哪儿弄这么个丫头来。”

姚贵妃看了陶陶一眼:“这丫头年纪小,性子也跟小孩子似的,又不常进宫来,规矩不大知道,万岁爷莫怪罪,回头叫嬷嬷教教她。”

皇上:“教什么,都教成一个样儿的,千人一面有什么意思,朕瞧着这丫头的性子正好,有胆气,冯六看赏。”

第85章

皇上赏的东西是个如意,上头雕着流云花纹,雕工精致曲线优美,陶陶极为满意,对这位老爷子的好感度瞬间提了数个高度,当然她满意的并非这巧夺天工的雕工,而是足赤金的材质,金晃晃的捧在手上很有些份量,陶陶迅速在脑子里算了算这东西如果卖了能值多少银子。

得了赏的陶陶瞬间就开窍了,眼前这老帅哥可不就是宇宙无敌最牛最大的boss吗,只要把这老爷子哄好了,别说金如意了,什么没有啊,天下可都是他的,

想明白了之后,本来就不懂什么叫认生的陶陶,那小嘴甜的跟抹了二斤蜂蜜似的,一会儿说个吉祥话儿,一会儿说个笑话儿,专门捡着新鲜皇上又喜欢听的说,把皇上哄的一直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行,还破天荒的在姚贵妃这儿用了午膳,用膳的时候,陶陶更是捧饭递汤布菜的忙的不亦乐乎,把皇上伺候的极舒坦,饭毕又吃了一盅茶,外头太监来回说户部邱尚书觐见,才起了圣驾。

陶陶子蕙跟着姚贵妃出了漪澜阁大门,跪下恭送圣驾,皇上笑着道:“先头倒不知老七府上有你这么个丫头,以后别总在府里闷着,常来宫里走走,陪你母妃说说话儿也是你的孝心。”说着微微弯腰道:“下次你再来,朕赏你吃点心。”

陶陶眨眨眼道:“那个,陶陶性子顽劣,总闯祸,学不会规矩,所以七爷平常不叫陶陶到处乱跑,宫里规矩大,回头陶陶要是闯了祸,我这脖子上这颗小脑袋岂不悬了。”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朕瞧你这小脑袋长得挺稳当,一时半会儿的悬不了,至于规矩吗,学不会有什么打紧,你这么个小丫头还能闯多大的祸不成,便闯了祸,有朕呢怕什么。”

陶陶忙道:“陶陶谢万岁爷恩典。”

皇上哪会不知她的小心思,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鬼丫头。”转身去了。

子蕙这会儿不得不对陶陶刮目相看了:“我的老天爷,陶陶你这胆儿真比老虎胆儿都大,父皇跟前儿也敢胡说八道的。”

陶陶:“我哪有胡说八道,那些笑话都是市井里听来的,新鲜有趣儿,皇上天天在内宫里处理政事儿,面对那些心眼子比藕眼儿还多的大臣,多累心啊,我说点儿通俗好玩的笑话儿,不过想博他老人家一笑,放松放松罢了。”

子蕙好奇的道:“难道你不怕?”

陶陶:“怕什么,他老人家很和善啊?”

子蕙愣愣看着她发呆,和善?大概全天下只有这丫头会说皇上和善,可仔细想想刚才皇上对这丫头的样儿,的确极和善,都不像高高在上的皇上了,而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就刚才望着这丫头的目光,跟她说话的语气,无不透着对晚辈的疼爱。

自己虽叫着父皇,可在自己心里眼里,一直都是惧怕的,从没把皇上当成长辈,即便是自己的丈夫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也一样,虽是父子更是君臣,谁敢逾越,可这丫头就敢,而且做的如此顺理成章,正因如此,才得了父皇喜欢吗,若换成自己会如何?子蕙认真想了想,很确定自己没有这丫头的勇气,她怕自己莽撞之后连累五爷,怕连累了姚家,心中怕的太多,就失去了本真,所以,她永远没有这丫头的勇气也没有这丫头的造化。

姚贵妃看着陶陶真是越看越可心儿,笑着拉了她的手:“可听见万岁爷的话了,以后要是再不进宫来跟母妃说话儿,可不成了。”

陶陶嘻嘻笑。

见姚贵妃脸上有些倦意,子蕙拉着陶陶辞了出来,见陶陶怀里抱着如意笑的跟偷了荤腥的猫儿一样,不禁笑道:“如今你那铺子跟烧陶的作坊可是有了名儿的红火,便不说日进斗金也差不离了,怎么还是这般财迷,你一个小丫头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难不成为了攒嫁妆,想来老七也不会在乎这些吧。”

陶陶脸一红:“什么嫁妆?跟七爷有甚干系?”

子蕙见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的不行:“你少装蒜了,刚母妃可是跟父皇说你是老七跟前儿的人,你跟老七就算过了明路,除了老七 ,还有谁敢要你,更何况你跟老七平常亲亲我我的黏糊劲儿,谁不知道,这会儿想撇清可晚了。”

陶陶不依:“子蕙姐…”

子蕙:“好,好,不打趣你了,你既叫我一声姐姐,也是咱们的缘分,我就真当你是我的亲妹子了,有些事儿姐姐得提醒你,再和善也是皇上是天子,是君,普天之下除了他老人家都是百姓臣子。

陶陶:“可他也是人不是吗,是五爷七爷的父亲,是长辈,难道成了君臣就不能有亲情了吗?”陶陶真心觉得皇上或许心里渴望的正是这种最平常的亲情。

人大都如此,越是不可得越惦记着,就如老百姓都梦都想富贵一样,真正这天下最富贵最有权力的人,寻常的亲情反而最不可得,这么一想陶陶忽觉皇上其实挺可怜的。

子蕙点点她:“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里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是从哪儿来的?父皇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跟咱们这些俗世中人哪里一样。”

陶陶凑过去小声道:“子蕙姐你真相信这些吗?”

子蕙愣了愣:“什么?”

陶陶:“就是皇上是真龙天子的…呜…”伸手把姚子蕙的手掰下来:“子蕙姐,你捂我的嘴做什么啊,差点儿没憋死我。”

子蕙脸都给她吓白了,见这丫头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觉好气又好笑:“你也不瞧瞧这是哪儿,还在宫里呢,就这么胡说八道,若叫人听了去,你这小脑袋可真保不住了,出来这都大半日了,老七不定多惦记呢,快些回去要紧。”拖着她忙忙的出了宫,生怕再晚些,这丫头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刚出了宫门,便瞧见外头两辆马车,五爷跟七爷正立在树荫儿下不知说什么,七爷明显心不在焉,不时侧头朝宫门望,脸上有些焦躁之色,瞧见陶陶,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端详,一边儿问:“早上我走的时候,你就喊热,怎么自己到跑出来了?你不是不喜欢进宫的吗?”

子蕙:“是我瞧着这丫头实在无聊,说你在宫里,不定就遇上了,加上前儿母妃总说想这丫头说话儿,这丫头便跟我来了。”

七爷:“刚听说父皇去了母妃的漪澜堂,你们,你们…”

子蕙接过话头:“老七,你要是担心这丫头会在父皇跟前儿失仪就不必了,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这丫头竟生了个老虎胆儿,就不知道什么叫怕,这张小嘴能说的紧,一会儿一个笑话儿,逗得父皇欢喜非常,在母妃宫里用了午膳,冯六来回说邱大人来了,才去了,你若不信,瞧这丫头怀里抱的赤金如意就是父皇赏的,还说让她以后常来宫里走动呢。”

七爷愣了愣,看了看陶陶怀里的如意,又看了看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五爷开口道:“既出来了就早些回去吧,这里可不是说话儿的地儿。”撂下话看了陶陶一眼方扶着妻子上车走了。

走了一会儿五爷才问:“你刚说的是真的,父皇并未难为陶陶?”

子蕙看了丈夫一眼,夫妻这么多年,丈夫心里想的什么不用说也能猜出来,叹了口气道:“陶陶不是秋岚,她们虽是亲姐妹,脾气秉性,机遇造化却有着天壤之别,秋岚虽生了个好模样儿,也是老七跟前儿的人,奈何命不济,偏生遇上了那样的事儿,把小命搭了进去,那件事儿说到底也不怨她,咱们那位大皇子也忒荒唐了些,府里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他折腾的,偏生连兄弟的人也要淫辱,还说什么天潢贵胄,活打了嘴吧,真真儿的连畜生都不如,干了这么些缺德事儿,真难为他夜里怎么睡得着。”

五爷忙道:“胡说什么呢,莫非跟陶陶待的日子长了,怎么把那丫头口无遮拦的毛病都学了来。大哥再怎么荒唐也不是你我能置评的,更何况,也是秋岚自己想不开,若是她从了大哥,过后收到大哥府里也就是了,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本来就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罢了。”

子蕙听了冷哼一声:“死了男人的寡妇就活该让人随意糟蹋不成,秋岚再怎么说也是老七府里的人,便不看她也该顾着些兄弟的体面,是想着秋岚孤苦伶仃,死就死了连个伸冤的人都没有,却没想到秋岚还有个亲妹子吧,且这个亲妹子有本事的紧,先头做买卖也还罢了,现在入了父皇的眼,就这丫头的机灵劲儿,往后还有什么造化,真难说呢,她现在是没机会,等有了机会,能让她嫡亲的姐姐这么白白冤死不成,瞧着吧,这事儿且完不了呢。”

五爷一惊:“这正是我要嘱咐你的,陶陶年纪小不知事儿,稍得了父皇的欢喜许就忘形了,回头你好好劝劝她,有些事儿过了就过了,再追究对谁都没好处,这丫头既是老七的人就跟咱们拴在了一起,她要是闯了祸,你我可都撇不清。”

第86章

七爷见陶陶摆弄手里那个赤金如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儿,忍不住道:“这些东西咱们家里也有不少,我自来不喜这些金银器,叫他们收了起来,你若喜欢,等回去叫洪承领着人都搬出来,由你挑拣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