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苍曦麟,原本担忧的脸上也泛着一丝阴郁。
“皇上,平南公主不会使用刀剑,万一割坏了,影响献祭,就不妙了。”
看到他一人的行径影响了献祭,所有人的目光逼视之下,慕云天也不得不做出一番解释。
“哦!”
一声懒洋洋的轻笑,却是人群中歪站着的苍曦遥。
“清扬王的意思本王明白。献祭嘛,就应该有个献祭的样子。清扬王是觉得,割手太过不诚心了。要献祭,就应该划破这里!”
他说完,用手,比了一下脖子。
“只有用鲜血和生命,虔诚的祈祷,才会引动上苍,降下甘霖。这么不痛不痒的放一点血,龙神怎么会收的到呢?”
他勾唇一笑,脸色全是春光灿烂。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苍曦遥,是想要她的命!
就算是对他没有什么感觉的白羽玥阙,望向下面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男子。
很难想象那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在两个多月前,他还想影子一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却笑得阳光灿烂,而嘴里,却说着“要她死”!
儿戏
真是可怕啊!
他果然就是那样的人。
爱的时候宁愿付出一切,可若是确信什么也得不到,他就会抽身离开,将过往全部掩埋。
他会为了她而改变,但是当她一次次拒绝以后,苍曦遥不介意变回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顺便戏耍了一番赛罕,每天眠花卧柳,邪魅残忍。
他看着白羽玥阙的眼神,完全就像个陌生人。
眼前就有人要死了,其他的男人们,虽然对她爱慕有加,却不得不看着她死,这多有趣啊!
应该摆壶小酒,歪坐着看戏才是!
“曦遥!”
苍曦麟沉着脸,怒斥了他一句。
“皇兄,臣弟明白。”苍曦遥连忙弓着身子道,“臣弟不过一时戏言,别无他意。还请平南公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着,又笑嘻嘻的朝着白羽玥阙拜了一拜。
白羽玥阙从始至终,一直冷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
“为了向我亲爱的妹妹平南公主致歉,也为了向尊贵的雨神致歉,请皇兄答应臣弟,这一刀,由臣弟来执行!”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这个兰陵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当这次的祭天,是儿戏吗?
苍曦麟阴沉着脸,还没当他开口怒斥他,苍曦遥就一下子窜到祭台上,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而后,他手一翻转,夺去了白羽玥阙手里的刀,浅笑道:“晟国国内,还有人比我的剑,更快更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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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算是慕云天和其他人,也没有办法与苍曦遥的快剑相比。
早在多年前,方才十五岁的苍曦遥,就是凭借了他手里的剑,为他本不稳固的王位,下了一份保单。
他用自己的武力证明,在晟国,想要杀死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他用冷漠的刀锋和冷傲的心,将危险,限制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见到众人都无话可说,苍曦遥得意的举着那把尖刀,让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拿火盆来!”他大声的喊着。
太监端上一个火盆,苍曦遥把刀口在火舌上舔了舔,直烧的锋刃更加的光利,而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平南公主,本王要动刀了,你可不要乱动。要是伤到哪里,我可不管。”
苍曦遥嘻嘻一笑,像过去那样,面对的似乎是个陌生人。
白羽玥阙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刀光一闪!
“呲!——”
清脆的一声响,白羽玥阙的左手手腕,被利刀划开了睫毛般长短的一道小口。
鲜血,就从那道伤口里,汩汩的涌了出来。
白羽玥阙将手放在了汉白玉的祭台上,让鲜血,顺着脉络流向中心。
而苍曦遥,在完成使命以后也颠儿颠儿的下来了,慕云天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沉声道:“如果你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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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那又怎么样?你心疼她,你想和她一辈子,也得看看够不够格!”
苍曦遥毫不掩饰的笑骂了他一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台上,苍曦麟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反正,她的死活跟我无关!”苍曦遥有些无所谓的撇撇嘴。
他真是庆幸,那么早就放弃了这个人,不然现在还得多痛苦。
这么一想,他忽然又有些同情自己的哥哥,还有慕云天,梅思禹这些执迷不悔的人了。
哎呀,真可怜!被一个女的迷得神不守舍,以后还怎么做事?
像是真的听到了她的祷告,收下了她的祝愿。
天气,真的在她的血脉流动后不久,发生了转变。
笼罩着晟国上空将近九个月的艳阳,终于被一丝乌云,遮住了脸庞。
看到这一幕,不仅仅是祈雨坛内的群臣,就连其外的围观群众,都不由得齐齐惊呼!
看来,这白羽家的血脉,果然是能沟通天地!
而在祭台上一脸苍白的白羽玥阙,也终于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真的是因为她的血么?
别开玩笑了!
她看了差不多晟国五百年的史籍,整理出大量的物候材料,还不时去田间地头询问那些农夫。
知道按照常理来说,就这么一两天,一定会有雨!
是的,资料是不会骗人的。
经验与资料相结合,几乎能得到这百年来晟国的确切天气数据。
古代兵法里常有人夸赞那些名将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是因为他们将这些都考虑在内。
她当年为了讨好白羽徵,学过政事,自然也学过兵法,这些她都知道。
生命的流逝
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定下了今天。
就算是真的没有下雨,苍曦麟也不可能看着她流血而死。
而昨晚,在她被苍曦麟欺负之前,她看过星象——什么都看不到,天空乌云密布。
而今早,闷热的天气和无处不在的虫鸣,还有低飞的雨燕,告诉她,是要下雨了。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走上祭台!
鲜血,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药香,流入浮雕内。
那是血毒,昨晚白羽徵好不容易帮她逼到左手的血毒。
虽然其后她气得吐血,让不少被逼到左手的血毒扩散了许多。
但至少,还总有些残留的毒气,依然聚集在这里,等着被释放。
随着血脉的流逝,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然而,伤口热辣辣的疼痛,和生命缓缓离去的欢喜,正一点一点纠缠着她有些模糊的脑海。
好安静,周围全是肃穆的颂鸣声。
一圈圈高僧围着她,念着她都听不太懂的经卷,仿佛正在超度她的灵魂。
而她那肮脏的躯体,正随着鲜血的释放,得到净化。
“呼——呼——”
呼吸声是如此的清晰。
脉搏的跳动,鲜血的流逝,都在告诉她,她的生命,似乎真的已经走到的尽头。
虽然已经“死”过无数次。
刀光剑影、侮辱的虐待,她体会的太多,甚至连面对死亡,都不再恐惧。
有这么一个机会很好,她能一个人静静享受着死亡前的清晰。
往事一幅幅浮现在她眼前,从她记事开始,她慈爱的父皇母后,美丽的凤阙宫,还有十几年懵然无知的生活。
阴云密布
时间不可能退回到从前。
正是因为父亲的软弱,胤国才会覆灭。
经历过大变动以后,她变了,一切都变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在
她身边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有幸福快乐的日子。
所有人都疯了,包括她自己。
再仔细想想,慕云天也没有错。
毕竟因为苏咏絮的过失,让慕云飞提前结束了生命。
苍曦遥也没有错,他只是个闲极无聊的人,顺便找到一个可以戏耍的人,便纠缠至今。
苍曦麟当然更没有错,他早已习惯了女人对他的服从。
而且,他那样对她只是因为爱她而以。
三哥也是,不管他对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他毕竟还自己的哥哥。
在短暂的别扭之后,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
嗯,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抱歉的人,除了寒霜之外,就是梅思禹了。
这个傻小子,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不计较回报,不给她压力。
还好他现在不在上京啊,不然天知道他看到她献祭,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反正什么也没有承诺过,他也还拥有大把的精力和时间,去争取别的幸福。
多余的人只是她而已,是她的出现,打乱了这么多人的生活。
她要是死了,大家就会恢复如初,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她当时绝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神情恍惚。
因为她居然没有看到头顶遍布的阴云,和越来越响的雷声。
天降甘霖
很奇怪,明明意识已经涣散了,但是一种她都说不清楚的力量,居然能支撑着她,一直笔挺的站在祭台上,任凭手上鲜血横流。
直到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才从那种奇异的境界中走了出来。
旁边的苍曦麟早已惊慌失措,指挥着太医上来为她止血疗伤。
太监们也纷纷上了祭台,用巨大的华盖替她遮风挡雨。
当苍曦麟手伸过来的时候,白羽玥阙终于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不动声色的抽开手,交到太医手上。
苍曦麟有些尴尬的把手伸到一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头一偏,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做的事了。
所有的臣子们,还有祭台之外的群众,都在跪着高呼“万岁”,都在为这来之不易的甘霖而雀跃不已。
他朗声道:“众卿平身。”
“皇上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连称呼都如此和谐,正如同他此刻就站在她身边一样。
两个人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一般,接受万民的祝福。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的猜忌,已经在两人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痕。
给白羽玥阙处理好伤口,太医退了下去。
白羽玥阙喝了点水,缓了缓,感觉身体里有了一丝的力气。
望着下面冒雨欢呼的众人,她深呼吸一口气,朗声道:
“天佑吾皇,祈雨而得雨。晟国天命所归,必将一统天下!”
“天命所归,一统天下!”
外面震天一般怒吼。
与前几次的一时激愤不同,这一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是底气,是霸气,也是傲气。
现身
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都被轻易破除。
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在这个时候都不忘收买人心,她还真是…”
苍曦遥摇摇头,懒得去理这群陷入疯狂的人群。
白羽玥阙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心力,才支撑到一步步走下祭台,走出祈雨圆丘,进入轿子内。
苍曦麟也没有难为她了,他想让她回宫诊治,白羽玥阙坚决不肯,他也只好作罢。
一行人杀奔公主府,早有太医随侍在侧。
白羽玥阙早已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反正公主府大门已关,屋里屋外都是熟人,苍曦麟也就再不客气,抱起她就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