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仅有几次经历。

第一次是溺水昏迷之时,被苍曦遥度气为之,自己根本不知情。

而第二次,慕云天酒醉之后的侵犯,让她彻底的对清扬王府失去了信心,日夜想着逃离。

而现在,则算是第三次。

原来,就算自己已死相逼,终于逃出了清扬王府。

但是,还是躲不过这个混蛋的纠缠么?

难道,自己天机算尽,却还是敌不过一个青年男子的千斤之力?

若是今晚真的被他得偿所愿…

深入骨髓

那自己辛辛苦苦,费心劳力争求而来的那些一统天下的抱负和理想,又有什么用?

自己的清白,尚且守不住。

其他的事情,就算得到再多,又能如何?

白羽玥阙绝望了,也不想再挣扎。

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道,胳膊、腿脚,都卸去了劲力。

苍曦遥忽然发现,他怀里的女子不再挣扎了。

大喜之下,他更是用尽了自己百般的本事。

虽然并不进一步的深入,而只限于唇齿的纠缠。

因为他已经确定,这个人,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绝对是她,没有错。

就算她化成了灰,重又投胎转世,那灵魂,依然是她。

他在她平静的眼眸里,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个信息。

也是过去的白羽玥阙,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信息:

“你不配!”

那时的她如是说。

就算此刻她跪着给他行礼,就算她谦恭的称自己为“奴婢”,就算她眼皮不跳的大骂过去的自己,就算她对苍曦麟和她姐姐苏咏馨的事情不屑一顾…

但是,她对自己的轻贱,是深入骨髓的。

她并不恨他,因为恨和爱本是双生。

恨一个人,正说明你在乎他。

但是,她却看不起他。

这种灵魂中的俯视,他记下来了,就不会忘。

虽然他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她,没有死。

她,在自己怀里。

她,没有再挣扎了。

一种蔚然的欣喜忽然充斥着他的心头。

若是平常,抱着一个美女亲吻,少不得还得多做些事情。

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除了亲吻,他居然对后面的事情,茫然无知。

好像一个孩童,面对着一箱珠宝,除了感叹它的神奇,却是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

我讨厌你!

舌尖尝到一抹咸咸的味道,苍曦遥有些诧异。

而后,他睁开了眼。

女子的眼眸近在眼前。

她的长睫毛一阵轻颤,灰茫茫的蒙上一层雾。

晶亮亮的,像是水花。

漆黑的瞳仁里,再没有光华。

有的,只是绝望。

绝望…

她放弃挣扎,不是因为接受自己,而是因为…

她绝望了?

那,自己尝到咸涩的滋味,是她的泪?

苍曦遥缓缓放开了她,果然看到她面如死灰。

她的眼眸像蒙着一层薄雾,慢慢的,静静的,涌出一点泪花。

接着,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流了下来。

安静的世界里,她忧伤清澈的眼中轻轻涌出的泪水,有如江南零落飘洒的丝丝细雨,一点一滴在心头,看得人九回肠。

月光、松柏、微风,还有眼前悲伤的女子…

苍曦遥的心,也骤然被揪紧了。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有了做错事的感觉。

“对,对不起…”苍曦遥看着白羽玥阙无力的顺着树蹲下去,自己也随之蹲了下来。

“我,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她…我…”

“啪!——”

果不其然的,他的脸上,被白羽玥阙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我讨厌你!很讨厌你!”

她说着,眼里闪烁的,都是刻骨的恨意。

“我知道,我知道。”

苍曦遥喃喃说着,又伸出手来,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啪!——”

白羽玥阙反手又是一掌。

这次,倒把苍曦遥打的向后坐在了地上。

然后,她霍的站起来,就要离开。

苍曦遥却没有再纠缠了,他只是喃喃道:“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再打我几巴掌吧。”

“你以为我不敢么?”白羽玥阙厉声道。

“当然,你敢啊。”苍曦遥缓缓站起来,“我欠你的,何止这几巴掌。”

我什么都愿意!

“——我欠你的,是一条命啊!”

白羽玥阙一愣,而后又冷笑道:“我与王爷,素不相识。你欠谁的命,与奴婢无关!”

“是,是…”

苍曦遥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方罗帕,除了刺目的黑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是白羽玥阙的血衣之上,剪下的帕子。

“这是她死前,穿着的血衣。我带着它,已经半年了…”

苍曦遥抚摸着帕子上干涸发黑的血迹,“看到它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当时说的一生一世,都是认真的…”

白羽玥阙微微一愣,而后又冷冷道:“王爷思念故人,是王爷的事,恕奴婢不多奉陪!”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不过…”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白羽玥阙远去的背影,“我想问你,你可有什么心愿,我什么都愿意做!”

“奴婢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辅佐皇上统一天下,成为一代明君!”

她头也不回的丢下这句话,消失在夜幕里。

“辅佐,皇兄是么?”苍曦遥抓着那方染血的帕子。

他知道,她还没有死。

但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温和清高的寡妇。

她有着她的坚持和理想,并且打算为了此奉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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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玥阙一个人,在夜幕里快快的走。

必须赶紧离开。

苍曦遥是个疯子,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又有看穿人心的本事,面对这样无赖难缠的角色,自己毫无办法。

真的讨厌,真的恨他。

若不是这个男人,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慕云天误会,最后又怎么会选择死?

他带着她染血的衣服。

他一脸沉痛的说:“我说一生一世,是认真的…”

那又怎样?

心烦意乱

他尽管去落寞,他尽管去懊悔。

但是,让我对他好一点,对他笑,做梦!

快到西华宫了。

白羽玥阙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饰,狠狠的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唇角的时候,依然,还是有一丝的怅恨。

这个混账!他竟然…

思虑之际,她已经到了西华宫。

走到廊下,春明打着呵欠,看到白羽玥阙迟迟归来,有些许的埋怨:“姑姑怎么去了这么久?”

“有些事…”白羽玥阙心不在焉的道,靠着墙蹲了下来。

春明也不再多说了,她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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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

春明早已疲累不支的睡去,站在外面的侍卫们和太监们也都迷离着眼。

而白羽玥阙,是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和苍曦遥相遇的一幕幕。

这小子病的尤其奇怪,而且还能大半夜溜出来。

只怕所谓的“生病”,只是一个阴谋而已。

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留在皇宫?

白羽玥阙是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找苏咏絮而留下的。

苍曦遥留下的目的,一是苏咏絮,二,就是为了找到给苍曦麟出谋划策的那个神秘人。

其实,也还是为了她。

白羽玥阙固执的认为,他大半夜出现在那个没有人的山岭之上,只是为了别的事情。

而与自己相遇,强吻也好,调情也罢,都是余兴节目。

苍曦遥的野心,绝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

白羽玥阙心烦意乱之时,忽然,内里传出一声“茶。”

是苍曦麟的声音。

白羽玥阙看了看身边的春明,她早已酣然睡去。

于是她摇摇头,轻轻推开房门。

她还是第一次,进入苏咏馨的房间。

靡靡

屋内,一盘棋正好好的下到终局。

略略一扫,双方都是势均力敌,白子略胜一点。

棋盘边上,一壶茶暖在热水里。

一摸,还是热的。

白羽玥阙连忙倒了一杯茶,向着床,走了过去。

夜风轻扬。

床上的纱帐随风,翩然而起。

借着月光,她能看见两人躺在一起,一条薄薄的被子遮住了所有的春光。

苏咏馨侧着躺在里面,露出白净的背脊。

而苍曦麟在外间,被子从他的腰腹处盖着,可以看见上身精壮而健康的肌肉。

微微的腥膻之气从床上外溢出来,是男女欢好之后的气息,有些靡靡。

苍曦麟根本没有看见来人,只是一伸手,白羽玥阙把茶杯递了过去。

苍曦麟喝着,随意一瞟,见床外站的是白羽玥阙,倒有些愣了。

细看下,还能发现白羽玥阙此刻显然是魂不守舍,神情落幕。

而那眼圈,肿肿的好似哭过?

她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宠幸嫔妃…

苍曦麟很自觉的想歪了。

而另一边,苏咏馨也缓缓的转过身子。

她看到,站在一旁的白羽玥阙,还有苍曦麟一脸怔住的表情。

那个宫女,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