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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清早他开始喝酒,喝了四五杯脑子却越喝越清醒,他想起很多事,想起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双如黑葡萄一样亮的眼睛,晶莹粉红的唇瓣,还有那完美无瑕的肌肤。回忆他们相处以来的每一分,可这回忆只能是沉重而已,好象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总那么短暂,还不及回味,只留下痛。

这种痛无法言明,锥心彻骨,仿佛世上最锋利的牛骨刀在雕剔着他的身体,于是骨肉分离的痛在四肢蔓延,她哭泣的脸蛋如放电影压在他心上,那么沉甸,那么哀伤。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她那么想要弥补暮澄,以为暮延是弥补暮澄的唯一机会,当初暮澄死的时候,她生存的意志那么消沉,他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拿暮延做鼓励她活下去的动力。

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知道孩子的身世,他却一面说爱她,一面策划了一次次欺骗,诊断书作假,在她忧心于暮延的身体状态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蒙骗…

眼眶泛红,他低头抹了把润的眼角,将车驶进别墅,熄了火,埋头钻进二楼。脚步在书房与卧室间徘徊,她走的那一晚,除了他坐的那把椅子和书桌,他把书房砸得不成样子,还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告诉自己,自己犯的错误不可磨灭,他要自己记住这个教训。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静到能听到他自个儿的呼吸声,那么急促,目光在四处搜索,明知道她不可能回来,他却管带不了自己,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她的身影后,才颓废地垂下头,爬了爬短发,苦笑着仰面倒进床铺里。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在响,他知道是短信,但却没有看的冲动,他一向最不耐烦于发短信,总觉得没有打电话来得方便,因此身边的人有什么事也总是打电话。有一次言言拿他的手机玩,看到他手机里的短信有一千多条,吓得直吐舌头,后来还动手帮他删除。

对了,言言,会是她么?他鬼使神差之下,拿出手机,虽说不是她的短信,但发短信的人却使他精神稍微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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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天简陋的花板上悬着节能灯,言语露靠在床边上看前天刚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21寸电视,嘴里在抱怨,“这电视怎么回事?那老板说是没问题,物超所值,敢情是满嘴跑火车,你看看这画面上雪花飘的跟什么似的?明儿找他去,太过分了,这不是坑人吗?”

言馨也不吭声,低头坐在床边上织毛衣,编织的书翻在喜羊羊那一页,手里的小毛衣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喜羊羊的一半身子也显露出来,浅蓝色的鞋,短小的腿,圆圆的身子是白色的,脖子上有黑色的一圈线正中央有个鹅黄色的小铃铛。

第四百二十六章 血脉

此刻言馨正在挑花色,织那串起铃铛的黑色线,瞬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手上的针,她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才会忍不住又流泪。这喜羊羊毛衣,曾经有人说也要一件,她当时故意逗他说,给暮延织一件小的,给他织一件大的。还记得那时候两个人只是在电话里玩笑似的交谈,那种满满的甜蜜与幸福在小小的电话筒里传递,可这才过了多久,一切全变了,翻天覆地,从此成了路人。

“馨儿,妈问你一个问题。”言语露恼火地把飘着雪花的电话关掉,转头问言馨,“如果这时候他过来找你,你见吗?”

“见。”言馨头也没抬,手上继续织着毛衣。

这个答案大出言语露的意料,忙问,“真的?”

浚言馨这才看了妈妈一眼,“以前那笔钱还没还给他,正好乘这个机会还掉,以后两不相欠。”

言语露看着女儿好长一会儿,没再说话,整整枕头躺了下去。

又织了一会儿,言馨渐渐感觉到屋子里的燥热,放下手中的毛衣,给暮延掖了掖被子,把电风扇调到睡眠状态,蹑手蹑脚出去。拿来洗衣服的盆,把妈妈换下来的衣服泡了洗衣粉洗了,一一晾在院子里的衣架上,做完这些擦干手,拿了扇子在手里摇,窝在藤椅里发呆。

藐屋内热,屋外在夜晚凉风的作用下倒也凉爽,抬头看着天空,月亮如银盘挂在夜幕中,中国人常说月圆人团圆,她此刻却一点不相信,什么月圆人团圆?不过是些可望不可及的美好愿望罢了。

仰头看着天空,直到脖子酸到僵硬,言馨才眨眨酸涩的眼睛,放下扇子,在进屋前去查看院门关好了没有,走近才发现院门开了一条三四公分的门缝,根本没有关。心里暗惊着,好在睡前查看,要不然就这样去睡觉,指不定夜里有小偷进来。

手指刚一碰到铁门后的栓子,突然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眼看门快要合上,一只手臂却强有力的横插进来,月光中他的面容深沉而黑暗,破裂的嗓音喃喃,“言言…”

“对不起,谢先生,请叫我言馨。”她绷着小脸,使出全力去掰那只横在门缝中的手臂,“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我是来拿你们欠我的东西。”谢承勋的神情有些扭曲,带了一点野蛮,“我想你应该记得,既然你要和我两清,这钱我得要回来。”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如山似的高长,她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眶火/辣/辣的疼,冷了脸要关门,“谢先生,你不觉得今天太晚吗?你走吧,改天我会把钱打到你帐上。”

话音刚落,又去推他横在门框上的手臂,却又被他三两下拽住小手,“不是说大话,这门和这院墙防不住我。言言,你要出来冷静冷静,我不拦你,因为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害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是你得给我个期限不是么?”

言馨努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压着火说,“我说了我们是分手,没有什么期限,还有谢先生,我承认我家的门没有你家的电子声控防盗门贵重,但请你记住,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一道冰冷仿佛瞬间直直注入体内,言馨下意识抬眼,谢承勋眯起鹰眸,大手毫不留情地钳制住她的下巴,饱受折磨的眼底衬着红红的血丝,死死地瞪着她,嗤笑着说,“我说过你生我的气,要打要吵要骂都随你,但分手你想都不要想。不信你等着看后果,不需要你本人到场,我明儿就能把咱俩的结婚证给办了,暮延将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儿子。我不仅要他改姓谢,而且要他认祖归宗。”

“你…”言馨没想到他会如此计划周详,没错,按他的办事能力,单独去办证不是什么难事,可暮延,他居然要把暮延的暮姓改成谢。

这样岂不是昭示天下,暮延是他谢承勋的儿子吗?不,无论如何她不答应,暮延当初明明知道暮延不是他自己的亲骨肉,还那么想见到暮延。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暮延是谁的儿子,暮延这辈子永远姓暮,永远是暮家的子孙。这会儿一听谢承勋的警告,一时束手无策,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整个人怔忡在当场。

见她没了声音,谢承勋反手推开铁门,大步进来,牢牢攥住她另一只手腕,借着月光细看她愤怒的小脸,温柔地诱哄着呢喃着,“言言,乖,跟我回家,回去你要怎么闹都成,好不好?”他声音越说越低,几近在她耳朵边吹气。

又象是在低声下气地哀求,言馨在想,他这算是求么?欺骗已经发生了,求又有什么用?求能求来暮延身体里改流暮家的血脉吗?求能求来暮澄当初所受的痛苦吗?求能求熄她心中羞愤的怒火吗?

没等她醒过神来,他的吻落下来,将她推压向墙角,那里长了茂盛的黄瓜藤,一个个嫩绿的黄瓜掩映在藤蔓下,在这座喧闹的城市中勾勒出夏日别具一格的田园气息。

在他的蛮力推动下,她的背压上黄瓜藤,脚下踩到叶子,引出一阵沙沙的响声,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思考,舌尖肆无忌惮地钻进香甜的红唇中,疯狂汲取着她嘴里的久违甜蜜。

这里离房间的窗户只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尽管拉上窗帘可言馨仍害怕妈妈醒来,不敢太大的挣扎,禁不住闷哼一声,极力摇摆头企图他的纠缠,他却更加放肆,大手捋开她衬衫的衣角,推高她的内衣,揉/搓起两团甜腻的柔软。

妈妈就在屋子里,言馨觉得好难堪,眼中聚起屈辱的泪意,偏偏挣不过他,而他更加肆无忌惮,仿佛喝琼浆玉液一般舔/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喉咙在疯狂地发出嘶哑,“言言,我的好言言,知道我有多想你么?别生气了行么?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成?拿鞭抽我,登拿针扎或是拿刀使劲砍都成,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任你处置…”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一半错误

“不不…你走…”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胡乱挣扎,“你走…你要领什么结婚证,我不会承认,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就不相信你能只手遮天…”

面对着几天不见的人儿,谢承勋亲吻的时候心里太乱,没防备,高大健壮的身形被她骤然冒出来的力气连推带搡,一把推出门外,“哐啷”一声关上铁门,然后是“叮咛当啷”一阵急速上锁的声音。

他手指抚着还留有她味道的双唇,冷冷地笑着,“我说得很明白,言言,我要你!所以,别做后悔的事儿,懂么?我不会放弃的,不信你等着瞧!”

靠在门后的言馨僵硬地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抖着双唇吐出一个字,“滚!”

浚铁门内静了半晌,然后有踉跄进屋的脚步声,谢承勋还站在被她推到墙角的位置,随意靠在那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将一张铁青而落寞的脸藏在这层层滚起的烟雾中,仔细回味刚刚在月光下的那张小脸,她更加瘦了,下巴益发尖削,白瓷的脸蛋上由于愤怒而染出两团可爱的红潮,他迷恋地伸出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的空气。

一口气连抽了七八根,最后他把刚抽了半截的烟扔到脚下,用鞋尖狠狠地踩熄,他大步回到弄堂口,拉开那辆卡宴,坐进去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倚在座椅里,就着皎洁的月光盯着那扇关紧的铁门出神。

正如他刚刚对她所说,凭这一扇门和围墙根本难不倒他,要不是担心惊动未来的岳母大人和儿子,他早一跃而上,翻墙进去,把那个女人掳过来,好好躏/蹂一夜再说。

藐这个办法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显现,虽说和过去蛮横的手段相似,也极为不耻,可每晚每晚的寂寞和身体的疼痛使他越越越管束不了自己,他想他已经等不下去,之前的一个星期他已经给了她充分的冷静时间,再等他就要发疯,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言馨自然不知道谢承勋此刻的想法,她的思绪还留在刚刚强吻的一幕中,很明显那时候她感觉到他的灼热抵在她的双腿-间,甚至在兴奋地弹跳。

花洒喷着热水,沿着雪亮的曼-妙曲线下滑,她在这水流的冲刷中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想,原来他这么晚跑过来,就是他那可恶的男人生-理-需-要。几天不见,一见面又是强吻又是抱,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原来在他心里,她和过去没什么分别,就是他谢大少爷发-泄需-求的工具!

匆匆在的浴室淋了浴,换上棉布睡衣轻手轻脚进房间,耳边是妈妈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放下心来,先看看暮延,见小家伙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子踢得老远,轻轻拿起来给小家伙盖上,在小额头上吻了吻,心绪烦乱地躺在暮延的身边。

不,她不该这样想,虽说他在暮延身世上骗了她,可她很清楚,他对她不是那种游戏心态,也不是玩玩而已。

好烦,明明是恨他的,为什么现在又帮他说话?翻来覆去,很晚仍没睡着,摸出手机一看,已经两点多了,手指不由自主摸上红肿的唇瓣,他的火热和气息仿佛还停留在上面,在心口荡起一阵阵柔柔的涟漪,莫名的,这时候她才有了睡意,于是安心地沉入睡眠深处。

清早,言馨还在睡,言语露已经醒来,看看暮延睡的好不好,再去打扫院子,一看昨晚她和暮延的衣服言馨已经洗了晾在外面,便把言馨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六点半,言语露拿了钱包出门去买菜,走出弄堂时发现一辆车停在狭窄的弄堂口,她不认识什么名车,可一看车的外表也知道十分名贵,尤其四周居民都是普通老百姓,这种车更是不可能买得起。

会是谁呢?等她买完菜回来,那辆车还停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言语露提着菜便走过去,透过半敞开的窗帘看到一个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疑惑地出声,“是承勋吗?”

男人的肩膀立马动了动,转过脸来赫然是张憔悴的面容,“阿姨?”

“嗯,是我。”言语露一看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这孩子昨晚收到她发的短信,便守在这里一夜,又是心疼又是叹息,“你这又何必?长久以来她以为对暮澄唯一补偿的就是这个孩子,现如今,你亲手把它打破,难怪馨儿这孩子反应这么大。”

谢承勋按下车窗,又伸手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进来谈,言语露却摆摆手,他也不勉强,揉了揉眉角,苦笑着,“阿姨,不管您怎么看我,言言怎么生我的气,我不想放弃,死也不放。这事我曾想过无数遍要主动坦诚,可是每次到最后我又说不出口,我太害怕失去她,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主动承认远比我妈别有所指的说出来要好太多。言言这么善良,她既然肯原谅当初我的野蛮和不择手段,那么说不定这一次她也能原谅,是我,亲手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看他态度恳切,言语露摇头,“你啊,犹豫不决,错过了最佳坦白时机,被你母亲钻了空子,你要承担一半错误。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偏袒,馨儿也要承担一半的错误。馨儿是觉得在情感上对不起暮澄,在道德上婆婆的冷嘲热讽对她也是种刺激,我没有亲眼所见,但能想象得到当时在你母亲面前,馨儿的内心有多么煎熬,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跟婆婆的二儿子是夫妻关系,生的却是大儿子的骨肉,这么沉重的打击,原先就已经对暮澄愧疚,现在她是连面对九泉之下的暮澄的勇气都没有,对婆婆的指责她无力反击。还有你,是她心目中最亲最爱的人,你的背叛对于她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由此她才产生了愤怒和偏激,说什么分手的气话,所以在这件事上,你和馨儿都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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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油盐不浸

望着谢承勋陷进思考,言语露又说,“换种说法,阿姨问你,如果言馨当时知道暮延是你的孩子,她无动于衷,表现得很冷静,不哭也不闹,当没事人一样和你生活在一起,甚至高高兴兴一起去领结婚证。你觉得这样一个连羞耻心都没有的女孩好吗?值得你去爱?还值得你拼了命去泰国救她?”

谢承勋表示赞同,“阿姨,您说得对!一个脾气再好,再怎么善良的女孩,面对这种事第一感觉就是羞愤,可是…言言这一次好象铁了心,不管我用软用硬,怎么求,怎么吓她,她就是不回心转意。说了不怕您笑话,我已经快没辙,要疯掉。”

言语露瞧着他纠结的神情,摇头笑笑,“瞧你能在外面呼风唤雨,怎么就不明白女孩家的心思?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她有没有说不爱你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死也解不开的结?要是没有,你就厚脸皮些,多磨磨。俗话说好女怕郎缠,你多努力,挽回的机会还不多的是?”

言语露的话处处透着玄机,谢承勋听了自然心中充满力量,渐渐露出笑容,“谢谢您,阿姨,有您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浚“行,那你也别在这儿干耗着。”言语露把车门关上,从窗户里看着他说,“你和馨儿处了这么久,你应该比我和这当妈的更懂她的心思,赶紧回去想想下一步该干嘛。这事只有你们当事人自己解决,阿姨呢不能说帮得上你们大忙,不过阿姨答应你,这边有什么消息一定给你透漏透漏,成吗?”

“谢谢您,阿姨,上次答应您在北京继续执教的事早就办妥了,估计今儿校方会给您电话。”谢承勋颌首,重新拾起勇气,带着满满的信心,驱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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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早上吃过妈妈做的早饭,言馨正忙着洗碗,突然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转头看到吃饭间的矮桌上妈妈的手机,屏幕上闪着一个号码,名字只有一个字,康。

心里“噔”一下,言馨立刻意识到这个“康”代表了谁,正准备伸手去接,言语露却在里屋听到响声奔过来,抢在前面把手机拿过去,匆匆跑到院子里去接听。

言馨也没心思洗碗,开了水龙头,任水流响着,让人误以为她在认真洗碗,再悄悄趴到离院子最近的厨房窗户那里去偷听,果然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来北京做什么呢?…甭骗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开会…合着我一来你就要到北京开会…你怎么这么烦呢…行了行了…你来了不关我的事,反正你也不知道我住哪儿,我怕什么。我女儿对我很孝顺,我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别提有多快活…就这样…”

听到“再见”两个字,言馨忙奔到水龙下洗碗,眼见妈妈进来,往她这边看了看,捏着手机脸色不太好的进了屋。

不到两分钟里屋又传来手机的声音,这一次言语露一讲完直接站到房间门口对言馨说,“馨儿,妈出去一趟,你在家看着暮延。”

“妈,你去哪儿?”言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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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学校打来电话,要妈去面试,不说了,妈走了。”言语露丢下话,匆匆跑出去。

言馨赶紧把厨房里收拾干净,钻进房间,拉开老旧的书桌抽屉,里面那叠妈妈的简历果然不见了,看来妈妈是真去学校了。可是之前她明明听到那个电话内容不是学校打来的,而是田兴康打来的,听内容好象田兴康还要来北京开会,想见妈妈,却被妈妈无情地拒绝了。

一想到妈妈身上的那些伤痕,言馨气不打一处来,火苗扑腾扑腾往头脑钻,如果田兴康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敢保证一定要找他算帐。

周末的家教是上午九点开始,言馨在家照看暮延,眼见时间越来越近,不禁焦急起来,妈妈再不回来,她的家教就要迟到了,正准备打电话,妈妈从外面匆忙进来。

言语露跑得气喘吁吁,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一进来便说,“馨儿,赶紧的,去做你家教去,再晚你就得迟到。”

也顾不得理会妈妈异常的脸色,言馨赶紧拿了皮包出去,挤上二十多分钟的公交车总算到达一幢高级别墅,这是个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人聪明,教了两天进步倒也不错。

周日言馨要走的时候,男主人出来送她,递上来报酬的同时,随口一问,“言小姐,恕我多嘴,你既然不是大学生,怎么没想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做这家教也不是个办法。”

言馨换了鞋,起身笑着说,“不瞒您,我是最近刚来的北京,简历寄出去大把,就是没收到回音,可能是我的简历不够吸引人吧。”

男主人推推金丝眼镜,略一沉思,“这样?你能把你的简历给我看一看吗?”

因为最近找工作的关系,简历刚好随身携带,言馨想了想,局促地递过去,“其实我想可能是我没有工作经验,现在用人单位都看中这个。我以前在外事办做过,可也就几个月,时间不长…”

男主人仔细翻看了一遍,“我们公司最近正在招收你这样的职位,如果言小姐感兴趣,不如去我们公司应征,试一试总比没试要强。”

言馨不好拂掉对方的好意,只得说,“那行,你把公司地址给我,我一会儿去寄。”

“不用,刚好我下午去公司,帮你带过去。”男主人把简历捏在手里,面不改色地笑笑,“不过事先说好,公私分明,一切还得看人事部的决定。”

言馨不知道男主人具体做什么的,不过看他身着考究,估计在公司是个不小的职务,又听对方这么一说,便放下心,“那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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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妈妈享享清福,在家带暮延,自己出去工作,可这会儿言馨还没找到正式的工作,妈妈的工作却渐渐落实,周二要去上课,言馨无可奈何,只得在家带暮延。

周三这天,言馨抱了暮延在院子里玩耍,意外收到一个电话,要她去面试,这才知道是那家男主人所在的公司。

如果去的话暮延怎么办?考虑再三,下午言馨把暮延暂时交给热心的赵阿姨,赵阿姨是隔壁的邻居,和她们家有来往,经常会过来串门,所以言馨很放心把暮延交给赵阿姨,同时也把尿不湿和奶粉带过去。

面试过了之后,又有笔试,考的都是些专业问题,言馨很快交上答卷,几天后果然收到录取电话,要周一去上班。

这天周五,言馨把课教完后和李太太辞职,李太太很婉惜,“小落落还挺喜欢你的,你这才教了两个星期她的英文水平提高了不少,十分感谢你,言小姐。”

“这是应该的。”言馨弯下腰,摸了摸躲在李太太身后的小女孩可爱的小脑袋,“我也很喜欢小落落,以后有机会,我会免费给小落落上课。”

“那真是太好了,言小姐,这是你这周的报酬。”李太太照例把信封递上来,“还有额外的奖金,我说话算数。”

“李太太,这不好,奖金我不能再要了。”言馨把信封打开,要把多余的钱数出来,被李太太一把按住,“别见外了,都是相熟的人,以后还有求于你们…”

言馨一愣,李太太惊觉说错了,改口一笑,“以后大家都是熟人,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李太太又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把钱掏出来似的,言馨心中虽有怀疑,倒没再说什么,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走出去没多久想想又不对劲,返回去,刚想敲门,没关紧的门里传出来说话声。

“…以后还要请谢首长多多关照,这点小忙不足为提…对,人已经走了,我太太亲自送的,听说是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

听声音隐约判断应该是李先生,言馨紧紧咬起唇,听到李先生讲完电话,又在和李太太说话,“…这点小钱算什么,把他捧好了才是真的…他们部队每回演习要的帐蓬和一些设备都是笔不小的数目,这一次我们幸运地拿到单子,老总指望他们以后要的东西全在我们公司订购。我们想尽办法,回扣他不肯收,油盐不浸。这次好容易攀上,能帮上忙,下次演习要订货的话,肯定会给我们,你还就给那点钱…”听口气好象埋怨李太太给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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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伤感情

李太太显得很委屈,“这言小姐挺有原则的,上次就不肯要奖金,我好说歹说才收下的,本来我们给的一小时八十五块就是市面上人家的两倍,这怎么能怪我,你有本事你自己把那十万的款子直接给那姓谢的送过去,还来怪我做什么?”

“你…”

言馨没再敲门,恍惚着离开,也没有直接挤公交回家,而是走进路边的一家自助银行,心里想的是今天拿的这笔钱,连同上个星期拿的一分不要,再加上还他房子的那四十多万,全还过去,转帐的时候才想起来,好象她手里没有他的帐号。

出去不多久,天空飘起雨,到家后几乎淋成落汤鸡,言语露赶紧拿来干净的衣服,推她进浴室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探头进房间,见小家伙已经被妈妈接回来了,在床/上一个人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床边上,眼看再有一点就要滑跌到地上,心惊胆颤地奔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

浚鼻头一阵泛酸,暮延这么小,睡大人的床实在不安全,咬咬牙算算银行卡里除去要还给谢承勋的钱,还有多少,怎么算就剩下一百块不到,哪够买婴儿床。其实,还有周末做的西班牙家教,她怀疑很有可能也与他有关,所以那笔钱暂时不想动。等机会问清楚了,如果是的话,一并还给他。

“看看你,这雨淋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冒,来,把这姜茶喝了。”言语露边唠叨,边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递过来。

言馨抱着手里的碗,艰难地说,“妈,你身上有没有钱?”

藐“要多少?”言语露不假思考,转身去拿包。

她抿了抿唇,说,“二百吧。”

言语露数了三张递过来,“哪,多给一百。”见女儿摇头,把钱不由分说塞过去,“万一不够怎么办?”

言馨捏了几张钞票,心里暖暖的,就着碗里冒出来的热气,吸吸鼻子问,“妈,你知道我要买什么?”

“你是我生的,想什么妈多多少少能猜得到,你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暮延,这不暮延的奶粉和尿不湿暂时有,唯独缺个婴儿床,你是想给暮延买张婴儿床对不对?刚好明儿是周日,咱娘俩带上暮延一块儿去挑婴儿床。”

言馨转头看着黑压压的窗外,这阵雷阵雨越下越大,突然想起那天谢承勋在铁门外对她说的那些狠话:

“我说过你生我的气,要打要吵要骂都随你,但分手你想都不要想。不信你等着看后果,不需要你本人到场,我明儿就能把咱俩的结婚证给办了,暮延将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儿子。我不仅要他改姓谢,而且要他认祖归宗!”

“…言言,我要你!所以别做后悔的事儿,懂么?我不会放弃的,不信你等着瞧!”

他那天那么蛮横地威胁,言馨觉得自己快要相信他这些话,甚至在想,万一他真把结婚证领来了,要抢暮延,她该怎么办?如何应对?

然而,这个星期根本没见到他的人影,更别提什么结婚证,言馨以为他的消失能缓解心口的刮痛,却从心底深处渐渐浮起一丝哀伤与凄凉,揪搅的窒息像是海水淹没了她整个人,真好,她想,他不再来纠缠,真是太好了,她能过上平静的日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可如今这心头的沮丧从何而来?

第二天醒来枕头边上湿了一片,言馨悄悄抹掉眼角挂着的泪水,安抚下夜里不断折磨神经的失落情怀,装作没事人一样吃过早饭,抱着暮延,和妈妈一起去商场买婴儿床。

在看到一张张婴儿床上的标签后,母女俩心中均是一愣,每张婴儿床上的数字都比她们预计的价格要高上许多,偏偏营业员小姐还在唾沫横飞地介绍面前的这张婴儿床设计多么的人性化。

言馨犹豫地小声说,“妈,我们去别的地儿看看吧。”

言语露倒不这么想,抓住言馨说,“别的商场也差不多都是这个价,除非你去小商品市场那一类的,不安全,万一不牢靠,或是暮澄有个意外什么的,你后悔都来不及。”

营业小姐仍在眉飞色舞演说,“这位太太,这张童床有多种用途,性价比高,带摇摆器,可以做摇篮床,还有这侧护栏一面可拆卸翻转,与成人床对接,方便夜间照顾宝宝,另一面也可以保护宝宝的安全,一举两得。咱商场刚好在搞促销活动,如果现在你们买下这张童床,咱除了送您蚊帐之外,还送您婴儿床上用品六件套,总价值达二百四十八远,物超所值…”

言馨看着那张实木童床,有些心动,言语露见此忙说,“这张我们要了,哪里付钱?”

妈妈和营业员去柜台算帐,言馨抱了暮延在婴儿床这边玩耍,言语露不到三分钟便回来,“馨儿,办好了,咱先回家,一会儿商场送货上门。”

言馨轻轻应了一声,抱着暮延去搭电梯,言语露不明所以跟在后面,“馨儿啊,妈要跟你说件事,你别不爱听。要说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总有个磕磕碰碰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都闹了将近大半个月,也该适可而止,再这么下去,迟早伤了感情。”

言馨抿紧唇默默不出声,言语露皱眉看着女儿,口气严厉起来,“有什么大不了啊?至于么?妈知道,你是觉得对不起暮澄,在你婆婆面前抬不起头,更加觉得承勋是你最信任的人,他的欺骗是你不能容忍的,可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也该好好想想,这事是不是你也有错?”

言馨起初不吭声,但经不住妈妈犀利的视线,轻声呢喃,“我哪儿有错?”

第四百三十章 乐不思蜀

没急着说话,言语露把女儿拉到街边的遮阳蓬下,这是政府今年刚建的,专供市民在暑晒烈热下休息的休息区,已经挤满了周末出来逛街逛累的行人。母女俩找了一圈没找到位置,有对小年轻看言馨抱了孩子,主动把位置腾出来,母女俩道过谢坐下。

“你的错可大了,按妈说,在暮延这件事上,你们俩都有错。承勋错在隐瞒你,你错在犯糊涂,稀里糊涂居然不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妈想,可能那时候你心理压力大,没顾得上,可这也无法否定你自己没有警觉在先。孩子是你自己怀的,你这个做妈的难道不是这世上最清楚的吗?”

妈妈的一席话象紧箍咒缠上言馨的整个思维,这段时间她心里一直存有一丝不安,这会儿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不知名的不安是这个。

要说错,她也有,是她没有留意自己的生理期,虽说那段时间被谢承勋逼得走投无路,又自杀进医院,醒来修养一个多星期嫁给暮澄,那个时候她身心俱疲,心力憔悴,可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自己没有警觉,这是事实。

浚暮延眯起眼睛象是快要睡,言馨抱着小家伙在怀里轻轻摇,好半天没说话,言语露瞧女儿的神态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说,留空间给女儿自己去想,这事儿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旁人也顶多起到点拨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