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一回她和小默默被邀到吕太后那里喝茶,沁姨没找到他说,他却能知道她的下落。
所以,那天晚上,戒备森严,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乾坤宫西华院会突然起火。
这些,都因为吕太后身旁有奸细。
这一埋伏,就埋伏了五六年才取得吕太后的信任,这么长的时间,费这么大的心思,这家伙想同吕太后那里得到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她…是奸细?”容静指了指上官浮萍,想求证一下。
孤夜白冷声,不悦道,“跟你没关系,放开她。”
容静都记不得多久没见过这家伙那么冷的样子了,不过他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撞破了人家的秘密,不能指望人家还对你笑,不是?
容静讪讪笑着,放开脚,特意要拉上官浮萍起来,可是,上官浮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
容静耸耸肩,也不再扶。
“主子,我得赶回去了。”她恭敬地同孤夜白说。
孤夜白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看上官浮萍匆匆离开的背影,容静完全确定了,前两回看到的就是她,那么匆忙,应该是偷跑出来告密的吧。
孤夜白这才朝容静看来,眉头蹙了那么一下,只是就一下。
“我保证,我今晚什么都没看到!”容静立马认真地承诺,这种事情,她懂的。
“本王灭了你的口,会不会更好呢?”孤夜白反问道,语气依旧好冷,容静都听不出来他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小默默不能没有娘,太可怜了…”容静一脸委屈,卖乖。
孤夜白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语气终于不那么冷了,“不是说了,有事可以敲门,你就那么喜欢翻墙吗?”
“不翻墙,能找到你吗?”容静低声嘀咕着。
这个时候,陆长陵和小默默过来,远远地看到这场面,听到容静这抱怨,真心有种错觉,这两人…好像在私会呀!
于是,两人默默地没有打扰了。
孤夜白见她低头无辜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静夫人也有那么弱的一日?
“说吧,找本王什么事情。”
容静岂会平白无故地示弱呢?
她还是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
孤夜白毕竟不省油的灯,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哦”了一声,“那就别说了。”
呃!
这个家伙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她都那么示弱了,他还不给面子?
容静装不下去,抬头看来,开门见山,“陌王,我是帮我们家沁姨来邀请你参加婚礼的,王子桥的婚礼。”
孤夜白挑了挑眉峰,玩味道,“王子桥?那个不孝子?”
“误会了,误会了,他改邪归正了,现在可孝顺他娘亲了,还要把他娘亲接回王家去呢!”容静连忙解释。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也误会了他,当众骂错人了?”孤夜白反问道,陌王那么英明的人,怎么可以骂错人呢?
容静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是骂错,不是误会,是他浪子回头了,他变孝顺了!”
“那到底是先前误会,还是现在改正了?”孤夜白又问。
容静自己都凌乱了,想了半晌,很确定地说,“是我误会了,导致你骂错了。”
“误会?订婚都不告诉亲娘一声,难不成这不是不孝?”孤夜白再问。
“人家改了!之前对娘亲有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人家可孝顺着呢!”容静又解释。
“不管什么误会,亲娘尚在,而且就在同一城内,没有不告知的理由,这就是不孝。”孤夜白很认真。
容静立马有不好的预感,瞪大眼睛看他,不说话,余光朝一旁的小默默瞥去。
收到娘亲的暗示,小默默连忙跑过来,抱住孤夜白的大腿,“神仙叔叔,表舅舅改邪归正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小默默用人品保证…”
孤夜白一把抱起小默默来,煞是认真的教训,“小孩子三更半夜不睡觉,会不长个的。”
他说着,便将小默默交给陆长陵,“先送默少爷回去。”
小默默突然有不好的直觉,他也不敢再开口,给了娘亲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任由陆长陵扛走了。
寂静的花园里,就剩下孤夜白和容静两人,然而,就在不远处,一抹白影正隐在假山后,一双凤眸充满了怒意,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贯爱笑的容静失落着,低着头,没说话。
孤夜白看了她许久,还是先开了口,“还有什么事情吗?”
“就这件事。”容静失落地回答,整个人都暗淡了。
孤夜白眸中闪过一抹怜爱,下意识伸手想替她锊起掉落的发丝,只是,手到半空,却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不早了,没事的话,先回去吧,我送你。”他淡淡道。
☆、198跪求
198跪求
好不容易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岂能这么轻易走?
容静就只有三日的时间,现在走,万一明天和后天又找不着人,怎么办?她必须揪住他不放。
她抬起头来,很认真,“这件事事关王子桥的命运,还有沁姨!”
“不孝子”三字,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闹出来的,她必须负责到底。
“本王不是阎王,天下那么多人的命运,本王管不来。”孤夜白说道。
“如果你当初没骂人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容静急了,脱口而出,当初她只想借机当众教训教训王子桥,没想到孤夜白会插手呀!
他虽然不是阎王,但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能判人生死。
“你当初不也乐着?本王骂的也是实话,本王最见不得不孝之人。”孤夜白淡淡说,依旧是那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姿态。
“我当初不知道王子桥会悔改,那孩子挺苦的。”容静急急解释。
“天下苦的孩子多了去了。”孤夜白很淡漠,一边看着天色。
这家伙是在暗示她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吗?
容静不管,认真说,“你也不用收回你说过的话,王子桥会在拜堂之前当众认他娘亲,把他娘亲接回王家,他会用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不是不孝子。你只要出席一下他们的婚礼就成,就在大后天。”
后天?
孤夜白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本王不乐意。”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害死人家孤儿寡母了!”容静生气了。
几次例外,只因为容静本身的例外,孤夜白始终都是冷漠之人。
“来人,送静夫人回府。”
孤夜白说着,转身便要走,天快亮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一去,必定是数日。
容静气死了,脱口而出,“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孤夜白没有回头,淡淡反问,“本王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这话一出,容静便怔了,一刹那间,心,控制不住地抽了一大下,好难受的感觉。
只是,他说得没有错,他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之前劫持案的事情,他似乎给足了她面子,其实,那不过是因为他另有所图罢了,否则,他才不会那么平易近人,在陌院的草坪上和她说说笑笑那么久呢,更不会留她和小默默过夜。
如今,王家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确实没有帮的理由。
半晌,都听不到背后的动静,孤夜白眼底掠过一抹迟疑,却终究没有停下脚步,手上的东西必须尽快送走,否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就连东靖帝都都会危险。
容静看着孤夜白的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锁得紧紧的。
还真让东方涟轻猜对了,陌王和她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放弃。
沁姨和王子桥的将来都在她手上,她没有资格随随便便说放弃。
她抬起头来,展开眉宇,露出一贯灿烂的笑容,大步追了上去,“陌王殿下,等等我!”
虽然离得很远了,可是,孤夜白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虽然,心知是麻烦,可是,唇畔却无法控制地微微勾起一抹无奈,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很快,容静便追上了孤夜白,一脸讨好的赔笑,“陌王殿下,就当我求你了,你要怎样都成,你就赏个脸,出席王家的婚宴吧。”
除了小默默,孤夜白是容静这辈子求过的第二个人,她很努力地告诉自己,把眼前这个大家伙当作小默默就习惯了。
“陌王殿下,你就答应吧。”
“陌王殿下,要不你看在沁姨那一大把年纪的份上,你醒醒好吧?”
…
孤夜白没有理睬她,一直往前走,容静就一直跟,不知不觉,居然跟出了陌王府,一路往西城门去。
这家伙,难不成要出城?
天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不成!
容静心一急,冲到孤夜白面前去,拦住了,一字一句道,“陌王殿下,求求你了!”孤夜白不是第一次被人求,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缠着求,她哪里是求,她分明是无赖地缠她。
孤夜白还是不回答她,绕过她,继续要往前。
这个时候,容静手中藏着的一枚金针已经蓄势待发了,求不成,她就豁出去用逼的!
横竖让王子桥争回家主之位,要杀要剐再任由他吧。
谁知,金针一射出,孤夜白身影一侧,便顺利避开了,容静心中大惊,这家伙的反应比六年前还要恐怖。
孤夜白双指夹着金针,缓缓转身看来,容静心跳一咯噔,默默地低下了头。
“容静,你好大的胆子!”孤夜白怒声,这个女人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吗?为了区区一个王家,居然敢行刺他?
容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陌王殿下如果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孤夜白倒抽了口凉气,这个女人…真敢呀!
偷袭他之后,非但不认错,还威胁他?
“那你就跪着吧!”孤夜白冷声,拂袖而去。
他真的生气了,头都没有回。
容静跪着,刚刚那重重的一跪,摔得她双膝好疼,看着没入夜色的背影,她笑了笑,透着些许自嘲。
哼,她才不会放弃呢。
于是,她起身来,不一会儿,静默往前走的孤夜白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他前面不远处,不是别人,正是容静。
这是出城西必经之路,夜深人静,这个女人独自一人跪在路口,居然还能冲他笑。
“陌王殿下,大后天你就露个面便可以了,帮帮忙吧。”容静好声好气地求。
陌夜白瞥了她一眼,不声不响从她身旁绕过去。
容静再追,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她始终都微笑着,虽然跪着,却一点儿都不谦卑,虽然笑,却不是讨好,而是坦然,灿烂。
孤夜白又一次冷漠地走了,容静看着他的背影,琢磨着,再往前就是西城门了,这家伙真要出城吗?
容静笑了笑,给自己打气,起身来揉了揉跪疼了的膝盖,继续往前赶,必须在他之前敢到城门,不能让他出城。
然而,当容静气喘吁吁到西城门的时候,却发现,孤夜白比她还早到,身旁…多了一个女人。
☆、199腿好疼
199腿好疼
天已经朦朦胧胧亮了。
容静站在城门下,孤夜白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城门上,只见那女子同孤夜白一样,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圣洁得好似九天上冰清玉洁的仙子,凡人多看她一眼,都会污染了她一般。
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如此素雅低调,然而,她的容貌却偏偏光彩照人,倾城倾国倾天下,尤其是那一双凤眸,如同雪域冰山,清冷寂静,有着和孤夜白一样的孤高。
这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集天地一切美好于一身,如空谷幽兰般清秀空灵,却又似华贵的牡丹一般,大气大量。
她亭亭玉立,就站在孤夜白身旁,和孤夜白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任何人,甚至整个天地的万物,在他们面前都将暗淡无光。
天生一对…
容静脑袋里不自觉冒出了这样一个词汇,她一直都以为孤夜白是那种不管身处何处,都能自成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如今,看这眼前这场景,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以和他在一起,两人自成这个世界,旁人都变成多余的了。
容静原本还想跪的,可是,看着高高在上的一对璧人,她的笑容便僵了,双膝莫名其妙发疼,怎么都跪不下去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傲娇的时候,可是,该死的傲气却控制不住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这辈子,她跪求过谁了呀?
忽然之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原来孤夜白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连熟人都算不上。
“夜白,怎么才来,我的腿都疼了。”长孙紫夏柔柔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楚,容静听到了。
夜白?
原来,孤冷的陌王也会习惯这么亲近的称呼?
夜白,这个名字被这个女人叫起来,格外的温柔。
他要来见这个女人,要跟她出城,所以,不答应她?
孤夜白朝长孙紫夏的双膝看去,语气很关切,“怎么不找个地方坐,现在还疼吗?”
他居然也会关心人?
“等你好久了。”
长孙紫夏柔柔的声音,像是抱怨,又透着撒娇的味道,柔柔的,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听起来都不会反感。
容静一路跪来,少说也跪了七八回,双膝都发麻了,正想揉一揉,一听这话,便不自觉收回手,静静地抬头看着他们。
“有点事耽搁了。”孤夜白说着,不经意朝容静这边看下来。
“因为她吗?她是谁?我远远的便看她一路跪过来。”长孙紫夏好奇地问道。
“有事来求。”孤夜白淡淡道。
“真有诚意。”长孙紫夏感叹的,似乎很赞赏,只是,随便又天真地问道,“你答应了吗?她怎么不跪了?”
这话一出,容静心中所有圣洁美好的印象便都毁了,这个女人,话中分明带着嘲讽的刺。
虽然她藏得极好,可是,容静那么伶俐的人,一下子就听得出来。
孤夜白没有回答她,又朝容静这边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丝复杂,淡淡道,“我们走吧。”
谁知,他这话音一落,容静却突然笑了,落落大方地说,“陌王殿下,不知道你佳人有约,真是抱歉,这就告辞,不打扰你们了。”
她背对阳光,却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灿烂,说罢,华丽丽地,傲娇地转身,迎着晨光大步离开。
孤夜白,原来那样才算是真正和你熟悉,原来,我们真的不熟。
很好!
我容静永远都不会再求你帮忙了!说到做到!
孤夜白俊眉微蹙,似乎想说什么,长孙紫夏瞥了他那都迈出的一脚,柔声催促,“夜白,走了,再不走,会很麻烦的。”
孤夜白没说话,一直看着容静倔强、笔直的背影。
长孙紫夏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却掩饰得非常好,“夜白,你再不走,耽误了过谷的时间,手里的东西就送不出去了,东靖帝都会有大麻烦的!”
孤夜白还是无动于衷,直到看不到容静的背影了,才转身便走。
然而,他才刚刚离开呢,小默默便拿着一枚金针,迎面朝容静冲过来,兴奋地大叫,“娘亲,我有办法了!我想到办法了!”
这枚金针,是当初陌王还没有认出娘亲的时候,送给娘亲的,那时候因为他解开娘亲的面具,让娘亲丑陋的容貌暴露,他内疚而送出这枚金针,他说了,如果有需要,就拿这枚金针找他,他一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