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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心顿时懵了,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16任务

经过常识普及,林初心终于知道。方岑方师叔真的喜欢男子,而且是男童。他的动机非常单纯,就是喜欢。不为采补,不为修为,纯洁之至的感情上喜欢身体上亲近而已。这一点,他从未隐瞒师门,大家也都知道,只是他喜欢的太磊落,太光明,以至于知道的人都觉的没什么好说的。所以,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每次去林家挑选弟子时,带队的都是方岑。

方岑在外游历的时候,碰到万观风,那时候万观风还是一个跟在赵观晋屁股后头乱转的男孩儿。但资质不错,赵观晋又舍得供他,已经有了炼气三期的修为。长得自然唇红齿白,珠圆玉润,好似仙童一般。方岑一看就挪不开眼,一路跟踪加各种套近乎,在模糊了赵观晋的警惕性之后,终于得到了与万观风独处的机会。至于他有没有真的糟蹋了这个孩子,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他们分开了,然后经年未见。再然后,赵万二人代表师门来灵华派参加典礼,突然发现当年骗过他们的怪蜀黍就是灵华峰的弟子……

“肯定糟蹋了!”步云从坐在客院后面的休息室里,肯定的说,“这小子别看长的忠厚老实,下手快着呢!”

“你知道?”一直闭目打坐,任凭步云从唠唠叨叨说故事的林初心抬了抬眼皮,突然抛出一句话。

步云从愣了一下,然后跳下椅子,跑到林初心跟前左瞧右看,笑眯眯的说:“原来师姐也会开玩笑啊!”

林初心不得不睁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把离自己只有一寸远,呼吸可闻的大头推开,淡淡的说:“你以后说话注意些。这些修士耳聪目明,被他们听见就不好了。”

步云从指了指门口:“怕什么,我布下防护阵了。”

林初心扫了一眼,最普通最低级也是最有效率的三才防护阵。可以防止一般的神识探扫说话或者动作。其实,这个阵的基本阵图就是个三角形,不过并不是等边三角形,而是有点弧线。林初心曾经试过,大幅度改变弧度和角度的时候,这个阵就塌了。但是如果只是神识操控的微调,这个阵会偏向阻止声音被探知,还是阻止动作形象被探知。

形象探知?

林初心一愣。如果能阻止神识或者感官探知形象,岂不就是所谓的隐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林初心盯着门口发愣,步云从没有立刻打断她,反而立在一边,安静的有些过分。等林初心从沉思中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可她顾不得这些,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阵盘原材,调动灵力慢慢的刻起三才阵。三才阵她睡着了都能画好,但现在却是变形后的三才阵,在确定基本的点之后,林初心深吸一口气,咬破指间,滴下一滴精血。指间一滴鲜红的精血停留在白玉做的阵盘上,一团乳白夹杂米色的灵气从精血中慢慢渗出,渐渐裹住它。坚硬的阵盘被在这团灵气包裹的精血碾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细道,发出淡淡的灵光。林初心闭上眼,按照方才验算推导出来的阵图,以神识引导实体,慢慢的在阵盘上勾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团精血终于在到达终点后,消失殆尽。步云从甚至听到“噗“的一声细微的爆裂声。

林初心长吁一口气。看了看步云从,说道:“你帮我拿三块灵石,放到阵盘上好么?“她低头看看放在膝盖上的手,正微微颤抖。把隐形符的部分纹路融进三才阵,几乎搬空了她的丹田,最后合阵时,她一时冲动,差点自爆也要完成。幸亏不知从哪儿吸来一缕灵气,助她完成最后一笔。现在,林初心除了眨眼呼吸,没力气做任何事。

步云从好奇的从自己储物袋里取出三块下品灵石,放到阵盘上。阵盘就放在林初心盘膝而坐的两腿间。只听嗡然一声,紧接着,步云从只觉的周身空气一滞,林初心便平白消失了!

“师姐?”步云从吃惊的张望,伸手往林初心坐的地方一摸,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没力气。你记得灵石的位置么?帮我拆下来吧。”

“强拆会破坏阵盘的。”

“不然怎么办?我没力气,控制不了这个阵。”

步云从想了想,伸手探到林初心垂在膝盖上的手,握住。一股细细的灵力汩汩注入林初心的体内。干渴的丹田好似旱田逢雨,快速滋润起来。步云从的灵力注入恰到好处,林初心刚刚能动。伸手碰了碰启动处。变异三才阵破开,空气一阵扭曲,现出林初心的形象。

“师姐练了什么神通?才炼气五期就能匿形?”步云从好奇的问。

林初心也奇怪,步云从不过四期的修为,怎能给自己注入灵力?这不是五期甚至六期之后才能有的么?不过,她也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对自己没恶意就好。便答道:“我哪有什么神通。不过是弄了个匿形的阵法而已。看起来还不错吧?”

步云从挑起大拇指:“真棒!多少灵石?我买了!”

林初心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她研究阵法一是因为兴趣二是为了自保,从未想过居然还能买卖。看来以后可以多弄一些了!

步云从待她笑过之后,正色道:“师姐这本事来的正好。现在我们就有一事,需要师姐这宝贝的帮忙?”

“我们?”

“方师叔死了,戒律堂要找出凶手,目标集中在宿字号两位客人身上。我接了这个任务。三颗中品灵石的奖励!”步云从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中品灵石已经在他掌握一般

林初心却惊讶的张大嘴巴:“你、你——太冒险了。”

“本来是不想打扰师姐的。但是只有师姐和他们有旧识,原本想借着师姐的关系攀攀话儿,现在有了这宝贝,我们就更容易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

“师姐,我用了您的令牌一起接的任务。”

“怎么可能!我的令牌——”林初心摸向腰间,怎么没有了?

“前几日夜里,您在外面似乎顿悟了什么。我正好路过,捡到您的腰牌。本想还给您,但碰上这个任务发布,所以——”步云从笑嘻嘻的奉上令牌,丝毫没有内疚的意思。

师门任务可以失败,但不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拒绝,那样会扣贡献值。

林初心接过令牌,暗自磨牙,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

步云从低头微笑,湛然有神的双目隐藏在纤长的睫毛下。

如果是隐形符,在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面前,基本上没啥作用。可是阵法通常只受限于本身的阶段,如果高阶阵法,一旦发动起来,甚至可以直面元婴修士。但是把符文掺入到阵法里,形成阵纹,是否也受修为的限制呢?

林初心很想验证之后再用,但是步云从根本不给她时间。一俟林初心恢复之后,便拖着她鬼鬼祟祟的来到前面的宿字号院。五号房和七号房是挨着的,六号房在对面。

赵观晋和万观风都出去了,步云从先拉着林初心进了七号房。房间很简单,一条长炕,上面摆着一个蒲团。被褥被挪到墙角与炕齐平的柜子里,显然,赵观晋是个刻苦修炼的人。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两把把椅子塞进桌子下面,两把随意的摆在桌边。茶壶温着,两盏茶杯在黑红色的桌子上摆着,格外打眼。

“有客人?”步云从也愣了一下,“刚才分明只有两个人啊!难道师兄弟说话,也要喝喝茶,坐着聊?”

林初心真想弹他一下脑子:“人家讲究!举止坐卧有规矩,不行么?!”

步云从撇了撇嘴,真心实意的表示了一下不屑。

屋子里别无他物,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两人转身出来,去了五号房。这里床上的被褥整齐的摆放着,蒲团放在靠窗的一个短榻上。同样一桌四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码放。

“啧啧,这个万观风真会享受。”

林初心在屋里走了一圈,放出神识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异的地方。但是总有一些不对劲的感觉?

“步师弟,你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么?”

“不对劲?怎么了?”

林初心转了一圈,走到门口,忽然指着门槛说:“连你都知道进屋后放一个简单的三才阵,他们二人一个筑基修士,一个炼气修士,怎会如此大意,什么都不放?”

这两件屋子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像没人住一样。

“逃跑了?”步云从忽然大叫,“不行!刚才他们吵架的样子,难道是做给我们看的?真的目的是要逃跑?不行,我得赶紧报告!”说着,步云从拿出一张传音符,说了两句,发了出去,拽着林初心就往外跑:“走!我们赶紧追!”

林初心皱眉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追上他们?”

“嘿嘿,我在他们身上放了点东西。”步云从放出一只黄黑相间蜜蜂样的小动物,“它可以领着我们找到他们!”

“你的古怪还真多!”

“师姐勿怪。我自己在凡间修炼的时候,也曾有些奇遇。只是太小,不堪与大家说罢了。”

两人说着,步云从甩出一张飞行符拍在身上,又给了林初心一张:“放心用吧,戒律堂给了好多。”

林初心摇摇头,甩掉心中那种跟着小孩儿恶作剧的诡异感觉,纵身飞起。那小蜜蜂飞行速度与飞行符相等,竟一路追逐着,很快离开了灵华派的范围。在他们走后不久,灵华山戒律堂也有两道灵光亮起,与他们同一方向追来。

赵观晋和万观风果然是准备离开的。

林初心追上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步云从竟然一堆金剑符扔了过去。遭到突然袭击的二人连忙反击。赵观晋伸手一挥,一柄灵光闪闪的长剑便祭出来,向着步云从和林初心的方向唰的削下来。

林初心虽然法力低微,但是被那帮善气堂的娃娃折腾了十几年,闪展腾挪趋利避害早已成为身体的本能反应。空中一拧身,借着飞行符的速度,活生生以炼气五期的修为避开筑基修士的一击。

“啊呀!”步云从突然大叫一声,一个跟头跌下空中,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林初心来不及下去查看,万观风祭出一柄小锤,冲着林初心砸来。同时赵观晋的灵剑也从左至右的横劈过来。林初心不得不大叫:“赵道友,误会,是我!”

“观风住手!”

赵观晋其实早就看到林初心,心里已经存了诧异,此时见她如此喊。便喝住万观风,灵剑中途一转,绞住小锤,顺势解了林初心的围。

“师兄,这人忘恩负义,刚才还袭击我们。你让我杀了她!”万观风有点着急,涨红脸喊。

林初心赶紧道:“我也是被迫来此,关于方师叔的事,在下也不太清楚。若两位道友真是无辜,在下愿为解说。只是如此匆忙离开,只怕从此冤情难洗。”

赵观晋瞪了一眼万观风:“在下也相信林道友不至于如此莽撞行事,此事说来话长——”

刚说到这里,赵观晋一眯眼。林初心也察觉到后面灵力波动,隐带啸声。有人正全力追来。

万观风道:“定是灵华派的人追来了!师兄我们跟他们拼了!”

赵观晋握剑的手一紧,林初心赶紧一指下面的树林:“两位若相信在下,那里有片树林,在下有办法。”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万观风不信。

林初心看向赵观晋。赵观晋已经发现来者中可能有筑基大圆满的修士,逃是逃不了,打只怕也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这个林初心的话。一咬牙,拉着万观风闪进树林。林初心随着进去,拉着二人随自己站好。抛出刚做好的隐形阵盘,浮在头顶,嗡然一声,赵观晋发现周身一滞,紧接着看外面的世界就有些模糊了。

林初心低声说:“不好意思,刚做好的,有点不清楚。”

赵观晋疑惑道:“隐形符?”

“不是,隐形阵。嘘,这个不藏声。”

万观风看了眼师兄,又看看树林外面趴在地上的步云从,意思是:“她怎么没把同伙拉进来?”

赵观晋微微摇头,两人不再有互动。

果然来者是两位筑基修士,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大圆满。看到躺在地上的步云从,摸了摸脉,带上自己的云头,再次向前追去。

等到走远,神识探不到了,林初心才松了口气,收了阵盘,放二人出来。

赵观晋拱手道:“多谢林道友相救,某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两位客气。初心受两位恩惠,未尝有机会报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不知方师叔的事情,究竟是怎样?”

赵观晋这才叹了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17凶手

原来,天元门内的元婴老祖丘园道君与灵华派的泷水道君交好,丘园道君刚刚结束游历回来,寻得几样草药,炼了些丹丸。其中有一味是泷水道君为了治愈早年留下的身体创伤需要的。为了防止有人夺宝,特意派了一个不起眼的筑基期弟子和炼气期弟子以贺结丹的名义送来。典礼结束后,收到丹药的泷水道君非常高兴,特地留赵万两人盘桓几日,指点他们修炼事宜。

没想到,就这耽误的几天,事情发生了。那天,赵观晋受到启发,临时境界出现松动,留在泷水道君的洞府。万观风独自一人从灵泷峰出来,半路被方岑截住。自称典礼上就见到万观风,非常惊讶欣喜,苦候多日,终于有机会单独见面云云。当时方岑纠缠不休,万观风大声呵斥,两人动手。有多人见到,并且大家都知道万观风法宝尽出,而方岑却只是抵挡,并不还手。后来动手的事儿惊动了戒律堂,这才压下来。

赵观晋第二天回来得知后非常生气,但也没办法。下午,两人去灵泷峰向泷水道君请辞,但没有说走的真相。待到山门,正准备离开时,被戒律堂的弟子拦住。来人甚是客气,只说掌门请他们多留些日子,并未说明原因。而后赵观晋得到示警,才知道方岑死了,而且死状很安详。当时就有人猜测,方岑是死于暗算。

灵竹峰的长老沉碧真人大怒,认定是赵万二人所为。掌门则想等到泷水道君伤好出关在处理。同时,通知了天元门。

本来,赵观晋想着清者自清,并不放在心上。戒律堂的询问也都一一答复。但是方岑被发现死亡的地点就在宿字院外面的山崖下,而据推测的死亡时间却是二人都在宿字院的时候,那时宿字院没有外人。服侍他们的步云从在侧面的耳房睡觉。死的地点就在宿字院,宿字院内仅剩他二人,并无其他证人。赵观晋无法自证无罪,便有些惴惴。

昨天晚上,赵观晋又接到示警,说送消息的人半路被灵竹峰的人截回,消息并未送至天元门。沉碧真人要杀一儆百,为徒弟报仇。要他们速离灵华派,早回师门,以求庇佑。赵观晋这才安排万观风做出与自己吵架的模样,匆匆逃出灵华派。

林初心听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赵道友可知示警之人乃是何人?”

“不知道。而且每次使用的传音符也是贵派常用的传音符。”

林初心沉吟着:“我曾在典礼上见过方岑。当时方师叔托我办一件事。本来我打算典礼后找他,但是等我去灵竹峰的时候,他不在。问了灵竹峰的人,都说没见他。算时间,应该是你们去见泷水道君的时候。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们是无辜的!”万观风气愤的说,“不过,我真可惜没有亲手杀死此贼!否则就算死在灵华派也值了!”

“观风!”赵观晋喝止他,拱手道:“林道友,不知你有何打算?”

林初心抬头看天,按她对方岑的了解,此人已经筑基大圆满,冲进金丹两次失败,多次在外游历,斗法经验丰富,不是那么容易被暗算的。以万观风的表现,林初心不觉得他能装出什么样子引诱成功。虽然赵观晋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或者偷袭可以得手,但要杀死方岑也不容易。

对于修士来说,力量悬殊的一击,或可受伤,但要死却不容易。

“那方岑怎么死的?”林初心问道。

赵万二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

林初心摇头:“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没问么?”

赵观晋道:“我们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是接到示警,感到危险,匆忙之中并未详询。”

林初心沉吟片刻,忽然扑哧一笑,歪头说道:“其实答案很简单。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示警之人就是真正的凶手。他频频示警,不过是激发你们的恐惧和愤怒,丧失理智之后逃走,坐实了杀人之罪。比如现在,你们是百口莫辩。如果你们说的是假的——”林初心摊开手,做了个奇怪的耸肩动作,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那还用说么?”

赵观晋被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戏谑弄得有些愤怒,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楚分明,于是按住怒气道:“不知林道友相信哪一种?”

林初心从怀里掏出刚做好的阵盘:“这个你们带着,把自己的指血滴到这个红点,就可随时启用,一次是开,两次是关,很方便。路上遇到人了,或许有帮助。反正你们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跟我回去肯定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许有一线生机。”

万观风不置信的说:“你要放我们走?”

林初心道:“是啊!我总得相信一样。现在,我选择相信你们。”看赵观晋迟疑的神色,林初心道:“修道者虽然不受人间诸般规则的约束,但是这里——”她摁了摁自己的胸口,“毕竟是人的心。你们救了我,没拿走我的储物袋,所以我相信你们。”

赵观晋仍是不相信林初心能这般轻易信自己,思及方才林初心的话,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高阶符,交给万观风说:“观风,你拿着这些防身,我随林道友回去。既然对方试图让我们自乱阵脚,我们也不能就这么随了他们的意。我回去,且看灵华派待要怎样。”万观风一张嘴,手被赵观晋按住,“你回去不是为了让你逃命,而是让你找到师傅,把我们的经历完完整整的说一遍。即便师兄有什么意外,你在师傅在,师兄就不会白白蒙冤!”

万观风咬紧牙,忍了半天,重重的点头。向林初心深施一礼,道:“观风谢过林道友。后会有期!师兄——”他看向赵观晋,半天没说话,一跺脚一扭头,架起法宝凌空遁去。

林初心这才发现,万观风的法宝居然是一个细长的梭子舟。

林初心不过炼气五期,只能低空短途飞行。能追过来,完全靠着戒律堂发的高阶飞行符。赵观晋道:“林道友若不嫌弃,就用我这个吧。”

林初心先前注意过,赵观晋的飞行法宝和他本人一样低调,是修真界常见的灵剑。他已经筑基,估计是自己的本命法宝。

剑身宽度长度均有限,林初心除了请赵观晋把速度放慢一点没有别的要求。

赵观晋以为林初心想到什么法子,掐着时机,便道:“怎么,早到晚到有什么区别么?”

林初心皱了皱眉头:“没太大区别。我刚才飞的太快,一直有点晕。”

赵观晋张张嘴巴,咽了口吐沫,好歹把那点诧异吞进肚里。凡人跟着飞都不晕,修道之人反倒晕“飞”,这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赵观晋看林初心只是用灵气护体,又放了一个防风罩出来。林初心不胜感激的冲他点点头,闭目不语。赵观晋在前掌握方向,林初心的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本来赵观晋很排斥这种接触,听说她晕飞,也就无所谓了。慢慢的,被她揪住的衣襟处似乎有些烫,热热的顺着肋骨向上爬,直把脸颊烧的通红,耳边响起通通心跳,平时的镇定自若消失殆尽。

赵观晋更不敢乱动,心里不由嘀咕:“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让人浑身发热,还影响心境?难道这个林初心别有目的?”这样一想,心情居然立刻平静下来,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赵观晋以为是自己多心,便专心驾驭飞剑。好在很快就到灵华派的山门,那个莫名其妙的法术也抛在了脑后。

赵观晋没有马上进山门,而是在离山门有段距离的地方落下,让林初心调整呼吸。林初心从晕眩中调整过来,先向赵观晋施礼感谢。毕竟,人家是筑基期的前辈,就算不搭理直接把你扔进山门,随便你吐得满地胡萝卜都是合情合理。

赵观晋面上微红,随即摆手说不必,然后道:“林道友,不知你回去后打算怎样说?”

林初心早有准备:“就照实说吧。万前辈先回师门另有要事,赵前辈自愿回来解释清楚。我在路上遇到二位,如此而已。”

“那如何解释你的同伴呢?”

林初心挠挠头:“他上来就打,两位前辈无奈还手,如何?”

赵观晋想想,也只能如此。他心里其实担心林初心私自放走万观风会不会被师门责罚,但看林初心的话里,似乎有信心将此事圆过,便不再多问。

闲话休提,一路进了灵华派,自有人上报戒律堂。

林初心心里忐忑,但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得担多大的责任,所以还算踏实。待进了戒律堂,负责此事的戒律堂长老初阳真人摆开审判阵势,一对,林初心有点懵了。

那两个追他们的弟子已经回来,并且提前向初阳真人禀报:林初心趁步从云不敌晕倒的时候,私放赵万二人离开!

初阳真人对赵观晋跟着林初心回来颇感诧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把林初心定为“叛徒”。他已经认定,赵万二人一定给了林初心什么好处,让林初心放过他们。虽然赵观晋回来了,但是初阳真人却更加愤怒了。他把赵观晋的回来当做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一种我就是放跑了主凶,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主观判断之下,赵观晋的陈述也好,林初心的辩解也罢,根本无人倾听。殿堂之内弥漫着一种惩处叛徒,找出“好处”,扬我威风的躁动之气。人们似乎忘了,林初心只有炼气五期的修为,赵观晋却是筑基期修士的现实;似乎也忘了没有直接的证据证人证明万观风杀人;更没人注意赵观晋是主动回来的。

林初心不由苦笑:自己还是太简单了。修道之人和凡俗之士一样容易受蒙蔽,一样会被偏见左右啊!难道就死在这里吗?她看了一眼呆立在一边的步云从,看他要哭的样子,那些责备的心思也没了。不过是个孩子,能说他什么?没有死在暗河里,死在自己人手上,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

初阳真人宣布:赵观晋协助万观风杀我弟子,念是从犯,废掉修为。林初心私心太重,贪图小利却拒不承认,情节恶劣,送上惩仙台!

人群中忽然响起议论声,步从云眉头一皱,一股杀气不经意的泄露出来,但瞬即收起,竟也无人注意。议论都是围绕惩仙台的,惩仙台是门内刑罚之地,进去以后,能出来的都是灰状的,出不来的连灰都没有。所以,门内弟子闻之色变。这个林初心以炼气期的身份进惩仙台,也真是“高抬”了,可见所犯之重!

“且慢!”门外急匆匆赶来一人。淡青色的道袍夹着幽幽的翠竹清香,是新晋结丹真人青竹。

“初阳长老,”青竹真人道:“这林初心贪墨重利实在有违我仙道,但是估念她是初犯,不如给她一个机会?”

初阳捋了捋胡子,心想:林初心一个外门炼气期的弟子,用得着你这个真人亲自来求情么?听说结丹大典那天,你们俩还在后殿私下见面,难道传言是真的?想到这里,初阳的嘴角有些抽抽,看着林初心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虽然都是炼气期,但若是结丹真人的枕边人,这个雷就等于劈到结丹真人的被窝里。尤其是这个青竹真人,年纪轻轻就结丹,门内那些元婴老祖们都青眼有加,自己劈死他的女人,他将来会不会找茬劈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在修炼的路上埋颗雷,可不划算啊!

初阳沉吟片刻:“也罢!林初心,看在青竹真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入噬魂洞历练三日,三日出洞后,再行领罚!”

噬魂洞是门中筑基大圆满准备冲击结丹的弟子为应对心魔才进去的历练场所,出来的人对立面讳莫如深。但每次听说有人进去,那表情都是同情又同情的。青竹真人自然进去过,此刻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威压迅速由远而近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喝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竟是元婴修士!

“灵华众小儿!欺负我天元无人么!”

林初心偷眼去看赵观晋,赵观晋悄悄的松了口气,对上林初心的目光,微微点头。林初心收回目光,心里苦笑:明明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怎么好像现在自己的麻烦最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终于补完了。这几天孩子病了,不好意思。

18重任

来的竟然是丘园道君,旁边陪着万观风。本来赵观晋一进灵华派的山门就被人在体内下了禁制,全身酸软不能动弹。丘园道君随手一弹,那禁制就消失无踪,赵观晋立刻挺胸抬头站起来,恭立在丘园道君身旁。虽然神色恭谨,但是外放的气势却压的初阳真人这个结丹修士都不舒服。

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丘园道君来了,得了人家恩惠的泷水道君也不能闲着。正好他伤愈出关,一点没机会装傻,赶紧过来问究竟。既然来了两位元婴修士,那灵华峰上的掌门也得过来候着,说白了,掌门就是各位道君的大管家,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如此一来,这场面就不是初阳能撑住的。方才他还大咧咧坐在主位,喊打喊杀,此时也只能跟在掌门人身后,随侍在道君身侧。

泷水道君本性洒脱,把问话的事儿交给掌门。掌门根本不明白来龙去脉,只好请初阳主持。初阳还算利索的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那丘园道君的威压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上来,当场把包括林初心在内的炼气期弟子压得嘴角挂血丝。

丘园道君冷哼一声:“说的真好!那方岑是怎么死?什么法宝杀的都没弄清楚,你就敢说是我徒孙干的?什么人证,你灵华派几千弟子当时人人都能证明在忙别的?!”他扭头问泷水道君,“泷水,你当时在干什么?”

泷水道君嘴角抽抽,瞪了一眼初阳:“我当时在闭关疗伤。”

丘园道君又问灵华掌门:“掌门师侄,你在干什么?与谁一起?”

掌门眼角抖了一下:“我当时在峰内看今年的弟子供奉,并无外人。”

丘园道君又问初阳:“初阳,你在干什么?”

初阳轻咳一声,他当时正和自己的一个侍妾“合修”,虽然算是有人证,但真不好说。

丘园也不是真要问出什么,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无凭无据,捕风捉影,就敢动我天元门的弟子。我倒要问问,这是真的要找出凶手,还是想捉个由头,找我天元门的麻烦?!”

泷水道君连忙打哈哈:“丘园道友息怒。我想这件事有误会。不如这样,你先带观晋回去压压惊,我再令他们细查,一定给天元门一个交代。”

丘园嘴角向下一拉:“泷水,你不要以为我心思粗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走,不是不打自招,承认我们干的么?我今天来,就是要问个明白。这方岑,到底是谁杀的!”

连是不是我们杀的都不问了,直接要找出凶手!

林初心心里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一旦找出凶手,自己的责任也能撇清。

泷水看掌门,掌门看初阳,初阳四处看了看,目光在青竹真人和林初心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终于道:“青竹师弟,方岑是你灵竹峰的弟子,方才你又为林初心求情,我看这件事还是你们灵竹峰查起来比较合适。”

青竹真人眉头皱起,他只是不想损失一个结金丹的机会。那方岑怎么死的才不是他想关心的。听说还要插手这些俗务,不由恼上心头:“初阳师兄,灵竹峰的事一向由沉碧师兄做主,师弟我不敢擅自答应。”

初阳道:“可是沉碧师兄刚刚闭关,难道要等他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