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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秋老虎(五)

为了关隘的这一句话, 辛阮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迷迷糊糊中, 四周炮火连天, 人群仓惶奔走, 她则狼狈倒在泥泞中动弹不得,而裴钊阳一身戎装从一辆悍马车上跳下来,特别阳刚帅气地朝她伸出手来,单手把她从泥泞中拽了出来,横抱在了怀里。

“谢谢。”她有些羞涩。

“不客气。”裴钊阳笑了, 露出了一口亮白的牙齿。

一阵炮火响起,硝烟弥漫又渐渐散去,裴钊阳的脸变成了徐立方,目光阴冷。

辛阮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摸着胸口连连安慰自己。

天很快就亮了,在度假村里用完了早餐, 辛阮换上了一身简便的牛仔T恤准备出门, 刚到度假村的大堂, 私人管家正在等候, 并介绍了一个青年给她:“辛小姐, 这是度假村为你安排的私人导游,名叫托尼。”

度假村居然还有这种服务, 真是顶级贵宾服务。

辛阮仔细一瞧, 这位导游估计二十刚出头, 个子一八零上下。虽然皮肤有点黑, 但五官是典型的T国帅哥模样,大眼挺鼻,眼窝深陷、轮廓分明,一笑起来一口雪白的牙齿,十分阳光帅气。

托尼开了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在山路上如履平地,一听说她要去坎培,不由得裂开嘴笑了:“辛小姐不仅温柔漂亮,对我们T国也很熟悉,坎培这个小镇就在瞰巴河边上,三面环山,气候宜人,风景非常秀美,不过,一般人都不太知道,那些游客们都喜欢去费拉城里那些大皇宫、大寺庙。”

托尼的华语说得很不错,偶尔说不清楚就夹杂着几句英文,辛阮听起来毫不费劲。

“对,我以前去过一次,跟着朋友去的,就因为那里游人不多,所以出事的时候我们的大使馆都顾不过来,我们后来是自己逃过去的。”

托尼挑了挑眉,有些惊诧:“你是在六年前来的费拉?那你和裴先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你认识裴钊阳?”辛阮纳闷了,六七年前,这位托尼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吧。

“那当然,裴先生在我们集团公司非常有名,我们都很感激他。”托尼笑着道。

“那你和我说说,当年他都做了什么?”辛阮好奇地问。

托尼转头打量了她一眼:“辛小姐和裴先生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吧?难道裴先生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辛阮语塞,悻然一下下地拧着自己的背包带,就好像那背包带就是裴钊阳的胳膊一样。在昨晚听到关隘的那句话以后,她已经对裴钊阳那张嘴麻木绝望了。

两个人曾经在费拉面对面遇到过,裴钊阳居然都没告诉她!

要不是现在裴钊阳还在危机中,她能立刻使性子和裴钊阳闹别扭!

没一会儿,坎培就到了。

和托尼说的一样,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镇,当地特色的小楼房一栋连着一栋,门前放着佛像和供奉的花环、水果,有当地人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无聊地晒着太阳。干净的马路上,小摩托一辆接着一辆,托尼的这辆越野车显得十分醒目,不时有人投来惊诧的目光。

凭着记忆和托尼对这片景点的熟悉,辛阮终于找到了当年采风的地点,潺潺的瞰巴河畔,苍翠连绵的远山犹如美人起伏的胴体,草地上的野花、苍翠的古树,还有隐藏在绿色中寺庙的檐角。

她饶有兴致地取出了简易的画夹和画具,准备时隔多年再次在这里写生一幅。

“托尼,你随便去哪里逛逛吧,不用陪着我了。”她扬声道。

托尼打开了后车盖,随手从背包中取出了备好的食品铺在了身旁:“那可不行,我得当好护花使者这个称号,饿了吧,我这里备了午餐和零食。”

餐布上的食物很丰盛,有当地特产的水果、榴莲糖、苹果干等女孩子喜欢吃的零嘴,甚至还有两份当地的特色甜点芒果糯米球。

这个导游可真能给人惊喜,辛阮对他刮目相看,边吃边问:“托尼,你这么贴心,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托尼傲然道:“那当然,追求我的女孩子可以沿着瞰巴河排上一圈。”

说他胖他就喘上了,这个男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辛阮抿着唇笑了:“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还在读书吧?有二十了吗?”

“二十二了!”托尼有点不悦,“别把我看做小孩子,马上就大学毕业了。”

“那为什么不读书出来做导游?”辛阮纳闷了,看衣着打扮,托尼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需要打工赚学费。

“开学还有几天,出来体验生活,”托尼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了辛阮的视线,“看,水鸭。”

“哪里哪里?”辛阮兴奋地站了起来,往瞰巴河上梭巡了片刻,果然,河对岸的草丛中有两只水鸭扑棱棱地跳下了水,一前一后在河面上嬉戏了起来。

辛阮立刻扔下了美食,拿起画夹画了起来。

托尼坐在后备箱上,后背靠着车厢壁,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女人。不可否认,辛阮是漂亮的,但是,要严格按照T国的审美标准来说,辛阮长得不够丰满,曲线不够玲珑,这点要大大的扣分。

纤细的手指忽然顿住了,眉头好看地皱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快地用橡皮擦去了线条,对着景致比划了几下,重新开始画了起来。

从托尼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辛阮的大半张侧脸,微微卷曲的眼睫、跳动着光芒的眼神、微翕的唇瓣、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

湛蓝的天空下,瞰巴河潺潺东流。

树影婆娑地将光影投射在辛阮的脸颊,这画面,宁静而美好。

托尼目不转睛地盯了片刻,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比不上T国的美人?她仿佛有着一股神秘的东方韵味,一蹙眉一勾唇中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吸引,越看越挪不看眼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幅草稿完工了。

这次辛阮没有带太多的绘画工具,索性就拍了几张照,打算回去以后再重新上色完稿。

“现在去哪?”托尼帮她一起收拾好了东西。

“沿着这条河开行不行?”辛阮轻声问。

“当然可以,”托尼发动了车子,愉快地踩下了油门,“这一片我熟得很,想去哪里都行。”

瞰巴河通向费拉,沿路都是一些小村庄,河流转了两个弯,有时湍急,有时平缓,记忆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恢复,辛阮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了起来。

托尼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可以问我,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辛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口问:“现在费拉这一代太平吗?”

“那当然,”托尼笑着道,“这几年都很稳定,你们国家过来旅游的人很多,有空你可以去费拉皇家大寺庙看看,那里到处都是华人。”

“那就好。”辛阮松了一口气,来以前她已经查过了,那次政变后T国皇室迅速平息了乱局,政变的某个将军当年就被抓住了,以叛国罪判处了死刑。这些年T国政局稳定,再没有出什么乱子,对华人也非常友好,所以她才敢一个人过来,现在听托尼一说,就更放心了。

“你是不是对我们国家有成见?”托尼好奇地问,“那一年你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辛阮刚想回答,眼角的余光一瞥,猛然叫了起来:“停车!”

托尼一下子踩下了油门。

辛阮飞快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只见前面是一个临时的公路休息站,一排孤零零的小平房伫立着,往左是一段湍急的瞰巴河,往右前方一两公里则是一个山下的小镇。

裴钊阳带领的那个特种维和小分队,和他们在那个小镇遇见后,临时接到任务,不得不和他们分开,辛阮一行人没走多久就被骚乱的人群冲散,慌不择路边躲边跑到了这里,想到这个休息站来求救,然而进了休息站才发现这里已经没人了,玻璃被砸得到处都是,电话已经断线,再走到外面时被几个拿着武器的年轻人拦住了,要抢她的背包。

她掏出钱包漫天洒了纸币,自己拼了命地往前跑,最后一不留神就栽进了激流里,被岩石撞得昏了过去。

一想到当时的紧张和恐惧,辛阮现在都还有点心脏怦怦乱跳的感觉。

“你在这里遇险了?”托尼猜测道,“是裴先生救了你?”

“没有,”辛阮摇了摇头,“我掉进河里撞到礁石,差点死了,是另一个男人救了我。”

托尼的神情古怪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裴先生那时候就在前面的寺庙里救了…被叛军劫持的小王子。”

“真的?”辛阮惊喜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也在附近吗?带我去看看,和我说说当时的情景好吗?”

托尼很是热情,真的带了辛阮去了事发的地方。这是一座皇家寺庙,据说T国的皇室未成年的时候都要带发修行一段时间,小王子就是在这里被叛军劫持了。

“裴先生超级厉害,”托尼领着辛阮在里面走了一圈,边比划着边口若悬河,“他和队员才七八个人,叛军有一个连,他们利用地形作掩护摸了进来,干掉了一大半的叛军,挟持了叛军首领救了小王子。他浑身浴血从天而降的时候,简直和天神下凡一模一样…就是这里,当时他就是从这里跳下来的。”

托尼在一个禅房门前停住了脚步,四周都是高墙,后面则是峻峭的悬崖,从后面直通瞰巴河。

辛阮听得悠然神往,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托尼语塞了两秒,立刻正色道:“你以为我这私人导游不用提前做功课吗?你既然是通过裴先生定的房,我当然要事先把裴先生的事情全都了解清楚。”

辛阮一想也是,这种替富豪贵族服务的度假村,要求可能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可惜,当时裴先生受了重伤,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回国了,”托尼有些遗憾,“要不然叛乱结束后出现在我们皇室的授勋仪式上,一定能吸引一大片少女的目光,让她们为之疯狂。”

幸好没去。

辛阮在心里嘟囔着,要是去了,真的被公主、名媛之类的勾走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两个人一边逛一边聊,相处得非常愉快,回到度假村时,已经夕阳西下、晚霞四起了。

“辛小姐,”托尼彬彬有礼地问,“不知道我今天的服务你满意吗?”

辛阮连连点头称赞:“满意,满意极了,要是有问卷调查我会替你打满分的。”

“谢谢,”托尼裂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那请问辛小姐,能否有幸请你共进晚餐?”

辛阮愣了一下,本能地摇头:“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那不如辛小姐你请我吧?”托尼立刻道,“度假村应该会替你安排一顿晚餐,能让我蹭点吃的吗?”

看着他诚恳的表情,辛阮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不就是吃一顿晚饭嘛,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感谢这位年轻人今天的陪伴了。然而私人管家把她带到晚餐地点时,她惊呆了。

餐桌摆在一块硕大的平坦石块上,四周烛火摇曳;几十步开外是飞流而下的瀑布,流水在底下的深潭打了个转,汇成小溪蜿蜒而下,水声潺潺;十来名厨师和服务生在下面的草坪上等候着,齐齐向她鞠了个躬。

居然是裴钊阳曾经和她说过的瀑布烛光晚餐!这怎么能和托尼一起吃?

她转过身来和私人管家说:“不好意思,谢谢你们的盛情,不过这晚餐太豪华了,无功不受禄…”

“辛小姐。”有人在餐桌旁叫她。

辛阮一看,居然是换了一身正装的托尼,穿着燕尾服,矜贵地朝她伸出了手。

她急急地走了过去,责怪道:“你怎么自说自话就上来了?别在这里吃了,我请你去里面的餐厅。”

“辛小姐,”托尼的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别在意在哪里吃,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这里遇见了你,能和你这样温柔美丽的姑娘共进晚餐,辛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请允许我追求你。”

这都叫什么事啊…

辛阮哭笑不得,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托尼王子,很抱歉地告诉你,这位你一见钟情的辛小姐已经结婚了,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醋哥:出场了!把你手上的武器挪开好吗!

裴钊阳:更想揍你了怎么办?

ps:这几天字数都爆更了,双更可能能量还不够,大家的催更醋哥心里很愧疚TUT,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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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土豪们热情的包养,破费了,扑倒么么哒~~

第55章 秋老虎(六)

辛阮整个人都僵住了, 几乎以为自己的思念太过, 以至于耳朵出现了幻听。她不敢转身, 深怕一转身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而她也只能在梦中继续思念。

腰被恰到好处的搂住了,宽厚的手掌贴在她薄薄的裙子布料上,一股暖意袭来。

辛阮屏住了呼吸,缓缓地侧过脸去,目光落入了一双幽深黝黑的眼睛里。她张了张嘴, 喉咙却被卡住了,哽咽声溢了出来,眼泪迅速滑落眼眶。

“小阮…是我,别哭了, 我没事, 都解决了。”裴钊阳慌忙抬手去拭她的眼泪,笨拙地想要安慰她。

辛阮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用力地揪紧了他的后背, 眼泪非但没有如裴钊阳所愿止住, 反而越发汹涌, 迅速浸透了他的衬衫前胸。

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 后背上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裴钊阳的心猛地揪紧了,辛阮这是在害怕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国外斡旋专利的事情, 因为事态的紧急和复杂, 也因为时差, 几乎和国内断了联系。除了和辛阮约定好的早晚一次信息, 只有家里人偶然给他留了只字片语,提到辛阮时都说她很坚强,让他不用担心。

而辛阮看起来也一直很平静,微信里的回复简短淡然,甚至连电话都没拨过一个,这让他在处理危机时能抛开杂念全心投入,却也偶尔会飘过那么一丝闷意。

即庆幸又失落。

庆幸辛阮并不会因为爱他而痛苦难过,失落也不知道何时能够真正得到辛阮全心全意的爱。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难道,在背后他看不到的地方,辛阮痛苦了,甚至恐惧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辛阮哭得伤心,他的心跟着一抽一抽得疼,几乎无法思考,只好一遍一遍地哄着:“别哭,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一回国就回家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没找到你的人…”

一想到当时迫不及待推门而入时空无一人的公寓,裴钊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当时正是早上九点,按照常理辛阮都会在睡懒觉,然而臆想着睡眼朦胧中露出一脸惊喜扑进他怀里的娇妻却没有出现,唯有一张冰冷而整齐的大床。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他的手脚冰凉,一瞬间几乎以为辛阮忍受不了这场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抛下他离开了。

后来,在餐桌上看到辛阮留的纸条,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你的纸条我后来才看到,一看到就马不停蹄地飞过来了。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到这里,都是我的错,是我失约…”

托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揉着眼睛确认着自己看到的情景:这还是他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吗?那个曾经在残酷的搏斗中用血肉之躯为他带来一线生机的英雄吗?怎么居然这样低声下气地向一个柔弱女子赔小心?

“这个…”他有点不太甘心地想要博取一下注意力。

裴钊阳瞟了托尼一眼,要不是辛阮在他怀里哭,他就要好好让这位年轻的王子明白一下,什么叫做恩□□不可欺。

托尼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裴大哥,我真不知道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以为你们俩还是情侣,你都没告诉我们你结婚了!我错了,不过,我是有苦衷的,我…算了,我不打扰你们俩了,明天见!”

他受不了裴钊阳那压迫噬人的眼神了,原本还想留下来蹭一顿饭顺带看个热闹,现在还是小命要紧,溜了。

巨型灯泡总算赶走了,裴钊阳松了一口气,把辛阮打横抱起,上了石块,在餐桌旁坐了下来。辛阮坐在他腿上,对自己刚才的失态羞愧不已,鸵鸟一样地依旧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哭声渐渐止住了,肩膀却一抽一抽的,抽噎声让人听着心疼。

“让我看看你。”裴钊阳强压着激动低声道。算起来有二十多天没见了,两人自从结婚以来就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每天的思念仿如潮水,只能靠工作的压力来排解一二,现在佳人在怀了,强自压抑的情感一波波袭来,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哭得太丑了。”辛阮在胸前闷声道。

裴钊阳在她发梢上亲吻了一下,捧住了她的脸,低头一看,辛阮的眼睛红通通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滴。

像只兔子。

想亲。

裴钊阳当然是行动派,怎么想就怎么做,唇落在了那眼睫上舔了舔,随后猛然地便攫住了那娇艳的唇瓣,忘情地在领地中肆虐,吸吮着那甜美的蜜汁。

辛阮仅仅被动地承受了两秒,便抓住了他的后背热情地回应了起来,这么多天的分别,将她的矜持和羞涩一扫殆尽,两个人在热吻中交换着彼此的思念,仿佛要把灵魂都送入对方的体内,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钊阳才松开了他的桎梏,新鲜的空气注入辛阮的胸腔,她喘息着,双颊酡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密于她来说有点奔放,更何况下面还有一群待命的厨师和服务生,她亡羊补牢,想要从裴钊阳的怀里下来。

裴钊阳扣住了她。

他一点也不想和辛阮分开,没有佳人在怀只能靠冰冷的照片聊寄相思的日子,他受够了。

“上菜吧。”他朝着下面的服务生示意。

辛阮也只好由他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烛火摇曳,旖旎的月色下,流光飞瀑,浪漫无比。

菜是经典的T国菜,有辛阮喜欢的咖喱酱,味道浓稠;螃蟹和鱼的品种和际安的不太一样,不过都很鲜美。裴钊阳自得其乐地替辛阮剔着鱼刺、剥着螃蟹,一勺一勺地送入辛阮口中。

辛阮都来不及吃,见缝插针赶紧问他公司的事情:“专利的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搞定了,”裴钊阳轻描淡写地道,“一开始那个共有人语气十分强硬,一定要让我们把技术从手机功能中剥离,价格提高了一倍都没用,另一个共有人和我们的关系很好,可他也没办法,更对好友这样突如其来的蛮横觉得不可思议,只能再三和我们致歉。当时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好了二号方案,决定不顾专利先把手机上市,然后后期打官司赔钱再说。”

辛阮听得心都提了起来:“那怎么解决的?他不要钱,到时候会不会又突然变卦?”

“这就要感谢你了。”裴钊阳凝视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感谢我?”辛阮莫名其妙,她在际安市什么也没做啊。

“当时国内的情况很糟糕,我失联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有关部门都在敦促我回国,我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准备回国,当晚又听了一遍你和徐立方的通话录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裴钊阳的手指在餐桌上轻叩,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神奇,冥冥中的命运之神,这一次终究没有亏待他,峰回路转。

“什么可能?”辛阮屏息问。

“那个卜莎巴听起来非常厉害,但几近调查,并没有发现她和那个共有人有什么亲密的关联可以左右他的决定,那么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共有人受到了什么致命的威胁,以至于他的所作所为违反了常理,”裴钊阳淡淡地道,“从这个方面着手调查后,我们发现共有人的女儿在两个月前去X国当了战地志愿者,但是突然不知所踪。”

辛阮倒吸了一口凉气:“卜莎巴做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还不能确定,”裴钊阳的脸色凝重,“我和X国的政府和军队官员有些私交,已经将他女儿从恐怖分子的挟持中解救了出来,那位共有人这才告诉我们,一个多月前,有人联系了他,要求他必须将专利使用权协议作废,还告诉了他具体的操作办法,如果不照着做,他的女儿将会被斩首,他无奈之下才不得不炮制了这次的危机。”

辛阮的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