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习以为常的俊逸面容隐在昏黄的夕照下,印进金小满大大的双眼中。恍惚之中,剧烈加快的心跳如雷贯耳般刺激着金小满全身上下的神经,无不显示着她的愉悦和热情。在这一刻,金小满所有的思绪通透一片,化作一条直直的线,毫无疑问的栓向了正凝神看着她的那个人。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金小满雀跃着跑了过去:“来了。”
感觉到金小满的变化,程修微微挑眉,张张嘴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等着金小满跑向他。
“程小四,我跟你说,我刚刚发现了一个秘密。”金小满急切的想要跟程修分享她前一刻才觉察出的心情。
“嗯?你说。”秘密?应该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吧?
“就是...”差点脱口而出的心境在程修的灼灼眼神下溜了一个圈,落回了肚子。金小满昂着头,直视程修的双眼,调皮道,“我不说,你自己猜。”
程修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甚在意的扭过头:“既然不说,那就算了。”
“你...”怎么这样?程小四都不好奇的吗?金小满失望的垮下了笑脸。
“对了,小满,我刚刚也有了一个秘密。”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金小满的反应,程修眼中闪过一丝捉弄。
“什么秘密什么秘密?快说快说!”显然,金小满更在意程修不为人知的秘密,顿时来了精神。他居然还有秘密瞒着她?太过分了。
“想知道?”程修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丝□惑,紧紧的抓住金小满的心。
“嗯嗯。”金小满忙不迭的猛点头,生怕点慢了就不能知道这个秘密。
程修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渐渐靠近金小满。望着眼前愈来愈红的俏脸,程修心中那份尤自懵懂的心意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确定。
在程修的脸靠过来的那一刻,金小满的身子瞬间僵住,再也不听使唤。近在咫尺的俊脸染上了光芒般透着迷人的粉嫩和水泽,金小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头。
“扑哧”,程修闷笑出声,“金小满,你真是...”居然还吞起口水来,实在是只有金小满才能做出来的事。
“啊?”金小满还未晃过神来,发愣的看着笑的一脸的开心的程修。
“小满,口水。”指指金小满的嘴角,程修状若好心的提醒道。
“啊!”同一个字,完全不同的语气,金小满慌乱的拿手擦向嘴角。不会真的流口水了吧?有够丢人的了。
看着这样的金小满,程修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起来,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吧!当这个念头出现在程修脑中的时候,程修竟发现其实他也是隐隐期待的。
“程小四,你骗我!根本没有口水!”反应过来的金小满大吼着追向前方的程修。
背后传来的喊声让程修的眼中充满了笑意,加快脚步走向程家。金小满,我等着你将秘密说出的那一日。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若是超过了我给你的期限,你就必须得乖乖接受惩罚才行。
落日斜挂空中,金小满张牙舞爪的娇小身影和程修淡定向前的修长身影交织在一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契合而又美好。
“小满。你给我过来。”金小满刚跨进家门,便被金老爹给叫住了。
收到长嫂王氏的眼神示意,再看看刘氏和金小花一脸的得意,金小满撇撇嘴,走到金老爹跟前。
“小满,你是不是找你舅母来家里闹了?”金老爹开始了兴师问罪。
“哪有?舅母就是过来串门子,见不招人喜欢就走了。”金小满为自家舅母辩护道。
“什么串门子?串门子有那样大吼大叫的?串门子还把郑家三把刀挂在嘴边吓唬人?”站在一旁的刘氏忍不住开口道。
“我舅母天生嗓门大,跟谁说话都是那样的。哪回喊我吃饭,不是整个村都能听到?要说郑家三把刀,自家当家的和亲生儿子,不挂在嘴边,还兜在肚子里?”金小满斜睨着刘氏,反驳道。
“你...你强词夺理!”刘氏气的连成语都蹦出来了。
“你倒打一耙。”金小满双手背后,冷哼道。
“娘,跟她扯这么多闲话干嘛?直接说正事。”金小花拉拉刘氏,小声提醒。
“小满,现在你爹也坐在这。那张家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再不能改的。”刘氏努力扯开笑脸,趁着郑家人不在意图说服金小满。
“我说了,这门亲事我不要,让给金小花了。”金小满指着金小花,大方的说道。
“我才不要!”金小花一声尖叫,怒气只升。她才不要张铁柱,她要的是...是...
“你不要谁要?你娘连聘礼都收下了,又不想退回去,当然要把你这个女儿嫁过去赔给张家。”金小满恶意的笑笑,一脸的理所当然。
“金小满,你才是赔钱货!”什么把她赔给张家?要赔也把金小满赔过去。她可是要嫁给小神医的,才不管什么张家李家的。
“爹,金小花说我是赔钱货!”金小满猛然回过头,向一直沉默的金老爹告起状来。
金老爹的怒气在妻子女儿的口舌大战中早已频临爆发。金小满这一喊,金老爹当场怒了:“不管是不是赔钱货,都给我嫁!”
金小满先是一愣,随即事不关己的耸肩走人:“谁是赔钱货谁嫁。我可是郑家的宝,此事与我无关。”
“金小满,你姓金!”见金小满一再拿郑家压人,刘氏忍无可忍的喊道。
“金小花就不姓金了?有本事她改回姓啊!”金小满扭过头,嘲笑着看向金小花,“唉,石小花。”
“啊!”金小花大吼一声,疯狂的冲了过来,“不许叫我石小花!我是金小花,金小花。”
金小满的杀猪刀一晃,闪至金小花的面前。满意的看着金小花惊骇的停下脚步,轻声道:“你也知道你叫金小花啊?既然这样,那就嫁吧!张家正等着你呢!”
“金小满,你放肆!”拉过吓呆的金小花护在身后,刘氏怒道。
金小满看着眼前母女情深的画面,忽然就觉得很刺眼:“要想我不放肆很简单,把金小花嫁去张家。”
“当家的,你都不管管吗?这么多年来,我忍气吞声的侍候着你们一大家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临到最后,竟换来这样一个被小辈指着鼻子骂的下场,我还要不要活?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还省事,一了百了...”刘氏又开始了她最擅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偏生金老爹还就受刘氏这一套,脸红脖子粗的就冲金小满扬起了手。
金老爹的手刚扬起,金小满便扯开了嗓子:“娘啊,您看看啊!爹为了别的女人要打您的女儿啊!娘啊,您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啊!您要是晚几年走,女儿哪用得着受这些委屈啊!女儿错了,女儿就该跟着娘一起去啊!娘啊,您什么时候才来接女儿啊!女儿想您,女儿要去找您啊!”
当谁不会哭似的,金小满起先的装腔作势到最后变成货真价实的痛哭。一时间,整个金家静悄悄的,只剩金小满一声又一声喊的凄厉的娘,听的金老爹心酸的怎么也落不下手来。
“他娘的,金老头,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的外甥女居然被欺负的只喊娘?你们金家找死是不是?”郑屠夫不过是听说了张家的亲事过来看看。谁知还没走近就听到小满委屈的叫娘,听的他差点落泪。当即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踹开了金家大门。
金老爹被吓得一跳,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郑屠夫给撞了个正着。
“他娘的,金老头,你这是干嘛?想打我家小满?老子今的把话放在这,你要是敢动小满一根头发,老子剁掉你一双手!”郑屠夫手起刀落,金家院子里的一个大西瓜被砍成了两半。溅飞的西瓜汁红如血水,格外的渗人。
刘氏下意识的护住脖子。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见到郑家三把刀,她就打心底恐惧。
“大舅子,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打蚊子,打蚊子。”金老爹迅速的放下手,整个人都缩了下去。
“打蚊子?打蚊子用一只手打?还尽朝我外甥女的脸上打?要不要我也在你金家打打蚊子试试看啊!”郑屠夫抄着杀猪刀一步一步走近,直逼金老爹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金老爹就是找死,哼哼
程修赶来
金老爹面色苍白,只往后退:“那个,大舅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你说不用就不用?老子偏偏要在你金家打蚊子。”郑屠夫的大巴掌啪啪的拍向了金老爹瘦弱的肩膀,直接将金老爹按在了凳子上。郑屠夫狰狞着一脸的横肉,恶狠狠的说道,“金老头,你是个明白人。这些年老子从不过问你金家的事,不是不打算管小满,是念着小满早走的娘对你们金家的一片心。你不要逼着老子杀上门来,灭了你全家!”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不是没见过郑屠夫杀猪的血腥画面,金老爹哆嗦着点头。那血淋淋的场景要是落在金家,金家可就真的完了。
“还有你,老子从不对娘们动手,你是唯一的那个例外。要不要老子帮你重新感受一下六年前的回忆?刀架在脖子上,是不是特别的凉快?”郑屠夫压低了声音,一对铜铃眼睁的大大的,神情认真。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命...”刘氏苦苦的哀求道,就差没跪下了。
金小花紧紧的藏在刘氏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金小满的舅舅就是个莽夫,好恐怖!
金大山正准备上前,被王氏给拉住了。明知道郑家不好惹,还敢打小满的主意,就该受点教训。
郑屠夫瞪大了双眼,来回扫视着金老爹和刘氏,在两人几欲晕倒时方收回视线望向金小满:“小满,没被欺负吧?”
早在郑屠夫踹门进来的那一刻,金小满就停下了哭声。一直未说话,只是看呆了。此刻被郑屠夫一问,当下不好意思起来:“舅舅,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一哭,可吓死舅舅了。”郑屠夫一改刚刚的骇人模样,硬着将一脸的横肉堆出丝丝笑意,怪异到极致却又暖人心脾。
“我就是想我娘了。”金小满说着眼眶又有些湿。这么多年,她从未哭过。刚刚看着刘氏护住金小花,她着实触景伤情了。小时候她一闯祸,她娘就会护着她不被爹爹教训。只是现在换成了她爹为了护着外面的母女想要动手打她。
想娘?为何会想娘?还不是受了委屈。他家小满多坚强一孩子,啥时候哭哭啼啼过?郑屠夫这样一想,就更想揍人了。
“舅舅,我今晚想去跟舅母睡。”金小满扯扯郑屠夫的袖子,唤回郑屠夫再度移向金老爹和刘氏的愤怒视线。
“好好,没问题。走,小满跟舅舅回家,想睡几晚就睡几晚。”郑屠夫回过神对上金小满可怜兮兮的小脸,连忙应道。
金老爹和刘氏一句话也不敢说,送瘟神般的送走了郑屠夫和金小满。关上颤巍巍的大门,身子一软,两人同时瘫坐在了地上。
金大山正准备上前扶一把,却被被王氏拉回了屋。
金小花左右张望一番,缩手缩脚的溜回了自己的屋,关门插栓。
金老爹和刘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叹出声。
“小满?”闻讯赶来的程修看着跟在郑屠夫身边的金小满,急急的上下打量着。
“程小四,他们欺负我!”见到程修,金小满已经散去的委屈再次袭上心头,反而较之前更甚。昂起头嘟着嘴,定要程修给个说法。
“下回我帮你欺负回来。”程修揉揉金小满的头发,语气温和。
“嗯。”金小满重重的点头,满腹委屈瞬间散去。
“舅舅,我能跟小满单独说几句话吗?”程修拉过金小满的手,郑重的向郑屠夫征询道。
“早点把小满送回来。”小神医和小满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郑屠夫倒是乐见其成。也不多问,挥挥手放两人离去。
程修拉着金小满朝着村外走去,行至两人都万分熟悉的大榕树下才松开手。程修豁然转过身,严厉的看着金小满:“金小满,到底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一路被程修牵着走,金小满根本没想其他。此刻被程修质问,顿时傻了。
“你怎么被欺负的?为何会被欺负?都是谁欺负你的?”程修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小满到底有没有受伤?哪受了伤?这是他心底最担忧的。
金小满眨眨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口气说完:“他们想把我嫁给张铁柱,我就说让金小花去嫁。金小花不干,就骂我赔钱货。我拿刀吓唬金小花,刘氏就站出来把金小花护在身后,还向我爹告状。我爹一生气就要打我,手刚举起来,我就大哭。还没哭完,我舅舅就踹门进来了。”
想也知道郑屠夫将金老爹和刘氏好生教训了一顿,程修定下心来:“为何要哭?你爹不是没打着你吗?”
“看见刘氏护着金小花,我就想起我娘了。”金小满低下头,神情是难得的脆弱。
没料想会是这个原因,程修暗咒一声,走上前抱住落寞的金小满:“你笨蛋啊!你娘不就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吗?你还哭,哭的你娘都心疼了。”
“我娘真的会心疼?”明知是骗小孩的话,因为是程小四说,金小满就愿意相信。
“你娘不但心疼还伤心了。你乖乖的睡一觉,明早就知道了。”程修轻柔的说道。
“好。”金小满将头埋进程修的怀里,瓮声瓮气的应道。
第二日清早,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金小满惊呼出声,满脸欢笑。她娘真的伤心了,所以才会落泪。
“你这丫头傻笑什么呢?”郑二刀蹲在屋檐下望着一出屋就傻乐的金小满。
“二表哥,你说老天为什么要下雨?”金小满转过头,笑眯眯的问道。
老天为什么要下雨?郑二刀被问住,无所谓的回道:“想下就下呗!”
“白痴!”金小满鄙视的看着郑二刀,冲进了雨中。
“金小满,你说谁白痴呢?”郑二刀忽地站起身,见金小满冒着雨冲了出去,连忙喊道,“小满,你去哪?外面下着雨呢!”
“我去找程小四。”远远的传来金小满雀跃的声音,弄的郑二刀一脸的茫然。
“怎么?小满又跑了?”听着外面的动静,郑屠夫探出头问道。
“嗯。找小神医去了。”郑二刀一边应话一边走进屋。
“我说娘,你就去跟程家说说,把小满嫁过去得了。”郑一刀开起了玩笑。
“瞎说什么呢?小满的亲事哪轮得到咱们去说?她爹她娘都在呢!”方氏拿筷子敲敲郑一刀的头,斥责道。
“怎么就不能咱们去说了?老子说一,他金老头不敢说二。去说去说!”郑屠夫虎着脸,不耐烦的说道。
“你这到底是要我去说,还是不要我去说啊?摆这么臭的脸,吓人啊?”方氏埋怨道。
“娘,爹这是舍不得小满嫁人。”郑家大媳妇笑道。
“舍不得也要舍。嫁到程家总比嫁到张家好吧?关键是咱小满乐意。”方氏嗓门放大,说给依旧虎着脸的郑屠夫听。
“谁说不嫁了?谁说舍不得了?我不是让你去说吗?废这么多话作甚?”小神医比张铁柱那流氓小子不知道好到哪去了。要是嫁,他还就认可了小神医这个外甥女婿。
“好好,我去说。可也得等雨停了再去不是?再说了,张家亲事没解决,哪能去跟程家说亲啊!”提起张家亲事,方氏的脸阴阴的。不管怎么说,张家和金家提的是小满的亲,这一点更改不得。
“让金小花嫁去张家。”郑屠夫皱皱眉,说道。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当然要惯着。小满不愿,那就不嫁。
“那也要金家和张家都答应不是?金小花也不是个善茬。小小年纪,心眼多的很。她哪会乖乖嫁去张家?”方氏发起愁来。刘氏收下了聘礼,先不说她愿不愿意退,张家答不答应退也是个问题。更别说金小花了。
“谁不答应让他来跟老子说!”郑屠夫拍案而起,怒道。
郑家一众人皆是一震,相视无言。
另一边,浑身湿透的金小满正站在程修面前挨训。
“金小满,外面在下雨你不知道?”程修冷着脸,瞪着面前的金小满。
金小满低着头不说话。按着以往的经验来说,越是辩解越是挨骂。
“你就不能披件雨衣再出门?淋雨很好玩?”看着浑身湿透的金小满,程修心下烦躁不已。
金小满还是不说话,兀自望着脚尖。
“金小满!别给我装没听见,说话!”一遇到金小满,程修的冷静总是很容易溃败。
感觉程小四是真的生气了,金小满抬起头,飞快的回道:“我知道外面在下雨。没披雨衣是因为忘了。淋雨一点也不好玩。”
“你…”程修无力扶额,徒留叹息。这丫头就是生来克他的吧?
“程小四…”金小满小心翼翼的凑近坐在桌旁的程修,低声喊道。
程修放下手,冷冷的望着一脸无辜的金小满。抿紧嘴,没有应声。
“程小四,我冷…”完全没被程修吓住,金小满诚实的说出此刻的感受。
“原来你还知道冷啊?那你还敢冒着雨在外面瞎跑?”程修凉凉的说道。记吃不记打,这丫头就是欠教训。
“程小四,你欺负我。”金小满耷拉着脑袋,委屈的控诉着程修的无情。
小满之怒
程修脸色阴沉,直视着金小满:“我就是欺负你,又如何?”
“你…”金小满此刻是真的委屈了,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眼眶瞬间变红,伸出手拉住了程修的衣袖。
“放手!”心中一阵烦躁,程修冷哼道。每次都来这一套,吃准了他拿她没辙是吧?
金小满迅速松开手,瘪了瘪嘴巴,酝酿起了哭势。程小四,你别逼我!
“不许哭!”程修站起身,朝里屋走去。
金小满一言不发,小媳妇般步步亦趋的跟在程修身后。
程修径直走到衣柜旁,皱着眉头翻出一件旧衣。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探头探脑的金小满。眼中闪过无奈,将手中的衣服放至床上,向外屋走去。
金小满也不说话,继续跟在程修身后,寸步不离。
“金小满,你不换衣服,一直跟在我身后干什么?”程修猛地顿下脚步,转身怒道。
没收住步子的金小满就这样直直的撞进了程修的怀里。当即痛呼一声,双手捂住鼻子。
“金小满,你就笨吧!”程修如是说着,轻轻拉下金小满的手,仔细打量着金小满的鼻子。确定只是有点红后,又将金小满拉至他的床前,指着他刚刚翻出来的旧衣,“现在、马上、立刻、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再让我听到你喊冷,你就给我出去。”
被程修加重语气的“现在、立刻、马上”给吓住,金小满伸手就准备解衣。今天她是彻底将程小四惹生气了,再不听话真的会被赶出去。
程修已经无力斥责金小满的不合时宜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顺带关上了里屋的房门。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金小满脸上的委屈和可怜全数散去,转为高兴的笑容。就知道程小四不会置她于不顾。算了,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能再惹程小四生气了。
“小四,你在呢!”程修正坐在外屋等金小满,一抬头就看见程奶奶拄着拐棍的身影。连忙站起身,将程奶奶扶了进来。
“哎!老了啊!这一下雨,腿脚就不利索了。”程奶奶叹道。
“奶奶,您的身子骨很硬朗,无病无灾当属好事。”身为大夫,自家奶奶的身子程修比谁都清楚。这么大的年纪还能这般硬朗,已属难得。
“还不是我家小四医术好,整天给奶奶照顾着身子?奶奶这是有福气呢!”对于程修,无论何时程奶奶都是赞不绝口。
程修没接话,只是给程奶奶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看着如此懂事的程修,程奶奶欣慰不已,随即又长叹出声:“小四,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呢?咱们老程家也没做啥坏事,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门风败坏的女人呢?原本看着还是挺好一女娃,一眨眼竟得了这种病,也不知背地里...”
知道程奶奶说的是病卧在床的邓水仙,程修的视线飘向外面的雨幕。
“唉,你还小,也不该跟你说这事。总归是咱们老程家的命,差点就搭上了你二哥的后半辈子。好在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的那些丑事败露了。”知道邓水仙竟然是伤风败俗的女子时,程奶奶有那么一刹那的不信。可诊断此病的是自家小四,程奶奶就是怀疑全村的人也不会怀疑程修的。于是,邓水仙在程奶奶心中的好印象彻底转恶。
“奶奶,再给二哥寻门亲事吧!不要太好看,踏实本分就行。”至于邓水仙,还是留给该折磨的人吧!
程修这一说,程奶奶立刻赞同:“可不就是这个理?好看有什么用,要会过日子才行。你二哥这事一闹,奶奶是彻底不喜欢那些模样好的女娃了。就要找个憨厚的,没啥心眼的。”
“嗯。邓家的亲事还是尽快退掉,免得再生事端。”邓水仙的病一经爆出,这两日在小杏村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程家退亲在乎情理之中,邓家拒绝不得。
“退肯定是要退的。要不是今日下雨,奶奶赶早就和你娘去邓家将之前的聘礼要回来了。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这等不要脸的人。”程奶奶说着就生气的拿拐棍敲敲地,似乎准备去干架。
“索性没给二哥造成什么坏名声,再换门亲便是。”恶整邓水仙,正是为了在弄臭她名声的同时,让自家二哥得以安然脱身。邓水仙还未嫁进程家,她的一切不检点都跟程家无关。不管是程家要退亲,还是二哥要再说亲事,旁人都不会有何闲话。
“说是这样说,可奶奶不是生气嘛!这回奶奶一定要帮你二哥挑个好媳妇回来。还有你三哥的亲事,奶奶还得再托人去邻村打听打听,可千万别再出一个邓水仙。”程家老三的亲事说的是邻村的姑娘,有些草木皆兵的程奶奶不放心的盘算起来。
打听打听也是好的,程修并没有反对程奶奶的决定。要是再来一个不知检点的邓水仙,他保证让那人比邓水仙还要凄惨。
“说完你二哥和三哥的事,就该说说你的事了。小四,你也十六岁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奶奶帮你说亲去。”程奶奶的注意力转回程修的身上。
程修沉默以对,眼神移向裂开一条缝的里屋门。
发觉程修看了过来,金小满连忙缩了回去。本来只是偷听,现在被程修发现,她便光明正大的贴在了门上。程小四要说亲?金小满的脑子中第一个浮现的人是不知死活的金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