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多想,安德烈立刻跑向伊莫顿,那边伊芙正在努力想把欧康纳拉上来。

安德烈冲到伊莫顿身旁,抱着他的头就向上使劲拽,而伊莫顿却同时向着他身后的安苏娜伸手呼救。

安德烈顾不上回头看,他听到伊莫顿叫了很多次,然后似乎背后响起脚步声,渐响渐远。

伊莫顿也不用力了,安德烈顿时觉得手上的人沉了三倍。

伊莫顿轻轻喊了声:“安娜苏娜姆……”

安德烈一愣,听出来这是安苏娜的全名。

伊莫顿眼含热泪,转头看了看已经将欧康纳救上去的伊芙,微笑了一下。他转头对还架着他的安德烈说了句什么。

安德烈点头道:“我知道了先生。”更加用力救他。

伊莫顿解下脖子上的金项圈,挂到安德烈的脖子上,拍着他又说了句话。

安德烈照旧是答应下来,然后憋得紫胀着一张脸抱着伊莫顿的腰向上使劲。

伊莫顿要推开他,他突然大吼:“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快上来!!”

伊莫顿一愣,可能安德烈这个样子太难得了他没想到。

安德烈一口吐在伊莫顿脸上,大骂:“还不快上来!!干!!”

伊莫顿的脸色顿时黑了,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

安德烈继续抱着他向上使劲,他全身只在腰上围了条裙子,安德烈一边紧紧抓着他腰两侧的肉一边骂:“衣服穿这么少!!连个抓的地方都没有!!还全是油!!干!!”

伊莫顿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安德烈的话,但他开始用劲向上爬了。

安德烈一见他用力了,立刻帮忙,双手抓抓腰抓抓肚子,哪里肉厚抓哪里,抓得伊莫顿腰腹背全是一道道血淋淋的指痕。

等到安德烈快把伊莫顿身上的皮抓下来一层之前,他终于把伊莫顿从裂缝中救上来了,此时伊芙和欧康纳他们已经逃走了。整座金字塔摇摇欲坠。

伊莫顿上来之后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他平静的整理身上的衣服,阴沉的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安德烈。

安德烈没有发觉伊莫顿的神色,他只知道再不逃就被倒塌的金字塔压在下面了。

他左右分辨一下路线,拉着伊莫顿就向一边跑。

伊莫顿顺从的跟着他。一路左转右绕,眼前是一个被石块堵住的死胡同。

安德烈转身又拉着他向回走,前方也堵上了,安德烈左右一看,捡起旁边的一根黄金枪就开始砸墙壁,砸了一会儿觉得黄金枪不够使劲的扔了枪从地上搬了块石头砸墙。

费了几次劲后墙壁终于砸破了,安德烈刚松了口气准备拉着伊莫顿再接着跑,头顶上的天花板就砸下来了。

安德烈想着这下可彻底完了。

伊莫顿却在此时一把提起他,化为一阵黄沙卷出金字塔。

直到金字塔在他眼前化为一个远方的小点点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主人似乎会在任何地方变成沙子逃命,那么他刚才那么费力砸墙干什么?

安德烈开始回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伊莫顿,不过考虑到语言问题,他说的话他应该听不懂,但他马上想起了他吐了他一口,而且是近距离吐到脸上的。

莫非一会停下来后等着他的就是古埃及酷刑吗?

安德烈忐忑不安的想着,语言不通连求饶都成问题,看来要尽快让伊莫顿学会英语,刻不容缓啊。

第 92 章

辗转回到伦敦,安德烈当然不会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最少伊莫顿不像是一个愿意轻易放弃野心的男人,他既然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当然不会就这样灰心丧气。

只是安德烈并不愿意支持一个如此缺乏常识的主人去征服世界。他的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伊莫顿想要征服世界,那安德烈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他缺失的这三千年的知识教给他。

毕竟如果出现什么不幸,伊莫顿可以化为黄沙一走了之,他可是肉体凡胎跑不掉的。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安德烈认为在伊莫顿具备一般人的常识之前他需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策安全。

首先就是伊莫顿的他住在哪里的问题。

回到伦敦的第一天,安德烈当然是将伊莫顿……送进了旅馆。为什么不送回家?这当然是因为工作和生活应该分开,况且从安德烈对伊莫顿的了解看,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客人。

当然旅馆钱是安德烈付的。

然后当天晚上凌晨旅馆就派人找到他家通知他说:伊莫顿失踪了。门房并没有他离开的记录,也没有为他叫车。旅馆问是否需要报警?

当然不能报警!安德烈立刻安抚旅馆说客人在他这里,忘记通知旅馆真是抱歉云云。

送走旅馆的听差,安德烈立刻去了大英博物馆,潜入已经关门做整修的博物馆后,他在埃及展区找到了伊莫顿。

整个伦敦也只有这里有伊莫顿会感兴趣的东西了。

伊莫顿站在埃及展柜前,神情淡漠的看着里面代表皇权的展品。

安德烈走到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他。

伊莫顿说了句什么,安德烈无法回答,不过似乎伊莫顿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看着展柜,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

安德烈慢慢明白他只是需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着他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直到天微微亮,博物馆里传来走动的声音,有人来上班了。博物馆已经停业很长时间了,馆长失踪,展品失踪,现在城里正闹得沸沸扬扬。

安德烈正打算走过去劝说伊莫顿离开,他已经走到安德烈的身旁揽着他的腰卷起黄沙,两人旋即消失。

“这里怎么有沙子?”一个走进来的工作人员说。

另一个人走到他身旁看看旁边的埃及展品,开玩笑道:“说不定是木乃伊晚上出来玩了。”

两人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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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莫顿番外

他出生自哈姆那塔,这里是法老的陵墓。

他不记得他的家人,或许他们已经死了,或许他们把他扔了。

他坐在水井边,这里有很多来此干活的奴隶女人,她们有时会好心给他一些干饼,如果他帮她们洗衣服的话。

四岁的时候,一个神殿的祭祀在水井边捡了他回去,他从远处而来,据说那个地方在海的另一边。

他说他见过法老,是一个伟大的人,他说他能听得见神的声音。

他将他带回了神殿,他成了一个下等祭祀。比奴隶好一点,但也不会太好。

他跟随他走过很多地方,他的足迹遍布上下埃及。

然后他死了,死前将他送回神殿。

他带回了他的话,神殿中的其他祭祀开始教导他学习文字,诵读经文。

他有了力量,在他诵念经文时,神殿中出现异象。于是他被送去见法老,伟大的塞提法老,他的父亲是拉美西斯,他是一个强大的人。

他十分信任他,给了他很大的权力。他留在了上埃及的神殿。

时间匆匆过去,他渐渐明白法老为什么信任他,因为他畏惧神明。

他是一个伟大的法老,只是他正在渐渐衰老,而他却越来越强大。每当看到他衰老的模样,他开始心生不忿。

他比他有力量,他能听见神的声音。

神官成为法老也不是没有的事,或许他也会有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一天。

他开始觊觎他身旁的东西,小到一份忠诚,大到一次施恩的机会。他开始收买人心。

但这并不容易,法老有一个宠爱的女儿和一个正值少爷的儿子。

那个公主总是用狼般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他想她大概知道他的野心。

或许她也有野心。

他一直在等待时机。

然后,安克娜苏娜姆出现了,她是法老在下埃及的尼罗河边猎鸭时捡到的,她十分漂亮,像夜空中的明珠一样夺目。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无穷的生机与力量。

法老很快就变得十分宠爱她,她在后宫里一时打败了所有的贵族之女还有外国的公主,她原本只是一个平民。

她喜欢他。他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炙热。

每当她陪伴着法老出现时,他站在法老的身旁都能感觉到她在看他。

他不能拒绝她。

他们终于悄悄见面了,这十分冒险,但他们已经无法忍耐下去。

法老没有一刻离得开她,他的身旁也总是围满了人,虽然他的僧侣们都十分的忠诚于他,因为他代表着他们的信仰,他的力量令他们无法反抗他。

他不能克制着去想,如果他得到了安克娜苏娜姆,他就胜过了那个日渐衰老的法老。

他们被捉住了,法老居然正好出现了。安克娜苏娜姆身上的青黛花纹被他的手擦掉了一些,这是防止后宫中的女人们偷情的方法。她全身上下都描绘着繁复的花纹。

安克娜苏娜姆可能会被法老杀掉,她可能会被丢给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处置,或许被卖掉,不管是哪一种下场,这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他走了出来,抢了法老的剑。

他太老了,不应该再占着那个伟大的位置。

他和她杀了法老。

当法老倒下时,他才惊觉他做了什么,这本来应该可以有更好的计划和时机。

法老的卫队很快赶来了,他和她都会被捉住,谋杀法老的罪名会令他失去一切。

她要他逃走,她知道他的力量,他躲藏在阴影中看着她为了保护他而自尽。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样深刻的爱着他,她本来可以有无尽的荣华,可以站在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男人身旁分享他的权势,可是她为了他放弃了这一切。

他一定要复活她,然后带着她夺走这个国家,得到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但他被捉了,被做成了木乃伊。

当他被食肉甲虫活活吃光的时候,他在痛苦挣扎中发誓,当他复活的时候,必定会带给这片土地永恒的诅咒!

他在黑暗中沉睡,直到一个声音将他唤醒。

他再次站在这片沙漠中。

他复活了。

他得到眼睛和舌头,看到了一个女人,他的记忆不那么清楚,但他记得她的脸,看到她的时候,心中感觉到复杂的强烈的感情。

是仇恨?还是别的什么。

她逃走了,而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当第一个出现时,第二个躲在旁边看。

第二个较为聪明。这个聪明人最后主动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向他效忠。

他看起来虽然模样有些古怪,有些狼狈,但看得出来他比第一个要精明的多。

就像他初次被那个祭祀带回神殿时,他对他说的,在水井边围着那么多的小孩子,他选他就是因为他觉得:“看起来就不是个当奴隶。”

他当时是对的,后来……也是对的。

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不怕他,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复活。他没有令他失望,虽然他很快发现他其实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他仍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找到了他的祭品,甚至为他安排好享用祭品的机会。

他看到他混在那些闯进哈姆那塔的外国人中,他看到他将最后一个祭品扔下汽车,他看到他故意躲在他们身后不走向他。

他想干什么呢?虽然他不知道,但他愿意给他他的信任。

之后,他的信任没有白费,他再次出现时,是他第二次站在土地上的时候。

第一次,他的复活被人打断了,他的爱没有回来,第二次,他不会再失败,而他的爱已经回到了身旁。

经过三千年,安克娜苏娜姆的模样并没有改变,仍是那样光彩夺目。

而他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那个棕发男人,他看着他,露出惊喜的表情。

然后他伏下头。

一个奴隶在他的身旁喋喋不休,不过他的话倒不完全是废话,今年原来是蝎子年。身为一个祭祀,他当然知道蝎子王的传说,还有他那个能唤来死神阿努比斯的军队的手镯。

他已经拥有了他的爱,现在可以得到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无上的权势。

虽然晚了三千年。

坐在那个棕发男人买来的车上去找蝎子王,虽然那些奴隶说他是一个财主,一个用黄金来向他表示忠诚的男人。

这很可笑。他还记得这个棕发男人跪在他面前向他宣誓效忠,可是似乎这些奴隶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他的确很聪明,明明是他利用了这些奴隶,却让这些奴隶以为利用了他。

安克娜苏娜姆不喜欢他,他能理解女人的一些小把戏,但她却不明白有时一个忠诚的臣子好找,但一个兼具忠诚与智慧的臣子却如沙漠中的黄金粒一样难得。

比如塞提选他,就是一个错误。

但他选安克娜苏娜姆,或许也是一个错误。

当他看到她飞奔离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千年前愿意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女人是谁?

他恍然发现,他的野心是一场笑话。他原来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崇高的地位,如果没有暗杀法老,他会成为被刻在神殿上的最伟大的祭祀。他会留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