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发烧!
看来是祸不单行,这烧要是今晚不退,只怕....只怕....她有些不敢想象,可是,此处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连起火的一些柴火也没有.....
她突然,生出了无尽的恐惧来。
原来,她一直都不是坚强的女子。
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害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逝,而这个人,还是因为救她而死的。
眼眶红了起来,泪,便无止地流了下来。
在这样一个前不着独立的空间,她甚至不敢去想吃的东西喝的东西,只怕越想越饿,因为她们从上午,一直没有吃东西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可是她想,只要两人都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他却。。。
不!
上官晚清!你不能如此懦弱,你要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的!
盘腿打坐,将银面曾经教她的打坐方法又重新地运行了一周,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如空虚的身体注入了力量一般,她突然觉得,身上顿时弃满着力量。
是的,她不能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一步一步地将身边全身滚烫的凤孤向着洞内移动着,虽然身上早已经没有力气,饥渴与疲累早已经将她折磨得憔悴不堪,可是坚韧的信念却让她充满了力量,直到移到一块大石后面,挡住了洞口的强风,这才停了下来。
软软地瘫坐在一旁,也是全身虚脱了。
可是却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全身的力气就都用尽了,于是向着洞内爬走着,再一次爬到了那死人的地方,跪在那儿,郑郑重地拜着。
“这位先人,晚清下午时候冒犯了,因为害怕,都没有给先人拜下,小女子这次来给您请罪了。借去的东西,晚清一定会还回来的,若晚清能顺利逃出,一定会再次回来安葬先人的。”说着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
而后在那古人的身边摸索着,只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傍晚的时候因为心里害怕,仓促间也就只拿了那个包袱。
再仔细一摸,居然发现有一堆子柴火,心下暗喜,是了,这古人在此,必是需要借火取暖的,有柴堆必是也有火石的,她不放弃地摸索着,果然在那骨堆边摸到了一块火石,心中暗喜,拿着火石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点起了火来了。
一时间,黑暗的夜火亮了起来,一切,似乎转现为美好。
来不及看其他,她整理好火堆,赶紧去将凤孤拖过来这儿取暖,毕竟柴火无多。
好不容易,将凤孤拖到火堆旁,她已经是耗尽了气力。
靠在石墙下,借着火光,端详着这个洞,这个洞不深,差不多到这儿就封了。
望了眼前的古人,呵呵,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他身上的东西,都被她给拿来用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骨堆中的一把剑。
看来这位古人,是个侠士呢!
旁边还有一块小小雪玉牌子,火光下,十分润泽,应当是上好的凝脂白玉所制,已经被掉在了一边,想必这玉与那剑是这位侠士最爱之物,想了想,将剑与玉收好,放在了那堆白骨的上面。
却在一旁,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布,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字还算清晰,竟是以血写就的,血书。
只短短几个字:请将此玉交与天。。。,最后一个天字最后一笔长长一划向一边拉去,一看就知道是因为用尽最后一力而写的,望了望那堆白骨,他的意思,可是要交给一个叫天什么的人呢?可惜他没能坚持写完,就已经去世了。
拿起白玉,仔细一看,上面刻了个“良”字,雕的是一朵雪莲花,十分美丽,雕功十分精细,玉体温润,有着莹莹的光泽。
不知为何,只一眼,晚清便感觉着,这应当是女子之物,想必,这位大侠,临终前,是想让有缘人将这块玉还回给玉的主人吧?
只是这玉的主人不知是谁,又不知是否还尚在人间,心中感慨,临终如此痴念的人,一定相爱极深吧!
不由间,对于这位过世的大侠,又油然生出更多的敬意,古往今来,能够至死不渝的爱并不多的。
其实女子真正崇敬的,是那种能够为爱付出的人,能够把女子,放得与生命同等重的男子。
想了想,将玉收了起来,轻轻地道:“大侠,晚清会尽力为你找到这一位天姑娘的,为你送去玉佩,若然将来找不到,晚清便将此玉还会给您。”
“冷!”忽然,耳边响着了极痛苦的呻吟声,晚清转首,就见凤孤蜷缩成了一团,全身止不住地抖着,火光下,脸色苍白如纸,而嘴唇,却映出怪异的嫣红,一白一红,映出一副惊人的画面。
晚清的手轻轻地触到他的额头。
光滑的肌肤烫得惊人!
他的烧,居然有增无减,手下又开始慌了。
凤孤的呻吟声声仔耳,“冷。。。好冷。。。”
这两个字,重复地念着,极痛苦极痛苦的模样,晚清急得眼也红了,着烧,比刚刚还严重得多啊!她都已经尽力了,这洞中别无他物,除了这一团火,根本就找不到取暖之物,而眼看着这一堆火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喉中酸楚不堪。
凤孤的模样十分脆弱,看起来,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他好冷好冷,身体卷缩着也无法暖一点点,忽然,额间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让他额间的燥寒骤然减少了许多。
忽然,那柔软温暖离他而去,他的心,除了不舍,还带着惊慌,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带给自己温暖的源点。
将那温暖的源点藏进自己的怀中,忽然,满足地一笑,虽然身上的冷仍然不止,可是不知为何,潜意识心中,却是那么满足。
晚清看着捉了她的手往怀中揣的凤孤,有些错愕,张大了眼,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忽然想起,曾经,娘亲跟她说过,人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比任何的东西都要暖和许多。
搂紧他
所以,冬天的时候,只要爹爹没有过来,自己都是躲在娘亲的怀里睡觉的,全身暖烘烘地。
坐在那儿,看了他许久,心中有些挣扎,有些事情,她不能一时忘怀。可是,她更不能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终于,不再犹豫,将他的头,轻轻地拉向了自己,而后,缓缓地将他搂在了怀中,这不是爱,这无关爱,这只是一场,与死亡做的比赛,谁能够心越诚,谁能够狠得下心来,谁就能够胜利。
凤孤似被人忽然从冰水中抱入了暖被中一般,温暖而舒适,昏迷中的他,不顾一切地往那暖源处拥着抱着,似乎想将自己,与那暖源融在一起一般。
晚清没有抗拒,只是任由他将她搂得紧紧地。。。紧紧地。。。。。。
夜深了,夜浓了。。。。。。
一切,四处安静,都开始沉睡着。
她,却无法安睡,望着那渐渐熄灭的火堆,心,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闭上眼,淡淡地睡去。
怀中的他,由最初的不安稳,到渐渐睡得安稳,不再颤抖得厉害,身上的烧,也开始退去了。
半夜,她辗转醒来,火堆已灭,只感觉他将她搂得紧紧地,没有推开,只是将他身上的那一件衣服为他盖上。
其实深山的夏夜,依旧寒冷,透着一种静寂的凉意。
饥寒中衣裳单薄的她,若然没有与他拥抱着睡下,也是忍不住的。
想不到,她与他,居然有一天,要如此相依为命,相偎着取暖,相偎着生存。
这四个字,曾经在她的脑海中,是多么多么的温软的四个字。她曾经以为需要多么多么真挚的情感,多么多么情深的爱意,才能够相依相偎,可是谁想到,原来,相依为命,也可以是如此简单地发生着。。。。。。
失笑于暗夜林风中,无语淡漠。。。。。。
清晨,当天空还是蒙蒙黑的时候,她就醒来了,她向来浅眠,而且肚子也开始叫了,口中也渴,这个洞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她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洞外面那些大堆的草上清晨的露水尚且能够止渴,而且她昨日有看过了,那些草上,还生有一些红色的小果实,只是深山多毒物,也不知道那种小果实是否有毒。
她虽然能制毒,毕竟对于毒草还是不够了解的。
只是到了这一刻,也别无他法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切正常,看来是烧退了。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只要烧退了,就不会有事了。
轻轻地将凤孤的头往一旁移,却发现,自己双腿被他睡得有些麻了,稍一动,便有钻心的痛。
深吸了一口气,不只双腿,她的下半身,全麻成了一块了。只能以手,轻轻地揉着,让血液流通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站起来了,踢踢腿,发现已经不再麻了,赶紧拿了一旁一个破了的瓦盖子,赶紧走到洞口去接露水,若是等太阳一出来,这露水一蒸发就什么也没有了。
幸好山中露水多,不一会儿,就接了一小盖子,只可惜只找到这么一个破了的瓦盖子,若不然,就可以多接点儿,只好赶紧喝完了再接了。
于是赶紧走了回去,伸手推着凤孤:“凤孤,你醒醒。。。凤孤,你醒醒啊!”
只见他那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抖了几下,在暖光中,终于缓缓地睁了开来,望向了她,有一刻的混沌不明,而后渐渐清亮了起来。
“你醒了?”晚清大喜,将露水递给他:“快喝些水吧!你也一天没进水了,嘴唇都有些干了。”
说着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
凤孤接过瓦盖子,正想喝,可是看了看四周,而后,到了唇边的瓦盖子停了下来,只是抬起眼问她:“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晚清淡笑:“我刚刚在洞外的草叶上接下来的露水。”
凤孤将瓦盖子移回给她:“你自己先喝。”她的嘴唇,也干枯无血色,她自己没感觉到吗?给他喝做什么?先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的事情,这个傻瓜!他曾经还是伤害她那么深的人呢!
“你快喝吧,喝完了我再去接点自己喝。”晚清没想到他竟会让给她喝。
“赶紧喝下去,然后再去重新接给为喝。”凤孤却道,外面的草有多少他还不清楚,那么点草叶,能接多少露水呢?
只怕除去这一瓦盖子,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他却将头一偏,脸上又出现了那一脸的傲样:“我凤孤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了你喝你就喝,别老爱倔着!”
他只是心中不舍,这个女子,为何要如此善良呢!
“你。。。”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看着他一脸傲样,她却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想再争,看他样子,是铁了心不喝的。
拿起瓦盖子,赶紧喝了起来,若不赶紧再去接些,等会真的太阳一出来,什么也没有了,而凤孤这样的伤势,根本就没办法去找吃的喝的。
不过心间,却又些暖意渐增。
其实,许多时候,很多感动的东西,不需要多么地华丽,就是那么地普通,那么地细微,却能让人感动的。
这个凤孤,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残暴不近人情的。
经此一事,想必,她对他的恨,是真的淡去了。
不再有恨,至于爱,却也不可能会有的吧?
微微一笑,其实,少了恨,心,又开始与从前那般淡然了,世间,也变得美好了。
她,需要重新地活起来。
一个淡然而坚强面对一切的女子!
缓步朝着洞外而走,步伐也轻松了起来。
凤孤看着她行走的步伐,不知为何,竟似也能感受到她那一份释怀。
凤孤,带着痴与情,望着那渐渐向着洞外而去的女子,心中,开始,欢快地跳跃了起来。缓缓地坐正了身体,将内功心法运练了起来。
运了一大周天一小周天,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忽然,双眼暴开,双耳闪动了起来,山上,似有马动之声。
猛地要站起来,却是颓然而倒,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糟糕成什么样子。
又遇追兵
可是晚清正在外面,他不能让她暴露在危险中啊!
于是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艰难地向着外面而去。
晚清方一转头,就看着不顾一切向着他爬来的凤狐,脸色一绿,他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来了!
这个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死的吗?
伤得如此,还总是这般任意妄为,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心整个吊了起来,张开口就要斥责他。
却见他抬起的脸一脸严肃,心下知道有点不对。
就听凤狐一只手轻轻地举了起来,指了指山上面。
晚清忽然明白过来,赶紧向着洞内轻跑进去。
只不知,上面的,是追兵,还是救兵呢?
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拿过那金创药,解开他的绷布,重新为他上药。
心思却在跳转着,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如何。
只听到那马蹄声踏踏地响着。在涯边,却一直没有离开,寺在盘旋着,似乎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可是却听得不清晰,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
抬头看凤狐,就见他双目紧闭,聚精会神地凝眸。
武功高强之人,通常能耳听八方,而且听得很远,希望他也是如此。
只是静静地为他上着药,却不开口说一句话,不去打扰他的思维。
过了良久,便连那模糊的对话声也听不见了。
不过凤狐没有吭声,她也没有说话,知道有些时候,静下来,也未必是真的静。
在一旁坐了下来,将露水递给了他。
凤狐接过,轻轻地喝完,而后放在一边,却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让晚清更加明白,危险,还没有离他们而去。
又过了许久,似乎又听到什么声音,似在讨论着什么,左右一句,争执得厉害。
当中有一句说得大声,晚清给听了清楚:“大帅,请以战前军事为重!这里交由臣等,你赶紧先回营地吧!”
晚清听了心中一惊,想不到,竟是白云烟来了!不过幸好,有战前之事拖着他,若不然,事情就棘手得多了。
忽然间,自己不由间的呼吸也开始放缓了,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分明知道只要不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话,他是不可能会知道他们就是此的,可使还是忍不住一颗心狂躁着。
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咬紧牙根,不让恐惧使自己乱了阵脚。
不多一会,就听见马蹄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这声音却是离她们越来越远,终于,一刻挂着的心,是落了地了。
而凤狐,却依旧没有吭声,沉沉地坐在那儿。晚清正待开口,他却将手轻轻一比,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晚清虽不尽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知道,必是有原因的,极有可能是白云烟的人马没有真正离去,或者说没有全部离去。
又如是坐了良久,就重听到马蹄声响起,似有两三匹之多。
这一次,凤狐才开了口:“全走了。”
“你果然是厉害,居然感觉得到她们没有走光!”毕竟从刚刚到现在,都是没有声响的,可是凤狐居然那么肯定他们还有人没有走。
“来时八十三匹马,去时却只有八十匹,自是有的没走,不过白云烟倒是聪明,居然还留了一手,看来这地方也不宜留的太久了!”凤狐听到晚清的赞赏,细细地解释道。
心下也有些欢喜,虽然这只是小事一桩,而且他自始以来从不缺的东西就是被人夸,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可是他从来不会因此而觉得开心,可是被她一夸,他居然心中会由生出开怀之意。
突然,有种很想在她面前,将所有的才华所有的能耐都展现出来的感觉。
不由想起一句话:女卫悦己者妆,记得娘亲就曾说过,她总是很不得每天呈现出一种风采给父亲看。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
薄唇嘴角,轻轻弯起,是幸福的笑。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细心之人!”这倒是出乎晚清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竟能够如此细心地听出来时马匹量与去时马匹量,虽然这大多数人能够做到,但是却极少有人会去注意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