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智慧、手段样样都有,可谓得羡煞了一干人,妒红了双双眼。
这时,一个长得很美,可是却略嫌有点清冷的红衣女子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音地向他禀告着什么。
就见他脸色一转,眼底是一抹掩也掩不去的厌恶,声音烦躁地道:“让她从后门进。”
“是。”红衣女子领了命就退下了。
……
凤家后门。
一顶大红花轿由四名轿夫静静地抬进了凤舞九天,没有八抬大轿,没有敲锣吹钠,连媒婆也没有。而娘家,竟是也连一个随行的人也没有。
那样地清冷。
仿佛那只是一顶空轿而已。
可是那里面确实是坐着有人的。晚清,此刻就坐在轿中,她轻轻地扯起了头上的红盖头,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轻轻笑了。
那样地淡,那样地轻,轻得让着只觉得心头一酸。
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轻轻笑了。
那样地淡,那样地轻,轻得让着只觉得心头一酸。
她是该料到的,她只是妾,一个失了身的妾,一个见不得人的失了身的妾,前门是给明媒正娶的妻进的。
当然,她也不指望她的夫君会为她揭去头上的红盖头的,今晚,他顾着他的美娇妻已经足够了,她的红盖头,自己扯下来就好了。
当晚清扯掉红盖头缓缓走下来的时候,轿夫们看着她,那双明净的眼中只是一片平静,可是太平静,反而让人心生怜叹。
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吧!于是叹了口气,只抬了轿往回走了。
看着轿夫渐渐远去,双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含着眼泪她愤愤不平地道:“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你怎么说也是侍郎之女,云国有名才女,他们竟然这样对你,为妾就已经极委屈了,还要咱们从后门而入,他究竟是存何居心啊,这根本就摆明在侮辱人啊、、、”
“双儿傻了,这有什么呢!我那还是什么侍郎之女,云国有名才女呢,我只是一个失了身的女子而已,有人肯娶,已是幸运了,还求什么呢,再者了,即是妾,还指望得到什么好的地待呢!”晚清笑笑地道。
只是,那一抹笑,怎样看着,就是牵强着。
“可是小姐这样做太委屈了!!叫双儿怎么看得过去呢。”
“不会啊!我并不觉得委屈,只怪命运捉弄而已。”晚清轻轻地道。
真的不委屈吗?
真的不伤自尊吗?
真的不怨吗?
又那里能!!
尽管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名份,这些俗礼,可这些都无关名份俗礼,这是一种羞辱,一种最是伤人的羞辱。
可是她要保护她最重要的人,只能如此,有时候,只有委屈,才能够求全。勾践一代国王,尚且是受尽了各种屈辱的,才得以成就。
“小姐、、、老天好坏!我家小姐这样好的人,却要这样对等你,若是双儿能待小姐承受这些灾难就好了、、、”双儿说着说着整个人哭倒在了地上。
她自小无父无母,被卖身上官府,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从来不会看不起她,还待她如同亲妹妹一般。
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样的噩运!!
她恨死了那个弓虽。暴了小姐的人了!!!
小姐在她心中是圣洁而清高的百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呢!!!
还有凤家,怎么可以将小姐的尊严如此践踏呢!!
居然让小姐从后门而入!!
“好傻的双儿!”晚清感动地将双儿轻轻地搂在怀中,至少,还有一个双儿,是真心对着她的,那也就足了,眼中有着泪光闪闪:“谁也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灾难的。我也不应该,双儿也不应该的。”
“小姐!!双儿看着你这样就觉得好难过啊!!小姐这样好的一个人,上天怎么就不开眼呢!居然让这样的事情在小姐身上发生呢!!、、”双儿哭得更是伤心。
守住自尊
“好了,不哭了,我都不哭,你却哭成了这个样子,瞧瞧,多难看!”晚清对着她轻道,眼神幽幽地望着前方,嘴角含一抹轻笑,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坚韧,其实她何尝不想这样地大哭一场呢。
可是,哭又能怎样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改变的了。
也许,她的人生,便是注定有着这些波折的吧!
若不能看开,到头来也只是苦了自己罢了。别人不珍爱自己,自己又岂能不珍爱自己呢!!
没了清白,至少,她不能连最后一点自尊自强也给丢了。所以她要笑着面对往后的日子,别人不能给的笑容,自己却要给足自己。
翌日。
就见昨日那个引她入门的红衣女子又来了,依旧是一脸地清冷,倒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对她起不了好印象,她的身后还带了四个奴婢。
一入门,连礼也未行,只是冷冷地道:“二夫人,这四个奴婢是大夫人安排侍候你的,以后你若有事,就吩咐她们去做。”
“嗯。替我谢谢大夫人。”晚清轻点了下头,她还在想着,会不会在她入了门之后,就被人彻底地遗忘了呢,看来还不算太坏,至少还是记得有她这个人存在的。
她自嘲地冷笑了一番。
红书看了晚清一眼,她原本对这个上官晚清不起印象的,她们庄中所有人都是只认水柔为当家主母的。
原以为她应该是那种心毒手辣的女子,是使了手段让老太奶喜欢想攀上凤家的。可是真正见了,才发现,也许,都是她们想错了,这个女子,怎么看,也看不出她眼中的势利,反而是个很娴静的人,静得,反而让人觉得心生怜意。
不觉间,她的语气缓了些:“二夫人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今日是进门头一天,我想我应该去向太夫人还有大夫人及夫君请安的,劳姑娘带一下路。”晚清静静地道。
纵然他们不将她的尊严放在眼中,她仍要守着自己的自尊。
立于天地,她便要做得于心无愧。应该她做的事情,她一样也不会少做,该尽的责,她也会尽,至于其他,便不在乎了。
“这个、、、”红书有点为难地看向她,其实她来此是爷的吩咐,爷只说了,让她带几个奴婢给她使唤,然后平日里吃的用的由她拿个够,只要别再烦人就行,多养个女子无所谓,别的什么也没再交代。
她当真是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毕竟,爷的意思,摆明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一般。若将她带去给爷、太夫人请安,爷定是不高兴的。爷的脾气她可是知道的,她可不想去惹。
看着红衣女子脸露难色,知她定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的,而这为难之处,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二,于是是淡淡一笑,既然那凤家少主有意将她冷落,不让她去请安,她倒是省了诛多的麻烦,她也不是非去不可的。
于是她道:“不如这样,姑娘去请示了凤少爷,若是他说不必了,那么我便不去了。”
看傻眼了
红书想不到晚清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虽说事不因她,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尴尬的红晕。歉意地冲她一笑,原先对她那敌视的情绪也荡然无存了。
抬头仔细地端祥着眼前这个女子,淡淡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乍看下觉得十分温柔而顺从。
可是若看得仔细,便不难发现,里面透着一抹坚毅、一抹清傲,小而挺的鼻子,柔软未染色彩的唇此时弯成一个美好的形状,无论何时,都在淡淡地笑着。
她发现,这似乎是她的一种保护色一般,纵然是笑的形状,可是那里面那有一丝笑意,此时,只是一种透着心酸的无奈之笑。
红书忽然觉得,其实这个晚清也是极好的女子的,虽不是绝美,倒也是清秀而婉约,若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当她们的主母,倒也无何不妥的,温娴而美好、柔软中却见几分坚强。
“那红书这就去请示爷。”
“劳烦红书姑娘了。”晚清温温一笑,竟是如春风拂绿了万物一般,带着让人舒心的温暖,一时竟让红书看呆了。
双儿在旁一看,笑:“红书姐姐!看傻了吧!”
她向来护主,原本红书对小姐礼貌不佳,而且言语更是冷漠,本是不想与她说话的。
可是看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不再那样冷言冷语,而且待小姐也很好的样子,她这才与她开玩笑。
“啊!”红书一听,煞时脸更是红了一片,半晌不知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竟是被晚清的笑完全吸引住了。
只见双儿又是一笑:“这也难怪,双儿以前也是被小姐迷得一塌糊涂的,我们小姐的笑,可是最有魅力的呢!无人能敌。”
说起小姐,双儿一时的话又多了起来。小姐是她的天,是她的神,是她最崇拜的人了!!
红书也点了点头,确实,晚清那种出尘的笑,是极迷人的,那是一种超出了外貌的美,是一种不染世俗,真心实意的单纯笑。
“好了!双儿,看你说得,我都快成了神人呢!”这个双儿!!以前说说也就罢了,如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晚清一听,纵然从来是无波无痕的脸上也染起淡淡的红晕。
“本来就是啊!”双儿接着道。
红书与身边的几个奴婢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原本以为可以如此清静下去。可谁知红书才走,就见又一名女子走了进来,一袭粉黄的长裙,娇俏而青春,灵气十足,她腰间系一青牌子,与红书相同,同为凤家少庄主的贴身丫环。
她来了眼睛看也不看晚清,只是注视着远方,那里面,高傲中透着极明显的厌恶,就与红书刚刚见面的表情一模一样。
“二夫人,老太奶说让你去前堂一同用膳呢。”她的语气冷硬,声音拖得极长,借以表达出她语气中明显的不善良与歧视。
晚清倒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见了她就是这副表情。她当真名声如此不堪吗?想起这一点,她忽然握住了拳头,长长云袖下的十指掐得掌心发白,可是她却并未感到一丝丝的痛。
万事皆忍
虽然极力去忽视这一切,极力地想活得自然一点,可是,她终是不够坚强的。她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能够真正做到不去受别人的影响呢?!
娘亲叫她忍,万事皆忍,什么都忍,可是这忍之一字,岂非是以水浇灌这被刀割伤的心啊!!那可是多痛的啊!!
可是,尽管痛,她却还是只能忍!
叹了一口气,“那么麻烦姑娘带路吧。”
双儿看着小姐,委屈地眼眶一红,这些天来,小姐每每叹气,而她的心头,每每一痛。
她只恨自己不能替小姐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她如一只母鸡一般,护着晚清道:“这位姐姐,双儿想请问一句,这就是凤家奴婢对主子应有的态度吗?”
“主子?!”黄衣女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冷一笑,语气更是如从鼻孔喷出一般:
“只不过是攀上了老太奶,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人!自已也就罢了,还害得爷让人笑话!!”
“你!!!”双儿一听,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也是从未与人争吵过的,一急,根本找不出词汇来,只是憋红了一张脸蛋儿。
“双儿,别说了。凤老太奶还在等着呢!劳姑娘带路。”晚清拦下怒火中的双儿,知她是护主心切。虽也觉得这措辞极其无礼,可是她不想再惹上任何的事情了,她的心中,经不起太多的变迁了,别人爱如何想爱如何说也罢,她只想求一片平静。
本就没指望在凤家能有什么好的处境,好的地位,这样也是意料当中的。
双儿有点不甘心,可是看了看小姐,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黄棋有点奇怪地看向晚清,她倒是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会是如此好说话的一个人。只是不管如何,爷那样谪仙般的一个人,娶下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妾,别的不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看不过去了。
不过也是仅此一眼,就领着她们走了。
凤舞山庄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庄。
里面竟是十分之大,只怕二十个侍郎府也难及一个凤府。她未见皇宫,只于书中读过,可她想,纵是皇宫,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整落凤庄,乍看之下只觉得雅致而处处宽广,可仔细看下去,才惊觉样样昂贵。
四大花园,应着花的四季花季,以供主人能在适合的季节可以赏到适合的花。园中的花更是种类繁多。
不过晚清倒嫌那有点儿杂乱了,其实爱花人当有最爱,而若是鱼杂而种,不分种类,不分喜爱,只求名贵稀奇,那么也只能是显示贵气,倒有点摆着好看,只能悦目,而根本达不到赏心。
脚下踩的,皆是黑色砖石,色泽黑亮,倒可映出人的模样了,而且主人聪慧,在那砖上皆有雕着浅浅的纹理,天下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土里种的,但凡想得出来的景致,皆可从这一块块黑色大理石中找出。
可想而知,这要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出现这样的效果啊!!
富贵的凤家
亭台楼阁,都是白玉石砖,可是那白玉石砖,却非一般人家所用,从那无瑕的石体,还有那玉润般的触感,晚清知道,这当中昂贵。原来只知他凤家富贵天下,却不想竟是富贵至此,只听说是短短数年才有的财富根基,竟能至此。不能否认,这个凤孤,确实天生是商界奇才。
整个凤庄,皆是以黑色与白色为主,倒是有点儿冷清,只不知主人是否如此?
不过这样的风格,竟是与适才的百花不相符。细想之下,也知一二,一府有男女二主,难免刚中有柔,各有所爱。那凤家大夫人,可不是在凤家已经住了许久,可不是当真刚娶进门的。
只是这样的感觉搭配着有点儿怪异罢了,就连双儿也看出当中的不协调,奇怪地小声嘀咕:“这庄中的感觉也真是奇怪,又可见冷清,偏偏又有点儿俗气!”
晚清缓缓道:“一庄若有二主,便有二感,并不为奇,毕竟花草可换,这地砖回廊却不是说换可换的。”
她说得小声,而且与那黄衣女子也隔了几步,却不想那黄衣女子惊讶地回头,那眼神极复杂,却只是一瞬间,又转回了头。
她这才想起,似乎,凤家武者出身,想来侍婢也多多少少会点武功的,而她知道,习武之人,可是耳听八方的。
于是没再说什么。
毕竟,话说多了,终究是不好的。
好一会儿才到了老太奶所住的安月轩,才走进去,就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晚清首先走至凤老太奶面前向她行了礼:“孙媳妇晚清给奶奶请安。”
“好了,晚清也不是生人了,不必行此大礼。”说着已经亲昵地牵扶了她起来。也是,在云来寺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十分相熟了。
“谢谢娘。”她温娴一笑,颔首点头,而后拿起一旁早有下人备好的荼,递去。而后转身,准备去向她的夫君与凤家大夫人行礼敬荼。
微一抬头,看向她的夫君。
只一眼。
手中荼盏砰然落地,清幽的碧螺春香气散开了满室,迷了人心,幻了人影。淡绿色美好的荼水键了月白长裙仍不自知,炽热荼水烫红了手仍不自知。
她只是刹那间白了容颜,眼中,是不信、是惊惧、是不解、是恨意、、、、、、
无人可诠释。
这个男子,这双凤眼,美好的弧形里透出的冷漠无情与残忍,她是不会忘记的。
那是这整整半月来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噩梦,是每个夜晚惊出她满身汗水的魔眼,她怎可能会忘记,怎可能会认不出呢。
这个男子!!
这个男子!!
她的夫君!!
竟然就是毁她清白名声,让她声名狼藉的男子。
她不会认错的,这一双眼睛,那一夜,就是以着这样的冷漠毁了她的。
凤老太奶见到此情景,虽不明,却是知道必有原因的,她是深知晚清为人的,能让素来安静而镇定的晚清有如此大的反应,源头必是不小。
可是毕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中拔开,于是只赶紧吩咐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二夫人拿来烫伤的药!”
烫伤了手
可是毕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中拔开,于是只赶紧吩咐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二夫人拿来烫伤的药!”
而后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道:“晚清,没事吧?”
晚清方从大惊中缓了过来,看向凤老太奶,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又看向了凤孤。
那里能没事,那可是刚刚沏的荼水啊,小姐的手都组烫红了,双儿心疼地扶着小姐,轻轻呵着受伤的手,她也不清楚小姐忽然间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的小姐,她还是头一次见过的呢。
水柔也是抢了上前:“姐姐没事吧?”
反眼凤孤,只是冷眼看着,心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疑惑,他当然知道上官晚清为何如此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