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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林望着老人哑口无言,嘴角抽搐了几下黑着脸指指云挽香:“您老还是赶紧给她治伤吧!”该死的,刺伤了再涂抹,把他当白痴了吗?

孙仲余放下匕首,不再逗弄,嘴角含笑的开始将膏药涂在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个老不死的,这么可恶,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何林在心中不断的暗骂,他好歹也是整个皇宫的总管,居然被耍了一道。

这脸以后往那里搁?

“烫了!”

“凉了!”

这么几个字几乎来来回回不知说了多少次,令整个朝阳宫都变得诡异,都有些不相信,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连跟了元玉泽十年的何林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太不正常了,万事都有因才有果,可这因是何?

是那传说中的爱情?如果是的话,那万岁爷前面的要斩要杀又怎么解释?算了,帝王心思,他那里猜得透?

一辈子跟在他身边总有明了的一天。

“太凉了!”

终于,火山爆发,元玉泽整张脸都黑如锅底灰,不由分说的弯腰拾起药箱里的匕首就要刺进手心内。

“皇上这是作甚?”没等何林阻止,孙仲余便按住了男人持刀的右手皱眉。

“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凉!放手!”

好似知道有些过火,老人再次试了试水温,点头道:“可以了!”

“哼!”一把扔掉匕首淡漠的坐在床沿上,好似有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一样,就那么狠狠的瞪着屋外。

“微臣已经大略查看了一遍,身上有着六十二处刺伤,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她腹部有一处很是严重,刺伤到了内脏,所以微臣必须得亲自为她医治,当然,这并非最严重之处,十指连心,皇上且看!”拈起女孩的袖子,一本正经的长叹:“白骨隐约可见,一个弱女子,基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若不是她求生欲过于强烈,即便是微臣也束手无策!”

大手缓缓伸到女孩的掌心下,任它轻轻落下:“会不会…”

“骨头并非碎裂,不会!”好似明白对方在问什么,老人给出了定心丸。

元玉泽并未不忍去看,而是抬起眼睑深深的凝望着女孩早已面目全非的脸,神情专注,仿佛有要将这张脸死死刻画进脑海中一样。

“何林!将面巾拧干拿来!”盯着血迹斑斑的小手上的泥土道。

何林点点头,将洁白无瑕的面巾放入水中打湿,后拧干递了过去,本想说让他来的,不过皇上一定会拒绝。

爱吗?爱到底是什么?在皇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个字眼出现过,老祖宗的那一段姻缘早已成了神话,至今也没见哪个君王后宫仅仅只有一位主子过。

擦干所有泥沙后便将那百花玉露膏涂抹向伤口,忽然停顿了下来,下跪时,被一个太医玩弄时都不曾有的软弱在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痕时逐渐显出,狭长的凤眼里再次被水汽浸湿。

“头可断,血可流,就是眼泪不能有,这样只会让敌人晓知你的软肋!”

孙仲余抚摸着女孩的脸部,悠悠开口。

元玉泽不解的望向老人,见他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他一眼,冷笑道:“朕何时要落泪了?”

“刺穿了呢!”没有去接话,拇指轻柔的翻开女子的小嘴,见皓齿间都被鲜血布满就不由摇摇头:“下手有些过了!”

一句刺穿令在场的元玉泽和何林倒抽冷气。

“半月内不可食用辛辣之物,好在微臣研制出了这膏药,否则定会留下疤痕!”刚要将药物涂抹到那脸儿上的狰狞伤口上时…

“等等!”元玉泽起身大步走到龙案上,食指点起一滴墨汁上前在那绿豆大小的伤口轻轻涂抹后才示意对方继续。

这又是何意呢?这次连孙仲余都似乎有些不懂,不过也没多问,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给他答案,开始精心的治疗。

屋外有着聒噪的知了叫声,热得仁福不断用袖子擦拭汗珠,合并的双手没有放下,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屋内则寂静无声,一场治疗维持了几乎一炷香才结束。

“好了!”孙仲余挎着药箱擦擦汗水拱手道:“老臣告退!”

“嗯!”

没有去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女子,大手包裹着同样包得厚实的小手。

几乎除了五官外,连秀发都被全数包进了洁白纱布中,穿着一件宽大的金黄色里衣亵裤,全身鼓得不像话,如此看来,似乎比先前更严重了。

何林吞吞口水,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整个一大粽子,奈何皇上一定要左一层右一层,就不怕透不过气吗?

“启禀皇上,柳妃娘娘与二公主在殿外求见!”

大手顿时一紧,令双目紧闭的女子些微蹙眉。

何林疑惑的思索了一下,已经明白肇事者为何人,柳若云?居然是她?啧啧啧,人心隔肚皮啊,平时看起来挺乖巧的一孩子,居然如此狠毒。

“宣!”元玉泽放开了云挽香的手,起身走到前方木椅上落座,褪去了愁容,冰冷再次取而代之。

“宣柳妃娘娘二公主觐见!”

柳若云抱着云思焉的双手都在打颤,步伐很慢,仿佛越晚进去,离地狱就越远一样,最终还是踏进了门槛,就那么抱着女儿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柳妃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一如既往,不温不火,不怒而威。

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愤怒的指着她问‘可知罪’,然后再将她像皇后那样打入冷宫吗?为何这么平静?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可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正躺在那从不曾睡过女人的龙床上,识趣道:“臣妾特来请罪!”

“爱妃何罪之有?”目光淡淡的移到那神情呆滞的小女娃身上,又看看嘴唇都在发抖的女人长叹着摇头:“爱妃可知若不是朕召来孙仲余,保住了这宫女一条性命,恐怕到时就是朕也无法挽救你!”

门口的人们全都忍不住唏嘘,这…又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因为在乎云挽香才救她的吗?是为了救柳妃?他不是一向只宠爱苗贵妃一人吗?怎么这会又如此关爱柳妃了?为了她不惜放下身段…

何林都诧异的抬眸,却见到元玉泽一脸的责备,可却没有凌厉,甚至带着温柔,到底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柳若云也迷惑了,或许是先前过于惊惧,此刻浑身都在哆嗦,连被她抱着的女孩都因为她的关系,那小小发髻上的流苏都在颤动。

没看出有盛怒的表情后就赶紧低头:“臣妾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年阿焉因为奸人所害,至今都未清醒,所以才会如此失手!”

“爱妃的心情朕能理解,只是不应该任由她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出大和宫,万一当时真的死于非命了,那时候朕即便是想救你都难!”

无人看到床上之人正淌下两行清泪,但很快的就被纱布吞噬,不留丁点痕迹。

“臣妾受教!”

“下去准备准备,朕也有些时日未和爱妃好好聚一聚了,今夜朕会命何林去接你!”

柳若云惊呼一声,后快速抱起女儿千恩万谢后才匆匆离场,到了宫外后就暗吞口水,惊魂未定,若是平时早就笑容满面了,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万万没想到会因祸得福,侍寝了,她终于又可以侍寝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龙床一眼,哼!虽然皇上是为了在帮自己,可还是不满那女人躺在那张床上,自古以来,此处是皇宫内最神圣之地,从来就没有银秽,不雅之事发生,那张床除了真龙天子可卧外,即便是皇后她也不敢在那床上坐上一坐。

居然在无形中帮了那贱人一把,真是不甘心,能享受到皇上一路自御花园抱回,还由医中圣亲自医治,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来享受这些?

好在相貌并不出众,又成过亲,即便睡上龙床也无需担忧,就是有些心里不爽罢了。

早知道就直接弄死,后毁尸灭迹了。

脑海中全是男人刚才的那番话,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这么重要,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皇上,臣妾永远都会像如今这般默默的爱着您的,以您的喜好为喜好,以您的悲伤为悲伤,希望您莫要再辜负臣妾了。

今夜定让您不会再遗忘臣妾的,真希望皇后和苗温娇快点人间蒸发,这样说不定就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了。

谁有这个福分令万岁爷如此在乎?

“阿焉!很快我们就能熬出头了,那时候也是母妃为你报仇雪恨的时刻。”蹲下身子,将女儿抱在膝盖上,爱怜的摸向她的前额,慈爱的笑道:“母妃别无他求,只求你那一天可以清醒过来,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一定要好起来…

“娘娘,给奴婢吧?”

宝佳欣然笑着伸手要接过女孩,却被对方拒绝了,看着她怜爱的模样,确实很难想象云挽香就是她所伤。

或许是太过溺爱二公主吧,毕竟这是她的心肝宝贝,舍不得受顶点疲累,虽说二公主痴痴傻傻,可还是能走路的,却从未让她下过地。

不管一个女人多狠毒,始终会对亲生子女出奇的爱慕。

云思焉永远都一副木讷的样子,即便看着一个宫女被活活的折磨,即便看到几年未见过的父皇,那样子都没有过丝毫的改变,或许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了。

柳若云抚摸着女儿的小鼻子,长得明明比大公主美,比三公主乖巧,为何却没有她们的命呢?

母妃定会想法子医治好你的。

就在柳若云前脚刚走,就见孙仲余又挎着药箱匆匆而来。

元玉泽温和的表情慢慢冷却,瞅着门外阴冷道:“传令下去,倘若后宫谁敢再动用私刑,不管是何人,定当严惩不贷。”说完便起身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女子出神。

视线内有着抗拒,有着无奈,有着太多不明的意义。

“微臣参见皇上!”

闻言鹰眸冷冷的转向门口,几乎一见到那老人就皱起了眉头,可见有多厌恶,沉声问道:“你又有何事?”

孙仲余还是那么的胆大包天,几乎客套似的拱拱手就径自站直,很是严肃的提醒:“微臣有一事忘相告,此女曾有过流产的迹象,且并未得到好的处理,导致孕育胎儿之处因此次旧伤复发,这期间忌讳海味、木耳、芫荽、桂圆、柑橘,可多食用枸杞、红枣,万万不可碰触的就是红花,否则定无法再生育,微臣告退!”擦拭掉一路奔跑导致的汗水,不等对方点头就快速撤离。

而他没看到男人在他那一句有‘有过流产’时,几乎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愣愣的转头,注视着床上体无完肤的女人,仿佛要看清她是否真有过这些不堪事迹一样。

何林看看屋外的下人们,又看看脸色震撼的元玉泽,后拧眉转向云挽香,怎么会这样?又是和慕枫有染,又是流产,又是六岁的女儿,还要和前任太子成亲,又引诱君王…她到底有过多少男人?

第一如此不想去鄙夷一个人,但事实又不得不逼迫着他去轻视,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期待皇上重视她呢?

“传慕枫,摆驾御书房!”

终于,男人生冷的走出了朝阳宫,待屋内寂静下来后,云挽香缓缓睁开了噙泪的双目,望着床罩出神。

呵呵,找慕枫…找他做什么?质问他为何不要那个孩子吗?

慕枫,我云挽香从不亏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来污蔑我?你们两个把你们所有的愤怒都转到了我的身上,这么喜欢看我痛苦吗?

那我云挽香就赌一赌你们的良心,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真的会无情到没人性的地步,既然你们以我的痛苦为快乐,那我就如你们的愿。

认命吗?可又能怎么办?皇宫如此森严,别说跑了,多少人曾经试图逃跑,到最后都落得终生残废?

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如果他们一心想从她身上才能得到解脱,即便到了天星国,不还是得被找回吗?

逃不掉,躲不开,那我就不逃不躲,留下来看着你们到底能风光到什么时候。

从来不懂恨为何物,现在懂了。

当一个人连死不都怕,她还有什么值得去怕的?痛吗?呵呵,这么极致的痛苦都承受过了,还有什么痛是不可以受的?

阿樱,如果娘有一天走了,希望你能坚强,代替娘好好的活下去,永远不要轻易去相信一个男人,更不要爱上官场上的任何人。

特别是进皇宫。

御书房。

慕枫趴伏在地,撑着地面的双手绝无颤抖之意,好似躯壳如此卑微,而那颗心却始终铁骨铮铮。

何林关上房门,安安静静的站立一旁。

元玉泽左手握着龙椅扶手,右手紧握成拳搁置桌案之上,目光不含温度的盯着前方匍匐的男人,许久不曾开口。

“不知皇上找奴才来所为何事?”

“当初何为与她分开?”

为什么他突然要问这个?令那女人受伤的不是柳妃吗?怎么来找他质问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试探性的问道:“事已过去,皇上为何还要重提?”

元玉泽深吸一口气,银牙紧咬,森冷的收紧五指:“可知她有流产?”

几乎连何林都以为慕枫在听到这话时,定会惊讶的仰头,可他并未如此,反而更加平静了。

“这事啊?既然皇上想知道,那奴才便一一告知就是,当初皇上离去后,她便日日夜夜都要与奴才行鱼水之欢,白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一个失去亲人的模样哀哀自怜,实则并非如此,一旦夜间就露出了本性,事过四月后,她突然告诉奴才她怀有身孕了,且还得寸进尺的要求不甘于做一个妾侍,要求奴才今后都只能娶她一人,奴才当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怎可娶一个不贞的女人为正妻?所以断然拒绝,甚至不再去云府,而她为了逼迫奴才,终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最终导致流产,自那以后,奴才便再也不曾去见她,当初她说有多么的爱着奴才,还以为这份爱有多坚固,不曾想再次重逢,竟然又与别人成过亲了,还有一女,皇上,这种女人,奴才怎可要?更何况奴才的心里还装着一个无人能及的女子!”

整段话说得云淡风轻,偶尔有那么几次有着抱怨和鄙视,几乎让人看不出丁点的破绽,仿佛真有此事一样。

一片死寂,元玉泽的表情很是冷静,可在何林眼里,越是在该愤怒时,他的冷静就越是骇人,有时候看他很愤怒,咆哮时,也就是他真正冷静的时候,现在这样,心里恐怕已经怒火滔天了吧?

“咔!”

拇指上的玉扳指终于承受不住主人过大的手劲,就那么一分为二,落在了铺着黄布的书桌上。

慕枫多么的渴望这一刻能抬头去注视男人此刻的表情,可惜啊可惜,但成功了,不知该说是自己的演技太好,还是爱情真的可以令一个人盲目?

这么一个将摇摇欲坠的江山扶上正途,看着他周旋在牛鬼蛇神中却依旧安然无恙,这样一个男人,不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吗?

只有真爱了的人才会变得不像自己,面对爱情总是那么的无措,不再冷静,就像是那飞蛾一样,明知扑进火中会化为灰烬,却还是禁不住它的诱惑。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那个女人,弃家人于不顾,甚至不惜到皇宫来掳人,最后落得要做一个太监的下场。

消沉了这么多年,终日活在仇恨之中,如今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我说过,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将你拉入十八层地狱的,元玉泽,当你还爱着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输得血本无归。

“抬起头来,告诉朕在朕失踪后,你们当真夜夜**?”

慕枫闻言直起腰,瞬也不瞬的瞅着男人:“奴才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元玉泽对这种话却露出了鄙夷,似笑非笑的冷哼道:“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你对朕是否忠心朕自会判断,说吧,倘若有半句虚言,朕定让你尝尝为何抽肠之痛!”你要是忠心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了。

“既然皇上如此不信任奴才,恐怕说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有句话相信皇上听了后,就再不会传召奴才前来问这个话题了!”

“说!”

凌厉的视线定格在了慕枫的脸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想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奈何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记得有一次与她共浴时,奴才见她右后肩有着一块暗色圆月形胎记,皇上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查看!”有些不耐烦的抿唇,好似很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一样。

指甲几乎都镶嵌进了皮肉内,许久后才慢慢张开,细睫微微颤动,好似被折翼的蝴蝶,摆手道:“下去!”

“奴才告退!”

行礼后转身出门,淡漠的表情在离开人群后,顿时变换,迎着霞光带着笑意大步走向栖凤殿。

看来自小在尔虞我诈的家庭长大也并非全无好处,比起玩心机我慕枫或许不如你,可要比如何伪装,元玉泽,你还是年轻了点。

龙椅上,男人沉重的仰头,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金黄龙头几乎要被捏碎,许久后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向龙案。

“砰!”

随着巨响,桌案与上面的文房四宝和奏折散落一地,而红木桌也顿时碎裂,何林惊骇的上前跪在地上将折子全数一一归置。

这一下他再看不出帝王心思,那他就真的白活一世了,哎!居然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如此的不知廉耻,十年前一定爱得很深刻吧?

这个云挽香也真是的,当初不紧紧抓着皇上的手,等飞黄腾达了就跑来献媚,不觉得羞愧?

第一次见君王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暴怒,值得吗?

夜色是那么的迷人,天上一颗一颗蓝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离人世间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呼呼!”

平静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明亮,圆月不辞疲惫的散发着照亮大地的光芒,看不出有变动,而地面却并非如此,宫墙内的各色花草树木都不安的摇摆着,发出阵阵呼啸声。

金黄幔帐内,云挽香悠悠睁开眼,疲倦已彻底褪去,此刻可谓是精神奕奕,无意间转头,竟看到元玉泽正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安睡。

即便睡着了还如此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左手抵着椅子扶手,右手肘抵在木桌上,五指弯曲,手指背面撑着侧脑,眉峰紧蹙。

屋外好似刮起了大风,偶尔还能听到树枝互相拍打声,风儿更是见缝插针,自各个缝隙中飞进屋中,让那几缕火苗摇摆不定。

何林好像也很困倦,站在紧闭的木门后打盹,若是平时定早就拿衣裳为君王保暖了。

云挽香盯着男人的睡颜出了神,传闻中的天神也不过如此吧?五官鲜明,剑眉斜飞入鬓,般般入画,几缕青丝大胆妄为的拍打着那棱角分明的淡红薄唇,光束照得龙冠金芒闪闪,胸前的五爪金龙时时刻刻都透着威严和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张脸看了十多年,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互扶持,一起度过了多少个风风雨雨?怎会走到互相厌恶的地步?

收回目光,咬牙忍着椎心刺骨的痛想坐起身,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动弹。

“…”

到底给她裹了几层?就这么怕她死吗?好人是他,坏人也是他,若不是他,她会变成这样吗?现在又让医中圣亲自为她医治,要不是亲身经历,还真要以为他是在担心她了。

自嘲的轻笑一声,使出全力抬起右手,有意要自己更痛一样,残忍的拨开左手上的层层纱布,都感觉到五指在沁出血液,短短眨眼间,眼眶都开始红润。

悉悉索索声令男人抬起眼睑,慵懒的偏头,后睁大眸子,不满道:“你做什么?”伸出大手压住了女孩不乖的手。

“奴婢要出宫!”用出最后一丝希望来恳求。

“朕说过,不可能,你就死了这份心吧!”男人挑眉,扯过被子为女人盖好,一副毫无商量的余地。

挽香抿唇,后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朕是天子!”

又是这样的答复,就因为你是天子,所以就能为所欲为吗?转念想想,也确实如此,整个帝月国有谁比他大?

他要坚持做的事,太后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