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仅仅是他不够爱她,原来半年来照顾他守护他安慰他的她,也不曾打算真的爱他。
爱一个人,不会轻易就走开,是不是?
原来不仅仅是他不够爱她,连她,也不够爱他。
如果两个人都爱得不那么多,那些真实有过的甜蜜,那些在一起安稳的心情,那种情不自禁的依赖又算什么?又是什么?
惩罚?
惩罚他没有给过她温柔,没有给过她承诺,没有挽留住一个女人,而从她消失的时候他才开始惊醒:原来,她有那么重要。
这种惩罚并不剧烈,只是在呼吸的时候觉得沉闷,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空虚,不确定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心飘飘浮浮也无法确定。她欢喜的时候他也欢喜,她寂寞的时候他也寂寞,如今不知道她是欢喜还是寂寞,他的心,为谁而跳?如何去跳?
好浮躁……
他失去了安全感。
半个月之后,刀狻猊回到了“神悟刀家”。
老爹居然亲自来接他,接他的时候被他敏锐的目光看到了老爹隐有泪光,心里不免大大感动了一下,满口承诺永远不会再突然失踪。兄弟情汹涌澎湃、他从来没发现有六个兄弟是这么嘈杂的事情,一连喝了三天酒才算清静,而后又陪着刀俊殷钓了两天鱼,他这轰轰烈烈回家的事才告一段落。
他自从回到家以后,心情一直很乱,甄莘莀去了哪里?那个野生的女人,那个其实真的很温柔的女人,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会想念他吗?
“二弟啊──”正在刀狻猊一个人在“神悟刀家”后花园散步的时候,刀俊殷兴致勃勃地奔了上来,“爹叫你去耀宗堂,他要教你‘十面埋伏’!快去快去,你不知道七弟想了多久老爹都不肯教他,我说他要学‘十面埋伏’他就得先去失踪个一年半年,老爹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他扯着刀狻猊的衣袖,一路把他拉到耀宗堂。
如果是半年前,刀狻猊必定带着迷人的微笑施施然去和老爹练功,而现在他却只有在心里叫苦连天的份──叫他怎么练?他现在连“戒色一摔”都要冒冷汗,他爹居然要他去练“神悟刀家”最难的武功。
他要是练不下来,刀望山是不是会剥了他的皮?
刀狻猊脸上依然带着迷人的微笑,心里却都是苦笑。
江湖上德高望重,一跺脚江湖震动,一拍桌子鸡飞狗跳的“神悟刀家”的主人刀望山正手持一柄闪烁着蓝光的小刀站在堂里。刀狻猊心里直打鼓:莫非老爹要先算旧帐,先问他怎么弄丢了家传宝刀……
幸好刀望山并没有问刀狻猊半年前究竟是怎么把“丽人刀”丢在高阳山上,而是威严中带了些许慈祥地看着他,“你杀临门王妾氏的时候使用的力道不对,‘丽人刀’虽然本是为飞刀一击所制,但是你施的方法不对,刀一旦脱手很难回飞。”
刀狻猊先是微笑,然后干笑,那乱扔他家宝刀误杀别人老婆的人不是他……但老爹似乎以为他在“行侠仗义”,并没有怪他乱扔家传宝刀,这让他安心不少。“嗯。”他毕恭毕敬地聆听老爹的教诲。
“刀家‘十面埋伏’其实和一般飞刀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不同只在于两点……”刀望山开始传授他“十面埋伏”的诀窍,“真气从少海到支正,转内关,上大陵,入小天星,然后自劳宫穴出,脱手伤人。”
刀狻猊依言运转真气,“我从檀中启功,还是从丹田启功?”
刀望山伸手在他身上按着真气运行的穴道和线路,“刀家‘十面埋伏’是与寻常武功截然不同的运劲方式,自上丹田印堂引一丝真气徐徐下沉……”他的手指沿着刀狻猊的正面额头转背后一穴一穴往下按去,慢慢按到刀狻猊的腹部,然后回左臂,一步一步指点到掌心劳宫。
刀狻猊沉息运功,灵台清明,接过刀望山手里的“丽人刀”,凝神屏息,突然飞刀出手,“嚓”的一声轻响,那刀没入对墙直至刀柄,却连一丝墙粉都没有震落。
刀望山赞许地点点头,“照此练个十年八年,或许就能操纵人生死于一刀之间,此刀出,刀下是死是活,全由你随心所欲。”他本性严苛,难得对刀狻猊如此亲切,倒让他怔了一怔,只听刀望山继续说:“其实急于教你‘十面埋伏’,是刀家最近面临一件大事,你刚刚回家可能还不清楚。”
刀狻猊又是一呆,“什么事?”他还以为“神悟刀家”面临最大的事就是他老爹每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刀俊殷去钓鱼,家里常常找不到老爷这种事。
“最近半年,有人不断向‘神悟刀家’挑衅,索要偷娘甄莘莀.”刀望山淡淡地说,“她和你一道失踪,或许来人误会是你带走了她,来人武功不弱,半年前伤了我们几个家丁,一个月前,他掳走了你四弟媳姚茹烟,要我们交出甄莘莀.”他牢牢地盯着刀狻猊,“你可知偷娘甄莘莀人在何处?”
“我不知道。”刀狻猊想也不想地回答。
刀望山对他的答复显然很满意,喃喃地道:“好,我就知‘神悟刀家’的弟子,绝不可能与妖女有所牵连。来人自称祝华风,名不见经传,但武功确实不弱,加上神兵‘苦寒勾’在手,你若无一手飞刀绝技可以远攻,定要伤在‘苦寒勾’寒毒之下。”
原来这就是老爹教他武功的原因,原来还是要他挽回刀家的颜面,毕竟刀家四弟媳被掳,已是震动江湖的大事!刀狻猊脸色微变,这位祝华风,赫然便是甄莘莀所说的死去的那个丈夫!
她是已嫁之身!
她是……别人的妻子,她却不告诉他,她告诉他她丈夫死了……
祝华风却找上门来向“神悟刀家”索要妻子。
这究竟是什么和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爹,祝华风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告诉四弟要他放心,他老婆我会帮他找回来的。”
面对儿子露出的微笑,刀望山一直都很有信心,点了点头,便负手离去。
刀狻猊凝望着满庭的花草,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沉郁的眼神。
夜里。
刀狻猊终于了解到祝华风凭借对刀家的挑衅半年来已经很有名气,祝华风和刀家的一战被江湖称为“铸刀之战”,这场大战之所以没有人阻止,一则因为君大公子依然在天山赏雪中估计他不知道,二则因为刀二公子长期失踪,三则因为江湖上已对这场决斗投下大量赌资,一赔十五的比例赌刀家赢。
换言之,他只能赢,不能输。
十日之后。
刀狻猊和祝华风相遇“神悟刀家”门前,于闹市之中动手,刀狻猊以家传飞刀绝技重伤祝华风,夺回四弟媳姚茹烟,重出江湖之后名望更盛。
现在祝华风在甄莘莀身边,胸口插着一柄飞刀,奄奄一息。
刚才刀狻猊十分风光地一刀击中祝华风胸口,夺回姚茹烟,撂下一堆假如下次再犯绝不轻饶之类的狠话,在前呼后拥之下怒马鲜衣地回刀家去了。
看客散去,快要死在地上的祝华风终于被一个人捡回了街边。刚才他和刀狻猊动手的时候这个人站在距离看台最近的地方,和旁人一样看得兴高采烈。他正感激地仰望救命恩人的时候,却发现那是甄莘莀.
她现在托腮坐在祝华风身边,绕有兴致地看着他快死的脸,就像看着一朵快要开的花。
祝华风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甄甄,你……为……什……么……”
她回答:“你为什么还不死?”
祝华风突然笑了一下,咬牙切齿一口气一口气地喘着说:“死?遇见了你……我就不会死……你……你……爱……我……”
她托腮直笑,今天她穿着男人的衣服,梳著书童头,干干净净的。这么一笑,笑得却很妩媚,“我十五岁的时候是爱你的。”
“我教你武功……我养你长大……你不能……忘恩……”
“你的武功,我已经学会了,我现在不必你养,所以你可以死了,我在这里等。”她说。
“甄甄……你忘了,这世上只有我……只有我能证明……你没有杀武当……静闲道长……”
“那当然,他是你杀的。”她继续托腮而笑。
祝华风用尽全身力气,狂吼了一声:“就算你不在乎替我背黑锅,难道你也不在乎……不在乎我们女儿的墓穴……她究竟葬在哪里吗?”他恶狠狠地盯着甄莘莀,“你我……一年夫妻……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很爱我……真的真的很爱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无限温柔,“你曾经对我……”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是吗?你也爱过我吗?”
“当……然……我找你……找得好苦……”
“现在你找到了,可以瞑目了。”她依然不为所动。
“甄甄!”祝华风陡然双眼大睁,“难道你真的……那么绝情──”他一口气吊不上来,双眼翻白,这一下真的要气绝了。
甄莘莀微微一颤,她爱过这个男人,也恨过这个男人,现在她不爱也不恨,他要死了,她也不知道救还是不救,稍一犹豫,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点了祝华风胸口上的几个穴道,拔出了那柄飞刀。她蓦然回首,身后风流倜傥微笑的男人正是刀狻猊,她呆了半晌,“你来干什么?”
“收尸。”刀狻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祝华风穴道被点,还能说话:“甄甄,难道你勾搭上了刀家二公子,就……就……你我夫妻是你心甘情愿,我从来没有强迫你……”
她退后一步躲开刀狻猊的怀抱,嫣然一笑,绾了绾头发,“他是我嫁过的男人,要收尸也是我来收,刀二公子,让人发现你刚回家又没有身份地翻墙出来,会被教训的吧?”说着她笑吟吟地望着刀狻猊的衣裳下摆──打结的。
刀狻猊忍不住微笑,“刀二公子在打坐,阿刀是不需要面子的。”说着瞧了地上的祝华风一眼,“他是你嫁过的男人?”
甄莘莀点点头,“我的眼光如何?”
刀狻猊赞道:“不坏。”
祝华风简直可称绝世美男子,虽然年纪约莫有三四十,却是皮肤雪白长眉凤目,宛若优质美玉,甚至有点儿明珠生晕的高华气质。这张脸出去,不知能迷死多少小姑娘。
刀狻猊赞了一句“不坏”,后面再接一句:“可惜外表很好,本质太差,不实用。”
甄莘莀吃吃地一笑,“我老公比你英俊潇洒多了。”
刀狻猊没有面子地摸摸脸,“他快要死了,救不救?”
“刀二公子在场,见死不救,是重罪。”她横了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祝华风一眼,居然对他轻飘飘地抛了个媚眼,“有刀二公子救你,我就不好意思害你了,下次有机会再见。”说着衣袖一飘,就打算走人。
“等一等。”刀狻猊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我请你吃饭。”
“我不饿。”甄莘莀头也不回。
“那么和我去茶馆喝茶。”刀狻猊拉住她不放手。
“我不渴。”她嫣然在笑,并没有断然拒绝。可依然不回头。
“那么,陪我在街上走走,好不好?”
甄莘莀终于笑着回过头来,“你当着人家老公的面勾搭别人的老婆,刀二公子你也未免欺他太甚。”她轻轻挣开刀狻猊的手,微笑得很平静愉快,“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
“在五里亭等我!”刀狻猊边说一把扛起地上的祝华风,一溜烟往街道药铺奔去。
甄莘莀望着他奔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往城外走去。
刀狻猊替祝华风找了个大夫,然后交待此人活了以后送由他老子处置,便匆匆赶出城外,直奔五里亭。
甄莘莀果然在等他,坐在亭里满脸都是无辜无奈的表情。看见他一路奔来,她眨眨眼睛,“回家几天过得怎么样?”
他没想到她一开口说这些,叹了口气,“被老爹逼着整天对墙壁丢飞刀,你说好不好?”
“身体看起来好多了。”她又眨眨眼,“我没想到你能这么简单胜了祝华风。”
刀狻猊懒得和她解释他究竟是如何突然变得神勇起来,走过来还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我你是怎么嫁给祝华风的!”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半晌才瞪着眼道:“我高兴嫁给谁就嫁给谁,你这么凶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刀狻猊死死拽着她的手,“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嫁给他?他逼你的是不是?他打过你吗?”
“没有,你放手!”甄莘莀怎么也挣不开他的腕力,不禁怒目而视,“那是我的事,你回家去做你的刀二公子,和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管我……那么多……”
“你脸上的伤……谁拉着你在地上拖?”刀狻猊脱口而出,脱口而出之后他喘了口气,自己也呆了,他还不曾……对哪个女人如此暴力,基于太想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焦急得表现得完全不像他。
拖?她看着他不禁有些呆了,“什么拖……”她抚摸上自己的脸,“这是被狼拖的,听说这是被狼拖的,听祝华风说是被狼拖的。”
刀狻猊被她说得呆了,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什么听说,你连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甄莘莀对他吐吐舌头,“我是祝华风捡回来的──他说我小时候被大灰狼叼走,是他从树林里捡回来的。”
“真的?”刀狻猊突然觉得眼前的每一根草都会开花,每一只鸟都会对他唱歌,连快要下雨的那块乌云看起来都那么傻得可爱,“他没有打过你?”
甄莘莀终于弄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嫣然一笑,“没有,他曾经对我很好,十五岁以前,我叫他爹。”
刀狻猊听到这声爹却很不舒服,哼了一声眼睛望向天,“爹?”
她吃吃地一笑,“我十七岁那年就嫁给了他,那时他三十三,也不算老吧?过了一年我们生了个女儿,女儿像爹,长得不知有多漂亮可爱。”她眨眨眼,“那时我真的以为这辈子会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下去,一直到什么地老天荒啊,海枯石烂啊,什么两鬓斑白啊,呵呵……”
听着她笑了起来,刀狻猊瞪了她一眼,“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事情可离奇了。”她顿了一下,“有一天,我在家里后院种花,一锄头下去挖出个古怪的东西出来,还有秘笈两本,上面画满了美女,上册叫做《如花宝典》,下册叫《如梦秘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东西我扫地扫到一边去,两本秘笈我拿去垫桌脚。”
刀狻猊忍不住笑着道:“如果让秘笈主人知道你把他的秘笈拿去垫桌脚,想必要在坟墓里吐血。”
甄莘莀笑吟吟地说:“然后的事情就更奇怪了,祝华风捡了那两本秘笈和那古怪的东西,就练功去了。我料想凡是秘笈没几本是好东西,多半都要练出些毛病出来,趁他不注意,我一把火烧了那两本秘笈。”
刀狻猊眼睛都不眨一下,“后来呢?”
“后来……”她叹了口气,“后来祝华风回来,说什么也不相信我烧掉了那两本书,他只相信把那两本书练完以后就可以变成天下第一高手什么的,他逼我还他秘笈。”说着她做了个鬼脸,“可是我已经烧掉了,杀了我也没有,我还不出来。”
刀狻猊突然眨眨眼,“他就和你吵架了?”
甄莘莀摇摇头,笑吟吟地说:“他抱走了我的宝贝女儿,威胁我不还他秘笈就不还我女儿。他以为我想要独霸秘笈,因为那本《如花如梦》的秘笈,本是给女人练的。”
刀狻猊揶揄道:“他已经长得够娘娘腔了,再练《如花如梦》,差不多就可以嫁人了。”
甄莘莀忍不住大笑,“咳咳……”她咳嗽了两声才笑着继续说:“那时候我真的很伤心,我不知道为了两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书,他居然会这样揣测我,把我想得那么坏。”
“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这样想你,他的本质不好。”刀狻猊平静地说。
甄莘莀点点头,她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举袖擦去,继续说:“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他抱走女儿,一去一年没有音信,我四处寻找,却哪里也找不到。我没有盘缠,所以一路偷盗,一年之间,几乎把整个中原都踏遍了。”说着她嫣然一笑,“人做贼做得多了,难免就贼头贼脑起来,那时我也不知道被我偷了的许多家,原来都是有名的江湖大家。我虽然偷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却莫名其妙地有名起来──我告诉你,其实江湖大家的东西很好偷,他们宅院大,又都自负得很,自以为天下没人敢来动手动脚,像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你院子里住的是谁,又只偷个五两十两银子的小贼,是很容易得手的。”
刀狻猊悠悠地一笑,“包括我家?”
她横起眼,“你说呢?”
刀狻猊忍不住又笑,“跑到‘神悟刀家’来耍飞刀的小贼,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她也忍不住好笑,继续说:“后来认识了很多武林中人,似乎好人认识得少,坏人认识得多,反正我是个贼,物以类聚,和我相看顺眼的多半都有点儿问题。逛了江湖两年,踏遍中原哪里都找不到女儿的时候,我突然听说,有个绝世美男子在武当山出现。”
刀狻猊听到她说“和我相看顺眼的多半都有点儿问题”,有些不是滋味地摸摸脸,听到“绝世美男子”,他又开始望天,“那就是你相公?”
她嘻嘻一笑,“是啊,这世上除了君大公子,也只有我老公才有那美貌。我追到武当山,发现他从静闲老道的房间里出来,我冲上去要女儿,他却拉着我痛哭流涕说他要痛改前非,要我救他。”
“救他?”刀狻猊有些奇怪,“什么救他?”
甄莘莀叹了口气,也开始望天,“他说静闲老道如何贪恋他的美貌,把他关在房间里如何如何,说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要我帮他杀静闲,然后脱身。”
刀狻猊瞠目结舌,甄莘莀又叹了口气,“静闲老道名声很好,祝华风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是那种万万不能让他得势的小人,他能和你共患难,落难的时候他是个好人,但他不能和你共富贵,他会立刻抓住任何机会往上爬。所以我不是很信他,但他说女儿死了,女儿是被静闲老道打死的。”她的语调终于黯淡了下来,“我差点儿疯了,他居然没有把她带好,居然让她死了……”
刀狻猊犹豫了一下,把她拖进怀里,她没有反抗,怔怔地看着地板,“所以我信了他,那天晚上我冲进静闲的房间,要问他是不是真的杀了我女儿,如果是,就算我打不过他,也会和他同归于尽。”
“然后?”他柔声地问。
“然后等我冲进静闲的房间,他已经死了。”她说,“他根本是在祝华风从他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刚刚发现静闲死了,武当弟子就冲进房来把我团团围住,说我杀了静闲,要我交出什么武当秘笈,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武当说我偷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祝华风做的?杀人和盗宝?”刀狻猊叹了口气,这男人实在不行,本质太差。
甄莘莀耸耸肩,“最可怕的不是他杀了静闲盗走秘笈嫁祸给我,”她的语调突然从黯淡变得轻快,“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吗?我后来才查清楚,他为了接近静闲……嗯,你要承认祝华风长得真不错,静闲老道不过四十一,祝华风去引诱他的时候是三十五,倒是蛮相配的。何况这种清规戒律守久了的道长很容易堕落的啦,祝华风为了证明他对静闲是真心,杀了亲生女儿,证明与我非但一刀两断,而且仇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