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寿喜四人,也脱去了以往的黑衣,换上了喜庆的衣服,守在赵晟颢身后,四匹黑马更加凸显了赵晟颢身下的白马。

锣鼓开道,彩带飘扬,鞭炮作响…

近千人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从建宁都城的皇城来到外城,一路上引来无数百姓围观,声势浩大,场面宏伟。

“嘿嘿,逍遥王娶亲,没想到此刻却没有了平日里的纨绔模样。”

人群中传来百姓们的议论声。

“没有了纨绔样子的逍遥王,也是一个令人垂涎的美男子啊!”某女花痴般的看着那骑着白马,意气风发的男子。

身边传来不屑的轻哼:“逍遥王本来就容貌不凡,若不是他实在是太纨绔,不知道多少女子自愿入府侍寝了。”

“唉!早知道如此风光的出嫁,我也愿意嫁给逍遥王。”又有女子羡慕嫉妒的感慨。

“别做梦了,逍遥王虽然纨绔,也不是谁想嫁就能嫁的。”

议论声,纷纷扰扰,大都围绕这今日这喜事展开。

踮足张望的人群中,有一队人显得格外显眼,在他们身边三尺内,都无人敢轻易踏入,似一道无形的环将他们与周围的人群隔离开来。

“主子。”有人策马上前,对那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看不清相貌的人恭敬非常。

斗篷下,那双冷冽中掺杂杀意的眸光,紧紧的盯着赵晟颢的背影,双唇紧抿成线,在属下们的静默等待中,许久,才缓缓的道了一句:“走。”

令下而动。他身后的人掉转马头,分开道路,让斗篷里的男子先行离开。

一行人与迎亲的队伍背道而驰,朝着北城门而去。

吉时已到,二十名内侍抬着的彩轿,在鞭炮声中,落在中堂里等待王妃盛装嫁服出阁,进入其中。

楚清的小院早已经万事俱备,凤鸾金钗,大红嫁衣,珠帘瑕光中,楚清款款走到楚正阳身前,屈膝跪下。

这一跪,是她心甘情愿,也是感激楚正阳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阿离,快快起来。”楚正阳扶起楚清,看着姿容绝色,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女儿,心中感慨不已。

“爹爹,女儿今日嫁做他人妇,却依然还是爹爹和母亲的女儿。”楚清声音里,难得的带着呜咽声。

“好好好孩子!”楚正阳眸光唏嘘,泪光点点,不舍的看着楚清。

“吉时已到,王妃莫要耽搁了。”身边有命妇来提醒。

楚清轻点颌首,再次向楚正阳盈盈一拜后,被几位命妇搀扶着向中堂的彩轿而去。

上轿下帘,楚清端坐在彩轿中,随着起轿声,才在心中升起一丝忐忑。

成亲,还真是她前世今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那真是骗人的。

灯笼十六,火炬二十,陪嫁的丫鬟和仆人,纷纷骑上裹着红绸的大马,跟在彩轿之后。数都数不清的嫁妆延绵不断,此刻才真正彰显了楚清这个九溟商号大东家的财力。

彩轿出门,门外等候已久的赵晟颢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勾魂夺魄的眸子,死死的钉在了彩轿之上。

灼热的眸光,似乎想要烧穿帘帐,看到里面的人儿。

可惜,此刻的他还不能与新娘相见,尽管心中焦急,也只能继续忍耐。

迎亲队伍吹奏着喜庆的乐曲,锣鼓震天。

王府仪仗队在前方开路,领着风光八面的一对新人返回逍遥王府举行仪式。

二十名内侍共抬的彩轿,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引得围观的人群中议论之声更甚。

“天!二十名内侍的彩轿,这是皇后才有的规格吧!”

人群中,不乏有见识者。

“皇上宠爱逍遥王,看来在爱屋及乌之下这新娶的王妃也很得恩宠啊!”

“这种事,真是羡慕不来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啧啧,逍遥王娶的这媳妇也厉害啊!九溟商号的大东家,南楚的女财神,你瞅瞅这些嫁妆,恐怕十辈子不做事,都不愁吃喝了吧!”

“嘿嘿,纨绔配商女,倒也是绝配!”有人幸灾乐祸,语带讽刺。

“兄台,你若是不懂商女为何意,就不要乱说。这商女自古以来,指的便是烟花之地,靠卖声色为生的女子。你这样形容逍遥王的王妃,不怕掉脑袋么?”

有人听到这讥讽之言后,当面反驳。

那被反驳之人,也只能讪讪的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羡慕声,嫉妒声,揶揄声,不屑声…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楚清的彩轿,跟着赵晟颢向逍遥王府缓慢而行,建宁都城的百姓们都陷入对这次盛世婚礼的感慨中,一行黑骑黑衣的人,已经策马狂奔,直接冲出了北门,没有片刻停歇一路向北。

马蹄下,烟尘四起,蹄声如雷。

尘沙逐渐隐匿了这群人的视线,也消失在城门外。

足足奔行了近十里,来到一处突起的丘陵上,当先一人狠勒马缰,引得身下的马匹一阵嘶鸣,前蹄高抬。

前蹄落地,身后的人也勒住了马匹,安静的守在那当先一人的身后。

那人抬手,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刚毅而英挺的俊脸,正是北韩的皇帝,高枳佑。

这一日,楚清大婚。

这一日,他要返回北韩,继续他的计划。

出发的前一夜,他曾想过是否要掳了楚清一起返回北韩。但那样做之后,将会引来南楚的疯狂追杀,提前将楚韩两国的战争。

打仗,他不怕。

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所以他忍了下来。

充满了力量的铁拳,紧紧的攥着缰绳,手上的青筋乍现,代表了此刻高枳佑心中的不平静。

冷冽的鹰眸中,折射出复杂的情绪,深深的望着建宁都城的方向。

许久,他才将眸中的情绪收敛,拉着缰绳调整马头,向北方继续出发。身后的下属紧紧跟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建宁都城皇城内

彩轿绕城一周,在行礼吉时前,被抬进了王府之中。

府中早已在宽敞的院子里,按照礼仪摆满了一百六十六席,宴请宾客。

赵琮与乔皇后,长公主等人也早已在正堂中坐于高位,代表着男方的亲属出席。

皇室子弟,文武百官,都出现在此,见证逍遥王的婚礼。

另外八位挑选出来的命妇,也早已经等待在彩轿旁,扶着楚清下轿。

头盖下,人影憧憧,看不真切,楚清只能任由命妇搀扶着行走。

迎娶皇后的依仗规格,皇上皇后亲自证婚,满朝文武的道贺…

无论哪一条,都让今日的楚清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

行礼的过程中,楚清耳朵里,只有着喜娘的声音,心情忐忑中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从这一刻开始,她便是赵晟颢的妻子,有名有份的妻子。

繁琐的礼节,楚清一样接着一样的完成。

等到终于听到‘礼成’二字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力竭的被命妇们送入了洞房,去完成她与赵晟颢之间的最后仪式。

新房中

被布置得一新的寝殿,到处都是一片喜庆之色。

殿中,几名丫鬟垂首而立,披着龙凤帐的大床上,楚清端坐着。嫁衣铺展,裙摆延绵,远远望去,好似一朵盛放的牡丹。

十六位命妇,分两行而立,掩唇轻笑间不时有喜色流出。

喜娘站在门口,手中系帕摇晃,笑靥如花的对门外之人吆喝:“王爷快来行礼,莫要错过了时辰。”

“王爷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洞房里的人纷纷跪地接驾。

红色的袍角从门外闪入,赵晟颢高大欣长的身形进入了洞房之中。一进来,他的眼睛便落在了坐在金雕玉镶的大床上的楚清。

“都起来吧。”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赵晟颢目不斜视的朝着床边而去,神情庄严中带着紧张的坐在楚清身边。

淡淡的酒气,顺着空气飘入了楚清的鼻中,让她知道,赵晟颢之前在外面定是让人灌了几杯。

扑面而来的阳刚气息,让盖头下的娇颜泛出娇羞,眼眸低垂,长长德尔睫毛微微颤抖。

喜娘拿着扎着红花的喜秤,双手恭敬的递给赵晟颢,笑容满面的道:“王爷,快快揭开王妃的盖头。”

此时的赵晟颢,也如同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年般,手指轻颤的接过喜秤,将其中细的一头,缓缓的伸向盖头下。

他一生中,还未试过如此的紧张,指尖传来无法控制的轻颤,让他陌生。

清儿,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从此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心口涌出无尽的甜蜜,让赵晟颢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一幕幕,手中的喜秤颤抖得更厉害。

这般局促的样子,让在旁的命妇们眼带笑意,抿唇微笑不语。

而隔着头盖的楚清,看着盖头下露出的一截秤杆,也是心情激动,放在腿上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嫁衣。

深深的吸了口气,赵晟颢稳住手中的喜秤,用力一挑,大红的盖头飞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露出了楚清的惊世容颜。

金光璀璨下,肌肤如珍珠般晶莹无暇。精心勾勒的妆容,将楚清的美展现到了极致。青丝绾成鬓,褪去了以往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娇媚的韵味。

一时间,看呆了赵晟颢,也看呆了洞房里的所有人。

身边男子灼热的视线,让楚清心中越发的羞涩,忍不住将头埋得更深。以往的从容和淡定,早已经化为乌有。

此刻的她,如同其他女子一般,只有着对婚姻的惶惶不安,对身份转变的心中忐忑。

“王爷,王爷?”回过神来的喜娘,轻声叫唤赵晟颢。

吉时耽误不得,这仪式可是还没走完呢。

呼唤声,让赵晟颢一怔,眸光木讷的转向喜娘。这番笨拙的样子,惹得楚清心中好笑,却也因此减缓了些内心的紧张。

侍女端来合卺酒,金色的圆盘上,放着两杯银色的酒杯。

酒杯里,清澈的液体轻微摇晃,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喜娘接过圆盘,走到赵晟颢和楚清面前,笑意浓浓的道:“请王爷和王妃喝下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赵晟颢和楚清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伸出手,端起两杯合卺酒,赵晟颢将其中一杯递到楚清手中。双手碰着酒杯,楚清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在众人喜意的注视下,两人交臂,将银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入。

酒精下肚,顿时升起一股热气,驱散了楚清身体中的忐忑,双颊也由内而外的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礼成了!”喜娘激动的一拍手。

像她们这种官媒,一旦办成一桩喜事,得到的赏赐,可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赵晟颢和楚清心中都松了口气。赵晟颢更是心情愉悦的大手一挥:“今日为本王和王妃婚事操劳之人,都重重有赏!”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祝愿王爷王妃早生贵子,百子千孙!”

喜娘不愧是喜娘,一开口就是吉祥话,说得楚清面红耳臊,赵晟颢是眉梢轻扬,十分得意。

按照南楚的习俗,在礼成之后,新郎便要出去招呼宾客,新娘则留在洞房中独自等待,到宾客散去之后,才可进入洞房共度*。

所以,赵晟颢尽管不舍,但还是在命妇们的推攘下,被赶出了房间。

房中的丫鬟们也都悄悄退出,将新房锁上,留下楚清独自一人。

突然的安静,让楚清有些不适。望着富丽堂皇的房间,她此刻还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么?

外院的热闹声,隐隐飘来。

即便是偌大的王府,也阻隔不了这滔天的喜气。

楚清绝美的脸上,隐隐勾起清浅而柔和的笑容,今日是她的婚礼,她得到了最高的荣耀。

今后,无论如何,她都会和赵晟颢携手并肩而行,风雨同舟。

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遐想里,此刻的楚清并未发现,在门外多出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悄无声息中的靠近新房。

新房外,并无重兵把守,只有两名小丫鬟守在门口,此时她们也诡异的软到在门外,靠在了一起沉睡。大门上,还挂着一个崭新的铜锁。

略粗的手指,戳破了纸糊的窗户,一个小孔出现在不易注意的窗户上。

接着,一根一指粗的竹管,缓缓伸了进来,对着房内,吹出了淡淡的青烟,青烟无色无味,混杂在空气中,慢慢向坐在大床前的楚清飘去。

------题外话------

终于到大婚了…太难写了!唉~,写得吐血是什么节奏?

012 文大人的末日,结束了

逍遥王府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府从大门,一直延绵到内外院中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人群往来,鱼贯出入。

赵琮和乔皇后等身份特殊的人,被安排在正堂的花厅中用膳,堂外的空地上,则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酒席。

文青竹坐在其中,闷闷不乐的喝着酒。

今日是楚清的大喜之日,可是在他心中,楚清只能是他的女人。

既然得不到,就毁掉!

抱着这样的想法,文青竹献计三皇子,提出要破坏掉这门亲事。他是献计之人,却不是具体的实施人,至于三皇子那边会如何安排,他并不知情。

他唯一知道的是,今日的婚礼不会如此平静下去。

将杯中的烈酒灌入口中,文青竹抬手用袖口擦干嘴角溢出的酒渍,心中恨恨的道:真是便宜了那去执行计划的人。

他心中知道,这个‘奸夫’今日必死无疑,但能在临死之前,与楚清那样的绝色美人共赴*,却也是一件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最终还是得不到,文青竹不由得又灌了几杯。

酒气上涌,令他的脑子里陷入一片晕眩中。

“文大人,酒虽然是好酒,却不可贪杯哟!”身边,有同僚好心劝阻。

文青竹拂袖推开,冷嗤:“怎地?文某喝的是逍遥王府的酒,又不是喝刘大人家中的珍酿,王爷都不心疼,你倒是心疼起来了?”

此刻,他已经微醺,脑袋也越发的晕眩,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早已经不见。

“你!”坐在文青竹身边的刘大人,气得嘴唇上的胡子一翘:“我本是好意劝你不要贪杯伤身,既然文大人如此海量,尽管喝便是。”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不再理会文青竹,转而与其他同僚交谈起来。

这一幕,落在其他官员眼中,眸底都隐隐生出了对文青竹的不满。只是此刻的他还沉浸在心中的怨恨中,根本就没有留意。

自饮自酌,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很快文青竹就感觉到三急。

跌跌撞撞的站起来,退出酒席,摇晃着轻浮的步子,朝王府内走去。

出了酒席,文青竹绕到一条走廊上,随手抓住一个王府的小厮,嘴里含糊的问道:“本官要如厕,速速带本官前往。”

“大人,请跟小人来。”小厮不敢耽搁,忙扶着文青竹往最近的茅房而去。

左拐右拐,总算是来到了茅厕外,这王府中的茅厕看上去就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差不多,也难怪本就出身小门小户的文青竹遍寻不着。

小厮扶着文青竹进了茅厕之后,便被吩咐在外等候。

谁知,小厮刚一出来,便遇到同伴,招呼着到前面的酒席上帮忙,无奈只好匆匆在门外喊了一声,告知文青竹自己要先行离去。

文青竹本来就已经喝醉,哪里能听到这声音?

等他解决完毕,走出茅厕时,左右张望却不见了那小厮的身影,忍不住有低声咒骂一声,埋怨王府中的小厮狗眼看人低。

附近没有旁人,文青竹站在茅厕外,被清风一吹,头重脚轻的感觉更重。

迷糊中,文青竹失去了方向,只能依稀按着记忆走去。只是,他这步履摇晃间,居然向内院的地方而去。

王府中,奴婢小厮都忙成一团,哪里有人注意到这本该在外院喝酒的大人,会穿过花园,绕进了内院之中?

王府的内院极大,文青竹犹如一只迷途的羊羔,在其中转了许久,等到他稍微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但是四处都挂着红色灯笼,贴着大红喜字。

猛地甩甩脑袋,文青竹心中知晓,恐怕是自己无意中进了王府女眷所待的内院。

若是在平时,他脑袋清醒的时候,定然会吓得一身冷汗,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可是如今,他身体中酒劲未散,胸口又积郁这一口闷气无从发泄,居然令得他心中的那一丝怯意被击碎,整个人也大胆了起来。

王府女眷待的内院,王府女眷是谁?自然只有今日新过门的王妃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