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老头老太们看叶老爷子一脸懵懂天真无知的傻老头样,都没想告诉他,觉得这样的“大惊喜”还是留着回家让孙子孙女说。这么一想吧,又得别扭,虽然不是亲的,可观念一形成,哪有那么容易转过来,只能慢慢改了,没改好前还是别开口得好,免得叫不清楚的人误会。
所以,叶老爷子一直“懵懂天真无知”地“傻”到陆曜戳破为止!
老爷子当时眼睛就直了…
陆曜见老爷子好半天没反应,心肝一抖,立刻要上前给老爷子作急救,没想到老爷子在他碰到之前用力一拍桌子:“这两个倒霉孩子,敢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就我这个当爷爷的还什么都被瞒着呢。”
陆曜:想想假期,再思量思量单身重压,还是费心把老爷子哄好吧。
“这是想亲口告诉你,等着给你惊喜呢,唉,我本来该保守秘密,不该说的,回去这惊喜没了,叶先生和良辰还不知道埋怨我呢。”陆曜为假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也干了。
所以,人的良心啊节操啊什么的,时常刷一刷,总会有新惊喜。
叶老爷子被哄好,开开心心提前结束游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琴山。叶老爷子还决定,为报复孙子在婚事上一直抻着他的“仇”,他也得在孙子结婚的事上抻回来。
叫你当初冷艳高贵,叫你当初爱搭不理,现在该换人冷艳高贵爱搭不理了。
叶峋一看老爷子这绷着的劲头就知道,老爷子心里大概在想着怎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他当初在老爷子催婚的时候让老爷子既不如愿也不痛快,依老爷子越老越收不住的脾气,这再正常不过。至于怎么应对,叶峋非常简单直接地给老爷子一句话:“良辰怀孕了。”
老爷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瞪圆双眼看向叶峋,第一反应却是大巴掌扇过去:“好大狗胆,敢占我孙女便宜,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叶峋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无语”。
再第二反应:“会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你这样的,见着一个就足慰平生了。”
叶峋:…
最后,老爷子大乐:“干得不错。”
趁着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补的几颗大白烤瓷牙齿时,叶峋凑近前说:“爷爷,你看婚礼是不是尽快,良辰已经三个月了,再过两个月,肚子大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一辈子就这一回,总要让她漂漂亮亮的,不能留个将来补不回的遗憾。”
老爷子点头:“嗯,是这样的,找个婚庆公司赶紧办了,别弄那些恶心自己给人逗乐的,热闹喜兴就行,总之你看着办,这是你的婚礼…啧,赶紧去,还愣着干什么,我不跟你闲话,我看曾孙女去,得趁早教教她,别跟你学成这么副脾气。”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叶峋忽然又理解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新鲜的词汇——心塞啊!(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叶暴龙:我是捡来的吧!
叶洛特:当然不是,要是捡的话,怎么也不会捡个你这样糟心的。
叶暴龙:那是在医院抱错了。
叶洛特:怎么可能,抱错也不会抱你这样糟心的,你从小就糟心,吃的奶粉裹的尿片都别人挑剔,从小就是个不肯妥协自有主意的。
叶暴龙:你这么不待见我,怎么看我都不像亲生的,难道我真是?
叶洛特:想太多,你当然是我们老叶家…
叶暴龙:亲生的你这么对我!
叶洛特:当年夜黑风高,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儿媳妇去开门时,就看到一个篮子,篮子里…
叶暴龙:是我?
叶洛特:你看你又想多了,篮子里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二十个鸡蛋。
叶暴龙: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叶洛特:我都不知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听我继续给你说…那二十个鸡蛋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弄丢了您家的孩子,真是抱歉啊,要不然这样,我赔您一个,我保证给了您家就是您家的孩子,绝对不带来讨的。
叶暴龙:我亲爹妈是?
叶洛特:等等,还没说完呢,离高|潮部分都还远着呐…
(小剧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悦我心,很安心
因为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宋良辰当然要找医生咨询一下,既然要生就要照着规矩来。医生见的傻爸傻妈太多,知道说保持好心情好睡眠,保证营养这样人人都知道的傻爸傻妈都不会满足,不给出个一二三来,傻爸傻妈都会赖着不走。
应付这样的准爸妈时,可以用一些人人都觉得好,但事实上是不是真好谁也不知道的“胎教活动”。听中外名曲,颂读诗歌,观赏美景,听用各国语言颂读的经典…诸如此类。
叶老爷子找着宋良辰时,她正在暖房里兰花幽香环绕下听《高山流水》,宋良辰不是很能理解古曲或世界名曲的意境,但美好的音乐,确实能让人耳朵无比愉悦。闭上眼睛时,仿佛在云端,又仿佛临深渊,有时候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宇宙,又有时山深水高流云染霞。
一进暖房,叶老爷子就听到了琴弦微颤的泛音,如同露珠在几叶兰花间滚动跳跃,然后落入泥土中,整个暖房里虽温暖无比,却同时又空幽清静令人能心中生出安静的微凉来。比起宋良辰,叶老爷子对音乐意境的感受要高得多,所以老爷子没叫宋良辰,只站在她身后闭着双眼听暖房中与兰花香气一同弥漫开的琴音。
一曲终了,又是另一曲,叶老爷子在曲与曲之间叫了一声:“良辰。”
“爷爷,你来了,花我都浇了,要修剪吗?我看着都挺好的,每一盆都能拿去画画。”暖房里的兰花被摆放在高高低低的花架上,看起来赏心悦目错落有致,宋良辰一眼望去。哪盆都好看得很。
不过,在叶老爷子这样热爱画几笔水墨丹青的人眼里,还是有可以修剪的余地。不过,老爷子又不是为兰花来的,他是为曾孙女来的:“良辰啊,你没什么想跟爷爷说的?”
宋良辰“嗯”一声,却是疑问。她倒没想起肚子里孩子的事还没跟老爷子说来。因为她看着芳姑都已经知道了呀,老爷子想必也知道:“没有啊!”
这下轮到叶老爷子品尝“心塞”这两个字的味道了,老爷子捂着胸口。看着宋良辰,脸上满是“你怎么也开始变得不乖”的唏嘘,格外恨铁不成钢:“都有身子了别久站,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阿峋举行婚礼?”
老爷子可不会去考虑两个人已经有孩子还不愿意在一起的事,虽然这是事实。但两个人在老爷子面前都是乖乖的,哪怕一个狗都嫌,一个实际上也不怎么乖。再说宋良辰和叶峋商量好,当然这时候能乖乖地满足老爷子的迫切愿望——家里大龄青年男女的婚姻问题:“就这几个月吧。哥哥的意思是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本来叶老爷子听到前半句还挺开心,可后半句就不是那么对味了,更加恨铁不成钢地看宋良辰:“你怎么什么都听他的。他欺负你就叫他欺负,他说怎么就怎么。从小就告诉你,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主意,别叫人牵着走,也不怕被带到沟里去。我跟你说,像阿峋这样的,就得抻一抻他,太容易得到的啊到最后都会变成理所当然,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别让任何一件事成为别人眼里理所当然的事。”
“什么女孩子就该温柔贤淑,女孩子就该体贴懂事,这都是一群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强加给女孩子的,别听他们的。做人只需要懂得道理,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就行了,没什么男女之分。”老爷子一直致力于在家里消除这种“男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陈规陋习,老爷子认为这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难道男孩子不可以温柔可爱吗?在家里做个饭洗个碗晾晾衣服也不会变成女孩子,像这种叫生活常识,叫谁都可以做,只看肯不肯做的生活琐事。女孩子难道不可以潇洒帅气吗?在外边玩玩极限运动,跟人喝喝酒赛赛马,造造飞机修修船,也很酷对不对。
老爷子这样一面固守传统,一面超前奔放下,宋良辰和叶峋两人的性格可想而知。也所以,叶峋从不认为宋良辰应该待在家里,他完全支持宋良辰追求理想事业,努力向学丰富知识提升自我。宋良辰也不会认为男人就该在外边有一番事业就是成功,正因为如此,叶峋这样人人趋之的“成功人士”,在她看来…咳,怎么也比不上合她心意的郑景云。
能悦我心,才是最成功的,才是最合适的。
宋良辰被老爷子一番话说得思维发散到天际去了,一想到郑景云,她又不免叹口气。算了,不去想了,这么阳光体贴又温柔的初恋,应该让他去追寻真正的完全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爷爷,我也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啊,太难看了。我本来就不高,婚纱这样的礼服要细腰长腿脖子修长才好看呢,腿已经不长了,再腰粗,再脖子上长点肉,我还要不要见人了。我给自己设计的婚纱,穿出来都不好看,以后我工作室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宋良辰是做女装设计的,对自己的作品当然格外珍惜,自己穿着都不好看,别人看了她的生意肯定要做不下去。
“再说,月份大身体沉重,行动不便,腿粗脚肿,医生也建议如果要举行婚礼十五周和二十八周是最好的,我这也是遵医嘱啊。不过,爷爷向着我真好,就该嫌弃他,他这么欺负我,爷爷要骂他。”宋良辰抱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顺便把需要解释的事给跳过去,省得她还要编瞎话,她最不喜欢在老爷子面前说不着边际的话。
“嗯,你好好养着,爷爷骂他。”老爷子说完,看了眼宋良辰还平坦无比的肚子,喜悦溢满眉梢嘴角:“应该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我有生之年,未必能看到你们生二胎,还是先看曾孙女吧,省得看到个跟阿峋小时候一样的。”
宋良辰笑出声来,一边问老爷子叶峋小时候怎么了,让老爷子这么嫌弃,一边又大感宽慰。虽然她不在意男女,叶峋也不在乎,但老爷子这是在用“口嫌体正直”的方式告诉她,生儿生女都一样,生女儿还更贵重呢。
如果她单只是个新妇,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安心吧…
忽然之间,宋良辰感觉有点对不住老爷子。
嗯,老爷子去世前,一直瞒着就好了,不是有句话叫谎言能说一辈子也是真实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有多真,有多深
叶峋和宋良辰将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一经传播,着实让很多人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那就是形形色色的表情状态了。有觉得养成法十分不错的,有认为叶峋阴险狡诈的,也有认为宋良辰运气好的,到相熟一点的陈蕴楚周舟,以及陈昭阳他们那一拨叶峋的好友那里,得到消息好,想的都差不多——这两冤家,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婚礼预定的时间比较紧,所有人的结论都几乎一致——宋良辰肚子里有孩子,要不然哪里会这样赶着。中国人的婚姻,往往是婚礼的效用大过领证,当然谁也不会去想,这两人举行婚礼居然不去领证的事。所以,消息一出来,身边所有人不管远的近的,熟的不熟的,都默认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老爷子也没想他们没领证的事,就想着该怎么下聘,又该怎么给准备嫁妆。这还真得分开,虽然都是自家门里的,老爷子还是认为该有的都得有。思来想去,老爷子给宋良辰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买了个两百来平的两层小别墅,带个几十平的院子,虽然比琴山的别墅要逼仄得多,但那毕竟是市中心。
这不算在嫁妆里,算宋良辰的婚前私产,老爷子把房产证办下来给宋良辰时,这么说:“这离公司近,离青江路你的工作室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事,结婚后就搬去住。当然,周末还是要回琴山,可不能一结婚就不要爷爷了。”
“爷爷,哥哥在市区有房子,我们也就两个人加一个孩子,住那么大房子空得慌。雍景园那里就很好。一百五十多呢,住我们足够了。”有些条件叶峋不会答应,比如分居,比如脱身,宋良辰这一点心里明白,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能从雍景园搬出来单住。
但是她很明显误会了老爷子的意思,只听老爷子说:“那是阿峋的。跟你有什么干系。现在的法律对男人太优待,变坏都不需要多少成本。我的意思是叫你们婚后就住过去,要是他对你不好。让他滚,房子是你的,跟他没关系。”
对老爷子想得这么周到,想得这么长远。宋良辰还能怎么样,只能心中感激。满面笑意:“还是爷爷最好。”
“那是,可不能结了婚就只记得阿峋,把我给扔开。”老爷子也不是没私心,住着他给的房子。总得时不时惦记惦记他吧,惦记起他就常回琴山来。老人家越老越行动不便,将来指不定进趟城都跟出趟国似的。老爷子这是在计长远呐。
“就算把哥哥扔了,也不会扔了爷爷的。”
被宋良辰一哄。虽说半真半假的,老爷子也很乐呵,拍着宋良辰的手背说:“乖。”
这边才哄好老爷子,陈蕴楚就打来电话:“良辰快来,你答应过结婚要在我家订珠宝的,你要食言准长成大胖子再也瘦不回去。”
有鉴于陈蕴楚的诅咒太过“恶毒”,宋良辰跟老爷子说一声,老爷子上楼拿了一小盒宝石给宋良辰,叫她去陈蕴楚那里定首饰。直到宋良辰和陈蕴楚见面时,她打开盒子才知道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真是…亮瞎眼了,这么大颗钻石给几颗,叶爷爷想干嘛,想叫你在婚礼上把所有人闪瞎吗?拿一颗打戒指,拿一颗打项链就行了,手链用四五分的钻才好看,耳钉用八分左右。彩宝倒是不嫌大,敬酒服和礼服你打算用什么颜色,黄色可以用翡翠和田玉,红色用红宝蓝宝,绿色用祖母绿和碧玺,蓝色最适合用珍珠。”
“不要这么复杂,戒指项链手链你都别管,叶峋说他会准备,你准备敬酒服和礼服的就可以了。敬酒服用红色,婚纱穿白色大家都能接受,敬酒服还穿白色,老人家接受不了。晚上宴会用的礼服我准备用深蓝,就按你就的用珍珠。”宋良辰说着把敬酒服和礼服的初稿给陈蕴楚看,考虑到婚礼会在春天,那时候天气还不太暖和,敬酒服是半袖长裙,上身是十分简单又经典的小v领,肩部几乎全露在外,背部也露一小截。敬酒服下身是乔其纱,垂下后在地面上还会留几厘米散开,选的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薄乔其,如同天将晚时天际如燃烧一般的彤云,色彩变化,喜庆红火这个主题却不变。
礼服是深蓝,因为晚上是年轻人的聚会,做的是无袖中裙,外搭红色薄呢外套。叶峋的礼服也差不多,与嫁纱相对应的是象牙色西式礼服,与敬酒服对应的是银灰色西服,到晚上则是藏蓝条纹西服加深宝蓝色衬衣。因为做的不是法式衬衣,所以不用订袖扣,也就不必准备订给叶峋的珠宝了。
宋良辰想着陈蕴楚这边不会出问题,所以安安心心把珠宝的事交给陈蕴楚,自己则只管和助手一起打版制作礼服。除了制作礼服,工作室还要预备春装,所以门外张贴了“东主有喜,近期不接单”的告示。
且说许亭欣许大小姐,这天从宋良辰的工作室外走过,正要去相熟的店里看新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则告示。许亭欣顿时间为已经过世的好友不值,要死要活给叶峋留下一个女儿,没想到叶峋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直接就把孩子送回陈家。
“微微,你看看你,多不值得。你就是拼着一死为他生下个女儿又怎么样,他还是不记你一点好,你还是没能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微微,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他们太过顺利的。”许亭欣当然不会破坏婚礼,或作伤害谁的事,但让人不痛快,甚至恶心人的方法千千万万。没准种下一颗钉子,将来会收获一大堆惊喜呢,许亭欣不认为自己是在搞破坏,她只是想看看叶峋和宋良辰之间所谓的“情”有多真,有多深!
许亭欣也知道了宋良辰很可能怀有身孕的消息,她想了想,觉得从一个怀孕的女人身上下手,实在太是东西,就转了视线,把目光投放在叶峋身上。
她很想知道,叶峋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非宋良辰不可,如果有比宋良辰更好的呢,许亭欣说的更好,是在宋良辰这样的脾气性格以及职业等等综合方面,更加出色更加好的一个人。不同的环境,差不多的两个人,只区别后者更完美,更出色,更引人入盛,叶峋会动摇吗?
很期待答案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金丝缂,银丝缂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和你相似,却又不尽相似。
说起来,许亭欣是先认识乔雁才兴起这个念头的,实在是乔雁的人生道路,以及脾气,和宋良辰都有那么几分相似。许亭欣是个对人又对事的,却对像宋良辰的乔雁没有任何迁怒的想法,反而跟乔雁相处得不错。
乔雁的出身既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寒门贫户,是这城市里一抓一大把的人家,父母一个是高中老师,一个是护士。乔雁还有个哥哥,哥哥当了医生,她则从小就是个学习出色的,比不得宋良辰光鲜亮丽的一流学府学历,但在国内也是独占头魁的院校毕业。
因为没出国留学,乔雁比宋良辰更早工作,在一家著名的国内品牌时装旗下作设计师,没两年就出来作独立设计室,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比起宋良辰来,乔雁无疑占着个先来先到的先机,加上在国内拿了不少奖项,也算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知名设计师了。
宋良辰固然在国外玩得风生水起,可在国内,她只要不拿着各种奖项四处显摆,她就还只是个新人。更何况,镀着这么亮闪闪一层金回来,也扎着不少人的眼,市场就这么大,高定尤其如此,所以注定宋良辰暂时还不怎么得圈内人士欢迎。这一点,乔雁就做得很好,跟圈子里的设计师还有时尚编辑及模特经济公司都相当熟络。
要许亭欣自己来说的话——乔雁就像是打过补丁,补过漏洞的宋良辰,是更新后的升级版本。
许亭欣要做的,不过是把乔雁带到叶峋会出现的某个慈善晚宴上,宋良辰怀孕在家安胎。再者宋良辰并不常来这样的场合。事实上,除非重要的宴会,叶峋也是不常出现的,今天之所以出现,一是因为叶峋得了这么大意外之喜,觉得替未出世的孩子积点福报也很好,二是公司旗下的一家艺术品拍卖行送了新签画家的一组油画来拍卖。艺术品拍卖行的负责人是叶峋大学时的同学。托他出这个面捧一捧自家的新人。
一到晚宴会场,叶峋就收到一堆“恭喜”,有恭喜他结婚的。有恭喜他即将为人父的,再相熟一点比如陈昭阳,就会问起宋良辰及孩子:“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七月底,你家的呢?”陈昭阳的妻子传出怀孕的消息比宋良辰还早。但人家那是一个月就发现了,宋良辰是快三个月了才发现。
“看不出来。动作倒快,我家孩子得等到八月中旬去。”陈昭阳已经有个女儿了,这会才两岁多一点,正在上幼儿园。比叶添意还小一岁多呢。
两准爸又开始说爸爸经,别当男人在一起就不说这些个,交流起来也挺凶残。说到孕吐。说到踢肚皮,说到孕妇的营养。再到什么后期水肿抽筋,陈昭阳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才一次经验,还真没太多可以分享的。有些方面,他还不如叶峋知道得多,再说到胎教的问题,两人比产妇之间的交谈也不差什么。
最后,陈昭阳有个优势,拍着叶峋的肩说:“阿峋呐,千万千万不要生闺女啊!”
叶峋在想别的事,听着这话皱眉:“怎么?”
陈昭阳不像是重男轻女的,再者说谁不知道他爱他闺女爱得心肝肉一样,而叶峋正满脑子构想会是个和宋良辰一样的闺女呢。
“太操心了,幼儿园里有小男孩说喜欢我家闺女,我都想揍他一顿,后来倒是没揍,也把幼儿园给转了,到新幼儿园还再三叮嘱老师,不许给我家宝贝灌输这些个,要严防死守小小年纪就被拐走的可能。”陈昭阳吐口气,他现在就差觉得身边三岁到三十岁男的都对他闺女有贼心了。
对叶峋来说,这似乎不大可能,叶添意他是真的当作宋良辰生的孩子来对待的,却也没有过这种状态。
交流一下爸爸经后,慈善晚宴就开始了,叶峋公司旗下不但送了幅画来,还友情奉送拍卖师。为捧场,叶峋跟着拍了几件东西,有的拍到了,有的没最终拍到。最后送拍的是某个纺织研究所送来的一整匹缂丝面料:“这匹缂丝面料共耗去六百多克足金线,由六个工人,用去半年时间才织成。整匹面料长三十米,幅宽四十厘米,画面由…”
这卷面料,光起拍价就是三十万,说真的,像这样的东西,一般是由捐赠方再拍回去,因为少有人会感兴趣。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服装设计师会感兴趣,各位不差钱的工艺美术师和艺术家们也会感兴趣,还有一些作传统手工艺品的大师会感兴趣。
此时此刻,叶峋就很感兴趣,这卷面料宋良辰肯定会喜欢。虽然是国外学成,在四大时装周载誉归来,但宋良辰骨子里,就对这样传统工艺的纺织面料十分热衷,而且极容易挑起灵感来。
过了半分钟没人叫价,叶峋举了牌:“三十万。”
按说这东西,别说三十万,在这类慈善晚会上,基本上属于捐赠方不拍下来,三万都要流拍的,偏偏今天有人跳出来睁:“三十一万。”
叶峋是个出色的商人,自然不可能盲目加价,这卷东西在宋良辰看来可能价值连城,寸锦寸金,但在他看来,就是卷作窗帘都嫌窄的存在:“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
“三十六万。”叶峋又叫了一次价,然后发个短信给主办方,问纺织研究所的电话。在对方再次加价后,叶峋又举了次牌,问研究所的负责人,是不是还有类似的面料,明白告知对方,他家是有个时装设计师,才想要这卷面料来对古代服饰及用料作研究。对方告诉他,这样的面料,纺织研究所还有,金丝的银丝的孔雀羽毛的尽有。
研究所琢磨着对方可能是个大客户,能挣一大笔研究经费,也没跟叶峋瞎抬架,要得多还能给打折,金丝的贵一点,银丝和孔雀羽的和其他普通的价格要便宜一点。这时已经加价到四十五万,叶峋见对方再次加价,把牌子一搁,不叫价了。
另一边,许亭欣暗生闷气,既有点心疼钱,也有点气愤叶峋怎么不继续加价。本来打着主意,这卷面料叶峋高价买下,然后叫乔雁去跟叶峋求买那么三五米,这样不就认识了,认识了,才会有继续深入认识下去的机会,没想到叶峋居然不加价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顺风船,飞上天
这边许亭欣既然打定主意,当然不会就这么死心放弃,而叶峋则没几天就抱了十几卷缂丝面料和云锦面料到宋良辰跟前卖好。宋良辰当然是个识货的,一见那花样质地就两眼放光,缂丝里有两卷极纤薄的,一卷花色是月光映雪光,地子是通通透透似有若无的淡蓝,仿佛是月光照在雪上映出来的。另一卷花色则更加玄妙,用同色线薄薄在几近透明的地子上描出一幅升仙图来,尽是白色,却各有变化,往空中一张,叫风吹着仿佛真有仙士自云中升仙而去一样。
云锦面料也是十分纤薄的地子,到底是研究所出来的料子,并不像市面上常见的云锦那样花团锦簇,反而清雅非常。不是月下抚琴图,就是松荫高士图,又或者是山河高远,林泉高致,竹影萧萧,虽是清雅,却自透着一股雍容风流气质。
本来宋良辰整日里被拘在琴山养胎十分不快,就是把工作室的活带到阁楼去做,也嫌憋得慌。有了叶峋这十几卷面料,顿时神情气爽,也不觉得憋闷了,痛痛快快撇下叶峋,上楼去鼓捣一个月后该上市的春装。倒让被抛下的叶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半晌地又不免笑出声:“宋小虫!”
看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爱你,你就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是对的人,至少对叶峋来说,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比宋良辰更对的人。
宋良辰只抱了最喜欢的那几卷料子上楼,余下的料子是叶峋后脚给搬上去的,他上去的时候,宋良辰正对着一卷摊开的料子皱眉。叶峋把剩下的料子搁到架子上,才走到宋良辰身边。问她:“怎么,有瑕疵吗?”
“倒不是有瑕疵,而是这么好的料子,就该作成屏风,或者裁成大块裱好挂来。要是裁了作时装,总觉得暴殄天物,费时费工又费物料。古人都说寸锦寸金。现代社会人力成本更是高,我这是下不去手。”宋良辰倒不是没见过好料子,几千上万块的面料英美等国也不是没有。只是到底是中国人,对这些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东西存着难以言表的情结。这些东西,是骨血里留存下来的。或许并不是人人都会表现出来,却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舍不得就留着。这么好的料子,做了衣服卖出去,人还得嫌弃这东西难伺候。”叶峋还记得去买面料时,研究所的研究员讲起该怎么保养清洗。听着就觉得麻烦,只是那名研究员看这些面料跟看自己孩子一样舍不得,叶峋也就从头到尾听了下来。
在宋良辰不知不觉的时候。叶峋已经渗透进了只属于宋良辰的“安全空间”,叶峋在宋良辰看不到的背后勾起嘴角。十分愉悦地说着自己压根不感兴趣的话题,却那样兴味盎然。还是那句话,因为是对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陪同一起去做更加是对的。
“这个可以给爷爷做件衬衫,夏天穿着凉快,又薄又不透,真是好东西。”老爷子怕热,但大热天出门也照样是衬衫长裤,所以每年宋良辰都会搜罗不少凉快的料子给老爷子做夏季的衬衫长裤。
其实叶峋也一样,不过宋良辰对叶峋,做是做的,只是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只在叶峋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叫芳姑把衣服挂进叶峋衣柜里。往年是一个默默做了,一个默默领受,今年不一样,叶峋自觉站到明处了,听完宋良辰的话就说:“我夏天也一样。”
做为一个霸道总裁,就算是大夏天,也不能穿t恤短裤上班去。虽然夏天可以用清凉的薄薄丝料麻料,但那东西十分难伺候,随便挤挤就是褶子,霸道总裁总是要多备上好几件。
别说什么穿t恤短裤才是真.霸道总裁,反正叶峋不是那样的,跟着老爷子长大,这方面的怪癖像极了老爷子,那是相当一脉相承。叶峋和老爷子属于在家里都没穿过背心和短裤的,穿个短袖搭五分裤已经是宋良辰见过的最清凉的居家装扮了。
把料子一卷,宋良辰回头看一眼叶峋,轻哼一声,什么也没说,满满的“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腹诽样。叶峋也不在乎,继续缠着问了一句,宋良辰没好气地看着他:“少过你的吗?”
“倒是没有。”
看叶峋笑眯眯的样子,宋良辰真是觉得又被刷新了一下:“叶峋,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叶峋继续没脸没皮,这是最近新加的技能点:“你看,你总是嘴上嫌弃,转过背去又悄悄把什么都做了,也就是我什么都知道,领你的好。要换个人,哪会想这么多。”
宋良辰简直要被叶峋给气笑:“你能把状态调回正常吗?再这样下去,我们没法说话了。”
叶峋默默地问候了一下写“怀孕期妇女尤其需要多哄着点,使她顺心愉快”的“孕婴专家”,对着宋良辰却还是笑意不变:“天晚了,下去散散步吃饭,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叫芳姑单给你做。”
也是最近宋良辰让叶峋得着了安心,叶峋这才冷戾尽收,只露出温柔宠爱来。在叶峋看来,宋良辰愿意生下孩子,就离这辈子留在他身边不远了。只等孩子一生下来,有个能拖住宋良辰脚步的,宋良辰就是再飞得远,也总会回头。
他并不介意长久的等待,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再长久一些也没什么等不得的。
叶峋和宋良辰最近倒是岁月静好了,许亭欣那边,为自己的小算计忙得晕头转向。一边要拢着乔雁,一边要探听叶峋的行程,再加上那几十万块拍卖缂丝面料的钱,哪个都够许亭欣烦恼的。眼看着春分节气要到,乔雁忙着春装,哪有工夫天天和许亭欣凑一块,自然是满世界飞,不是找面料就是找中意的配料。
眼看着乔雁那边拢不到,许亭欣也还是没停下打听叶峋行程的动作,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许亭欣到底找着了合适的机会,把乔雁带到了叶峋面前。乔雁会喜欢叶峋这样的,有能力有人脉人也年轻,相貌虽然算不上出众,但那气度再平凡的五官都能亮眼起来,何况叶峋的长相绝对在中等偏上。最重要的是,乔雁要想进一步,必需找到一个媒介,她个人婚姻就是一个不错的筹码,至少许亭欣这样认为。
毕竟只是普通人家,要是能搭上叶峋这条稳稳的顺风船,没准真能飞到天上去,乔雁不就想飞上天么,许亭欣觉得她这算是帮了乔雁一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闻其香,知其态
乔雁出现在叶峋面前时,叶峋皱眉看了片刻,然后就移开视线去。乔雁身上,固然有和宋良辰相同的东西,但对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叶总裁来说,只有宋良辰,才是他唯一的症结所在。
他并不是独独钟爱某一类型的女人,而是独独钟爱宋良辰,哪怕宋良辰不是现在的样子,哪怕宋良辰不是现在这么“可爱”的性格脾气,又或没有这么出色的天分,叶峋也依然只爱她一个。因为,在他偏执于宋良辰的时候,宋良辰还只是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没有展露太多天赋与性格。对那时年少的叶峋而言,宋良辰不过如同花园中一株花木,也许闻其香,也许知其态,但并没有特别关注过,当然也就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独特的特质。
——我是因为先爱上你,才开始欣赏你的,并非因你如何优秀,才欣赏你,近而爱你。
叶峋偶尔会看两本宋良辰看的小说,当然宋良辰也只用来打发一下需要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的时光,宋良辰压根就没仔细去看,只看个大概情节,把书看完一放,没两天就能忘个一干二净。反倒是叶峋,没少从里边剖析出自己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话,很能触动他。于是,在宋良辰都没有想象到的情况下,那些被她打发时间的小说成了叶峋的“情感导师”,唔,至少叶峋觉得某些句子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或许因为…他很像某些小说中的霸道总裁?
被叶峋拖来的宋良辰看着正在出神的叶峋,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重大危机,让叶峋居然有点神思不属:“叶峋?”
刚把正版和仿版作了个对比,得出自己是先爱上,才开始欣赏宋良辰这个结论后。霸道总裁十分愉悦地笑看向宋良辰:“把粥喝了再进去。”
叶峋是特地带宋良辰出来看花展的,从各地空运来的各种兰花名品及茶花名品此时都被安放在控温控湿,连空气都经过多层过滤的大型花房里。叶峋听宋良辰提起过,这一季春装她要做月下,取的是“月下赏花,赏花如月”的主题,得知花展的消息后。叶峋特地抽时间带宋良辰过来。别人带或者让宋良辰自己来,叶峋都不能放心。
从正门进馆,展区里除兰花和茶花以外。还有很多普通花卉作点缀,参展的兰花和茶花都被精心安放在最合适的地方,在普通的花卉的衬托下,显得尤其夺人眼球。进入参展区后。宋良辰立即被一丛名为“月光”的微型单瓣茶花吸引住,花朵白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晕黄。株型低矮,约只有三十公分左右,花极多,几乎都开了。满满当当一丛,低头看去,果真如月光倾泻一地。
“喜欢?”
“嗯。”宋良辰毫不掩饰对这丛月光的喜爱。
叶峋找工作人员问了下价格。这株月光并不算很名贵的品种,只因为是难得的丰花和矮化株才被获准进入花展。单株标价在五百块。那一丛有十六株,全部买下只要八千,除宋良辰喜欢养花弄草外,老爷子也喜欢,叶峋跟工作人员把月光定下,然后继续陪宋良辰看花展。
兰花和茶花并不在同一块,需要从低矮的地方走向假山众多的高处,铺着古板的小路在一座带瀑布的假山和一株高大的鸡蛋花树中间,一路向上走,兰花就被安放在假山上。设计摆放得十分具有水墨丹青意境,既有依假山而生的,也有被安放在高高花架上,衬着白墙仿如挂轴的,叶峋揣测着老爷子的喜好挑了几盆,然后问宋良辰有没有喜欢的。
琴山暖房里兰花简直要成灾,宋良辰看一圈下来,并没有特别稀罕的。说句没什么水准的话,她看兰花都差不多,只在香气、花色和叶子上有区别,并看不出什么君子如兰的风骨来。
正在叶峋打算结束花展之行时,迎面走来许亭欣和乔雁,叶峋半眯着眼看了一眼,然后哼笑了一声,回头看不知在打量什么的宋良辰,见她看着某个地方移不开视线,问她:“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