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看到云筝迷倒了一片,公孙朝夕身边的二公主公孙锦夕骂出声来。她没有大姐的箭术,也没有云筝的美貌,想吸引凤九,可是有点儿难啊!
临近白杨树,十枚铜钱被抛弃,云筝紧张地拉弓,拉了几次才将弓弦拉开。和公孙朝夕一样,她也取了十支箭,在云筝看来,总归是瞎猫子撞死老鼠,怎么都要误撞一个。果然,当箭离弦,一枚铜子真的被箭击中,钉在了树干上。
“狗屎运!”公孙朝夕轻哼了一声,没想到这样她也能过关,真是运气太好了!
“云筝郡主过第一关!”当百里蛟的声音传到云筝耳中,她这时才清醒过来。太好了!她居然真的过关了!云筝握紧了手中的弓,心里的激动语言难以形容。
“恭喜!郡主下去休息吧!”
等百里蛟回来坐在座位上,凤九缓缓开了口,“百里蛟,我才发现你喜欢多管闲事!”
听凤九一说,百里蛟转动着手中的核桃,笑了起来。
刚才百里蛟用掌风轻轻地改变了铜钱的方向,这才有了云筝的胜出,他这作弊,来的巧妙,没想到却被凤九看出了端倪来,不过他既然当着凤九的面儿做了,也不怕。
“凤九,好歹我也帮你解围两次,你一句谢谢都不说,太不够意思了!”说完,百里蛟凑到凤九旁边,声音低了下来,“你说,云筝通过骑射这关,后面的比赛会不会更精彩?她和你的小娘子到底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看着百里蛟的俊脸,凤九轻嗤一声,“当然是我家娘子会赢!百里蛟,你就是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坏痞子!”
“能得到凤兄的夸奖,是我的荣幸啊!”百里蛟靠在椅背上,看向远处。“看,轮到你娘子了!”
项君晚跨在枣红色的胭脂马上,看向百米外的树林和树林旁坐着的三个评委,深吸了口气,扬鞭抽打在马臀上。“驾!”
枣红色的马想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过去,项君晚既没有花哨的骑术,也没有慢吞吞,而是猛抽马屁股,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她疯了!”看台上的人站起来,即便公孙朝夕那么好骑术箭术的人,也没有这么不要命地冲向终点。这样过去,快到终点的时候如何掌握速度?又如何击落铜子?
很多人觉得项君晚这是自暴自弃,明摆着是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这样。项君柔更是笑得开心,项君晚,你真是丢人之极!
就在离树林还有十米的时候,原本伏在马背上的项君晚突然挺胸,拉开了手中的弓。和其他人不同,她不贪多,手里只有一支箭。而她此时迎风招展的飒爽模样,让人们都忘了开始对她的评价。
丢铜钱的宫人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一直等项君晚到了面前,才想起来丢铜钱,此时飞扬的铜钱全部抛洒在了项君晚的身后。糟了!宫人腿一软,为自己的失误跪在地上。
错过了…就在众人惋惜的时候,项君晚扭身,后背贴着马背,仰头抬臂,利箭出鞘。
“嗖——”一枚铜钱被牢牢地钉在白杨树上。
呵…看到这情景,凤九靠在椅背上,一身轻松。这个女人,存心让人不好过!想到项君晚刚才的模样,那柔软的腰肢竟然能扭成那样,凤九舔了舔嘴唇。
“太平郡主过关!”
一直等百里蛟的声音传过来,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都沉浸在刚才项君晚弯弓射箭的那一幕上,真真惊心动魄!
“运气真好啊!”大家都这么说,只有骑术高明的人看得出项君晚那样是多大的本事。项治钟“呵呵”地笑着,他竟然不知道项君晚骑术这样高明,女儿有能耐,项治钟这个当爹的也高兴!“不愧是我项治钟的女儿!”
第一场骑射,二十四位选手最后留下了十二位,分别是沧月国的四位公主,云筝郡主,项君晚、项君燕和项君柔,以及另外几位沧月国贵族女子,其中公孙朝夕的成绩最为优秀。
骑射让公孙朝夕赚进了眼球,成了大赢家,接下来的比赛是书画,这也是个考较人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第一场只是侥幸过关,云筝咬了咬嘴唇。她是才女,最擅长画画和舞蹈。第一场输了面子,第二场她一定要赢!
在云筝看来,公孙朝夕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对手,第一关先让她得意好了!
立刻,笔墨纸砚被摆放在十二张桌上,十二位选手都就位,时间是一炷香的时间。
书画?说实话,用毛笔不是项君晚的专长。现代世界都是用电脑,书画这些虽然她跟着爷爷学过一段时间,但是若想用书法或者是山水画拿头名,项君晚自认为比不过这些从小就拿毛笔的古代女子。难道这一场要输么?
其他人都开始提笔作画,唯有项君晚对着白净的纸,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不动,很快就被人看到了,“快看!项君晚什么都不会!”不知道谁叫出声来,一下子,项君晚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大多数人认为项君晚能过第一关是侥幸,这第二关书画过不了,那是天经地义的。所以现在项君晚这样一动不动,在他们眼里才算是正常。
“凤九,看来某人不想嫁给你啊!”百里蛟一边玩儿着核桃,一边对凤九说着风凉话。哼!谁让他坑了自己两次呢!
075各种下绊子
百里蛟的风凉话并没有打击凤九,在他看来,项君晚就是一座宝藏,每走近一步,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刚才的骑射让他耳目一新,没想到那么娇柔的身子会有那样强大的爆发力,现在比书画,项君晚一定不会输。
比起凤九的淡定,那些女子们都开始说起“风凉话”来。项君柔一边画着她最擅长的兰花,一边柔声细语地问项君晚,“姐姐该不是没想好做什么吧!噢——我忘了,姐姐连毛笔都拿不好,更别提提笔写字作画了…”
项君柔的话惹得一群女子发笑,公孙朝夕笑得最过张扬。
原本还想让项君晚在第一关就丢脸,没想到她竟一个侥幸过关了,这会儿看到项君晚木讷地站那儿无所适从,公孙朝夕真的是非常开心。第一场的时候,看着项君晚马上的英姿,公孙朝夕还产生错觉,觉得项君晚并不那么废柴,现在看到她那样,公孙朝夕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呵,废物永远是废物…”公孙朝夕落下一笔,瞟了一眼项君晚。
她是长公主,生母又是皇后,在公主中是最尊贵的,所以也不怕得罪项君晚。毕竟,项君晚有那么差的名声在,她看项君晚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
再次听到废物这个词,项君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讽刺立刻吞了下去。
是了,之前就是因为她喊项君晚废物,才挨打,以至于她现在听到废物这个词都会条件反射地去看自己曾经断了的手。一想到断手的痛,和项君晚抽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项君柔赶紧闭了嘴。废物,是项君晚的禁忌,即便她再怎么希望项君晚死,现在的项君柔还是不想撞项君晚的枪口上,
“公主说的对,废物,的的确确永远都会是废物。”
比起之前对待项君柔的暴戾,项君晚此时笑得妖娆,原本只是清秀的脸,因为那笑容,而魅惑起来。“只是,结果还没出来,怎么知道到底谁才是废物呢!”
“你!”公孙朝夕被项君晚抢白,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太平郡主很有把握!”
“把握倒是没有,但是过关么,也不那么难!毕竟凤九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无论如何,为了他,我也会勇往直前。身为未来的盘龙城少主夫人,好歹不能丢了自家夫君的面子。您说是吧,长公主!”
项君晚一口一个“凤九夫君”,气得公孙朝夕握紧了拳头,关节发白。早知道凤九是这样英武俊逸的男子,她一定会在太后寿宴之前就请父皇指婚,若她早先一步,又怎么会有项君晚此时的嚣张呢!
女人们的明争暗斗,旁边的人能看到,更何况场上不乏练家子,对她们的话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听见项君晚当众承认自己是夫君,凤九笑得如春花一般灿烂。还好这女人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终于对他有点儿占有欲了,也不枉费他折腾这么多事情来。不过那些花蝴蝶,的的确确可恶!
“哼!”公孙朝夕好歹是公主,一会儿就恢复了平常心态,“郡主都说了,你也只是未来的少主夫人,不知道郡主有没有福气坐上那个位置。”
“呵呵,这个就不用长公主操心了。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福在丑人边么!我姿色平平,想必福气是厚重的,否则又怎么会得到凤九的青睐呢!单凭这一点儿,我就比长公主强!”
“你——”公孙朝夕发誓,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在大庭广众下,她一定会上去一耳光抽在项君晚那张得意的嘴脸上。
“长公主,你可别为了这种人生气!”就在这时候,原本和公孙朝夕敌对的云筝站了出来,“嘴上功夫咱们是比不过小家小户的刁钻古怪,但是比试,靠的是实力,不是嘴上功夫逞能就成的!”
云筝的加入,让气氛再次热闹起来,大家都想看项君晚怎么反击云筝的刁难,没想到她对云筝毫不在意,只是叫来一个宫人,跟她嘀咕了几句,宫人立刻下去,没一会儿就拿来了项君晚要的木炭。
因为第一场比赛是在马场上,第二场比赛也是就近原则,在马场旁边摆开了桌子,马场冬季储备了很多木炭,项君晚要这些,宫人一会儿就能准备好。
看到项君晚拿小刀将木炭切成小条,刚才那些笑话她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笔,转过来看她打算做什么。就连云筝也忍不住凑了过来,想知道项君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项君晚把上好的木炭削成粗细不等的小条,又把顶端磨尖,看上去像笔一样,一一摆放在桌边。那东西能干嘛?
没人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都觉得稀罕,虽然这些公主小姐们对项君晚抱有敌意,可并不表示她们对炭笔也敌视,都很好奇项君晚拿这样的东西能做什么。
“你们都完成了?”
项君晚削好最后一支笔,看了一圈周围的女人,听她提醒,公孙朝夕才发现沉香已经烧了一半,立刻回去专心作画,其他人没看出名堂来,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云筝离开时,恶狠狠地扫了项君晚一眼,最后高高地昂起头,像骄傲的孔雀一样。
“项君晚,这一次你输定了!”
“输?”听云筝这么说,项君晚甜甜一笑,“我输了对郡主有什么好处?就算我真的输得很惨,郡主也不可能嫁给凤九啊!叔侄乱伦,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郡主不要脸,凤九还是要脸面的!”
项君晚一句话,气得云筝火冒三丈。
什么叔侄!她和凤九又没有血缘关系,才不是叔侄呢!一听到“乱伦”这个词,云筝就恨得牙痒痒,可明面儿上她和凤九的的确确就是叔侄的辈分,项君晚搬出这个来,即便云筝想反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项君晚,你等着瞧!”云筝一跺脚,回到自己的位置,刚拿起笔,手一颤抖,一滴墨滴在画纸上,染开一团。好好一副牡丹争艳图就因为这一点墨而变得瑕疵起来。
“啧啧,云筝郡主,别生气啊!一生气就毁了一幅好画,真是可惜啊!”
看着云筝在项君晚那儿吃瘪,画被墨汁毁了,三公主公孙鹤夕很是高兴,可是脸面儿上却是一副很关心对方的模样,“你就算跟人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画出气啊!”
公孙鹤夕这样,云筝冷冷一笑。她只是盯着项君晚,倒是忘了沧月国的几个公主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凤九。刚才还是同一战壕对付项君晚的人,这会儿就开始窝里斗了。
“三公主还是管好自己吧!别输了丢人!”
云筝拿起笔,在墨汁上几个勾画,一直栩栩如生的蜜蜂跃然纸上,公孙鹤夕愤恨地看了一眼,终于闭了嘴。要知道云筝最擅长的就是丹青和舞蹈,想看云筝的笑话,她还是嫩生了点儿。
众女因为凤九再一次起冲突的时候,项君晚已经拿了炭笔在纸上作画。她的画画手法很简单,只是线条勾勒,简简单单,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家都以为项君晚有什么新花样,在看到她用炭笔作画,而且纸上都是一些她们看不懂的线条后,大家都认为项君晚疯了,外加时间紧迫,也没人再去注意项君晚。
看着不远处低头作画的项君晚,百里蛟转动着手里的核桃,嘴唇紧紧抿着。不知为何,从他这个角度看项君晚,正好是对着她的侧边,虽然项君晚的正面五官只是清秀,可是侧面竟然那般完美,让百里蛟有些捉摸不透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百里蛟,谁允许你盯着我娘子看了!”
凤九如何看不出百里蛟的想法,一把扇子直接挡住了百里蛟的视线。扇子后,凤九的妖孽脸凑到百里蛟面前,表情有些阴沉。“她是我娘子!百里蛟,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看到凤九眼里红果果的占有欲,百里蛟笑着,右脸颊露出一只浅浅的梨涡来。“凤九,我从没看过你对女人认真过。这个太平郡主竟让你这样,真是让人好奇!之前的南公子和神秘女主莫非被你抛弃了?”
“百里蛟,你别转移话题。总之,我的女人你少惦记,否则别怪我无情…”
凤九的认真,让百里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项君晚在凤九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这个看似平常的女人到底有如何能耐让闻名天下的凤少主倾心呢?百里蛟心里的好奇更加浓烈。
两人旁边第三个评委元越没有参与凤九和百里蛟的争执,而是乖乖地坐着,但两颗乌溜溜的眼珠也是一直停留在项君晚身上。
刚才项君晚的骑术让他大开眼界,他第一次见到女人在马背上能那样英姿飒爽。
虽然公孙朝夕的骑术不错,可太过花哨,一点儿不实用。反倒是项君晚直立与马背之上,拉弓射箭的模样,像神话中的英雄,又有点儿像父皇寝宫里壁画上的星座图。叫什么来着?元越想了很久,才想到名字——射手座。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算短,等项君晚落下最后一笔,一幅画刚刚好完成。潦草地题名后,项君晚的画被宫人取走。
十二幅画被二十四个宫人拿着,展现在众人面前。有书法,有绘画,各有千秋。
看着那些书画,项君晚心里骂了句,尼玛,谁说穿越的女配都是无能之辈的?这些公主贵族小姐虽然刁钻脾气坏外加脑瘫,可她们的的确确是千金之尊,从小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那些笔墨拿出来并没有那般不堪,反而各个都是精品。若今日的书画规定只能用毛笔,项君晚确定肯定自己一定会输了这一场。
好在,上天还是垂怜自己的!项君晚知道,在这一片浓墨重彩中,自己的画是独一无二的。而她赌得就是自己的唯一,就像万花丛中一点绿一样,那绿,自然就是格外引人注意。
果然,虽然众人惊叹公主的书法,小姐的书画,更惊叹云筝小小年纪,牡丹争艳却画得栩栩如生的同时,最后还是被项君晚的画吸引了。
刚才,每个观众都亲眼目睹了项君晚作画的过程。以木炭为笔来作画,在一群女子中格外突兀,所以也让人对她的话多了一份好奇。现在项君晚的“千手观音”就这样放在众人面前,反倒是让大家除了惊叹之外,都屏住了呼吸。
惟妙惟肖——若不是目睹项君晚的作画过程,大家会以为完全想象不出这幅观音图会是项君晚用几根炭笔绘制而成。
整副画,只有炭的颜色,黑白分明。线条勾勒的观音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浓重的黑,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画纸上的观音低眉垂眼,浅浅地俯视着芸芸众生,眼里并没有寺庙中观世音菩萨的慈善,反而冷冷清清,充满了对世间的拷问。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心生胆寒,仿佛所有内心丑陋之处都会在这画像前彰显无疑,使人心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
轰!公孙楠心中突然哽得厉害。不知为何,他在面对这沉默的观音时,胸口变得特别沉重。仿佛那双低浅的眉眼透过他的躯壳看穿了他的灵魂一样,那些个陈年往事涌上心头,一时间,让公孙楠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好画——”方才还和凤九嬉笑的百里蛟此时也安静下来,许久后才说出话来,“好重的煞气——”
百里蛟的话生动地概括了项君晚笔下的千手观音带给人的感觉,那端坐在荷花宝座上的,仿佛并不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观世,反倒是拷问灵魂的地狱使者。所有的卑劣不堪都在观音面前原形毕露,无法躲藏,让人心中胆怯,忍不住后退。
就在众人评论的时候,项君晚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他们的表情或惊,或吓,或惧,或怕,唯有心思单纯之人,表情如一,并没有太大变化,数了数,表情并无大变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大概,这就是作恶者心虚,善心人坦荡的缘故吧!
“不知道这一关我是否通过?”项君晚笑盈盈地看着三位评委。
“通过——”第一个应下的不是凤九,而是元越。“太平郡主的画极好!我很喜欢!”
元越是方才少数表情没有变化的人质疑,之前项君晚曾经见过他一面。这个太子只有十五岁左右,漂亮的五官显然来自他那位曾经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母亲百里采薇,是个典型的小正太。略有肉感的脸上还带着稚嫩,眼睛也并没有因为权力的渲染而变得浑浊,反倒是皇室的一个奇葩。
“恭喜太平郡主通过第二关!”百里蛟征得凤九意见后,宣布了这个消息。
“哼!”公孙朝夕咬牙冷哼了一声。原本以为项君晚一定会在第二关被刷下,没想到她最后竟然顺利过关,这人的狗屎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云筝没有说话,她是懂画之人,自然明白项君晚画中的含义。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这种方式还能作画,那小小的炭笔,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云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幅“千手观音”带给云筝太大的震撼,她忍不住多看了项君晚一眼。这个女人,真的是传说中那么没用么?教她画画的师傅曾经说过,画是人心。能画出千手观音的项君晚,真的是他们眼睛看到的那样么?
正当云筝走神的时候,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人到了现场。公孙楠一听不了大师前来为赵曼祝寿,乐得合不拢嘴,立刻让人请不了大师到场。
一听说不了大师的名头,场上喧哗起来。谁不知道不了大师是得道高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一般人请都请不动,这次却为了给赵曼祝寿而来,让大家如何不惊讶。
当不了大师走过来的时候,项君晚有些惊讶。
得道高僧不都是应该一副苦逼沧桑看破红尘,白眉白须,清瘦如柴的模样么?为何这个不了大师不但胖乎乎圆滚滚,胖的像只冬瓜还“贼眉鼠眼”没个正经,看着就像个混吃骗喝的酒肉和尚呢!而且出家人不是讲究清贫么?为何这个胖冬瓜手里化斋的钵却是金光灿灿,看上去价值不菲呢?
似乎察觉到项君晚目光中的探究,不了大师转身,在看到项君晚后冲她微微一笑。而这个善意的笑容被他的五官表现出来就有些“不怀好意”了,看得项君晚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四方来到锦城,知道今日是老寿星的生日,特地来为老寿星祝寿!”不了大师的寿礼是一串紫檀的佛珠,赵曼接过不了大师的礼物,非常高兴,要知道单凭不了大师的名气,即便他今日空手过来,也是莫大的荣幸。
“多谢大师!”赵曼双手合十冲不了大师拜了拜。
“大师请用茶!”一旁,公孙楠让人端来茶,亲自为不了大师倒了一杯递上。对公孙楠的殷勤,不了大师没有拒绝,伸手拿了一口倒进嘴里,末了还砸了砸嘴巴,一边把茶杯递给公孙楠让他续杯,一边摇头,“嗯,还没有山涧泉水解渴!”
这话一出,公孙楠脸色只是稍稍变了一下,又恢复了原样。这位不了大师原本就是放荡不羁、不拘小节的人物,也正因为他精神上的绝对自由,才能参悟佛学中的道理,成为一代高僧,倍受人尊敬。
连着喝了五六杯水,不了大师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说了一句“饱了”,把茶杯丢给了公孙楠,自己走到了那些画前。
“国色天香,唯有牡丹,这画好!”
云筝的画得到了不了大师的称赞,让她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都知道不了大师不轻易夸人,但是被他夸奖过的人最后都名满天下了,比如凤九,比如百里蛟,都是被不了大师欣赏的人。现在,不了大师这般夸奖自己,云筝嘴唇颤抖,脸颊粉红,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云筝平静了气息,打算上前和不了大师交谈的时候,不了大师停在了项君晚的“千手观音”面前。“这是谁画的?”不了大师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此时也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是太平郡主。”公孙楠招了招手,让躲在人后的项君晚站出来。
看到项君晚,不了大师有些吃惊。“施主如此年轻,却能参透人间善恶,实在是难得。不知道施主是否愿意皈依我佛?”
不了大师的话,让原本淡定的凤九变得不淡定了,立刻站出来把项君晚护在身后,“胖老头,别打我娘子的主意。”笑话,一来就跟他抢人,还让项君晚出家,这老头是什么意思?
凤九的话,让人吃惊不已,虽然凤九和不了大师是忘年交的事情大家都听说过,可是没见过他这样不礼貌的。就在大家担心的时候,不了大师“哈哈”大笑起来,“凤九,贫僧还以为你是油盐不进的死肉,没想到你也有动情的一天!”
不了大师的话,让凤九背后的项君晚脸上飞上一抹红。这个臭和尚,明明是出家人,为何说话这般不知收敛!
比起项君晚的羞涩,凤九反倒是坦坦荡荡,“不管你怎么说,她是我凤九的娘子,你休想拐骗!”
听凤九这样说,不了大师收起笑容,终于看着有些高僧的模样,“凤九,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女施主的的确确和我佛有缘,若她入我佛门,成就只会在我之上,定会流芳百世。反之,若强行留住她在尘世间,倒是逆天而行了。凤九,这后果你担当得起么?”
不了大师的眼睛平静如水,而他眼里的话语,凤九却读了个透彻。这胖子认出项君晚来了!凤九心里暗道不好。
虽然不了大师的形象和名气截然相反,可他的本事凤九是清楚的。单是观天象,晓天下事,这一点儿上普天之下就没人能比得上不了大师。
当初也是不了大师察觉到星象异常,才请凤九来沧月国寻找女主。凤九原本想护着项君晚,等到了盘龙城,山高皇帝远,项君晚也就安全了,没想到这时候不了大师寻了过来。现在说什么让项君晚入空门?他是什么意思?!
“大师,她只是寻常女子,只是我凤九的爱妻,仅此而已。”
对不了大师的话,凤九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了这话,不了大师摇了摇头,又疯癫地笑了起来,“痴儿,痴儿啊——”
正在众人对不了大师的表现不解的时候,不了大师拾起桌上的炭笔,在千手观音上勾勒起来,寥寥几笔,将观音眉眼中的冷清和煞气一扫而光,留下一片平和,博爱众生。
“如此便好。”不了大师丢了笔,笑眯眯地看向项君晚,“你是有福之人,定要惜福才对得起痴儿的一片苦心。”
对不了大师含含糊糊的话,项君晚不甚明了,却知道他口中的“痴儿”指的是凤九。
“我们如何过,不劳烦大师操心。大师乃佛门中人,何必参合俗世之事?莫非,大师六根未净,也不过是俗人一枚?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念阿弥陀佛假意慈悲,那岂不是口不对心,口是心非么?”
项君晚的话在场上人看来太过大胆,竟然这么说不了大师,她以为自己是谁。
“大胆!”公孙楠一声呵斥,瞪了项君晚一眼。不了大师无论到了哪里,都是座上宾,是最尊贵的客人。如今项君晚却这么说,定是把不了大师搞得罪了!公孙楠有些生气。
比起公孙楠的恼怒,不了大师反倒笑了,“姑娘句句禅机,贫僧佩服。不如,姑娘跟贫僧走吧!贫僧把主持的位子让给你,让你享天下供奉受万民敬仰,如何?”
见不了大师再次当着自己的面儿勾搭项君晚,凤九不客气地挡在不了大师面前,“我盘龙城不缺钱少粮,胖老头,你再勾引我家娘子,别怪我跟你翻脸。”
“好好好!贫僧不说了,贫僧不说了!”
不一会儿,不了大师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不打紧的玩笑话,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本想看项君晚笑话的少女们在看到不了大师对项君晚的器重后,心里忍不住掀起了惊涛骇浪。凭什么是她?无姿色无本事,不就画了观音像么?早知道不了大师会来,她们也会画观音来博得不了大师的称赞。
原本被不了大师的到来打断的比赛,在之后继续进行。书画一关,六人通过,分别是云筝、公孙朝夕、公孙锦夕、公孙兰夕、项君晚、项君燕、项君柔。
对刚才的画,留给项君晚印象最深的,是公孙兰夕的飞鹰图。那鹰展翅翱翔在天地之间,无尽自由。都说画随人心,想必这位公主也是极其渴望自由的吧!只是,皇宫大院,她的一生恐怕都无法像画中的雄鹰一样自由翱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