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钟乐岑莫名其妙,“那明明是沾灵符,又不是驱鬼符,怎么会有那种作用?”
沈固耸耸肩:“萧楠说他这两天身体也好了,要感谢你呢。”
“奇怪了…”钟乐岑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回事?”
“你管他呢。”沈固把粥碗往他眼前推推,“赶快吃饭。中午吃什么了?没有凑和吧?回头我得去问问小来。就算萧楠走运吧,没事就不要管他了。”
“我中午吃得挺好。可是那三个精怪——姑且这么叫吧——可能还会去害别人。”
“那也不是你不吃饭能解决问题的。回头我们可以再去萧楠家看看,但是你现在要吃饭。赶快吃!”
钟乐岑嘀咕了一句:“专制。”
“说什么呢?”沈固磨着牙问。自打从三生泉回来,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就这样也能被说专制?看来真是得欠一辈子了。
钟乐岑对他翻个白眼,全无惧色。沈固无奈地叹气:“现在觉得你和乐洋那小子是兄弟了,翻白眼看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钟乐岑正要说话,沈固的手机响了,左健声音急迫:“马上过来,杭州路15号,马上!”
沈固立刻打车赶过去,杭州路正在施工建新楼,已经快七点了还灯火通明。远远的沈固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工地外面,沈固眯起眼睛看过去,高高的塔吊上坐着个人,两腿悬在吊臂外头。
“又一个爬塔吊要钱的。”司机似乎见惯不惊了,闲闲地等着沈固掏钱,“要说现在这些包工头也真是,农民出来打个工也不容易,干了一年,拖欠人家工资,逼得人寻死觅活的,非得闹大了才能挤出钱来,唉!今年这都第几起了,快成惯例了。”
沈固却觉得不对。爬塔吊讨工钱的事今年确实发生过好几起了,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想死,只是想把事情闹大,惊动了记者,靠舆论去把工钱讨回来,就像司机刚才说的,快成惯例了。但如果真是这样,左健为什么要急火火地把自己叫来?
左健在人群最外头,一看见沈固就把他拉到了角落里:“你看上面。”
“上面那个人?”
“不!”左健拉着他换了个角度,“仔细看,那人身后,你能看见什么?”
沈固眯起眼睛,极尽目力望去,塔吊离地有一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极力看过去,也没有看见那个坐在塔吊上的人身后有什么。
“我没看见什么。”
“你再仔细看看!”左健头上冒汗了。
塔吊上的人开始前后摇晃起来,似乎想要跳下来,引起下面的人一片惊呼,赶来劝阻的警察用扩音器向上拼命地喊话。沈固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忽然间,在那人摇晃身体的时候,他觉得似乎有一条淡淡的灰影贴在那人身后,像张纸片似地粘在他身上,贴合着他的一切动作。因为背后是墨蓝色的夜空,远处又是无数的灯火晃着,很难发现。只是刚才那人的动作因为一阵风吹过幅度变大,那条灰影似乎没有跟上,这才被他看出一丝痕迹:“有条影子?”
左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对!你也看见了?”
沈固眯着眼睛:“很淡,几乎是贴在那人身上,现在又看不见了。”
左健表情凝重:“对,几乎是紧贴着,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你能击中吗?”
沈固诧异:“子弹有用?”
左健掏出一颗子弹:“普通子弹没用,这是特制的。但也得一枪爆头,否则我怕那东西发起疯来直接把人推下来!”
沈固估量一下距离和角度:“你说是那条影子在操纵那个人?”
“对。爬塔吊的都是为了讨工钱,不是真想死,可是上面那个油盐不进,我们怎么喊话都没反应。你看看他那表情,木头似的,分明就是被操纵了。”
沈固接过狙击枪,把那颗特殊的子弹装进弹夹。从瞄准镜里,他清楚地看见那个坐在吊臂上的人,果然表情木然,只有眼珠间或一轮动,表明他还是个活人。沈固寻找着那条影子。这种距离,如果藏在那人身后的是个人,沈固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爆头,但现在那不是个人,而是一条紧贴在人身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塔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沈固看见他的脸部肌肉一抽动,这一刹那有了点活气,而在他颈后,一个灰色的东西闪了一下。沈固手指一紧,随即又停了下来——那人的表情再度回归木色,而那个灰色的东西迅速又贴回到了他身上,没半点空隙。
“他在反抗。”沈固脸颊贴着冰冷的狙击枪,冷静地说,“只有他反抗的时候那影子才会露出来一点。他有亲人在这吗?让他们喊话或者想办法靠近,这人求生的意志越坚定,我击中的把握才越大。”
左健一点头:“他老婆在,我去叫他老婆跟他喊话。”
沈固稍微移动一下身体,再度瞄准。塔吊底下,一个女人开始尖声地叫喊起来。不过沈固没听见。此时四周的嘈杂已经全部被他的耳朵隔绝在外,他的世界现在只剩下瞄准镜里的一小片。
塔吊上的人眼珠转动了一下,头猛地向前一点,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头后面露出了一点灰色的东西,像是半个后脑,轮廓很模糊,要不是滨海市的天空很干净而今天又没有一丝云彩,还真的看不清楚。就在这一瞬间,沈固扣动了扳机。狙击枪的枪托在他肩头上轻轻顶了一下,那颗特制的子弹撕开空气,击中了露出来的半个后脑,几乎是无声地,夜色中爆开一团淡金色的光,塔吊上的人摇晃了一下,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救命!”
沈固缓缓放下枪,轻轻吁出一口气。塔吊上的人表情已经从木然变成了惊恐,终于是正常人的表情了。他只往下看了一眼就闭起眼大喊大叫,两手死死抓着身下的钢臂,哆嗦着想往回爬。底下拿着扩音器的警察大声地喊:“你不要动,我们会有人上去接你!”已经有警察开始往上爬,但此时一阵大风刮过来,那人脚下一滑,整个身体都从吊臂上滑了下来,只有两只手抓着。底下一片惊呼,他在半空中晃荡着,徒劳地蹬着双脚。
沈固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他在那人跌下来的一瞬间似乎又看见了一条影子,猛地把枪再度上肩,但他刚刚用瞄准镜锁定了目标,那人突然把脸向着他的方向扭了过来,嘴巴大大咧开,直咧到嘴角都开裂露出红色的血肉,随即他就松开了手,在一片惊呼和尖叫声中自由堕落,脸上还保持着那个不像人的笑容。在他掠过瞄准镜的时候,沈固清楚地看见一条灰色的影子趴在他后背上,也扬起头来。此时他们已经堕落到一半,背后是无数的灯光,把那影子衬得清清楚楚。虽然影子没有脸,但沈固就是知道它在笑。他本能地扣动了扳机,但普通的子弹穿过那灰影像穿过空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沈固放下枪,坠落下来的人体掉在充气垫子上又弹起来,最后重重摔落在地。距离太高,充气垫子没能挽救他的生命。沈固不用靠近去看,也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左健脸色铁青地跑过来:“还有一个——”
沈固点点头:“我看见了。它知道是我开的枪。它在挑衅。”
左健一拳砸在旁边的安全栏上:“妈的!哪里跑出来的鬼东西!去查!查不出来我就不姓左!”
第78章 团体作案
死者叫李强,是临沂来的农民工,和老婆张小青一起在滨海打工。前一阵子他们在四方区一个工地上干活,活干完了,工钱只拿到百分之七十,包工头承诺年前一定全部付清,保证让他们拿着钱回家过年。因为他们已经跟着这个包工头干过几次,虽然每次付钱都不是一次结清,但也没拖过很长时间,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多的抱怨,各自去找活了。张小青在一家挺大的网吧找了个清洁工的活。正好离网吧不远的一个工厂要搬迁,李强就在那儿当装卸工,夫妻两个还可以住在尚未拆掉的车间里,省了一笔租房的钱。因为网吧每天开业都到很晚,所以张小青总是晚上11点以后过去打扫卫生,白天还可以在工厂里帮着干活挣钱。李强会简单地摆弄电脑,对网络也很感兴趣,但以前没有闲钱给他上网,所以这次张小青找到这个工作,李强晚上就跟着她过来打扫卫生,不要钱,网吧老板让他每天免费用一小时电脑,到12点半网吧关门,他们再走。
“这么说你们本来没想爬塔吊要工钱?”左健在张小青断断续续的哭泣诉说中找到了关键。
张小青抽泣着点头:“本来没啊。那个包工头也是认识的人,前几次也都按他说的时间给了。俺们不想闹什么,只要能让俺们拿着钱回家过年就行了。可是李强不知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就突然说得去要钱什么的。俺说不用着急,以前也没扣过俺们的,只要年前拿到钱就行了。李强不听,嘟囔了一晚上。俺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干完了活,他忽然就没了影,后来这边工地上乱糟糟地喊说有人爬塔吊了,俺觉得不对,跑过来才看见当真是他…呜呜——他怎么就这么糊涂,还就真去爬了?后来人家包工头也来了说要马上给钱,他怎么还跳呢…”
左健看了沈固一眼,继续问:“他说要钱之前,有什么人怂恿过他吗?我是说,有没有人跟他提过要钱的事?”
张小青抹着眼泪摇头:“俺没听见啊。工厂里的人俺们还没怎么认识,该不会有人说这事吧?”
“那天之前,他还去过什么地方吗?”
“没有啊。俺们白天就在工厂里头干活,晚上他跟着俺去网吧,俺打扫卫生,他上个网。网吧那老板是好人,有时候说几句话,但是也没提过什么要钱的事。”说着,她又号啕痛哭起来,“他怎么就这么大气性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左健和沈固对看了一眼。也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并不是一起讨要工钱发生的自杀或失足惨案,但是至少现在,他们不能说出来。
“她家里没有痕迹。”走出李强和张小青那简陋临时的“家”,左健沉思地说,“那些东西不是在这里附上的。”
“会是那个工地?”
左健闭紧嘴唇想了一下:“回去再细搜一遍,走。”
因为出了人命的事,工地暂时封闭了。地上还有血迹,干涸的一摊,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左健对着那血迹看了良久,握了握拳:“每个角落都看看。”
沈固皱皱眉:“要看什么?”虽然钟乐岑说过他有天生的阴阳眼,但对于鬼留下的痕迹,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搜索。
左健愣了一下,才明白沈固毕竟不是他们天师这一行的:“鬼留下的痕迹类似于一种污迹,但是与正常的污渍又不同,那是——”他正寻找合适的语言,沈固已经想到他最初认识钟乐岑时在高架桥上遇鬼的事:“比如说,看得见但抹不掉的那种?”
左健连连点头:“对,对,你看见应该能认得出来,总之不是普通的什么油渍灰印之类…”
沈固觉得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还是转身去各个角落细看。一处工地得有多大地方?建到一大半的楼就够人看的了,何况还到处是脚手架、钢筋水泥砖头之类,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翻腾,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足足翻到天亮,左健敲着酸痛的后背叹气:“还是没有。”
沈固直了直身体:“其实这工地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别人没这毛病,说明问题不是出在工地上。”他刚才一直爬到塔吊上面去看过了,但除了普通的污迹之外,没什么异常。
左健苦笑:“你为什么不早说这话?”早说了,他们也不用耗一夜在这工地里。
沈固淡淡地说:“我怕漏过线索。”
左健捶着腰:“家里没有,工地上没有——去网吧看看。”
沈固瞥他一眼:“你腰怎么了?”
左健脸微微一红,在刚刚发白的天色里不太明显:“没啥,前两天抻着了。”
网吧还没开门,左健和沈固把老板在家里揪了起来。老板看见两个警察来找,脸一下白了,等到弄明白不是为他放未成年人进网吧的事,才松了口气,马上屁颠屁颠地拿着钥匙去开门,一边念叨:“李强?他跳塔吊死了?怎么会呢?头一天他还在我网吧里上网呢,跟他老婆有说有笑的,还给她念网上的笑话,怎么回头就自杀了?”
“他提起过包工头欠工钱的事吗?”眼看左健已经钻到一台台电脑之间去查看了,沈固便向老板询问起来。
老板极力回想一下:“以前倒也提起过,不过他说那个包工头还行,虽然有时候拖欠,但最后也都给了,而且我听说他们过年才回去,那时候应该已经拿到钱了。我和他说话也不怎么多,也就听他说过几句。”
这种说法与张小青的说法是一样,那就更证明李强的死确实是十分蹊跷。
“李强平常用的是哪台电脑?”
“不一定。”老板挠挠头,“我们这儿十一点还营业,有不少人在,他过来了,哪台电脑空着就用哪台呗。不过用的比较多的就是角落里那台,因为那台放的地方不透气,一般来客人都不爱用,所以最常空着。”
左健耳听他们说话,已经走到那台电脑边上去了,沈固听到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走过去:“看见什么了?”
左健手指着电脑屏幕边上:“你看。”
沈固凑上去仔细看看。网吧的电脑擦得还是挺干净的,不知道是不是张小青打扫的。现在,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乳白色的塑料边缘上隐隐的有些黑色印子。沈固伸手抹了一下,手指上什么也没沾到,而那些黑印子也没有半点变化。
“李强就是在这里被附身的。那东西隐藏在他身体里,然后到了天黑的时候就指挥着他爬上了塔吊。”左健说到这里,回头问,“你还记得最后一次李强来的时候,在他之前是什么人用过这台电脑吗?”
老板想了想,很肯定地说:“那天是礼拜三,人不是很多,这台电脑那天一直没人用过。”
沈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了。钟乐岑没去诊所,正着急地等在家里,看见沈固才松了口气:“你去哪儿了?还以为你出差了呢,心想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吃早饭了吗?”
“没有。”沈固坐倒在沙发上,“死了个人,从塔吊上掉下来摔死的。”
钟乐岑啊了一声:“从塔吊上?开塔吊的?”
“不。”沈固靠在沙发背上,仰起头看着他,“是自己爬上塔吊又掉下来的。”
钟乐岑皱眉:“不是自杀,对吗?不然你会说是‘跳’下来的。”
沈固点头:“对。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左健叫我过去,用他特制的子弹击中了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到底是操纵着那人跳了下来。我和左健就是去查这事了。”
钟乐岑端出早饭放到他眼前,担心地问:“查出来了?”
“查到那人常去的一个网吧,他用过的电脑屏幕两边有印子,应该是在那里被附身的。但网吧出入的人太多,左健已经把网吧里的录相拿回去让技术科挨个排查了。”
“嗯,那你先吃饭吧,是不是还要过去?”
“先睡一觉,下午过去。要挨个排查也不是一会半会能干完的事。”
“那——”钟乐岑皱着眉,“你能给我讲讲那鬼什么样么?”
沈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把当时的情景详细说了说。钟乐岑轻轻摸摸他的手:“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沈固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左健让他回来补眠,但左健没看出来他的疲惫是出于什么。其实论体力,折腾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让他这么累,他的累是在心里,因为他尽管击中了目标,却仍然没能挽救那条生命。这一点,只有钟乐岑看出来了。
钟乐岑往他身边坐坐:“你别总想着那个人质的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的。有些不是你的责任,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沈固看了他一会,笑了,把人搂过来摸了摸有点乱的头发:“教育我了?你自己呢?”
钟乐岑恼羞成怒地踢他一脚:“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固笑着亲了亲他:“行了,我没事,你去诊所吧。”
钟乐岑去了诊所,沈固刷完碗,补了一个小时的觉立刻就赶去了局里。左健还在自己办公室里补眠,小黑子在盯着技术科排查。
“有线索吗?”
“没有。”小黑子摇头,脸上带点不解,“当天确实没人上过那台电脑,坐旁边的人倒有,但——你们查这个干什么?”
沈固想了一下:“你还是去问左队的好。对了,那么当天李强上网的情景有拍到吗?”
“没有。摄像头安放的地方就在那台电脑上方,从镜头里只能看到李强的头顶,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哎,别转开话题。之前我问点什么,你都让我去问左队,左队又让我少问,我说你们究竟有什么秘密啊?”
沈固敷衍他:“左队不让你问就别问了呗。”
小黑子固执:“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左队去武警支队借了狙击枪。爬塔吊的,要狙击枪干什么?不会是要把人打下来吧?”
沈固叹口气,年轻人啊,就是有股刨根问底的劲头:“我问你,你相信世上有鬼么?”
小黑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会吧,沈哥你是什么出身,也信这个?你骗我也行,找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好吧?”
旁边检验科的门一开,柳五走了出来:“吵什么!”他一看也是加了一晚上班的样子,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挂在脸上,颇有点影响形象。
小黑子找到了援兵,扯着他嚷嚷:“柳工你来说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不?”
柳五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他:“你脑子坏了?有鬼?你抓一个来我看看?”
小黑子憋屈:“喂,不是我说的呀!是——”
柳五挥手打断他:“得了得了,什么无聊的事也拿出来说,干你的活去吧。”说完就沿着长廊匆匆往厕所走了。
小黑子目瞪口呆:“喂,不是我说的啊!干什么鄙视我?”
沈固失笑:“柳五这是怎么了?”
小黑子不平:“明明就是你说的,为什么他要鄙视我?昨天晚上还出了点事,应该说是凌晨吧,迪吧里有两个小混混动了刀子互相捅,一个把另一个捅死了,接着那个跳楼自杀了。目击者说是两个人都是过量服用摇头丸出现了幻觉,所以才动起刀子来,后来捅死人的那个大概是清醒了畏罪自杀。柳工肯定是半夜叫人喊过来加班验尸来着。据说他这个人工作水平没得说,就是有个起床气,所以脸色这么难看。”
沈固眉头一皱:“昨天晚上还这么乱!”
小黑子点头:“可不是嘛。加上东部出的一桩三车连撞的车祸,昨天晚上大家大概都没睡觉。”
左健打着呵欠从办公室里出来:“过来了?黑子,录像都看完了?”
“看完了,啥也没有啊队长。那台电脑一天都没人用过。摄像头也只能看见李强的头顶,什么也看不出来。”
左健的眉头揪成一团,对沈固招了招手。小黑子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进了办公室:“队长,你好歹也告诉我点事行不?跑腿干活我没问题,可是也不能老让我这么糊涂着吧?知道了真相,不是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不是?”
左健失笑,示意他把门关上:“就知道你早晚憋不住。不过,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不相信——”
小黑子举起手来:“左队,你不会也想像沈哥一样拿什么有鬼来敷衍我吧?”
左健看了一眼沈固,沈固对他耸耸肩。小黑子看着两人的表情,嘴巴合不上了:“不会吧…”
左健严肃地说:“伍又同志,今天我在这个办公室里说的话,如果你不相信,出了门就请全部忘记,但是如果你相信了,在今后的工作中也要注意不能让它影响你,你能做到吗?”
小黑子傻站了半天,终于还是往门口挪过去:“我,我想想,我还是想想再听吧…”
沈固看着他挪出去,回头看看左健:“吓着他了?”
左健笑笑:“正常人第一次听见这个都不会相信吧?不过,我觉得这次的事可能要闹大,只有我们两个忙不过来,如果他能接受,多一个人帮忙也好。对了,钟少有没有时间?我想——也劳动他帮个忙。”
沈固眉头一皱:“事情要闹大?”
左健面色凝重,打开电脑调出点东西来:“这是昨天晚上那个连环车祸的现场摄像头拍下来的,你来看——”
引发车祸的是一辆红色的马自达,本来行驶得好好的,突然压双黄线掉头,后面的车刹车不及,直接就撞了上去,导致第三辆车追尾。掉头的车驾驶员当场死亡,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撞上的车里驾驶员也重伤,追尾的第三辆车里四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好在都不算太重。
因为是夜里拍的,车辆掉头的时候离着红绿灯还远,摄像头只模糊地拍到马自达车里两个人的影子,沈固几乎要趴到电脑屏幕上:“你是说,车里——不只两个人?”
“你能看清吗?”左健指着屏幕里一个模糊的灰影,“你也觉得这个像?”
沈固盯着他手指按着的地方,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很像是第三个人的影子,但是从这个角度看,第三个人应该是坐在两人中间,那里本来没有座位。”
“而且现场也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左健手指用力点了点屏幕,“车辆撞过之后全部变形了,两边的车门都打不开,还是切割开的,如果是个人,他从哪里出来?除非,他就不是人。”
“同一天晚上,两起…”
“对,所以我觉得这事不是偶然的,恐怕,是一群…”
“一群鬼做案?”沈固觉得这种说法真是难以相信,“鬼也有团体做案的?”
“这种事很少见。”左健苦笑,“但是同一天晚上就出两件事,我觉得不对劲。哎对了,你说的那个三胞胎的精怪怎么样了?之后再没出现过?”
沈固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是它们?我觉得不像。如果是它们,萧楠早该死十回八回了。而且也不像是附身。乐岑也说那不像鬼。”
左健挠了挠头:“唉,还得再去找线索。”
沈固想了想:“迪吧那个杀人案,会不会也…”
左健苦笑:“但愿不是。我正想过去看看呢。那地方还没摄像头,我得去问问老板。哦对了,先去问问柳五验尸结果怎么样。咳,我还真没想到,柳五居然起床气那么大,干活干得倒快,就是那脸拉得——啧啧,跟锅底有一拼。话说我以前在那边的时候,还真没遇见过脾气这么大的。”
柳五的起床气显然还没消,沉着脸说:“两名死者生前都服用了摇头丸,杀人的那个服用得尤其多,致幻完全有可能。”
左健松了口气。这口气松得太大,柳五很不客气地问:“怎么,左队好像很高兴听见这个结果?”
左健苦笑:“没,那什么,放你半天假回家睡觉吧,别拉着这副脸了。咳咳,当我啥都没说,沈固,咱们走,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