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静静地躺着,如果必要,他能保持一个姿势长达十数小时,也能在长时间的静止之中始终保持着敏锐的反应。不过现在,他的身体是放松的。生活给了他一个意外,居然会让他碰见钟乐岑这个人。这个言必称鬼神的家伙,却完全不符合他心目中的神棍形象。温和善良到有点腼腆,却又带点小算计小狡猾,很生动的一个人,既世俗,又与众不同,给他带来了另一种从来没想到过的异样生活。鬼、式神、灵魂…真的很难相信,可是又确实地就发生在他的面前,让他的生活突然又增添了乐趣。

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沈固侧耳听听那边的动静。钟乐岑其实是个夜猫子,大约跟鬼打交道的人都是这样?他早上从来不爱早起,开始那几天他起来做早饭,一边做一边打呵欠,眼睛都是一条缝,所以现在沈固主动接过了做早饭的任务。其实也不过就是把昨天晚饭多做的那些再上锅一热而已,很简单。沈固去跑步之前把饭放到微波炉里定上时,回来正好可以拿出来吃,也正好让钟乐岑多睡一会。

楼梯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就到了503门口,接着防盗门就砰砰大响起来。沈固一跃而起,钟乐岑迷糊着爬起身:“什么事?着火了?”

沈固飞快地系着扣子:“睡迷糊了吧,着什么火。你睡,我去看看。”

门口站着的是周文,一路跑上来,气喘吁吁:“沈先生!”

沈固皱皱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大事,周文不会一大清早的跑来砸他的门。

“萧先生在医院,萧老先生请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沈固微微怔了怔:“什么?”前天中午他还看见萧一帆,身边带着个美艳的女人,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快死的模样。

周文抹着额头细密的汗:“萧先生——医院已经无能为力了!沈先生,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父亲,这是最后一面,你怎么也得去看看他…”

沈固沉默。周文正急得要跳脚,门打开一条缝,钟乐岑探出头来看着沈固,小声说:“你还是去一下吧。”

沈固转身进门,把周文关在门外。钟乐岑的头发睡得像鸡窝一样,表情却很严肃:“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见他最后一面,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如果不去见他,万一将来你后悔了…”他低下头,轻声说,“那时候,你想见也见不到他了…”

沈固觉得自己不会后悔,但钟乐岑声音里压抑的悲哀让他心里发紧,伸手理了理钟乐岑的乱发,他点点头:“我去。”

周文看见他穿戴整齐地出来,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就以飚车的速度直冲医院。沈固下车的时候有几分惊讶,因为这里正是空华的医院。楼道里挤满了人,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一看见沈固,嗡嗡的声音又大了些,随即从病房里传出一声怒吼:“吵什么!人来了没有?”

周文抹着汗跑过去:“来了,沈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沈固推开病房门,扑面是医院常有的消毒水味,不过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海腥气,就像是在海边风里闻到的味道。萧士奇坐在病床边的轮椅上,手里抱着拐杖,下巴支在手背上,背微微有些伛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抬头看看沈固,他用一只手点点床上:“来见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沈固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人被纱布几乎裹成木乃伊的模样,连眼睛也只露出一只,半睁半闭,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沈固皱了皱眉,终于问:“怎么回事?”

萧士奇疲倦地摇摇头:“警察还在查。不知道什么人用什么东西袭击了他…”

萧一帆喉咙里的声音更响,眼睛越睁越大,床头的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线条渐渐开始拉直。萧士奇身子猛地向前一探,又慢慢靠了回去:“不行了。你,到现在还不能叫他一声父亲?”

沈固观察着萧一帆的眼神,那里面全是恐怖:“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发现他的时候全身是血,几乎不成人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屏幕上的线条拉成一条直线,萧一帆的眼睛渐渐闭上,头轻轻歪了一下。萧士奇默默地坐着,半天才说:“你这股狠劲,倒是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固淡淡地说:“恐怕我跟你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完全不同的环境,养不出一样的人。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追查凶手,我看萧先生的样子只有恐惧,并没有别的情绪,别人怎么称呼他,估计他也并不在意。”

萧士奇沉默了。沈固站了片刻,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萧士奇慢慢摇了摇头:“一帆的财产全部留给你,改天让周文去办手续——”

沈固打断他的话:“不必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告辞了。”

走出病房,沈固毫不意外地看见空华远远站在走廊拐角,对他微微点头。沈固跟着他走进院长办公室,直截了当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空华打量他一下:“你是萧家什么人?”

“你呢?为什么他会在你的医院?”

“我是萧老先生的私人医生。基于某种原因,他们更信任私人医院。”空华直盯着沈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都在等着你来?乐岑知道你和萧家的关系吗?”

“他比你知道的早得多。从血缘上来说,里面死的那个,是我父亲。”

空华怔了一下:“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私——”

“私生子。”沈固替他把咽回去的话说完,“现在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空华深吸了口气:“很难说。死者从面部到腹部有五道平行的伤口,腹部几乎完全被破开,伤口像是被某种顶端尖锐的东西撕拉开的。如果这是在野外,我会说死者是被鹰爪抓伤的——当然,尺寸要比普通鹰爪至少大十倍以上。并且死者送来时体表沾有一种液体,有腥气和很奇怪的香气。死者面部肌肉扭曲,表情极其恐怖,并且一直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所以没有说出任何线索。实际上,他送来的时候还活着已经要算个奇迹了,我们虽然做了抢救,但也只不过能延长他几个小时的生命而已。”

沈固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一下:“你说的那种液体,留样了吗?”

“挥发得很快,而且被死者的血液冲淡了,没法保留。”空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如果乐岑知道你的身份——你把这事给他讲一下吧。”

“你什么意思?”沈固敏锐地看着他,“你觉得这事不是人干的?”要是换了从前,他绝不会说出这种话,可是现在,却出口得这么顺溜。

空华摊摊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如果乐岑确实知道你的身份,你应该可以把这事告诉他。”

沈固微微冷笑了一下:“你在怀疑我骗他是吧?”

空华盯着他:“我是乐岑的朋友,当然首先要为他考虑。”

沈固干脆地说:“如果你怀疑,可以去问乐岑自己。沾过那种液体的纱布总还有吧?”

空华迟疑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了几块浸透鲜血的纱布。

沈固回到家的时候钟乐岑正等着他。看见沈固的神情,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他倒了杯牛奶。沈固接过来,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感觉那份温暖。钟乐岑把今天的报纸拿来指给他看,二版上有一小块报道:金玉大厦昨夜发生血案,保安于凌晨发现某房产集团员工倒在楼道内,现场有大片血迹,楼道内陈设的大型鱼缸破裂。经分析,该员工系酒后摔倒撞破鱼缸,被碎玻璃割伤动脉,流血过多致死。

沈固冷笑一下:“就是他。对外说是员工,还有什么撞碎鱼缸——这样的理由也会有人相信?看来萧氏怕影响不好,在媒体上也下了功夫。”

“到底怎么回事呢?”钟乐岑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沈固按了按眉心,把空华的话叙述了一遍。今天他拿着那几块浸血的纱布就去找小黑子了。小黑子虽然自己已经忙得找不到头,但看在沈固给他提供重要线索的份上,还是很慷慨地拨冗带他去找法医,并且很快就出了结果——纱布上除了血之外有一种液体,类似鱼类体表分布的那种粘液,还有混凝土的碎渣。

“混凝土的碎渣?”钟乐岑皱皱眉:“如果说那种粘液还可以说是从鱼缸里的鱼身上蹭到的,那混凝土…我想金玉大厦的地面不可能是混凝土的裸面吧?”

“还有那伤口。”沈固的眼睛看着窗外,“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看。”

钟乐岑无言地看着他。虽然始终不承认萧一帆是自己的父亲,但他现在死了,沈固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悲哀。

“空华让我把这事告诉你。”

钟乐岑轻轻点点头:“空华虽然是胸外,但对法医也很感兴趣,如果他说伤口是那样,那是比较可靠的。我看,我们应该去现场看看。”

第48章 金玉大厦

虽然出了人命,但金玉大厦看起来还是一如平日,上班的男男女女迈着飞快的步子往电梯方向走,一边不时地抬手看表。沈固和钟乐岑在大厦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对不起,请出示证件入内。”

沈固皱了皱眉,钟乐岑轻声说:“我们来找人。”

保安并不放松:“那请两位说明要找的人,我们要电话核实的。”

沈固正准备掏证件,忽然有人从身后走过来,对保安点了点头:“忙你的去吧,我来。”

沈固回头看去,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曾经在萧家的生日宴上看见过。那人上下看看他:“你是——大舅的儿子。沈固,是吧?”

沈固略一点头:“你是——”

“我叫简品。哦,我妈妈是萧萍。我在外公的生日上见过你。”

沈固点点头:“我记得。”

简品看看钟乐岑:“这位是你的朋友?”

“对。我想看看——他出事的地方,可以吗?”

简品看看四周,示意沈固跟他走到角落里:“你怎么还带着人来?他是什么人?”

沈固淡淡看他一眼:“是我朋友。”

简品咳了一声:“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外公好容易才把消息封锁起来,你——你这朋友不会是记者什么的吧?”

沈固皱皱眉:“你看他像记者?”

简品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是说,如果这事传出去,外公要骂我的。”

沈固没心思多说:“他不是,也不会往外传,现在行了吗?”

简品挠挠头:“那好吧,我带你们上去。”

已经过了8点半,电梯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沈固和钟乐岑跟着简品进了4号电梯,简品按下8楼,电梯开始平稳地上升。简品不停地看沈固,终于忍不住说:“听说你以前是特种兵?那天你对付那两个保镖,动作真帅!”

沈固看他一眼,没兴趣跟个半大孩子做这种讨论,正想怎么敷衍过去,电梯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停住了。简品啊了一声,本能地抬头往上看:“怎么回事?”

沈固就站在门边,立刻按了一下黄色的警铃,但是没有半点反应。片刻之后,对讲器里传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对着对讲器大口喘气。简品用力拍打电梯门,对着对讲器大喊:“我们被关在4号梯里,快点来人把电梯门打开!”可是他的喊声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只有那种喘气声仍在呼呼地响,在封闭的电梯里听来格外清晰。

简品掏出手机拨号,但电梯里半点信号都没有,任他拨了一遍又一遍,也没人接听。沈固观察一下头顶的通风,暂时还没有问题,只是那喘气声愈发地明显,像是就在电梯外面似的。简品拨不出电话,气得骂了一句:“什么破信号!”他还没说完,钟乐岑已经回头对他嘘了一声:“不要说话!”

沈固看着钟乐岑。钟乐岑嘴唇闭得紧紧的,从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贴到电梯门缝上,接着用那支灌着朱砂的钢笔在上面画起来。呼呼的喘息声更近了,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电梯井底部爬上来,现在已经到了电梯门外。简品却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茫然问:“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钟乐岑回头瞪了简品一眼,神情异常凌厉,居然瞪得简品往后缩了缩。钟乐岑回头把耳朵又贴到电梯门上,捏着钢笔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沈固站到他身边,手插在裤袋里,握住了不离身的伸缩棍,另一只手轻轻把钟乐岑往自己身后拉。

电梯忽然晃动起来,由轻到重,好像被什么东西碰到,向后倾斜。钟乐岑站不住直往后倒,沈固一手搂住他,背靠电梯箱壁稳稳站着。电梯最后剧烈晃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衡。那呼呼的声音渐渐移向上,渐渐听不见了。沈固和钟乐岑的视线不由自主都跟着移向上方,当然除了电梯箱顶什么也看不见。忽然电梯又轻轻晃了一下,开始上升。简品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电梯已经停下——到顶层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固搂着钟乐岑跨出去,简品跟着出来,刚迈出一只脚,电梯门突然关闭,沈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出来。只听吱嘎一声,电梯门紧紧关上,接着钢缆声响,电梯这次是直接掉了下去。

因为险些摔到集团人事部长的儿子,电梯组诚惶诚恐,立刻派出所有人手检修4号梯,组长跟在简品背后点头哈腰,赔罪不叠。简品惊魂未定,连骂他都没什么力气,只是摆摆手叫他去做事。沈固低声问钟乐岑:“工人去检修,不要紧么?”

钟乐岑想了想,叫住组长:“先不要派工人,打开电梯监控系统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组长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拿眼睛去看简品。简品皱了皱眉,但还是说:“听这位先生的。”

组长赶紧照办,但监控系统反复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实上,电梯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下滑的,而之前的片刻停顿,电梯监控人员甚至没有发现。

简品睁大眼睛:“怎么会没发现?电梯停顿了至少有三分钟!我们还按过警铃!”

组长苦着脸:“简少,警报系统真的没有响。”

简品气得脸都白了:“赶紧检查!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组长赶紧跑了。简品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看钟乐岑:“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电梯里贴的是什么东西?”

钟乐岑沉吟了一下:“简先生,既然大厦里出了事,为什么员工还是在上班?”

简品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员工当然要上班。大舅虽然出了事,集团还要正常运转呢。”

沈固没说话。他猜得出来,萧一帆虽然是长子,但在萧氏并没有什么实权,他的生死,并不影响萧氏的运转。

简品大约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太妥当,于是转了话题:“大舅就是在前面那个楼道出的事。”

金玉大厦内部的格局与众不同,尤其是顶层,楼道曲折回环,迷宫似的。楼道里随处可见盆景、雕塑和各式鱼缸,里面有色彩鲜艳的鱼游来游去。简品带他们来到一处楼道:“就是这里。”

沈固打量四周。这条楼道最前端,三级台阶之上是萧一帆的办公室,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因为萧一帆并不经常来。他是工程经理,本来就是应该经常跑工地的,当然他究竟是不是在工地,那就没人知道了。楼道左侧是阅览室,供萧家人午休用的,右侧没有房间,是两扇临街的窗户,从这里看出去,就是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而阅览室的窗户正对大海,视野很好。

简品指着阅览室门边的地方:“这里本来就摆着一个大型鱼缸,里面养的是大舅最喜欢的银龙。估计大舅是喝过酒了,出门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撞到鱼缸的。保安听见楼道里有动静跑来时,地上的血都流成河了,大舅那时候还活着真是奇迹。可是流血太多,送了医院也没抢救过来…”

沈固没有说话。钟乐岑脸上却露出古怪的神色,忽然问:“这楼是谁设计的?”

“是我小舅,萧轻帆。他是集团的主设计师。当初外公对这楼很看重,小舅特别带了一帮人,拼了半个月把设计图拿出来的。”

“参与设计的都是什么人呢?我能见见吗?”

简品失笑:“当然是集团的设计师了。可是这都好几年了,人员也有变动,就是还留在集团的也都有自己的工作,不是说见就见的。而且当时参与设计的有十几个人,我也不是都知道名字。我就知道有小舅,还有他的一个特别助理左穆。设计是他们两个主抓。”

钟乐岑眉头微微一跳:“那么我能见见萧先生或这位左设计师吗?”

简品摇头:“前年我小舅就说要到国外去深造,和左穆一起出国了。”话虽然说得客气,神色间却有几分轻慢,言下之意,就算他们不出国,钟乐岑一个不知来历的人,也不能说见萧氏的设计师就见的。

钟乐岑也不在意,只问:“那简先生能否带我们在全楼看一看呢?”

简品面有难色。他是跟着母亲的关系进的萧氏,在人事部挂个助理的名字,干份闲差。因为好奇沈固的身手,才带他们上来。虽然他没有很多工作,但上班时间带着两个人满楼的转悠,也不像那么回事。

钟乐岑退而求其次:“那么,能不能让我们去电梯井看看?”

简品顿时想起刚才的事来:“电梯到底怎么了?你刚才在电梯门上究竟贴了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让我说话?”

钟乐岑迟疑一下,还是说:“我觉得在萧先生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最好大厦还是暂停使用,这样比较安全。”

简品狐疑地盯着他:“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乐岑求助地看一眼沈固,沈固淡淡打断简品:“你先带我们去看看再说。就算有什么事,你也做不了主吧?”

简品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他们刚刚往下走,忽然前面高跟鞋响,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上来,简品看见她,赶紧叫了一声:“妈。”

沈固知道这就是萧萍萍了。虽然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萧萍萍还是打扮得很精致,看起来显着年轻,又透出职业女性的干练气质。她先看一眼简品:“刚才电梯故障了?有没有摔到?”

简品摇摇头。萧萍萍的目光立刻转到沈固和钟乐岑身上,话却还是对简品说的:“上班时间不在办公室,带着两个人瞎转什么?还不快点下去!”

简品迟疑着:“妈,这是——”

萧萍萍打断他的话:“快点下去!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你怎么带头违规?”说着,锐利的目光紧盯沈固,“需要我叫保安来吗?”

沈固并不怕她叫什么保安。就是金玉大厦所有的保安都上来,他也不放在眼里。萧萍萍见他不动,声音里逐渐带上了不屑:“怎么?我记得老爷子生日那天,有人可是清高得很,这会听说大哥死了,就准备拿出长房长孙的架子来了?”

钟乐岑忍不住说:“萧女士,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金玉大厦里有点问题,如果不彻底清查,恐怕还会出人命的。”

萧萍萍脸色微微变了变,尖锐地道:“你又是什么人?别跑到萧氏来胡说八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装神弄鬼的混口饭吃,居然骗到萧氏来了!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出去,否则我要报警了!别以为有老爷子给你撑腰,你既然不承认自己姓萧,就别跑到萧家来捣乱!”

钟乐岑气得想说话,沈固却一手拉住了他:“我们走。”

出了金玉大厦,钟乐岑担忧地看着沈固:“你——我们去哪儿?”

“找小黑子去。”沈固发动车子,“我们不能看,他们可以。”

小黑子正忙得四脚朝天,一见沈固就拉住他:“上次那个案子,那块玉还真有着落了!”

沈固哦了一声:“凶手抓到了?”

小黑子苦笑:“没有。有个玩玉的见过夏天那块玉,年头倒不见得久,但玉质好,沁色好,刀工也好,他本来想开十二万买下来的,夏天张口就要二十万,他没松口,过后再去找夏天,人已经死了。不过那块玉,他倒是在一个客人那里见过,但那客人是从谁手里买的他就不能问了。”

沈固眉头一皱:“他不能问,你们可以问。”

小黑子咧了咧嘴:“问了,当然问了。可是人家说是朋友送的,一手转一手,根本没法查。这也是他们的规矩,不露卖家。我们正在慢慢理头绪,麻烦着呢。哎,你今天来又是什么事?”

“还是金玉大厦的事。毕竟是死了人,你们总得查吧?”

小黑子挠挠头:“大哥,你以为我什么都能管啊?我就一刚进队的,也就能查查夏天这样的事。金玉的事关系到萧氏集团,怎么也轮不着我。再说,报纸上不都说过了,那个员工是酒后跌倒撞破鱼缸,被玻璃划伤动脉死的。这等于已经做结论了,萧氏都不追究,我怎么查?”

沈固叹口气:“难道夏天不是萧氏的员工?”

小黑子起了兴趣:“我说大哥,你对萧氏的事这么感兴趣,究竟是为什么啊?”

沈固沉吟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一点:“金玉大厦里有点蹊跷,如果不查,可能还会死人。”

小黑子瞪大眼睛:“有什么蹊跷?萧氏那个员工不是意外死亡?凶手还藏在金玉大厦里?”

这种说法倒也有符合事实之处,于是沈固点了点头。小黑子噌一下蹿起来:“凶手居然还在金玉大厦?你怎么知道的?”

沈固皱皱眉:“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这事还得到了现场好好查看才能下结论。但是萧氏的态度很奇怪,根本不让我们去查,所以我想你帮个忙,借着查夏天的事,让我们进去看看。”

小黑子瞅了他半天,嘴里嘟嘟囔囔了一会,才说:“要说吧,这事我真不该做,也不合规定。不过…左队长跟我说过,你要有什么事,让我尽量帮你…这样,正好夏天这事我也得查,明天咱们就去看看。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能一个人去,要是萧氏硬是不配合,我也不能怎么样…”

第49章 四灵阵

钟乐岑坐在桌前,在纸上点点画画,皱眉苦思。沈固在旁边看着,等他苦恼地放下笔,才问:“这是什么?”

钟乐岑揉揉眼睛:“能弄到金玉的设计图就好了。这格局怪得很,楼内的盆景鱼缸雕塑都有些门道,只是我们就看了那么一点,还连不起来。但,这楼本身就是个符阵,这绝不会错。而且,这符阵似乎还是个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