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小子有本事。”静石拉着衣服看着——刚刚上身的新衣服破了,估计回家少不了又得挨一顿收拾吧。
“哈哈哈…”留哥得意非凡。
“行了吧,该起来回去了。”静石催促。衣服破了再晚回家,罪上加罪,晚上不许吃饭也是可能的。
“我没力气站起来了!”留哥躺在地上耍赖。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
“就是走不动了,你背我!”
“你多大了,还要爹背!”
“不然把你收到的情书背个娘听!”
“留哥儿!你这个不肖之子!”
“背不背?一、二、三、…”
“好了好了,我背你,来。”
留哥得意地爬上静石的肩膀,双手搂着父亲的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不会是为了早点回家,故意让我打中的吧?”
“当然是,不然你能打中我?”
“哦,那就是我真的凭本事打中的了!太好了,哈哈哈。”留哥大笑起来,拍着静石的肩膀,“快跑,快跑啊!冲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高高坐在父亲背上,开心地又叫又笑。
留哥把毛巾一丢,重重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说:“爹,怎么样,今天我还行吧?我打中了你四次。”
静石坐在他旁边擦着汗说:“那算什么?过于毛糙的进攻!其中有两次如果我反击你立刻就得玩完!另一次是我故意让你攻进来,好近身控制你的,你也没发现我的意图!算来算去只打中我一次,还不痛不痒的!”
“哼!再来!”留哥从地上弹起来,又向父亲冲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这对父子一个教,一个学,完全沉浸在了武学之中。留哥反应快,悟性高,又擅长举一反三,现在让他从以前的小打小闹、略知皮毛到有机会深入地去体会武术的奥秘,他的兴趣一来,便很快钻了进去。只是所谓一心不能二用,在留哥沉迷于武学的同时,另一样学问——法术便被抛在脑后了。
“好了,留哥儿,今天到此为止吧。”静石收回了招式说。
“为什么?”留哥掐指算一下时间,“离吃饭还早着呢,你又饿了?”
“把你爹当成贪吃猪啊!”静石敲敲他的头,“今天是你去学堂的日子,忘了吗?”
“哎呀!”留哥张大嘴,他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回家收拾收拾,换件衣服,别迟到了。”
“我…”留哥咬着嘴唇,“反正这几天一点儿也没练,去了也是不会,不去了。”
静石看着他,父子之间一片沉默。过了半晌,静石拍拍他的肩:“行了,快去!不会不要紧,可别再迟到了。”
“嗯。”留哥点点头,和父亲并肩往家中走去。
奇谈之二:天涯无归路(二)
【三】
这一天的课堂上,执圭也学会了变化人类的法术,和十天前他的弟弟一样,得意地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人类外表。素辛又像上次一样对留哥说了一番激将的话,只是留哥对这些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了。
留哥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抵挡父亲双拳齐击的那一招,怎么才能在出招的同时更快地转身,连续跳跃时又要在怎么调节呼吸…好不容易忍着一肚子不耐烦听素辛唠叨完了,吐出“下课”这两个字,他拔腿就往外跑。
“留哥儿,你去不去沉珠家喝酒?”糕儿高声叫住他,“他爹娘今天去了亲戚家。”
“喝酒啊?”留哥舔着嘴唇,“可是我爹在等我上课…”
“静石叔在等你?他终于开始教你武艺了?”沉珠惊喜的问,“他不是一直不肯教吗?”
留哥得意地一昂头:“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教!你们等着看吧,很快地狼族第一高手就是我留哥儿了!哈哈哈!”
“吹牛皮!”
“你想超过静石叔,再过一百年吧!”
“就是,就是。”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打击他的自信。
“竟然敢怀疑我说的话!”留哥迷着眼,寒光从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射了出来,“死小子们,你们想讨打吗?我正好试试新学的拳法!别跑,吃我一拳!”
少年们一哄而散,四处奔逃,留哥卷起袖子在后面追赶着。
沉珠没有加入那些少年们的行列,他留在后面和留哥并肩跑,有些担心的问:“可是留哥儿,你的法术学的怎么样了?一直沉迷于武术的话,会不会…”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时间会练习法术的。”留哥不在意地挥着手。
“…”沉珠看着他的身影,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心。
果然如同沉珠所担心的一样,留哥自从开始学习武艺之后,就再也没有把时间分到过法术上,再过了十天,他依旧没有学会变人的法术,再一个十天,又一个十天,他依旧整天嘴边挂着武术,手中比划着招数,据说还有一次在睡梦中练武,把自己卧房里的家具砸了个稀里哗啦,直到把父母吵醒才被静石制服。
大约过了四个月后,第三个少年学会了变人的法术,然后又过了一个月,沉珠也可以变化成人了。
当沉珠用一个白皙文静的少年模样出现在留哥面前时,留哥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捧腹大笑起来:“沉珠,哈哈哈…你身上没有毛的样子…哈哈哈…看起来像…”
“留哥儿…”沉珠十分担忧地看着他,“你的法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进展?你明明比我们都聪明,为什么我都已经学会了,你却还不会?是不是…是不是你一直都没有去练?”
“是呀。”留哥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又没法同时做好两件事。”
“可是再这么下去…你不就…”
“法术什么时候都可以学啊,如果不抓住机会,我爹改变主意不教我了怎么办!”留哥拍着沉珠的肩膀,“你放心,法术我以后会追上去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沉珠露出笑容:“说的也是,留哥儿的头脑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你们家今天会给你庆祝吧?”留哥搂着沉珠的肩头说:“你不请我去喝一杯吗?”
“当然,不请别人也要请你啊。”
“好,大喝一顿!”
“留哥儿,不是请你去喝酒啊!”
“一样啊,去吧。”
在留哥痴迷于武艺的时候,时光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年。
十年之中,留哥始终没有恢复对法术的热情。几个月前,最后一个和他同龄的少年——糕儿也学会了变成人的法术之后,他成了伙伴们中唯一一个不会这个法术的,所以他干脆连学堂也不去了,整天除了和父亲比试较量之外,就是到地狼族的战士、高手们聚集的地方去向他们挑战。
十几年下来,他在武艺上的进步连静石也为之咋舌。现在包括静石在内,地狼族中的战士可以赢留哥的不到十名,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也不超过二十个。
最近,包括素辛在内的族中长者们也不再可以督促留哥,大概留哥在武学方面展现的才华使他们认为失去了一个法术天才换回来一个武术天才,也不是什么很大的损失吧,大概也因为他们的这种想法,留哥才能在不受干涉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意愿学习武术。
十年来,留哥生活中的另一个变化就是他身边的朋友们。
那些和留哥一起长大,但已经学会人化法术,举行过成人仪式的少年们在生活中身份发生了变化,他们必须去学习各种技能,手工、种植、打猎或者参加和地面上种族交易的商队,在继承地狼们祖祖辈辈生活方式的同时,也要接受长辈们的安排成家立室,养育后代,他们已经不能再像孩子一样无优无虑地玩耍嬉戏,当然也就没有时间再和留哥一起玩闹。
现在,朋友们有时聚在一起喝酒也都是大大方方的,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躲着大人,予甚至就在自家的作坊中学习酿酒,他常常会把自己的手艺拿来给大伙儿品鉴,虽然结果总是招来一片嘘声。
大伙儿说的话题造就已经远离了游戏和学习,更多时候在说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谁的手艺更好,哪家的姑娘更俊俏、订了亲没有之类的事情。留歌与大家越来越无话可说,也就是日益疏远起来。
现在他的幼年玩伴中,只剩下了沉珠、糕儿、予等四五个依旧时常和他一起喝酒谈心,而他也拥有了其他的朋友——那些原来和他没有什么交往,自幼以习武为主的少年们。
自幼习武为主的地狼少年们在族里的同龄人中法术相对薄弱,其中年龄比留哥大得多却依旧不会变成人和孩子的区别根本不当一回事,他们只用谁的武艺更高,谁打到的猎物更多来决定谁更受尊敬。
留哥和这些少年一起习武打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像在天堂一样,只后悔自己没有早来过这种日子,早把一起学法术的朋友们忘得差不多了。
“留哥儿,你准备好了吗?”沉珠问,他一边收紧自己盔甲上的绳子,一边不停地深深吸气。
“准备好了…”留哥拖长了声音回答,“你都问了十次了。”他看沉珠在摆弄那些戏盔甲的绳索,便不停地指点他这样那样。
予就站在他们旁边,也在弄盔甲,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盔甲,根本不明白该怎么系。“算了,管他那么多,胡乱打个结好了!”他抓起一前一后两条带子就准备系在一起。
“你那样系的话呆会儿一跑就会掉下来。”留哥帮沉珠弄好了又来帮予,一边抱怨,“你一个劲地抖什么啊!”
“紧张,我们紧张。”糕儿在旁边抖得更厉害,连他身上的盔甲都在唰唰作响,朋友们中就数他紧张得厉害,毛都一根根竖着。
留哥倒杯水递给他:“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
“第一次出去打猎,你不紧张?!”沉珠也给自己倒杯水,但是手抖着,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其实如此紧张的不止他们,在这间屋子里,聚集了二十多个年龄和留哥相仿的少年,他们一个个都和沉珠、糕儿的样子相差不多,兴奋之中带着紧张。
地狼族中的狩猎大多数是由猎人们完成的,但是如果发现了大群的猎物,族中那二十多个猎人和他们的子女加在一起也不够用时,就会召集全族进行围猎。
成年男子、愿意参加的妇女,以及青壮年们都是围猎的主力。
沉珠他们虽然自幼也学习过武艺,可是从来没有过亲身上阵的机会,这也是他们成年后第一次全族出猎,一个个紧张的不行。
留哥是这群生手里唯一不紧张的一个,他不停地跳来跳去,指点一下这个安慰一下那个。这些年来他一直和猎人们在一起,打猎对他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打猎吗!我们上起去打地鼠,我还弄了这么大一只呢!”他用手比划着,“虽然个头不大,但是纯白的,很稀有,据说拿到地面上可以换半车丝绸呢!沉珠,你下次上地面做生意帮我拿去看看可以卖到什么价钱!”
“真的?”
“你杀的啊!”
“什么时候?”
“我干吗骗你们!”留哥洋洋得意。
“留哥儿,果然还是你最厉害!”沉珠一下子把紧张抛到了九霄云外。
糕儿撇嘴:“什么厉害啊,没义气,也不早叫上我们几个去打几次猎,害得我现在这么紧张!”
朋友们一起点头附和起来:“就是!没义气,那张白地鼠皮就没收了,换酒喝光算你的赔礼。”
“我跟你们说,见到地鼠别紧张…”留哥开始向大家传授经验,虽然他说的全是长辈们说了一百遍的老生常谈,但大家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几个窃窃私语,却引来了一些不快的目光。
执圭和执珂一直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留哥,他们现在以素辛学生的身份在学堂里做些教导孩子的工作,那是地狼族中很受尊敬的工作,也使他们大为得意,感觉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也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可以以成年人和老师的身份训斥留哥,并且不时地提醒他这个所谓的天才,在法术上还是远远比不上他们两兄弟呢。
现在留哥在大家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使他们生气,他们无法忍受刚刚在一个领域中超过留哥,却发现他又在另一方面超越自己的滋味。
对留哥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这两兄弟呢。
“不愧是静石叔的儿子啊,连人都不会变就可以跟大家去打猎——不知道那时候要多少长辈护着他。”
“静石叔的学生多,围成一圈保护他还有富余呢,你放心吧!”
“哈哈哈,那我们可要离远点,别让大家误以为和他一样是毛孩子。”
“哈哈…”
留哥扬扬眉毛,嘴角露出了冷笑,糕儿他们却咽不下这口气,便要去找声音最大的那个地狼。留哥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现在和他们一般见识会被大人笑话的,打完猎我再收拾他们。”
“给他们点儿颜色看!”沉珠握着拳说。
“那还用问。”留哥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那些少年当然不知道留哥的打算,见他不作声,仍在那里说个不停。
“行了!这是要去打猎,你们在唠叨什么!”年纪比大家略长一些的朱旋站出来呵诉他们,“还有你,留哥儿!你站到最后面去,小孩子别碍大人的事,省得待会大家分心顾着你。”
朱旋虽然没有像那几个地狼一样讥讽留哥,但他喜欢用大人教训小孩子的方式来对待他。
“哼!”留哥向几个好朋友耸耸肩。
砰!们被重重地推开,一群和屋内的少年们年龄相仿的青年一拥而入,他们都是猎人子弟,是这次围猎的生力军,他们个个盔甲整齐,还拿着称手的兵器,一副自信十足的摸样。
“留哥儿,你干吗躲在这里啊,要准备的事多着呢!保护新手的事交给小九他们就行了!”领头的少年磊峰人高马大,也有一副大嗓门,拍着留哥大声嚷嚷,“这次我们可要一决高低!”
“谁拍谁啊!”留哥一扬眉毛,“别忘了,我还赢着你一条地莽呢!”
“这次一定超过你!”
“比了才知道。”
两个少年各自扬着脖子,重重击了一下手掌,周围的伙伴七嘴八舌地起着哄,他们这么一闹,立刻给紧张的屋里带来了一片活力。
“大家不用紧张,打不到猎物也没什么,本来行当就不同嘛,没有沉珠,我们的猎物也卖不出价钱,没有糕儿,我们的盔甲从哪里来。”磊峰一手拍着糕儿大声对所有人说,“所以我和留哥儿他们会把大家的份一起打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一样分肉喝酒,没有什么怕的!”
他的话顿时引来一片欢呼,大家也开始有说有笑,气氛活跃起来,那一群年轻猎人就穿插在大家之中,指点指点这个,安慰安慰那个。面对这些同龄人,大家放松不少。
那些向留哥挑衅的人看到这群如狼似虎的战士中也有不少未成年的少年,都不敢吱声了。
一个成年地狼推门进来,高声叫道:“留哥儿,你出来,重易的儿子病了,今天不能来,你去代替他加入前队。要注意搜索,发现了猎物别只顾自己打,知道吗?”
“知道了!”留哥高兴的蹦起老高。
磊峰举着手叫着:“我和留哥一起去!”
“磊峰啊…”成年地狼上下看看他,“你是小兄弟里最有经验的…那么照顾这些新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啊…”磊峰的下巴掉了下来。
“哈哈…”留哥大笑着,欢天喜地地出门跑了。磊峰在后面叫:“不公平,留哥儿你给我回来,我跟你换!”
这次地狼族大举出动,要猎取的是一大群地鼠。这个季节正是地鼠皮毛厚实,肉味最鲜美的时节,也是地狼族与地面上交易的重要时间,所以族人们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捕猎,一次性把过冬的肉准备好。
前锋队有七八个地狼,数目不多,但他们是狩猎队最重要的一部分,担任了搜索猎物,随机应变指挥全局的任务,以往这支队伍都是由静石亲自来带领,这次因为静石要照看那些少年,才换由其他战士担任,留哥也被安排进其中,好让他乘机增长经验。
现在前锋队的成员都化做了狼形,在没有任何通道的大地中飞奔着,留哥虽然极为兴奋,但仍然保持着冷静,始终用不快不慢的步子跑在队伍中间,既不出风头冲到前面去,也不落在后面成为大家的累赘。
快要到达地鼠群的活动范围时,地狼们的步子慢下来。
一只狙如大概是感觉到了这里有它喜欢的杀戮气息,躲在一个洞中探头探脑地看着。地狼们并不喜欢这种能发动争斗的妖怪,更不希望它破坏了捕猎,所以其中一个地狼挥手放出了一把刀,把狙如钉死在了洞中。
一名成年的地狼对留哥说:“去把它拿过来,好歹也算个猎物。”
留哥是队伍中唯一的孩子,自然要听从所有成人的吩咐,于是他点点头,快步向狙如跑去。当他把狙如拎起来扔进随身带的袋子之后,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喀嚓、喀嚓的响声。
这时地狼们的队伍已经走过去了,而且刚才狙如藏身的地洞和他们之间,有一道含有金属矿物质的岩层,对于自如地穿梭于大地之中的地狼们而言,这种岩层是他们无法穿越的,就像生活在空气中的生物面对山岭样。
此时,留哥就站在这道岩层的左侧,地狼们已经饶过去,走到了另一边,而这个声音却是从岩层前方、留哥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传来的。
“去追大家还是过去看看?”留哥连一秒钟都没用就做了决定。他前足一抬,从狼形变回了妖形,用极轻的步子贴着岩层溜了过去。
留哥走出十余步,再次停下来侧耳倾听,只听铮的一声轻响,留哥敏捷地分辨出那是刀剑入鞘时发出来的。
能在土地中行动自如的种族不多,虽然法术高强的妖怪和人类术士也可以使用土行术潜入地下,在地下使用法术和法宝,但是能够来去自如的依旧只有那些居住大地中的种族。在青丘之国,这样的种族只有地狼和无伤。
地狼族的战士甚至少年们都加入了这次狩猎,不可能有谁在这个地方用兵器,那么…在那里的难道是一个无伤?
留哥知道无伤是多么残忍可怕的敌人,但是他只在法术的幻想和图画中看过这种妖怪,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一个无伤狭路相逢。
留哥不知道自己现在向前锋队的族人发讯息他们能否听见,也不知道前面的无伤有多少。他握紧了拳,屏住呼吸,向前一点儿一点儿蹭着,终于贴在岩层上,向外探头去看。
在前方的岩层下,一个无伤正站在两只死去的地鼠身边,检查自己的猎物,留哥虽然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无伤,但对方那人形的外表,紫色的头发,淡黑的皮肤和手背上的鳞甲都准确地说明着他的种类。
留哥颈部毛竖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周围,并没有发现另外的无伤。
敌人只有一个。
如果留哥现在追上去告诉族人这个消息的话,必须饶过整个岩层,等他们回来,这个无伤很可能已经走了,更糟的是,为什么无伤回出现在这里?这里离地狼族聚居地如此的近,无伤们应该很清楚,这里不欢迎他们,他来做什么?总不会只是为了猎取两只地鼠吧?如果是对方有什么阴谋的话…想到这里,留哥不由打了个寒颤。
活捉!
前思后想之后,留哥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留哥很清楚自己武术方面和族中的成年男子相比不相上下,而地狼和无伤两族明争暗斗了上万年仍旧不分上下,也就说明两族的实力是差不多的。这么想来,武艺方面自己是有自信了,法术呢?
留哥惊觉自己这些年来在法术方面已经荒废太多了。
武艺不相上下,如果法术不如对方的话…留哥盘算着,快攻,让他来不及使用法术。看这道岩层的厚度,族人们应该快走到尽头了,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没有跟上去,一定会从另一头走过来检查看吧?
那时打斗声一定会吸引他们,然后大家一拥而上…他这么打着如意算盘,咬着唇,弓着身,随时准备向那个无伤出手。
无伤已经把两只地鼠放进了袋子里(这是用法术炼成的袋子,可以装几百倍的物品,而且不会增加重量,是猎人们常用的东西),又把袋子挂在腰间,准备走了。
“无伤,受死!”留哥大叫一声,跳出来向无伤扑过去——虽然是生死仇敌,留哥依旧不想暗算对方,所以事先大喊了一声。
他的一声吆喝使对方转过身来。这个无伤早已经发现自己背后那个鬼鬼祟祟的地狼了,并且打算在对方出手暗算的一瞬间给他点儿颜色,但是对方并没有暗算自己,而且听那声吆喝,地狼还是个少年。
“他和那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大呢…”无伤叹息了一声,还手时便留了几分余地。
随着这个无伤一扬手,一道电光出现将留哥弹开。留哥临危不乱,在空中缩身翻滚,稳稳地落在地上,面对着无伤摆出了防范的姿态。
无伤和留哥都在打量着对方。
留哥生平第一次见到的这名无伤是个老者,从他脸上的皱纹和他沧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留哥刚才见识了对方高强的法术,当然不敢造次,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这名无伤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着名地狼少年。
留哥不敢先动,而无伤也不进攻,他们就一直僵持在那里。
“地狼。”无伤忽然开口,“你的名字。”
“我是地狼族第一高手静石的儿子留哥儿!无伤,也报上你的名来,本少爷不杀无名之敌。”他学着书上看来的语句这么说,并且摆出一副大将在阵前高喊“来者通名报姓,本将军不杀无名小卒!”时的神气,不过他这种不伦不类的回答和难以掩饰的紧张都使对方越发明白他只是个孩子。
“地狼族越发不济了,竟然让小孩子上战场…”无伤没有回答留哥的问题,反而这样自言自语地说。
“对付你,地狼族的小孩子就足够了!”留哥大声说。
“呵呵,是吗?无伤族早已被你们灭了…个个有志气啊…”无伤这么说着,忽然向前一纵身,落在了留哥面前。留哥来不及细想,举爪向他抓下去。
无伤左手架住留哥的利爪,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疾!”一道白光从他右手指中射出。留哥一咬牙,也不闪躲,反而迎着对方用左爪一晃,右爪直取对方的胸口。拼着被对方的法术打中,也要在对方身上留下点儿伤痕。
闪光过后,留哥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无伤却捂着胸口向后退去,手指缝中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好,知道出手时留有余地,好!”他这样称赞留哥,缓缓后退,忽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