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过你的第三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兜回来了…!

快开学了,丫头努力码字中,求评求收~<>本来彦卿一出帐门就被带到了她被北堂墨抱来前的那个营帐,在那营帐里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带到了那个桌子底下藏着她炸药盒子的营帐里。

小兵给她的理由是凌将军认为这个帐子的风水跟她八字最相克,让她正儿八经对凌辰崇拜了好一阵子。

尼玛说得还能再准点儿吗!

拿到炸药盒子的俩钟头后大军就拔营了,好在这皮囊的腰够细,她披着个斗篷把炸药盒子藏在身上走出去也没人用诡异的眼光看她。

事实上,根本就没人正眼看她一眼。

对这群天天在刀尖儿上舔血的大老爷们儿来说,再能折腾的女人,没了党羽支持拥护也不过就是个任人宰割的雌性动物,要不是他们王爷不顾跟几个将军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关系非得护着她,他们肯定不会让这个折腾得他们一两年没着家的女人现在还在他们跟前飘来飘去。

他们吵吵着杀她并不是怕她,而是恨她。

反正凭她一个妇道人家单枪匹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几万人眼皮子底下跑出去,所以这会儿她就是把盒子顶到脑袋顶上也没人会搭理她。

没人理她,不代表没人看着她。

自打上了南宫信给她备的那辆单人专车,车里倒是清清静静就她一个人,车外可是实打实地围了一圈儿披盔戴甲装备齐全的大老爷们儿,一连三四天下来,方圆两米内必定有至少十个人。

作为一个三观比五官还端正的正常人,她就是有炸死自己的心也没有一口气炸死十来口子人给自己陪葬的胆,所以她就一直百无聊赖无限郁闷地乖乖窝在马车里等着,她是不指望自己那自打到了这鬼地方就没办对一件事儿的脑子这会儿能给她抽出个什么千古绝计来,就是抽出来她也不敢乱用了,只盼着再过几天这些人能看在她态度端正表现良好的份儿上稍稍给她点儿自由。

晚上大部队停下扎营,绮儿不多会儿就把晚饭给她送了进来。

跟其他人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的态度不同,绮儿现在虽然不算是她的使唤丫头了,每天也就是来送送饭送送水什么的,但对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体贴,一口一个娘娘也叫得真心实意的。

一个皇后,一个公主,一个半夏,再加上这身子原来的主儿,彦卿对这鬼地方的女人基本没什么好印象,但打心眼儿里感谢这个小丫鬟,也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亲眼见证这么大变故还这么安心本分的小姑娘。不出事儿前没觉得,出了这档子事儿才发现,这小姑娘面上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其实心里什么都有数,只是轮不到她说,她就只在一边儿听着看着。

但这回她显然是有话想说,还是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彦卿坐在桌边,一边儿吃一边儿瞅着她,吃是吃得下去,但瞅着瞅着就瞅不下去了。

本来想着人家不说她也就不多嘴问了,但她本来就是急脾气,看着这么可爱个姑娘在自己眼前愁眉苦脸犹犹豫豫的更着急,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有话直说吧,怎么了?”

绮儿又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想着什么壮了壮胆,才小声试探着道:“娘娘,奴婢斗胆,请您去看看殿下吧…”

彦卿抬头看了眼这正诚惶诚恐看着她的姑娘,低头淡淡定定地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我现在是重犯,不方便。再说他什么样我都见过,没什么可看的了。”

哪知道这姑娘一听这个,一拎裙子就给她跪下了,带着哭腔说出句让彦卿一口饭喷了一桌子的话。

“娘娘,殿下他不想活了!”

彦卿被这句话配着米粒呛得咳了足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她脑补了无数种南宫信说“我不想活了”这句话的场面,哪种都足以让她从南极洲出戏出到北冰洋去,就是让她承认这世上有鬼她也觉得比让那人搞出这种寻死觅活的琼瑶段子来的现实。

看彦卿呛得脸都红了,绮儿赶紧站起来过来给她端水敲背。

咳够了,气儿还没喘顺溜,彦卿就问,“他怎么…怎么就不想活了?”

绮儿垂下头来,锁着两弯秀眉,犹犹豫豫地道,“回娘娘,殿下…殿下病得厉害,可就是不肯见大夫…”

这就算不想活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算是,但对南宫信来说估计连边儿都沾不上。

这人病得要死要活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一时死不了不肯叫大夫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绮儿也不是第一天伺候这人,看她这犹犹豫豫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只这些。

“绮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要是连实话实说的诚意都没有,那这事儿咱可就免谈了。”

绮儿一慌,又“嗵”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

这毛病算是拧不过来了…

“不是,我不是生气…”彦卿搀她起来,拉着她的手用无限温和无限耐心无限圣母的语调说,“你要明白一点,在我的价值观里,这种事儿就是该死也是他该死,不是你该死。”说完还微笑着无限好脾气地加了一句,“懂了吗?”

这话说完的结果就是,这姑娘眼圈儿一红头一低,“啪嗒啪嗒”掉起眼泪了。

知道自己温柔亲切起来肯定挺吓人,但没想到还能把人吓到这份儿上…

都要走了还给人家小姑娘留下这印象,彦卿一边儿默默郁闷,一边儿还得哄着绮儿,“乖啦乖啦,以后不吓唬你了,乖,不哭了啊…”

这姑娘一边儿掉眼泪一边说,“娘娘有所不知,真的是绮儿该死…”

“好好好…你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该死的,好不好?”

绮儿抹了抹眼泪,低着头带着哭腔道,“都怪奴婢愚笨…三天前殿下让奴婢为他准备冷水浸浴,说是保命的法子,奴婢就照办了…殿下浸了一个多时辰冷水,结果…结果殿下从那晚起就一直高烧不退,不停地咳血,三天来一顿饭都没吃,也不肯让大夫来看…前天夜里,奴婢听殿下睡梦中隐约像是叫了您的名字,奴婢问是否要请您来,殿下说不必,之后就…就两天都没再合眼…”

绮儿说着就跪了下来,“奴婢知道您恨殿下…您不救殿下不要紧,只请您去看看殿下,奴婢给您磕头了…”

彦卿被她这一磕头从惊愕中拉回过神来,赶紧把这哭花了脸的小姑娘搀了起来。

这种奴才帮主子说情的段子小说电视里一抓一把,按说就是看也该看得免疫了,可现在看着绮儿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听着绮儿说的这些话,彦卿还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这姑娘进王府日子不久,伺候南宫信的时候也不多,但依那人的不要命折腾法,绮儿也该算是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能把她吓成这样,他这回应该是下了血本的折腾了吧。

她相信那人无缘无故不会编排这么出戏码,他说她不必去,那就是这出戏根本没她什么戏份,且不说已经说了“再也不见”不好再去见他,这会儿就是硬着头皮去见他也只有给他添乱的份儿,没准儿还会找一肚子不痛快。

可看着绮儿这满脸天塌下来没人顶着的绝望,彦卿又实在不忍心说不,“你别着急,出不了大事儿…”

眼看绮儿又掉下泪来,彦卿心里默默一叹,“我这就过去,不过得要你跟外面这群当兵的撒个谎,说王爷有急事要见我。”

听到彦卿答应,绮儿赶忙点头,“娘娘放心,奴婢都听娘娘的。”

彦卿不急不慢地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换了身不带米粒儿的衣服,跟着绮儿到了南宫信马车里。

本来以为自己这趟就是走个过场,运气好了跟他好好说句话道个别,运气不好就是俩人再掐几句,但真见到这人的时候彦卿算明白什么叫看不下去了。

彦卿进来的时候他正靠着垫枕半躺半坐着,旧病正犯得厉害,身子因为冷和疼微微发抖着,额头上全是冷汗,这人就一声不发地忍着,手里攥着的一方白绢几乎都要被血染透了,脸上却是一点儿活人模样都没有的白,这才三四天不见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怪不得能把绮儿吓得直掉眼泪了。

多大的事儿能逼得他非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彦卿心里揪着发疼,根本没法像自己来前准备的那样当个局外人淡淡定定地看着。也不管什么再也不见了,彦卿坐到床边扶他躺在自己怀里,帮他暖着这冷到了骨子里的身体。

见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彦卿轻声道,“我人都在这儿了,别怕做梦喊着我名字了,睡会儿吧。”看他还是想说什么,彦卿轻轻拍抚他肩背,“你别急,有话睡醒了再说,我不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

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实在撑不住了,这话说了没多会儿,病还犯得厉害他却真就睡着了。

轻轻把他手里沾血的白绢拿出来,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发暗的深红,彦卿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儿犯了个大错。

他说她总共就答应他两件事。

不对,是三件,他忘了最初的那件也是她信誓旦旦答应的。

她答应他,只要他活着,她就是他的女人。

这才多少日子,这才出了多大点儿事儿,听这人说了几句违心话就要赌气落跑,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北堂墨的药已经让她看到他的心了,他嘴上催着自己走却在梦里都在叫自己名字,这不是留她还能是什么,傲娇,赵彦卿,有你俩这样作死的傲娇法吗!

那两件事儿算自己脑抽搞砸了没话说,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砸在自己手上,她就是穿到原始社会也没脸再谈爱情了。

所以当半个钟头后南宫信一阵咳嗽醒来问她一句“怎么还没走”的时候,彦卿毫不犹豫地回了句,“不走了。”

南宫信像是明白几分,在嘴角牵起丝浅浅的苦笑,“放心…一时死不了…”

听着他咳得发哑的动静,彦卿也懒得在这时候跟他计较,倒了杯水喂到他嘴边,看着他慢慢喝了些,又帮他擦去嘴边水渍,等他像是稍微好过点儿了才皱起眉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事儿是你说了算的吗?今儿给你扫个盲,正常人要是不吃不睡也就只能活五到七天,你这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你了,你要再折腾下去,我就是不给你守寡也得被外面那群人拉着给你陪葬了。”

南宫信浅蹙着眉像是消化了一阵彦卿这席话,半晌才道,“我要想回朝后不死…就得病着…越重越好…”

彦卿苦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知道你不是那种没事儿就要死要活的人。你那些大局大计划的也甭跟我解释,你好好活着就成。你活着,我就还是你的女人,你就当赏我个面子给我个机会,别让我把答应你的这件事也搞砸了。”

南宫信轻轻咳了几声,像是琢磨了一阵子,却说出句完全不在重点上的话,“现在不让解释…日后砸了我的局…再来骂我吗…”

彦卿一愣,她倒是抓着南宫信这话的重点了,“你同意我不走了?”

南宫信正色道,“不同意…”

话音没落,又浅浅苦笑着补了一句,“你听吗…”

彦卿干脆利索地回答,“不听。”

看着南宫信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彦卿凑上床趴到他身边,在他苍白得没一点儿人色的脸上亲了一下,拉着他冰冷的手厚着脸皮雪上加霜地安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走,你肯定有第二手准备,说吧,这回是什么戏码,我一定好好参悟全力配合,保证不给你演砸了。”

他确实做了两手准备,因为这女人从来就没乖乖听过他的话。这一回,私心里,他是一直盼着她不听话的。

感觉冷得几乎没知觉的手被这女人的体温暖着,南宫信轻道,“不急…”

想着这到底是个病得不轻的病人,彦卿也不催他,低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那就先睡吧,有精神了再说。”

扶他躺好的时候摸着他中衣被冷汗浸透了,怕他着凉病得更厉害,彦卿打算着给他把衣服换下来,哪知刚给他把衣带解开,就听到这人眼睛都不睁地说出句许久未见还是格外熟悉的话来。

“一会儿轻点…这次真没力气…”

“…”

一切为了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医科不是丫头的专业领域,未免出现医学bug影响考据党看文心情,文中出现的药名一概用编编们的名字替代了,也借此向辛勤工作的编编们致敬致谢~

丫头现进入开学准备期,准备入学材料琐事扎堆,更文速度如有减慢请各位亲们谅解~!

鞠躬~<>这人还有心思跟她贫嘴,那就说明虽然他病得够沉重,但心态绝对良好,也就意味着这人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自虐致死的心。

只要不是他自己想死,那就怎么都好说。

照顾他睡下,彦卿哭笑不得地想着自己来到这儿的这些日子。

算下来,再来一次大姨妈就在这鬼地方混足四个月了。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足够天朝建筑包工队披星戴月盖起一大片经济适用楼的时间里,她成功地把自己从呼风唤雨的相爷之女三皇子妃堕落成了人人冷眼的全国一号政治犯,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个不顾一切护她的男人和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丫鬟。

虽然如今光明正大地背着那女人留给她的千年王八壳那么大个的黑锅,她这会儿倒没觉得有当初那么多的怨念了。

她不觉得一个女人抛弃亲情爱情狂热地投身于抢椅子游戏是件多么伟大的事儿,她也不觉得一个女人把一堆男人降服下来不分是非黑白地为自己卖命是件多么光彩的事儿,但一个人一个活法,人家怎么过日子轮不到她插嘴,自己现在有机会被这个男人爱着护着,怎么说也得感谢这幅嫁对了主儿的皮囊。

据说热恋中的女人会智商降低到觉得世界一片和谐美好充满爱,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觉得自己脑子该怎么清楚就怎么清楚,那会儿怀疑自己是不符合“热恋中的女人”这个词组的名词部分,现在才敢肯定,自己那会儿不符合的绝对是形容词部分。

要不怎么会自打跟这男人在一起就接二连三发傻犯二,搞出这么一堆自己现在看着都觉得智商为负值的挫事儿来。

他说要想回朝之后活下来就得病得很重才行,凭对这个王朝的知识储备,现在她还脑补不出来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能感觉得出来皇城里要命的事儿肯定比这些日子经历的只多不少。

既然决定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这往后的日子要是再这么二下去非把俩人都害死不可…

南宫信一直沉沉睡着,后半夜彦卿也就躺到他身边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习惯性地依到了他身边,第二天早晨就被他高得吓人的体温惊醒了。

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南宫信轻轻睁开了眼。

彦卿抚着他高烧发烫的脸颊,“听话,叫大夫来看看吧。”

南宫信轻轻摇头,“再陪我躺会儿…”

彦卿紧皱眉头,“你这烧得太厉害了,甭管你为什么非病不可,这儿离到皇城还早着呢,治不治本的好歹吃点儿药先压一压,乖。”

南宫信不管她这哄孩子的口气,抬手扶在她肩头上,“躺下,告诉你为什么非病不可…”

南宫信准备说正事儿了,彦卿只得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原因原本有二,现在有三…”南宫信放轻声慢慢地道,“其一,这一路能躲着凌辰…”

躲凌辰,这是为了她。

“其二,和北堂合作本就只有父皇知道,如今未按计划进行,父皇盛怒…北堂的兵破了营,给朝臣落了口实…现在朝中我勉强算是功过相抵,但作为主帅被敌军俘至敌营一事必会受罚…病得重了,父皇或能手下留情…”

减罪,这罪是她害的。

“其三,为保你一命…”

听着前两个原因归根到底全是自己的错,彦卿已经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了,听着他说第三个原因是为了自己,等不及问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就挽着他手臂道,“我错了。”

听着这女人从老虎变了猫的动静,南宫信清浅一笑,“后面不错就好…”

“你说,我照办。”

为了收拾她捅的娄子他都把自己往死里折腾了,她要再不懂事儿就真得遭雷劈了吧。

“只有一样,回朝后以她的身份把罪都认下来…”

彦卿一愣,之前不许她以那女人身份说话办事儿说是为她好,怎么这会儿让她以那女人身份认罪又说是保她了?

这是什么逻辑?

听彦卿半晌没动静,南宫信轻蹙眉,“你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