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都不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这些关于他的事一点一点地都记得那么清楚,还用这么碎碎念这么肉麻的方式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时尴尬,彦卿扶南宫信躺了下来,迅速地做了个conclusion(法:总结,结论),“反正,以后你好自为之,好好保重吧。”说完就背对着南宫信躺了下来,不再去看他的反应。
静了一阵,小心脏砰砰砰直跳的感觉还在,就听到背后传来那人声音。
一如既往的清冷,却似乎夹杂了点儿清浅到难以辨别的情绪,“你不用搞这么多花样…我明早有事进宫,随便你去哪儿…”
很好,这样,明天就不用再道别一次了。
彦卿没有回过身去,就这么背对他躺着。
想说句“再见”,突然发现,就算背对着他,这两个字怎么还这么难说出口?
“晚安。”
彦卿背着身,并没看到南宫信吐出这清浅的话时蹙起的眉心。
浅浅的川字里没能藏得住他那不知忍了多久的痛楚。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我一直都在。
原来如此,如今亦然。
上辈子欠你的
拿蒜臼子捣了一天炭块不是白捣的,彦卿一晚上都睡得很沉,早晨醒来的时候两个膀子都酸疼酸疼的。
身边那人已经不在了,记得昨晚他说过一早要进宫,看样子是已经走了吧。
这声“再见”到底是不用说出口了。
把绮儿叫来,帮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打扮了一番。这么一炸,还不知道这副皮囊会成什么样子,要是就此寿终正寝了,这次打扮也算是给这皮囊送终了吧。
擦,自己给自己送终,想什么呢!呸呸呸!
这要真穿回去了,那怎么都好说,要回不去,还把自己搞死在这儿,不就是自己给自己送终了吗?
尼玛,自己在搞毛啊!
绮儿给她梳妆打扮着,她脑子里就一直纠结着这乱七八糟的逻辑,绮儿就看着自己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失神,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当然也不敢问。直到帮彦卿都收拾好了,绮儿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可以了。”
彦卿这才把自己从那堆乱麻逻辑里揪出来。
机票都准备好了,还瞎琢磨那么多干嘛!
看了看镜子里映出的这副皮囊那精致中透着妖冶的绝美面容,彦卿在心里默默苦笑。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能跟一个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有这样的美貌偏偏嫁给一个无法欣赏她的人,或许就因为这个,那女人才跟南宫信过不去吧。
“娘娘,奴婢让人去备早膳吧?”
“不用了。”彦卿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这半大丫头。搁在现代,这还是个赖在父母身边耍着青春叛逆期小脾气的高中生,而在这里,不管她是谁那边的人,过的肯定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绮儿,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
“是,娘娘。”这姑娘十有□以为自己是要出去逛街的吧。
“王爷要是回来了,你好好照顾着。”
“是,娘娘。”
“王爷…王爷挺不容易的,伺候王爷多上点儿心,别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自己说这些干嘛…
看着绮儿向她投来的略带疑惑的目光,彦卿慌忙转身离开梳妆台,“好了,就这样,我该走了…”
“是,娘娘。”
小丫头,这鬼地方生存不易,就祝你能时时事事置身事外吧。
拿着那个用盒子装着又用布包好的特大号机票,彦卿一边在心里默默对沿途所有向她行礼的仆婢说再见,一边走出王府大门。
还记得上回南宫信说她走反了,也就是说,她要找的那种适合爆炸的荒郊野地沿着另一个方向走就能找到。
果然,出门往反向走了半个钟头,远远地就看见一座城门。
不知道是紧张是兴奋还是感伤,彦卿觉得小心脏一阵砰砰乱跳。
理论上来说,出了城门应该就是城郊了,沿着城郊再往远处走走应该就有所谓的荒野了。
她的机场也就快到了。
深深呼吸,赶紧着吧,回去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按时把projet搞完按时毕业,再在学校里拖下去真要等着做老姑娘了。
不知道这短短半月的伪□经验能不能让她在那边的女人堆儿里增加点儿竞争力。
老天爷行行好,下回赏个让人省心点儿的男人行不行!
正要继续往城门走,突然听到渐近的狂奔马蹄声,还不只一匹。
她很确定这不是近阶段总在自己心里奔来奔去的那群小动物。
打头的两匹马很快在城门口现身,马上穿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制服的人一边高声喝着开道,一边狂抽着身下那可怜的牲口呼啸奔过。
彦卿赶紧和其他各种路人一样乖乖地让到道边儿。
现在才发现,跟这个开道方式比起来,飙警车封路神马的气场全无啊!
南宫信一个王爷出门都没这么大排场,要来的这人官儿不小吧。
彦卿踮起脚来好奇地往城门口张望。
又跑过俩牲口。
接着就是一个大牲口带着十来个小牲口略减速奔来。
领头的那个人和牲口都披了铠甲,远远奔来,马蹄声混杂这金属声,听得彦卿热血沸腾。
这装配帅啊!
“是路将军回朝了啊…”
听到身边有路人小声地说。
将军,这人果然是个当大官儿的啊。
“听说要跟灼华国打仗了。”
另一个路人这么说。
灼华。
这不是她给南宫信改错别字的那公文上出现过的名字吗,原来是他们敌国的名字。
要打仗了,难怪那个执掌军政的人会一天到晚忙成那样。
想到这儿,那将军的马正奔到身前。
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还是那将军心有旁骛,彦卿觉得他在马上看了她一眼。或者不只一眼,只是她看过去的时候隐约看到那人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