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哭的累了,或许是满溢的愁绪悲苦已经得到宣泄,紧绷的弦也已松下,或许是发现有迟疑着不知是否该上前劝阻的护士围观…过了片刻,杜晓便一面哭一面哑着声音抽噎着说了四个字:“带我回家…”
6
顾亦北开车,带杜晓回了两人同住的公寓。
期间杜晓一直没说话,下车和乘电梯上楼时,她仿若无骨地由他揽着,靠在他肩头。抽泣方止的她呼吸中还带着柔柔的潮气,暖暖吐在他颈窝,一点点拨乱了他方方安定的心绪。
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不知她是不是原谅了自己…
可他又此时此刻又什么都不想提不想说,只想给她一个怀抱,借她一些力气,只要让她不要觉得她孤寂无依,不要太过伤悲…她的脆弱有他照拂,她完全可以安心…
拿钥匙打开门,顾亦北刚准备弯腰去拿杜晓的拖鞋帮她换上再让她去洗澡,却被怀中的杜晓往后一推,背刚重重撞上才合上的房门,她便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这是个满是挑逗的吻,霸道地堵住他,然后妩媚丛生,他无处可躲。
“晓晓…”换气的间隙,顾亦北喘着气不确定地问她,可杜晓微眯双眸,勾魂夺魄地看着他,抿着唇角就又复吻了上来,灵巧柔软的小手更是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探了进去,几番作弄,再将绷的死紧的他脱了个干净。
“要我,”她将吻辗转往他鼻侧,轻声呢喃着,脱掉了自己的牛仔裤和内裤,然后更多地踮了脚一手攀着他肩膀,死死贴着他,扶稳了坐了下去。闷哼一声后,她唇角似笑非笑勾起,再哑声补充了一句:“狠狠的。”
59
59、峰回路转战7、8
7
疯狂的一夜。
从门到沙发到床到地毯,杜晓竭尽所能的取悦和勾引顾亦北,没有任何限度可言。
顾亦北最先有些困惑地顺从与配合她,后来理解般地陪她一起沉溺与放纵,最后硬生生喊了停,不顾她挣扎将她用被子一裹。然后在黑暗的房间里喘着粗气抵着她额头,死死锁住她幽暗的目光:“杜晓,你究竟要什么?”
一缕湿发还含在杜晓嘴里,汗湿的脸颊,粗重的呼吸,俱是极端的诱惑。她微微笑了下,吐出了自己的嘴里的头发,轻轻吐着气不着边际地问:“你不行了么?”
顾亦北蹙眉,眉端却挑起来,唇角也扬出弧度,蹭着她鼻梁,哑声道,“行,怎么都行,你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你。”
杜晓听了吃吃媚媚的笑:“我要的,还用我说清么?”
顾亦北收了笑容,凝视着她,那一瞬间目光中的冰凉让杜晓都是一惊。
然后她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起身,将被裹的无法挣扎的她抱起,大步走向浴室,不顾她反抗,将她往花洒下一推,迎着她脸打开水,扯掉她身上的被子,在她无法保持平衡又呛了口水时,他抵着她撞向后面蔚蓝马赛克玻璃砖的墙壁,扣住她腰狠狠吻下。
水声哗哗中,她肺堵的疼,闷的只想让她蜷缩起来,而他还凉声说:“还想要?今晚这里还没试过。”
绝望与排斥袭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杜晓一把推开顾亦北,靠着墙壁滑下去,扭过脸对着角落,一声又一声地重重咳嗽。
顾亦北隔着细密的水滴和水汽,静静看着她,本想去给她拍背,可临到头,又收回手,用漠然的语气问她:“醒没有?”
杜晓只是咳嗽,没有答他。
顾亦北轻轻笑了声,关了水,扯过浴巾擦了把脸,再围住自己,沉声开了口:“晓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知道,我会努力去给你。你要一夜放纵来暂时忘掉现实,你要肉|欲上的疯狂来交换灵魂的暂时平静,可以,没问题,我没说你错了,你要疯,我就陪你疯!何况这整件事就是我错在先,我要赎罪,我要求你的宽容和谅解,我想要继续和你在一起!而即使是我没错,你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你进地狱,我二话不说跟你去!反正我TMD早就为你疯了,我还在乎背上什么罪名?
可你愿意给我机会么?这一晚,赎罪肯定不够的;以后再也不见苑飘飘,也不够的…你在你心里给我判了万劫不复的罪名,因为在遇见你之前,我不够干净,我这颗心没有清清白白地等待你住进来!就这个罪就够了,够无论这次的事发生是因为再多的巧合,够无论我再做什么来弥补,你也不会再打开你的心安心地放我进去…”
杜晓的咳嗽声已经停息,她环抱着自己,静的漠的如一尊石像,一直没有回过头看一眼。顾亦北凝视着她脊背的目光越来越哀伤,直到漆黑的瞳仁里再没有火光余烬,只有陌陌死灰。他扯过浴巾架上的另一条大浴巾,搭在杜晓背上,再转身走出了浴室。
几分钟后,他穿戴整齐,打开铁门,没有望向依旧毫无动静的浴室方向,只是微垂目光,再多留了一句话:“我在美国的时候认识一个非常好的肺癌医生,晚上我才知道的时候就和他取得了联系,他很乐意在了解伯父的病情后提供帮助。如果你…”突然意识到什么般噤声,自讽地摇了摇头,顾亦北沉沉说,“再见。”
8
等到铁门合上的“咔哒”一响传进浴室,杜晓眼眶中的泪水再难隐忍地潸然而下。
紧紧裹住背上的浴巾,她唇角拉出笑容,对着墙壁语声平静地说:“顾亦北,你又错了,你早走进来了,如果我不是爱你爱的要死,为什么要决绝地要你的全部?不是因为霸道,不是因为占有欲,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是因为我爱你啊!你在我心里那么重要,就是因为在自觉会失去你的情况下,我才会那么失控,对我爸说那些话的…就是该怪你的,都是你的错!可是我原谅你了啊…我居然原谅你了呀…我知道你懂的,我知道你会陪我疯,我原谅你了呀…我只是说不出口,你知道我骄傲固执嘴硬自尊心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再给我个拥抱你会死么?再讨好我一次你会死么?再坚持下你会死么…是我错了…好不好…”
抽噎再难掩住,杜晓死死攥着浴巾,头抵在浴室的墙上哭的昏天黑地。
天亮,医院。
杜晓收拾整齐,为了掩饰一身的疲惫,化了个淡妆,重新面色镇定地出现在医院。
病房里,宋婉趴在床沿陪着夜,听到门的动静,转过脸来,原本迷蒙的视线看到杜晓的瞬间立马精光四射,如好战的公鸡或者护崽的母鸡般竖起浑身毛羽,起立转身动作浑然天成,狠狠瞪着杜晓,正要开口,杜晓却只是轻而冷漠说了句:“跟我出来,别吵醒我爸。”
杜晓选中了医院的小花园,一路无言地前面领路,找到一处较偏僻的位子,平静而端庄地坐下去,再示意宋婉也坐。宋婉不屑地扭脸,“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为何没脸?”杜晓微微笑了,“你早该知道我脸皮厚,不然为何你努力了十多年,也没彻底将我从这个家清扫出去?”
“对,你脸皮是够厚,”宋婉端着手,阴阳怪气起来,“所以才不要脸地利用小骁!”
杜晓摊了摊手:“反正我做到了。”
宋婉气的郁闷,顿了顿足,“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把自己生父气的住进医院的人说话?”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杜晓笑看着她背影,悠悠然喊住她,“宋婉,你真认为我前天那一气能给我爸气出个癌症中后期?是你太没有医学常识了么?如果要说气着他,倒不如说你这个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的人更脱不了嫌疑。”
“你!”宋婉转过身,指着杜晓,“那也与你这个不孝女脱不了关系!”
杜晓耸了耸肩:“真是说不通。昨天我因为被吓着了让你占了点便宜,你还就真当自己无比占理所向披靡了?不过能不能和你说通道理真无所谓,反正我相信我爸有足够的医学常识,让他能在立遗嘱时作出正确的判断,会不会给我留足那一份。”
“你…你!你爸还在,你居然就提遗嘱!”
“那没办法啊,”杜晓摊手,“谁让你搅黄了我的大好婚姻,我只能看能不能在这事儿上寻得些补偿了。不过我想以宋阿姨你昨天的义正言辞,凛凛大义,应该是根本不在乎这事儿的,对不?”
宋婉冲到杜晓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杜晓脸上,“你不配得!你根本就不配!”
“那你就配么?”杜晓捉住她手指,霎时收起不正经的笑,缓缓起身,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宋婉,“宋阿姨你扪心自问下,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又是怎么挑拨我们父女关系的。你别伪装善良伪装太久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善良了好不好?你当我爸是真傻么?你当他因为我妈的关系不敢面对我,实际上就不觉得亏欠我么?”
“你…你…”宋婉的气势完全软了下去,只不断重复一个“你”字,多余的再说不出口。
“你看,你其实也还是懂得道理的不是?”杜晓丢开她的手,又坐回去,脸上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意。
宋婉沉沉的呼吸了好几下,终是在杜晓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拄膝,问她,“你究竟想要怎样?”
杜晓吹了声口哨,“哟或,更不错了,还懂的我今天找你是别有目的。”
宋婉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杜晓也没再涮她两句,低眸停了停,才又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其实我压根不需要我爸的任何钱,而你需要,不光是为了你自己,就是小杜骁也需要足够的钱保他良好的环境成长。你没有工作,所以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没问题。甚至以后你需要更多,只要是合理的,我也可以给你。”
宋婉蹙了蹙眉,双手抓住了膝上的裙子,哑着声音问:“条件呢?”
“条件啊…”杜晓笑了笑,“条件就是,我们和好,不要再斗;你别再针对我,我也不会再挑衅你,我们在我爸面前演出家庭和睦的景象。”
看着宋婉沉思的样子,杜晓歪了歪头,又继续说,“其实以前我就老说我不稀罕我爸的钱,可你不信,我爸肯定也当我是赌气话,所以你一直忌惮我。现在我妈回来,你也看出她能保我良好的生活,何况我会自己工作挣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想坐享其成…好好好,我说错了,你别那个表情…我只是想说,你该对我放心了。我爸的病还有机会能医好的,就算真的…他给我多少,我悉数立马交给你,你要字据也好,合同也罢,见证人也行,我都可以配合。这样你看…”
“都不用,”宋婉按住杜晓的手,打断她的话,很郑重地说,“我信你。”
“真的?”杜晓看着宋婉认真的表情,笑了,“那便这样,一言为定。”
宋婉也笑了笑,松开了按在杜晓手背的手,之后两人都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看着小花园中一只蜜蜂绕着盛放的月季飞舞。好半晌,宋婉才轻轻说了句:“其实我跟着你爸,不只是为了钱的。”
“我知道,”杜晓看向她,再补充一句,“我真的知道的。”
“不过我的确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后妈,”宋婉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没什么大的本事,这辈子,最忌惮的是老杜对你妈的那份感情,最嫉妒的也是这个。不过,现在想来我也不亏。至少,能陪他走到最后的是我…不是么?”
迎着宋婉急于等待肯定的双眼,杜晓缓缓点下头去。
宋婉又笑了,拉了拉杜晓的手,“突然觉得轻松了,走吧,我们回去看你爸醒没有。”
杜晓微笑,随着她往病房走。
可脑中却一直是宋婉刚才的话——
爱情…陪伴…
昨晚,他也说会陪她疯…
可是,最后呢?
最后…她会陪谁走到最后?
而他…又会和谁一起走到终点…
60
60、胜负难分战1、2
1
杜晓和宋婉回到病房,看到杜远应该是刚醒来,护士正帮忙升起床,问他想吃什么早餐,他摇摇头,转眼看见她们俩一起笑着进来的时候,眼里的震惊、错愕和喜悦,一一转过,无法掩藏。
宋婉先紧走两步迎上去,问他要不要吃什么。
他又摇摇头说没什么胃口,枯瘦的手向杜晓的方向伸了过来。杜晓走了两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喊了声:“爸爸…”随着又哑着声音哽咽着说,“对不起…”
“傻丫头…”杜远声音更哑,如砂纸般粗砾,不知是因为重病还是感慨万千,浅吸长吐好几次后,才缓缓道,“是我对不起你。”
护士说一会儿来取体温计,然后便退了出去,宋婉眼圈有些泛红,吸了两下鼻子,才笑着说:“老杜你还是要吃些东西,一会儿还要吊水呢,我去给你买点清粥。”说着也出了病房,并关上了门。
顺着杜远的手的力气,杜晓在床边坐下,杜远抬手拍了拍她脸颊:“憔悴了,孩子。”
杜晓鼓了鼓眼睛,一派凶巴巴的娇嗔:“你好意思说我么?老头!看看你怎么照顾自己的?”
杜远笑着叹了口气:“老了,身体总会出些毛病,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还瞒着我们,让我们一顿担心一顿内疚一顿自责还饱受惊吓的,不能原谅!”
杜远又笑了笑:“好,不能原谅。等我身体好些了再好生给你们赔不是。”
“记着你这句话了!”杜晓眯着眼睛笑开,撒娇般趴在床边,歪了歪脑袋,笑容沉了沉,方才认真地问:“爸,你想去美国看病么?”
杜远稍眯眼睛,露出沉思的表情,杜晓忙又补充道:“去那边的话,小骁也能接受更人性化的良好教育,不用像这样背着升学压力每天应付考试和作业,一点都不快活。”
杜远考虑了一会儿,才咳着嗽,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们国家医疗技术差不到哪里去,不想跑那么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我英语不算好,你宋阿姨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爱和朋友打打牌,逛逛街,我们去了会更觉得孤单的。你要是想去的话,不用顾忌我们。小骁的话,你带他出去见识见识也不错,让他自己选择吧…”
“爸…”杜晓无奈,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弱声弱气地再喊了一声。
“好了,知道你想陪我,可是你难道不相信爸爸可以好起来么?感觉跟硬是要陪我最后一段时间似的,”杜远笑着拍了拍杜晓的肩膀,“要不这样,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去美国,就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等爸爸手术完了再去好不好?到时候如果情况好的话,你也可以更放心一些。”
杜晓默了默,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无奈地同意了。
再随便聊了会儿,宋婉拿了粥进来,喂杜远喝了,杜晓在旁边跟她说了刚刚和杜远讨论的事,她没有什么异议,只说杜远在哪儿她肯定随着在哪儿。上午的时候,杜骁由司机送了过来,看见杜远醒了很高兴,随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妈妈和姐姐居然相处融洽,嘴巴一直张着,贼溜溜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直转,惹的大家都笑了。
杜晓对他说了想带他去美国的事,他少年老成地想了很久,说还是想留在父母身边,等以后杜远身体好些了,再一起去美国看望杜晓。
“姐,你是为了躲姐夫,才决定去美国么?”
最后他糯声糯气的一句话,问的大家都沉默下来。杜晓先怔了许久,才摸了摸杜骁的小脑袋,“不全是,只是觉得好像突然空下来没事做,不如去修个学历。”
“那不打算和姐夫和好么?”杜骁继续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杜晓又是一怔,抬头看了看杜远和宋婉,显然他们俩人也想知道她的答案,抿唇想了许久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杜骁更不懂:“怎么是不知道呢?”
正问的杜晓哑口无言,病房的门却被轻敲两下,进来的却是阳春、段丛山。
他们来这里…还一起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妥当啊?
杜晓囧然,原本感谢来者解了她围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
为怕阳春和宋婉掐起来,她准备先上前两句,给阳春打个招呼说自己已经将宋婉招安了,却不想还没来得及,阳春就先对宋婉极其温柔来了句:“亲爱的,今天我不是来挑衅你也不是来跟你急的。”
宋婉估计是被她那声“亲爱的”喊的鸡皮疙瘩直冒,哽了半天才僵硬地回了句:“量你也没那么不识相。”说的全无硬气不说,最后还一拉杜骁,说:“小骁,走,我送你回家写作业去,顺便给你爸做点吃的。”
等他们走后,阳春撇了撇唇,似笑非笑地将手中鲜花找地插好,然后才问杜远:“怎么样?好点没?”
这么简单几个字,杜晓却简直在她娘亲大人身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贤良淑德,温柔的光环差点闪瞎她做过近视手术的眼睛。
杜远也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竟然咳了起来,憋的脸通红后才说:“这病哪能说好就好的?”
“那谁让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阳春帮杜远顺着气,又眨着眼睛笑了笑。
杜远叹了叹,再咳两声,脸上却是喜悦,“女儿真像你,她刚刚进来也是这样责问我的。”
阳春笑瞥了傻愣愣站在一边的杜晓一眼:“哦?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老了。”
阳春柳眉一竖:“呸!分明是因为你欠我们太多,亏的!”
“哈哈哈哈,”杜远大乐,“她还是比你温柔些的。”
阳春又看了杜晓一眼,也摇着头笑了,“唉,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初太过骄纵,受不得委屈,不然,应该也没有这样的结局。”
“什么结局?”杜远乔装不懂,看了还站在门口朝里没几步的段丛山一眼,“其实是好结局啊…你要说你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当初不该赌气跟了我。是我对不起你,没护好你。现在能看到你幸福,没人再敢让你受委屈,我很开心,很放心。”
“我哪里是赌气了?”阳春听了,神色柔软,握了握杜远的手,“以前,我是真的觉得能跟你一直到最后的。”
杜远反过手拍了拍她手背,慨叹不已:“那我就更对不起你了。”
“没关系,我会好好地幸福给你看的,”阳春笑的很美,倾国倾城的那种,眼中闪动的,却不只是妩媚波光,而隐隐渗泪,“所以你要好好的看着好吗?一直看好多好多年,不然怎么够我解气?”
“放心,我一定好好多看几年,”杜远也微微笑了,“一面自己也慢慢幸福着,一面远远看着。”
阳春懊恼微嗔地拍了杜远一下,然后款款站起身:“好了,我不久待了,下午的飞机回香港,你早点康复。”
“好。”杜远点头。
阳春转身的时候勾了下杜晓的下巴:“时间不够问候你的,你自己把对未来的打算写个报告发我邮箱。”
杜晓表情愤愤,装作要低头去咬她手指,她轻轻一笑,收回手指,仪态万方地挽住旁边自始至终表情耐心的段丛山的手。段丛山微笑着对杜远颔首表示问候,得到杜远回应后,两人便一起转身离开了。
杜晓目送他们离开,还没打算松口气,又有探望的人到,这次是顾亦北的奶奶章小西。
2
待章小西放下东西,又问候了杜远几句,便说要走。杜远说自己有些累了,想睡会儿,让杜晓去送送章小西。
杜晓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顾奶奶送出病房,并陪着一直朝外走。
“晓晓,”终是要进入正题的,章小西先开口问她,“你和小北还是没能和好么?”
杜晓摇了摇头:“对不起奶奶,我没做到。”
“为什么呢?是他道歉不够有诚意?”章小西觉得杜晓昨天已经有八成被自己说动,外加上后来听说她在医院在顾亦北怀里痛哭又被他带走,理应一晚上足够顾亦北安慰杜晓并获得谅解,却不想凌晨顾亦北一身酒气地回到老宅,问什么也不说便昏昏醉过去。她想着不对,今天便又过来看看情况。
已经走到住院部外面,杜晓扶住章小西的手往早上和宋婉聊过天的小花园而去,认真道:“奶奶,我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之前修的太高,即使现在一点点的拆,却还是来不及够我跨过去抱住他,所以现在是他放弃我了,认为我从没爱过他…”
“啊?这…我说那孩子怎么会那么颓然…”章小西恍然,面露急色,“晓晓,你是还介意苑飘飘的事么?这次是我弄糟了!原本是不想你们那么急的结婚,想再把你看得清楚些,以为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跟你好好地沟通,只要对你解释清楚了,小北也能哄回你…却不想…”
“却不想订婚宴被我闹成这样,不想我的家庭关系如此复杂混乱,而且我爸爸又突然病了,更弄的我方寸大乱?”杜晓扶着章小西在长椅上坐下,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奶奶,我肯定让你失望透了。”
章小西叹了声气:“坦白说,失望不是没有的,可经过这次的事让我更深地了解到,你对小北来说有多么重要。而且我转念一想,你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对不起,又扯到顾家的利益上了。你要原谅奶奶,这么大个家族,亦南打定主意远居i市,而且…昨天当着迟迟不好说,她实在太过单纯,亦南更不希望顾家那样的环境污了她。奶奶虽然心疼你们,可这么大的家业,香港那边复杂混乱的旁支关系,这些都不是能小觑的。
原谅奶奶除了对你们的亲情,也有对顾家的责任。奶奶想看着你们这对傻孩子幸福,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都在,能帮你们解决所有的问题,像上次在美国狠狠地给小北那耳光一样。可奶奶还能照拂你们多久呢?
你昨天的事虽然闹得大,也过于任性了些,但手段和应变能力是有的,也镇得住场面,让我知道我其实是可以信任你的。本来之前婉转地让袁慧将那镯子给你,也是希望你明白,你以后要帮忙担起的是整个顾家…唉,可惜我弄砸了整件事…”
杜晓听得愕然,原来章小西有这么多深意她并没有体会到的,一时微愣着缓缓摇头:“奶奶,我没那个本事,您高看我了。”
章小西轻叹一声,也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关键是你和他现在该怎么和好?晓晓,你真的放不下心结去找他说清楚么?”
“说清楚有意义么?奶奶,其实他没有说错我,您也没有,我就是一直揪着他过去的事不放手,学不会宽容,学不会无视。至少对于目前的我,苑飘飘是天大的事,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忽略。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和他再勉强在一起了,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奶奶,我不能一点长进没有的,再这样一次次闹下去,哦,不,不用一次次,再多一次,我和他的感情就再没有活路了,以后回想起来,尽是惨不忍睹…不如还趁着尚有美好,就此放手。现在该承认,我和他,其实的确是不合适的。”
“也对,你们俩性子都要强,又都因为一些伤而把自己关的太深,更怕再受伤害…俩小孩儿啊,还能为这点感情的事穷折腾,看了居然让人羡慕…”章小西笑着捂了捂杜晓的手,“不过人生苦短,最重要不要让自己后悔。你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也好,想清楚对自己来说,真正的快乐是什么,真正重要的又是什么。以后有缘分有机会,再在一起吧。但愿那时候,两只小刺猬会懂得该怎么拥抱才不会伤己伤人。”
杜晓恬静笑了,又带着些撒娇:“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