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嬷嬷看着来送礼的杜家人,勾唇一笑,“不是老婆子不收,而是收了礼后杜小姐却入不了名单。不瞒杜大太太,这真正拿大主意的还是玉郡主,老婆子也是襄助行事。杜小姐这儿,我与鲁公公是过了,可郡主昨儿夜里染了风寒,卧病静养…”

“不是说三个人里,有两人通过即算过么?”

“这两人说过的人中必须有一人是玉郡主,她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便是我与鲁公公也得听她的。要是我们惹她不快,她回宫后在皇后娘娘一句话,我们的人头不保哇!”

芳嬷嬷这话有些夸张,可她一路过来,已经猜到这事有些异样,最主要的原因是,早前顾嬷嬷拒绝来江南。荣安候顾谦在江南可是丢了半条命,她不能开罪人,也不能保证杜小姐就能入选,唯一的法子就是打太极。

杜大太太笑了一下,“玉郡主那儿,我们备有厚礼。”

跑腿小太监接过话,“杜大太太别为难我们芳嬷嬷。早前小的与玉郡主那边打听过了,玉郡主身边的青莺姑娘说你们还未拜见玉郡主呢。”

杜家知温彩、鲁公公、芳嬷嬷三人是说得上话的,只要使的了银子,打通了这三人的关节,大事可成。扬州那边闹翻了天,落候又入选的人多了去。

“不瞒芳嬷嬷,我们递了拜帖已经好几日了,眼瞧人选就定下来,可是玉郡主养病,不见来客…”

杜三太太也着急自家女儿的事,珍嫔又从宫里写信来催了,打听这边的入选情况,再三叮嘱,说宫里边已经打点好了,就等着杜小姐入选。

这封信,杜大太太也是瞧见的,就想替八小姐争取一回。

杜家二房原是庶出,虽有六小姐,可六小姐在才艺展示那关就被刷下来了。偏八小姐只入了候选名单,这般下去,怎能让杜家人甘心。

杜大太太取了一张银票藏在手心

,一把握住芳嬷嬷的手,“我女儿的事,还劳嬷嬷帮忙打点,玉郡主病了几日,还请嬷嬷亲自走一趟,替我们玉成此事。”她压低嗓门,“一万两银票,就嬷嬷去玉郡主那边瞧瞧,要是能成,今儿我见着玉郡主自会求情。”

送上门的钱,只是让她走一趟,芳嬷嬷轻叹一声,“也罢,看你一副慈母之心,老婆子就去那边看看玉郡主起床没。”她对一边服侍的小太监道,“代我照顾好两位杜家太太。”

小太监应声“是”。

杜大太太又令身边的婆子塞了银票给小太监,“给公公买茶水吃。”

小太监一看,出手就是二千两,笑了一下:“谢过杜大太太。”他看了一下左右,除了院子里的粗使下人,便再无旁人,这才低声道:“不瞒杜大太太,你们求玉郡主固然不错,却还有一个直入宫中的法子。”

“直入宫中…”杜大太太愣了一下,杜家也是经商之家,对这块别人一指点,就后还有内情,忙与婆子使了个眼色,这婆子又取了一张银票,那小太监一瞧颇有些不悦。

杜三太太轻咳一声,小太监说的法子她是知道的,偏杜大太太以为是要她加钱,又让婆子给了一张。

小太监一律的收了,先前是吃惊,只一句话就得了一万两银,现在又得一万两,这江南之地,果然是遍地黄金。压低嗓门道:“离京之时,皇后娘娘特赐了玉郡主几份直荐入宫帖。”

杜大太太张大嘴巴,“有这东西?”

“这可是宝贝,得了玉郡主亲笔所书,再盖上她的印,拿着入宫帖便能进入毓秀宫,接受宫中嬷嬷的教导,习歌舞、女红、厨艺、学宫规,那各地入选的太子妃人选,便是因有这帖子才能入宫。这入宫学习了宫规的小姐,这不是太子侧妃,就是皇子侧妃、世子侧妃,这与后去的美人,可不能同日而语。”

杜三太太想到了金家的金珍华,这可真是天下掉馅饼,那丫头竟得了一份。可见金家,是下了大血本,否则哪能拿到那样的东西。

“公公以为,要拿到这东西,得多少…多少…”她比划了一下,多少银子,只要能入选,就算是多给一些又无妨。

小太监不再接话,只是笑了一眼,又拿眼睃着一边的婆子。

杜大太太又令婆子拿银票。

这一趟出宫,对于宫人们来说,当真是个肥差,便是一个小太监抓住机会也落了不少油水。

小太监继续道:“据小的所知,扬州落选再入选的小姐哪家没有花上几十近百万两银子。而这直荐入宫帖,整个天下只得五六位大都督、都督家才貌双全的千金得皇后赏赐了一份入宫帖,旁人还没得到呢,自然珍贵无比,别说是几百万两,那有的人便是倾家荡产也只为换一个帖子。

这次的入宫美人,可与往常不同,这最先入宫的可都是给太子、皇子、皇家世子们、公子们预备的。是这运气好了,那就是太子侧妃。就算最差,那也是亲王府某公子嫡妻。二位太太且想想看,这等好事岂是银钱能换的,这不仅是小姐的前程,更是一个家族的前程…

太子英俊不凡,德才兼备,这文治武功更是皇子里头最拔尖的。我们离京之时,那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抢破了头也要入毓秀宫占一席之地,别说是太子侧妃,就是做个太子侍妾那都是无限荣光。太子膝下尚无子嗣,要是令爱争气,诞下一男半女杜家老爷就等着封候晋爵。”

这一席话说得杜大太太心下泛波,只当入选就成,没有温彩还手握另一种入宫门道。不光是她急,便是杜三太太也急了,追问道:“请公公指点,如何送礼玉郡主才会把入宫帖赏给我们杜家?”

太子年轻英俊,才学不凡,又是未来的皇帝,整个江南的女子都为之疯狂,大部分人的是为求荣华去,还有一些女子则是为了得见太子一面而去,如扬州的雷如烟。

芳嬷嬷正要入院门,却见外头站着的粗使丫头道:“嬷嬷请留步!”院子里站了几个陌生下人,花厅里更似来了贵客。

芳嬷嬷心头一个机警:玉郡主不是染了风寒养病么,这个时候怎见访客了?心里狐疑着,心下思忖片刻,问粗使丫头道:“来访的是什么人?”

“是金陵王家的太太、小姐,郡主他们不远而来,不好拒了,故而见了她们一面。”

两人正说话,就见红燕从外头领着两人陌生的婆子、小厮进来,红燕道:“这会子郡主正在会客,你们在外头等着,若是贵客走了,郡主自会见你家太太、小姐。”

“有劳姑娘!”

红燕对院门口的粗使丫头道:“着人搬张案、条凳来,让她们在外头候着,再送壶茶水、送几盘果点来。”

红燕与芳嬷嬷行礼,“嬷嬷有事?”

“没…没事,我就是来瞧瞧郡主的病好些了。”

“原是轻浅了些,这不刚好转便有人来访,郡主又不好拒了,强撑着在会客呢。”

“既如此,我不好打扰。红燕姑娘忙。”

粗使丫头应声“是”飞野似地跑开了,不多会就拧了壶水来,又带了另一个捧着果点的丫头。

芳嬷嬷心里暗自琢磨:屋里的是金陵王家的太太、小姐,那外头的又是哪家?她笑道:“老婆子是皇后宫里的芳嬷嬷,二位是哪家府邸里的下人?”瞧这婆子的打扮,衣着上好的茧绸,是藏青色的绸缎,挽着得体的发式,就连那跑腿的小厮也不像寻常人家。

婆子起身行礼:“是芳嬷嬷,久闻大名,奴婢有礼了。”忙倒了盏茶递给芳嬷嬷,“奴婢是钱塘苏家的下人,前几日我家太太就递了拜帖,我们苏家与玉郡主说起来也是姻亲。”

是亲戚?

这温家可是地道的京城人氏,哪里冒出来一个钱塘苏家的亲?

芳嬷嬷半信半疑。

婆子笑道:“温家二房的红大奶奶,是我家太太的同族侄女。”

这算是什么亲?八竿子打不着。

芳嬷嬷见里面有婆子出来,“这金陵王家莫不与玉郡主也有亲不成?”

那婆子听人说了芳嬷嬷的底细,想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欠身道:“王家与玉郡主原不带亲,只是我们王家与宫里德嫔娘娘是亲戚。”

换句话说:与慕容恒是亲戚。

这秦德嫔父兄发配西北,哪里还有什么娘家族人,如今离开冷宫了,突然就冒出来一门亲戚,早前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亲戚。

苏家婆子行李,“不知道婆子是江南哪处王家?”

王家婆子道:“金陵王家。我们家的二老太太姓秦,是宫里秦德嫔的姑母。”

芳嬷嬷站在院门口望了一眼:花厅上有好几口大箱子,箱上又备了极好的绸缎,这哪里像上门认亲的,倒更像是来走门子的。

花厅上,王太太含着笑:“宫里的德嫔娘娘身子可好?在宫中生活可好?”

温彩道:“德嫔娘娘玉\体安康,近来襄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廷事务,又主掌永仁宫。”

王太太轻吁一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道:“婆母在世之时,时常挂怀德嫔与四殿下,要是她泉下有知,定会欣慰的。”

温彩捧起茶盏,“王太太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目光却扫过一边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目光相对,那少女复又垂眸,脸上含着淡淡的浅笑,不让人觉得太过,也不让人觉得她孤傲,即便是如此,还是给人一种冰寒之意。

“那个…”王太太支吾了一下。

双双笑着蓄了茶,“王太太,我们家郡主最喜欢快人快语,你有什么事就直说。钱塘苏家的人也到了,正在外头候见呢。”

王家婆子进了门,附在王太太耳边说了苏家的事,这苏家与温彩沾了亲,心下一急,道:“是…是我们老爷听说…郡主手里有直荐入宫帖,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王家一份。郡主也瞧见了,我这女儿生得如花似玉,六岁之时也入女学读书,琴棋书画也是会的,这女红刺绣极好。”

王太太似乎不善言辞,少了其他妇人的圆滑、机警,更显得敦厚诚实,说话之后,又小心地看了眼王小姐。

王小姐似乎无心入宫,虽然笑着却更木讷与应付,笑不达眼底。

温彩道:“王小姐当真愿意嫁入皇家?”

王太太心下一紧,“郡主,父母之命,她且有不愿意的,再说这是参选太子妻妾。”

第205-206章

第205章自愿

温彩只定定地看着王小姐,“说出你的真心话,我们都是女儿家。”

王太太的神色肃厉几分。

王小姐咬着下唇,眼睛放光,倏地提裙一拜:“回郡主话,小女确实不愿入宫。可是祖父、父亲、母亲、哥哥们都…”

王太太陡地起身:“住嘴!郡主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想到现下的王家,靠谁谁倒,要不是与雍王能搭上亲戚关系,雍王未必会给王家指一条明道发。

周家便是因为女儿入宫为贵妃,一门二爵,光鲜无限。即便顺郡王失宠,可周家的爵位依旧。整个天下,谁不羡慕周家养了个好女儿,如今王家也有机会把女儿送入宫,自得好好抓住这机会。

温彩道:“小姐不愿意入宫,王太太又何苦逼她?”为了荣华富贵,一个个全都疯了,只看到了光鲜,没看到各家小姐与人共侍一夫将来的辛酸庆。

于他们来说,牺牲一个女儿又算什么,为他们谋算荣华才是最重要的。

温彩又道:“据我所知,王家共有四房人,你是第二房,大房有女,却是庶女;三房、四房乃是庶子,也有女。为何非得二房唯一的嫡女入宫?”

王小姐道:“祖父说,得把王家最优秀的女儿送入宫去,可是…我无心入宫。禀郡主,小女早有意中之人。只是父母长辈嫌贫爱富不肯成全,我…我…”

王太太气急之下,整个王家对此事报有厚望,不曾想王小姐竟一语道破,抬手“啪——”的一声就击在她脸上,“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不饶你。”

要不是雍王与王家有些渊源,今儿这事张扬出去就不好听。

扬州那些落选的小姐,有的就是因为与人有婚约被刷下来的。

王小姐如此说,又怎会不让王太太气恼。

王太太也舍不得唯一的女儿入宫,可是这女儿大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她还要依仗过活,自然是希望女儿多多提携儿子的前程,这才强硬心肠,听从丈夫、叔伯的建议。

王小姐手抚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母亲,为什么?你不是说疼我么,我不要入宫,既然家中的姐妹个个都想入宫,让她们去。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九妹妹,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王太太一脸通红,出门前就说好的,没想到了现下,王小姐还不肯服软,不愿听从长辈的安排,“看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女儿只想嫁孔秀才,便是吃糖咽菜也都认了。”

当真是不知廉耻,当着温彩的面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太太还想再打,温彩一把止住,“王表婶息怒。”

她叫她王表婶,那是承认王家与雍王、与她是亲戚了。

王太太道:“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玉郡主,你说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她竟不肯,若她不是家里适龄女儿里唯一的嫡女,老太爷与几位老爷怎会送她入宫,我们王家都打听好了,这各家送入宫中的,可都选家里最尊贵、体面、优秀的女儿去…”

要是送庶女来参选,旁人就会说王家不当回事。

送嫡女入选,不也是为了他日增加几分胜算么?

温彩吐了口气:“优秀的女儿不一定都是嫡女,这庶女里头也有优秀。王表婶,既然王小姐不乐意,你们别再逼她,就算他日入了宫,若存心不入选且不白白浪费了机会。待你们商量好了,再来与我拿入宫帖,我替你们王家留着。”

“郡主,就写她的名字。”

“娘,我不要入宫!我死也不要入宫,你们若再逼我,我就去死。”

温彩道:“王家表妹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是王表婶同意,我也不能干这种事。你拿不定主意不要紧,先回金陵与家里人商量后再来。”

王太太支吾道:“这…这可怎么好?”她打王小姐一耳光还是轻的,要是王家二老爷知晓了,这心头指不定还得多生气呢。

双双取了一份鲜艳的入宫帖,温彩提笔,写下“金陵王”几字,问道:“老太爷名讳?”

王小姐道:“娘,这嫡支嫡房不是还有三位嫡出小姐么。”

“你给我住嘴。这是我们二房子孙的事,你扯上嫡支大房作甚?”

“娘…”

温彩又问了一声:“老太爷名讳?”

“王之腾(王之朋)。”母女二人说的竟各不相同。

温彩只得落下一个‘之’字,“回去与家里商量之后再订,这是大事。”

王太太恶狠狠地看着女儿,搅了原先订好的事不说,连这事也给搅合了。“难得在江南遇到亲戚,王家表妹且留下来陪我几日?这等率直性子,我倒喜欢得紧。”

不慕荣华富贵,还能坚持心中真爱,就凭这份勇气,温彩就颇为赞赏。

王小姐双眸一亮,要是温彩留她,她就不用回家受祖父、父亲的处罚。

早前只在心里暗猜这郡主年纪轻,这会

tang子倒觉得还是个性情中人。

“臭丫头,你是不是要把为娘给气死!没的让玉郡主瞧了笑话。”

“王表婶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哪有这般见外的。”温彩对着外头道:“双双,吩咐下去,将王小姐主仆安置客房休息,我要留她暂住几日。”

来到江南后,遍地都是打破脑袋要嫁皇家妇的女子,难得出现一个不愿意的姑娘,温彩的心情奇好,生怕王家人逼迫王小姐,索性留她在身边多住几日,一是为王小姐解危,二是想通过王小姐再了解一些江南各世族大家的情况。

温彩笑道:“总算有个同龄人作伴,这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会太过无聊。”

双双应声,唤了同来的厨房,两个人着粗使丫头收拾客房。

王太太坐了一阵,虽没订下人选,可王小姐能与温彩亲近也算是一个转机,苦笑了一下,“你若吵了郡主的清静,回头我不饶你。”

“王表婶,我风寒未逾,不好久留。”

“妇人告退!”

王太太又拉了王小姐到一边,千叮呤万嘱托一番,虽说得换人选,可到底是替王家办成了一件大事,早前也是来碰碰运气,盼雍王能瞧在过世的二老太太面子上帮衬一把,毕竟两家几十年没有往来,心下也没底。见温彩还肯认这门亲,方才吃了一枚定心丸。又挂着家中的大事,当天就领了下人坐船回金陵。

王二老爷原也一道过来了,正候在别苑外头,见只妻子一人出来,细问了一番,气得暴跳如雷:“你瞧瞧,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当着贵人的面,也敢胡言乱语。”听说皇家选妃,整个江南的女子谁不想嫁,偏他女儿要死要活的都不嫁,这传出去,岂不要被人误以为他们王家瞧不起皇家。

王二老爷转而又想,让女儿留在玉郡主身上也好,许他日还能觅上一段良缘。

想到孔秀才,王二老爷就一阵心堵:“让她与孔秀才断了才好!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种事,别人家遮之不及,可她倒好竟当着贵人嚷嚷开。”

“老爷,玉郡主说替我们留着那份名帖,可是我没敢做主,这事还得回金陵从长计议。”

夫妻俩一路合计此事,这次要不是二老太爷拿定主意要让二房嫡女入宫,他们夫妻也不会来姑苏求见温彩,生怕晚了这名额就被旁人抢占了去。

温彩与王小姐寒喧了几句,双双道:“王小姐,客房拾掇好了。”

“王表妹且歇着,我这儿还有客人要见。”

“小女告退!”

苏婆子迎上苏太太,低声道:“太太,金陵王家与雍王殿下有亲,听说玉郡主心情好,留了王小姐作伴。”

苏太太母女走在前头,后头一长串都是抬着礼物箱子的,不仅有江南的杭绸、苏绣,更有海外的稀罕物什。钱塘苏家,原就是做海运生意的,虽不能与田家相提并论,但也是钱塘首富,只是这些年受田家排挤,生意不顺,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家也是富贾人家,比寻常的正五品官员家过的日子还要殷实。

闲聊几句,温彩看了礼物,件件都是极珍贵,这苏家定是大出血,这些奇珍异宝就算没有一百万两,八十万两定是有的。

温彩正在心下权衡,又有两个婆子捧了两个锦盒进来。

苏太太道:“玉郡主金尊纡贵,打扮得太素雅了些,这一盒珍珠献给郡主打首饰、串珍珠衫穿,这另一盒珍珠劳郡主转赠宫里的七公主、十公主。”

温彩启开盒子,一盒珍珠已是难得,况是两盒,且粒粒匀称圆润,这样几棵便价值不菲,两盒就更值不少银子。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温彩与双以点了一下头,双双接过,着人把箱子放进了偏厅。

苏太太又问了些温家二房董氏的事,嘘寒问暖一番。

说了一炷香的话,温彩直切主题:“苏家决定送小姐入宫了?”

苏太太笑了一下,看着一侧坐着的乖巧女儿,“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要把家里最优秀的女儿送去待选,还请玉郡主帮忙。”

温彩令双双取了帖子,对王、苏两家的事,她已经听慕容恒说了,“苏小姐名讳?”

“单名一个‘宁’!”

“苏宁!”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苏宁电器”勾唇一笑。

苏太太不知所谓,只赔着笑脸,继续道:“宁儿在家中行序第五,小姐里头行第三,上头还有一个嫡堂姐,只是三年前就出阁了。她是我们这房的嫡女,打小也娇养大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不敢说精通却也略晓三四。”

要说略通一二着实太谦虚,苏太太自认她女儿才华在钱塘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温彩写了帖子,双双递过印鉴,盖了她的大印,“先送她入京,不妨到我二婶家住几日,了晓一下各待选小姐的情况有利无害。我哥哥家里有不少宫里出来的老人,可以请镇远候府的嬷嬷指点一二。”

双双奉上帖子,苏太太双眸熠熠闪光,就

这样一份帖子,得多难得呀,看着上面的凤印,眉眼都乐成了一朵花。

“郡主可去钱塘?我们苏家还有几位适龄小姐。”能入选的多几个,也让苏家好好地风光风光。

“几日后,我们得去杭州,再是金陵,旁处就不去了。届时除扬州、杭州、姑苏三地的美人,其他各地美人送往金陵待选。

“那…怪可惜的。”

温彩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双双从小厨房里捧了一碗汤药进来,“郡主该喝药了。”

苏太太母女起身拜别,“郡主保重身体,要是去钱塘多好,可以住到苏家,到时候一定好好地款待郡主。”

一早就决定了在扬州、姑苏、杭州挑选,再最后前往金陵,但凡没去的各州府把直接把人送往金陵再选。

“苏宁入了京,他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回去后好好保重。”

苏小姐一脸恭谨应声是“是。”可那双眼睛却最不安分,审视了温彩后,又将温彩身边服侍的人都瞧了一遍,拿到了名帖便可入宫,脸上的得意之色难抑。

对苏宁的性子温彩有几分不喜。

温彩轻声道:“双双,送客吧,我想歇一会儿。”

青莺扶了温彩。

苏太太母女一出别苑偏门,见着苏老爷,露出帖子的一角金色,“办成了,果然是礼重人不怪。礼送得厚,事也容易办成。”

苏老爷心里暗道:当真以为是钱买的么?还不是因为他投了通政司,答应帮通政司做事,否则这帖子岂有这么容易?

苏太太上了马车,拉着苏小姐的手道:“家里花了这么多钱财办你的事,你入了宫可得争气些,也让我们苏家风光风光,再给娘挣一个诰命来,给你爹挣个候爷、伯爷的当当,也让你哥哥做一回当朝权贵、皇亲国戚…”

苏小姐嘴角一扬,“娘放心好了,我一定用心。”

“太太,我们家小姐长得美,又是钱塘出名的才女,一定不会辜负你和老爷的厚望。”

苏家人意气风发地离去。

偏厅里,双双眉飞色舞地道:“郡主,这两家送的礼可真重。”

“先搁着吧,待离开姑苏时,再交给雍王处置。”

“郡主,苏夫人说那两盒珍珠是送给你的。还有,王太太也是看在亲戚份上才送了你一箱子极好看的绸缎。”

“珍珠留一盒,绸缎留四匹,其余的如数交给雍王。在一盒珍珠上注明:钱塘苏家献七公主、十公主,宫里那边自有安排,我们就不必过问了。”

“是。”双双看着一屋子的箱子就欢喜,“郡主一点也不贪心。”

不是温彩不贪心,只是这选妃的动静闹得太大,怕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得了这么多的钱财宝贝,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虽说这是他们送的,可又有多少是从明路上来的,取之用民,用之用民。”

温彩懒懒刚躺下,只听芳嬷嬷在外头道:“禀郡主,姑苏杜家二位太太求见。”

温彩与双双使了眼色,双双几步奔出:“嬷嬷小声些,郡主刚服了药,这会子歇下了。原不见客的,可王、苏两家的太太来见,因是亲戚,论起辈份来还是郡主的长辈,实在不好回拒。”

芳嬷嬷得了杜家人的好,此刻为难地道:“杜家二位太太都等大半晌了,若是郡主醒了,还劳双双姑娘着人通报一声。她们可是真心来拜见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