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还是西药?”古以箫拿另一只鸡腿沾番茄酱,送到古以笙嘴边摇来摇去,笑笑地诱惑他。
古以笙受不住诱惑,“你要药效快的还是慢的?”他一问完,古以箫就奖励性地把鸡腿给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就因为一个狡猾妹妹送来的鸡腿,而背叛了一个不认识但是很倒霉地要被他妹妹整的人。
“最好是能让他刚吃下去没什么反应,过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就开始发作,但是又不会把他给整到太平间去的。”
“那就用中药。”古以笙完全堕落了。
“哥哥你是医生哦…”古以箫的眼中又见狡猾,“你最知道药的分量了,所以,你帮我准备一份符合要求的泻药,我下星期这个时候找你要。”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她——古以笙心里暗道,在这样的妹妹面前,他的医德荡然无存,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生他养他的父母,恐怕也对不起被整的那个人的父母。
“我知道你很为难,下不为例嘛…”古以箫双手合十,一脸央求。
古以笙默许,古以箫欢呼雀跃。敢在课堂上刁难她?敢用咖啡弄脏她的新衣服?敢把手按在她的胸部上?哼!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正骑车回家的易丞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
再过一周就是万众瞩目的愚人节,古以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笔,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瞟站在讲台上的易丞。
天气已经渐渐温暖,易丞的着装还是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休闲意味。
古以箫不禁翻开手机,调出自己上次偷拍到的照片,和眼前的易丞对比着——根本就是两个不用的人。
“看什么呢?”花知之凑过来,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马上奸笑起来:“哟,谁啊?让你这么着迷,连上课都拿出来看。”
“你不认识他?”古以箫大方地把手机转向花知之,“看清楚点。”
花知之看了好久,疑惑着问:“没见过,到底是谁?”
古以箫用下巴指了一下讲台。
花知之张大嘴,眼睛瞪得有装北京烤鸭的盘子那么大,“你…没看玩笑吧?”
“老头穿着年轻人的衣服,返老还童。”古以箫耸耸肩,欣喜地听见下课铃响起。“走吧,一起吃饭去。”
花知之半信半疑,还是不太相信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易丞。她追在古以箫身后,打听着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可是古以箫守口如瓶,就是不告诉她。“喂,你这女人!”她愤起,指着古以箫大骂,“告诉我一下会死啊?小气鬼!”
忽然,古以箫停下来,花知之差一点撞上她的背。
易丞不知从哪里饶过来,就这么忽然出现在她们俩面前。
花知之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马上收回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小鸟依人般走到古以箫身边,淑女地笑着,轻声说:“易教授,你好。”
古以箫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忽然拦住她的去路,但还是装着很天真地打招呼:“易教授好!”
“你们刚才看的东西,能借我瞻仰一下吗?”易丞慢声细语,面带无害的微笑。
“啊?”花知之紧张起来,小小声对古以箫说:“怎么办啊,会不会叫我们写检查,还全校通报批评?”
古以箫没理会她,只是乖巧地掏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双手呈上,“请看。”
易丞接过,看了一眼屏幕,古以箫发现,他的表情微微一僵,目光略带一丝惊异。
花知之此时也不顾会不会被通报批评,问道:“这真的是你么?”
“那怎么会是易教授呢?”古以箫掩嘴笑道,“易教授怎么可能穿成那个样子嘛。”
易丞没接话,把手机还给古以箫,微笑着说声再见,便转身走了,居然没有追究什么。哼,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怎么没发现,当时古以箫居然也坐在麦当劳里?
四、愚人节
小说中常常以环境描写来表现气氛或者人物的心情,其经典案例就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那纷乱的景物事物交错和安娜心中的不安、兴奋交融,表现了一代大师经典的叙事艺术。话说古以箫从哥哥那里得到了符合“效果显著,但安全性强”的泻药,欢天喜地回了学校,一路上,风儿在歌唱,白云在跳舞,一切事物在古以箫眼里都是那么的美好。
上帝把今年的愚人节放在星期四,好像在两千多年前就知道今天古以箫要恶整易丞一样,上帝就是上帝啊,他的公平就在与他对谁都不公平。
易丞今天也觉得有点怪异,古以箫出乎意料地没有在他的课上睡觉,她精神饱满,目光如炬,就好像黑猫警长在指挥手下警员捉拿一只耳似的。上学期他并没什么注意这位同学,这学期却每次都习惯性地寻找她的位置,然后动不动就瞅一眼,每次都看见她的发顶——她从来不正眼看他,总是坐在后面几排,不是睡觉就是埋头看书写东西。
第一节下课,几个女同学照例走上讲台问些问题,借此和易丞攀谈几句。
古以箫抱着课本,忽然站起来。她远远望着被女生围着的易丞,脸上荡漾着魔鬼才有的邪恶表情。她缓缓走上台去,停在几个女生身后,打量着桌面。他果然习惯性地泡了一杯咖啡在手边,有时候会停下来喝一口。古以箫永远不明白这种苦苦的东西有什么好喝,而且她不久前才发现易丞喝的不是三合一咖啡,而是正宗的黑咖啡。
易丞从人群中抬眼,忽然发现站在几个女生后面的古以箫。他的表情有半秒的不自然,差一点露出惯有的邪魅。他迫使自己移开目光,继续回答一个女生提出的关于哲学体系的问题,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他承认自己对古以箫有兴趣,但还没到“好感”的地步,他喜欢真正乖巧的女孩,而不是古以箫这种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的假淑女。
古以箫没有去看易丞的脸,慢慢靠近他装咖啡的马克杯。她应该感谢这些花痴的女同学,她们挡住了易丞的视线,让他只能看见她的脸,却看不见她的手。
为什么只有灵掌类动物才能进化成人?为什么只有劳动才能变聪明?因为——手,其他动物的上肢不叫手,因为他们不会劳动。
早就将那些药粉藏在手里的古以箫,悄悄将它们撒进咖啡里,怕它们不溶解,还特地用小勺搅拌了一下。做完这一切,她没急着离开,等到上课铃响了,她才假装失望地垂头回到座位上,好像在为自己没机会问问题而苦恼。
古以箫在第二节课里,更是一刻不停地盯着易丞,不断在心里碎碎念,希望易丞赶快喝下那些咖啡,然后狼狈地一次一次跑到厕所,腿儿软软地回来,脸色苍白地瘫在讲台上。
易丞早就发现她异样的目光,他和她对视,她冲他露出很乖巧很温顺的微笑,他看向别处,就觉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阵冰凉。他停顿,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清清嗓,继续讲课,提醒同学们书上的重点。
他喝了!古以箫心里乐开花,再也难以掩饰地埋头大笑起来。
半节课过去,易丞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古以箫开始不安,回想起她接过古以笙递来的药包时,很不满地说药的分量怎么这么少,当时,古以笙还一脸严肃地说,这药放多了会招来急救车。现在看来,药粉就是太少了!怎么说呢?她哥哥还是太善良了…
☆★
古以笙做完一个手术出来,看看钟,快五点半了。一个护士忽然神色慌张地拉住他,“古医生,不好了!病人忽然大出血,呼吸停止了!”
“不会吧?”他已经很仔细地缝合了血管和和腹腔,而且这种手术他已经做过一百多次了,闭着眼睛都能顺利做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骗你的。”护士呵呵笑着,“愚人节快乐!”
呵呵,他都没注意,今天是愚人节…愚人节?那不就是古以箫要整人的日子吗?古以笙叹口气,又想起自己纵容她去整人的事情来。
他穿回白大褂,走进自己办公室时,凌芊已经在里面等他了。“怎么样?”他拿热水壶泡茶给她,顺便问检查的结果——虽然,他早就知道了。
“我有了。”凌芊叹口气,“好日子到头了,接下来的一年多,我要被这个小东西折磨得够呛。”她把化验单拍在桌上,指责古以笙,“为什么你们男人不生孩子?太不公平了!”
古以笙扯开一抹淡笑,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吻她。“自重哦,这里是医院啦。”凌芊坐直身子,轻轻打了他的手一下,“被人看见你可惨了——某医院医生办公室里强吻女病人…”
“凌芊。”古以笙心生戏谑,反正今天愚人节,他也耍耍人,于是他面露难色,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我…要向你承认错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你做什么坏事了?”凌芊不以为意,歪头问。
“我一时糊涂,没有能经得住一个邪恶女人威胁和诱惑,所以…”古以笙懊恼地抱着头,“所以做出了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
凌芊先是愣了愣,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将信将疑,最后暗自笑了笑,然后假装气愤道:“你!你居然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太让我想不到了,古以笙!你完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说完,大喝一声,扑上前去挠他的腰。
古以笙没能骗倒她,却被她挠得躲都来不及,干脆,一把抱住她,“你居然没上当,告诉我为什么?”
“你不是那种人啦。”凌芊笑着说,“那邪恶的女人,恐怕就是以箫吧?她又怎么欺负你了?说给我听听。”
古以笙把那天在麦当劳的事说了一遍,凌芊狂笑,摸着古以笙的脑袋表示同情和安慰。
☆★
快下课的时候,古以箫终于看见了一丝曙光——易丞很不安。
她几乎要在课堂上狂笑出声,但又不想让易丞发现是她在搞鬼,于是,忍着笑忍得肚子都要炸掉了。哈哈,哈哈,古以箫幸灾乐祸地望着易丞,见他的动作很是僵硬,不断地看手表,巴不得马上下课逃走。她仿佛看见那件淡蓝色毛衣抹着眼泪说:“主人,你终于为我报仇了,我现在死也瞑目了。”
以前她总是希望下课铃早点响起来,现在她多么希望下课铃永远不要响。
天公不作美,该响的下课铃如约而至。易丞如释重负,说了句“下课”就马上合起讲义要往外走。古以箫也不慢,拿了课本就追出去。
花知之奇怪地对小思说:“以箫什么时候这么勤奋好学了?”
“易教授——”古以箫发现他没有冲去厕所,而是冲向他的车时,出声叫住了他。
易丞回过头,迟疑了很久,问:“什么事?”
古以箫明白了,这死要面子的人想开车出校区,也许以他的个性,会直奔医院。她小步上前,苦着脸说:“刚才有问题想请教,可是人好多,还没轮到我就上课了。现在,能给我一点时间么?”
易丞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古同学,具体一点,你有几个问题?”
“十个。”她心地善良,本来准备要说一百个的,现在减去九十个,够对得起他了。
望着她“好学”的模样,易丞心里疑惑更多,“下次好吗?”他放柔了语气,好言相劝。
“教授你…”古以箫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她压压眉头,好像倍受打击,然后再使出拿手好戏——哭,她的眼泪说掉就能掉下来,这就是所谓的“鳄鱼的眼泪”,她用泪汪汪的眸子和他对视着,呜咽着说:“为什么她们就可以马上得到解答,而我…而我要等到下一次…我就知道教授你不喜欢我…那我以后不再来问你就是了…”她说着,头一偏,抹着一把眼泪,作势要转身跑走。
“等一下!”易丞拉住她,虽然他还是感觉怪异极了,但是总不能让她这么哭着跑掉吧?“你问吧。”十个问题!天啊…易丞觉得这次自己一定下不了台。
古以箫在心里大笑,表面上却拖延时间,慢慢擦眼泪,“你好像有急事要走的样子呢…”她眼睛眨了眨,“你要去哪里?”
“没去哪里。”易丞飞快回答,“好,下一个问题!”
“柏拉图的理想国概念和他的理念学说是不是有矛盾的地方?”古以箫仰起脸。
“你手机几号?”易丞忽然问。
“干吗?”古以箫不解了。
易丞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我晚上打电话给你,慢慢跟你解释。”他不安地和她对视,微皱着眉,的确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放过他吧…古以箫心里有个小念头,反正达到目的了,就不再为难他好了。万一他坚持不住,不小心当场发作了,那实在是有够恐怖的。她把手机号报给他,算是默许他的离开。
坐上车,发动引擎的时候,易丞转头看着古以箫潇洒离开的背影,她一点也不像是专门来找他问柏拉图的,但是他猜不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对他来说,古以箫是一个迷。
☆★
当晚,舍友们发现,古以箫好像在等电话。她不时地看看手机,一会儿调声音,一会儿察看未接来电,连去洗澡的时候都把手机带进浴室。
都十点了,他不会打过来吧?古以箫觉得自己被他放鸽子了,更加不爽,早知道就死缠着他,让他当场出丑。正想着,手机响了。她猛地抓过手机,看看来电显示,呀,不是他。“喂,嫂子。”她懒懒地接起。
“以箫,你的整人计划进行得顺利吗?”凌芊在电话另一头,笑道,“你哥被罪恶感笼罩了一天,差点就要剖腹谢罪了。”
“怎么说呢?成功了一半。”古以箫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整易丞,就走到阳台上讲电话。
凌芊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人男的女的?”
“男的。”古以箫老实回答,“我们教授。”
“不会吧?!”凌芊大叫,“连教授都敢整?!他、他老人家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是副教授,我们习惯省掉‘副’字,他一点也不老,不到三十岁。”古以箫耐心解释着,“他不是个好东西,表面上假正经其实是个色狼。”
“这样啊,那的确要好好整整这种人。”
“在最后关头,我放了他一马,没有让他当众出丑,唉,谁叫我古以箫心地善良呢?”古以箫甩甩头发,就好像飘柔广告那样,“希望他以后能收敛一点,不要再当两面派,这才对得起我哥出卖医德换来的泻药。”
“如果他还是死性不改,以笙是不是还要再出卖医德一次?”凌芊掩面偷笑。
“下次我整人,不敢再麻烦我哥了,万一被爸妈知道,我就完蛋了。嫂子,你也别跟人说呀,尤其是爸妈。”
“好啦,答应你。”凌芊想起点什么,一拍脑门,“对了,你要当姑姑了,爸说下星期天到HK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庆祝古家长孙或长孙女的到来,叫我们跟你说一声,到时候要来哦。”
“哇,看不出来耶,我哥也是蛮努力的人呀…”古以箫色咪咪地笑,“嫂子你也是。”
凌芊窘迫地涨红脸,“讨厌的丫头,下星期天再跟你算账。”
古以箫挂了电话,向舍友大声宣布:“号外号外!我古以箫要当姑姑啦——”
“原来你在等你嫂子的电话啊,我们还以为你在等哪个帅哥给你电话呢。”花知之转过脸,“恭喜你进入姑姑角色。”
古以箫对易丞的信用完全失望,果然,易丞真的没有打来电话。“哼,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她嘀咕着,闭眼睡觉,再也不去管手机是否响起来。
五、阿Q精神
HK大厦一共三十九层,屹立于X市海岸附近,位于顶层的海景旋转餐厅是市内最豪华的餐厅,只有提前预约才有座位,通常只招待一些社会名流,而且经常举办一些政界晚宴。古以箫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要来海景旋转餐厅吃饭,只是说要和家人聚餐,明天才回学校,叫舍友在晚上查房时跟治保部的人说一声。
古以箫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样欢欣鼓舞,站在一排电梯前,她踌躇着不敢进去。电梯门开关了好几次,她总是向前迈一小步之后就马上退后,气都喘不过来——这很不像平时的她。
这是她第一次来海景旋转餐厅,想到自己要在电梯里呆着直到它停在三十九层,她就一阵颤栗。由于小时候遭到绑架时,被藏在一个小货车的后面,她就开始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这也是近几年才发现的,而且家里人谁也不知道。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病,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就没怎么在意。平时乘坐电梯的时候,只要不在里面呆太久,她都不会有问题。唯一一次和古以笙一起坐电梯到二十层的餐厅参加婚礼,她一路死死抱着古以笙,以至于电梯门开的时候,人家以为她和古以笙是欲求不满的情侣,纷纷用伤风败俗的目光看着他们俩,好是尴尬。
她掏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古以笙,叫他下来接她。
“古以箫同学。”身后,响起一个很熟悉的男声。
古以箫转身,看见穿着样式简单的黑色修身西装的易丞站在她身后,流海随意地垂在额旁,并且,没戴眼镜。“易教授好。”她微笑,对上次柏拉图的事绝口不提,“别来无恙?”她观察他的脸色,恩,看上去并没什么大碍,哥哥的泻药分量果然不重。
“你来这做什么?”这里的消费不是普通学生能承担起的。
“我嘛…”古以箫想了一会儿,“喝喜酒。”添家丁也算是一喜嘛,至少对爸妈和哥哥来说是这样的。
一个电梯门开了,几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易丞走进电梯,转头问:“你不进来吗?”
“哦。”古以箫回过神,小心翼翼走进电梯,站在易丞身边。
易丞按下第二十九层的按键,问道:“你上哪层?”
“顶、顶楼,谢谢。”古以箫看见电梯门合上,说话马上结巴起来,一种熟悉的压抑感从四周逼来,让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像是缺氧一样。
电梯开始上升,古以箫退后,背靠着电梯墙,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结结巴巴问易丞:“你来、来这里做什么?”
“和一个美国来的教授约在二十九层的西餐厅,他刚好来中国旅游,我破财请吃饭。”易丞的语调没有上课时的平板,多了一丝口语化的顿挫。他偏头看看古以箫,她穿得很随意,简单的长袖绿色T恤加宽松的休闲裤,但是很适合她。不过,她绞着双手,好像很紧张,于是易丞随口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