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可能轻信什么人,唐雨蔷这样说,青松并不恼,道:“公主大可考验属下,只要公主开口,便是要属下当下自裁,属下也绝不会有二话。”
唐雨蔷看着青松,却是一笑,道:“我又不是杀人魔头,要你自裁做什么?你且说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凤家暗卫世代护卫公主,自然可以寻到凤凰蛊的所在,绝不会失了公主的踪迹。”青松板着脸答道,“家父十几年前死在扶桑人手中,否则也不会叫公主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属下替家父向公主请罪。”言罢,便恭恭敬敬的拜下。
唐雨蔷倒是没想到这个,摆摆手道:“罢了,先不说这些,你妹妹呢?”
青松见唐雨蔷没那么排斥他们了,心里舒了一口气,道:“我们兄妹原是公主买下的,公主出了事,华夫人道公主既是好心救我们,便索性多做一件好事,还了我们的卖身契,也给了些钱,叫我们自己在澜孜城生活。”
唐雨蔷点点头,华夫人既然有别的心思,自然不会带来历不明的人去凤凰城,即便青松和青萱做不了什么,若是传出些不利他们的传言也十分麻烦,“这么说,华夫人他们已经回凤凰城了?那蝶雨呢?”
“今早启程的,蝶雨跟他们同路,华夫人似乎不曾怀疑蝶雨。”青松答道。
“你知道蝶雨不是他们的人?”唐雨蔷问道。
“蝶衣曾说过蝶雨跟她同出一门,可蝶衣最后却被蝶雨所伤,所以蝶雨必定不是他们一面的人,或许是扶桑人,或许是安南人。”青松冷静的分析道。
唐雨蔷满意的点点头,向顾之遥道:“顾哥哥,我要带上他,你会不会不许?”
顾之遥听了个全程,倒没想到唐雨蔷会问他,微微一愣,点头道:“你信得过他,便带上就是,他既是用蛊的,自然伤不了你。”
唐雨蔷点点头,看向青松却一脸认真道:“你既是凤家暗卫,就该知道凤凰蛊对你们的约束,我不许你做出任何伤害顾哥哥的事,否则,我不在乎凤凰族,更不在乎南疆,你明白吗?”
“是!”青松只觉得一种威严压在自己身上,逼得他生不出半分轻视和反抗。
次日一早,顾之遥同唐雨蔷便一同离开澜孜城,往凤凰城去。随行的人不多,两个顾之遥的属下赶车上下打点,小蕙和青萱跟在唐雨蔷身边服侍,青松则暗中跟随。唐雨蔷才十二,顾之遥也不过十六,俩人就如一对兄妹一般,并不引人注意。
澜孜城到凤凰城不过半天的路程,虽然顾忌着唐雨蔷身子还没好全,特意走得慢些,午后也就到了。凤凰城作为南疆都城,即便是繁华的澜孜城也不能相比,虽不似大唐的城市一般繁华热闹,却也别有一种风情。
顾之遥直接将唐雨蔷带到安全的宅子住下,随后让人出去打听一些消息,唐雨蔷则被顾之遥以身体还未痊愈为由,留在宅子里休养。唐雨蔷第一回来凤凰城,对凤凰城多少有些好奇,这宅子虽然不大,但建筑也很有南疆特色,闲着也是闲着,便叫小蕙带着,往宅子里四处看看。
唐雨蔷同小蕙、青萱逛了一圈回来,便见青松等在前面,唐雨蔷便道:“你不是去查探情况去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公主,花家二公子和华家大小姐递的帖子。”青松上前行了一个礼道。
“哦?”唐雨蔷倒是有些意外,“怎么到你手上了?”
“烟雨楼是凤家的地方,他们将帖子送到烟雨楼,自然便送到了属下手上。”青松一板一眼的答道,“公主若是不想去,不理会便是。”
唐雨蔷接过帖子,只见帖子上约她去烟雨楼见面,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南疆不大,可心思似乎分了好多派啊!
“在想什么?”顾之遥办事回来,便见唐雨蔷托着腮发呆。
唐雨蔷抬头见顾之遥,便道:“顾哥哥,花雨桐和华凌儿邀我去烟雨楼一聚,顾哥哥陪我走一遭可好?”
顾之遥有些意外唐雨蔷叫他同去,道:“这事我同去不大好吧!”
“怎么会不好?反正他们也不见得相信我,我不相信他们又怎样!”唐雨蔷任性的一仰头道。
“好,你喜欢任性就任性吧,我陪你同去便是。”顾之遥好脾气的应道。
唐雨蔷满意了,便道:“我瞧着最近凤凰城似乎格外热闹,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个么,”顾之遥一笑道:“南疆大祭司的寿辰在即,自然格外热闹。如今南疆小王子年纪还小,你这个公主下落不明,最贵重的莫过于那大祭司,他的寿辰,自然有许多人来道贺,怎么?你也要去一趟吗?”
“原是如此,难怪花家和华家都坐不住了,想来寿宴会十分热闹,到时,我们也去凑一凑热闹好了!”唐雨蔷非常愉快的决定。
“寿辰就在三天后,可要准备些礼物?”顾之遥随口问道。
“自然!”唐雨蔷眼睛一亮,“晚些我叫青松去办,定要送上一份大礼!”
第六十二章
次日一早,唐雨蔷便同顾之遥一起去了烟雨楼,青松依然暗中跟随。烟雨楼在南疆贵族圈子当中有很重要的作用,这也是当初凤家一手培植其烟雨楼的缘故,久而久之,烟雨楼的人脉早已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只是知道烟雨楼属于凤家的人却不多。
青松与华夫人不同,华夫人口口声声说是凤家家臣,但处处都透着下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并不曾将唐雨蔷当做自己人,更不会告诉唐雨蔷他们身后的势力。而青松则是在跟到唐雨蔷身边之后,就逐渐将凤家的势力都交还到唐雨蔷手中,只是唐雨蔷存了慢慢退出南疆的意思,只做了躲懒的样子,许多事仍叫青松担着。
两人进了烟雨楼,便有人迎上来,带着两人往顶楼走去。顶楼向来不对外开放,素来是凤家人自己招待客人的地方,有了青松的事先交代,引路的小二也不敢多问,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门前。
小二只引到门前,便道:“两位里面请,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
唐雨蔷点点头,道:“你去吧。”便推开门进去。
顶楼的布置比底下要精细得多,唐雨蔷和顾之遥进去,里面已经备好了水果点心,还温着一壶好茶。唐雨蔷拉着顾之遥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别客气,听说南疆的点心别具特色,你也尝尝。”
顾之遥自然不会同唐雨蔷客气,虽然不大吃点心,也拿了两块尝尝鲜。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唐雨蔷并没有起身相迎,只淡淡道:“进来吧!”
一男一女进门来,两人唐雨蔷都认得,正是花雨桐和华凌儿。两人进门见到顾之遥有些意外,却没有多言,屈膝行礼道:“花雨桐、华凌儿,参见公主!”
唐雨蔷笑着对着他们,道:“不必多礼,两位请坐吧!”
花雨桐和华凌儿对视一眼,自然也认出了唐雨蔷,想到那天唐雨蔷同蓝依莲一道,如今他们走的是凤家的秘密途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人不免有些踟蹰。
唐雨蔷却是轻轻一笑,道:“你们今日来,是代表着花家和华家,还是仅仅你们自己?”
花雨桐和华凌儿对视一眼,道:“公主何出此言?”
唐雨蔷一笑,道:“蓝依莲对我说过,华夫人早已是出嫁之女,虽然如今由她掌着华家,但迟早要卸任。只是沾到了甜头,想要吐出来哪有那般容易。至于花家,听说花家两位主子都是旁支选入的,你们的心思又是向着哪边的?”
唐雨蔷这话问得直接,就算花雨桐、华凌儿这般见过世面的人也是愣了片刻,才道:“我们自然是追随凤家的!”
唐雨蔷端坐在前面,没说话,在座四人,她年纪是最小的,偏让人生不出半点轻视,只听她轻轻一笑,道:“原本华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可如今瞧来,野心倒是不小。我不信什么家臣的话,今日来见你们,也是试探的意思,是敌是友,总要先探一探,否则我孤身一人,岂不是危险得很?”
南疆原本就不像大唐人一般喜欢绕弯子,唐雨蔷的话太过直接,却并不讨厌,何况说的也是事实,华凌儿沉默片刻,道:“华夫人是我姑姑,作为晚辈,原不该说长辈的事,只是,公主说得没错,姑姑确实不想将华家交给我,毕竟这些年她为华家付出了许多艰辛,何况她也有儿女,自然会为他们考虑。不敢欺瞒公主,我做出这一决定也并非全没有私心,我爹娘都是平庸之辈,否则也不会由姑姑一个外嫁之女掌事,她有本事我也心服,可她为了保住权势,害死我哥哥,却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公主若是不能信我,我没有怨言,只盼公主别站在她一边与我为敌便是。”
唐雨蔷听过华凌儿的解释不置可否,看向花雨桐,道:“花公子呢?公子又为何愿意站在我这个前途不明的公主一边?”
“大祭司擅权,在南疆排斥异己,花雨桐虽说没有多大志向,却也不想碌碌无为,如今内有大祭司擅权,外面大唐和安南甚至扶桑都有动作,南疆若是不能重新站立起来,迟早被这些势力蚕食。在下虽不清楚公主如何看待这一切,但有变化总好过一成不变,在下无论如何也该试一试才是。”花雨桐说起这些倒是收敛了些放荡不羁的样子。
唐雨蔷闻言却笑道:“你直接说我比那大祭司好拿捏便是,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花雨桐扯扯嘴角,“在下不曾得罪公主吧!为何在下有一种公主不大待见在下的感觉?”
“错觉!”唐雨蔷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称什么家臣了,既然目的差不多,大家合作就是。不过,如今内忧外患,你们说,是内忧要紧,还是外患着急?”
花雨桐沉吟片刻,道:“在下以为,南疆内里的矛盾,要如何解决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当务之急,是先把外来的势力清除出去。只是,如今须得先拿回南疆的大权才是,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有道理,花公子有治国之才,应当不必我多说,那么,三天之内,我等着你为我铺路哦!”唐雨蔷甜甜的笑道,原本她也不想为了南疆的事太过劳心劳力,只是应承了外婆,自然不敢懈怠,如今既然有这样的人才,人家又有发光发热的愿望,不用白不用!
“…”花雨桐对着唐雨蔷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还信不过他么?支使他居然这么顺手!
唐雨蔷却转向华凌儿道:“华家姐姐,你想对付华夫人,可有什么想法?”
第六十三章结局
华凌儿微蹙眉,摇头道:“父母过世时我年纪尚小,后来姑姑掌权之后,手中的人脉势力更不是我能相比的,尤其哥哥被害死之后,我在华家孤立无援,若非她担心华家嫡系子女都死光会影响她的名声,只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唐雨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道:“我听是华夫人年纪轻轻没了夫君,只留下一个独子。就一个儿子自然如珍似宝的疼着,倒养出了个纨绔子来,这个,怕是她的软肋了吧!再多的权势,挣来了也要有人继承才是,华家姐姐是当局者迷?还是太过顾念这姑妈、表哥了?”
华凌儿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这一茬。她是华家女儿,但上面还有个哥哥,继承家业的事原本也不必她操心,后来父母兄长相继过世,许多事情一下子压到她身上,加上信任的姑姑一下子变成她家破人亡的罪魁,她一根筋的想着要报仇,要夺回家业,却没有想过绕过华夫人对付她表哥。华凌儿原本就不笨,让唐雨蔷一点,便明白过来,道:“多谢公主提点!”
唐雨蔷微笑,道:“我也没安什么好心,南疆毕竟是我凤家的,你与你姑姑相争,对我却未必是坏事。”
“…”华凌儿对于唐雨蔷的直言不讳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道:“华家的尊荣是凤家给的,这么多年来是华家逾越了,公主收回也是应当的。世间繁华一个人又能占多少,苦苦执着这些,却因此害得家破人亡,未免得不偿失。”
唐雨蔷倒是没想到华凌儿能看透这些,然想到她父母兄长亡故,想来对她的打击不小,便也能理解了,点头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南疆是一个国家,不是谁捏在手中的财富,华如渊年纪还小,不知能不能明白这些!”
花雨桐和华凌儿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唐雨蔷竟有将权利交给华如渊的意思。花雨桐还好,他一心改变南疆,也希望南疆改变对凤家公主的盲目崇拜,但华凌儿不同,即便凤家公主失踪多年,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依然是以公主为尊,哪怕她存了些不单纯的心思,也从未想过改变凤家的地位。
唐雨蔷并不理会两人的惊异,只淡淡的摆摆手,道:“这两日你们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便是,我会找机会见一见表弟,其他的事,等恢复了凤家的身份再说。”
“是!”两人明显看出唐雨蔷没打算与他们浪费更多的时间,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唐雨蔷却没急着走,靠着窗俯视整个凤凰城,突然有些理解曾经外婆对南疆的感情了。南疆确实是个极美的国度,凤凰族拥有南疆的权力,却从未将南疆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在南疆,虽然松散,却也自在。只是,国家毕竟不同于个人,处在旁人的野心中,若是没有凝聚力,又如何能保护自己的子民,她并不想将南疆变得如大唐一般层层的礼教,只是,要生存下来,毕竟要付出些代价,南疆毕竟要成长。
顾之遥陪着唐雨蔷在烟雨楼坐了许久,才一同离开,南疆虽笼着阴云,霞光却依然美丽,唐雨蔷挽着顾之遥的手,道:“顾哥哥,南疆的云漂亮吧!大唐就没有,我在杨家村呆了那么久,一次都没见过。”
“是啊!”顾之遥点头,“不过镇南王的封地离这边也不远,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偶尔过来小住几日,这边风光好,只盼着你那个表弟别把他们折腾的太厉害。”
“嗯,既然说到他了,我们晚间去见见他吧!”唐雨蔷道,“我也很好奇这个唯一的表弟长什么样子呢!”
“好啊!”顾之遥自然没什么意见,“公主不在,小王子暂代职权,就住在凤凰宫中,叫你那个小暗卫带路就是。”
不提唐雨蔷怎么前后安排,三日之后,大祭司的寿辰,一切都准备就绪,唐雨蔷一身凤家公主的正装,由花雨桐和华凌儿陪着,往大祭司府邸走去。人家大祭司好容易过一次寿辰,唐雨蔷原本也没有给他添堵的意思,但难得那边人到得齐全,可省了她不少力气,当下想着,她也没有害蓝启天命的意思,以后有的是时候过生日,那一点心虚也就压下去了。
三天的时间,唐雨蔷和顾之遥做的事并不少,首先那个安南国皇子已经落入顾之遥手中,押送往大唐去了,而扶桑潜入南疆的势力也已经被凤家暗卫连根拔起。而让唐雨蔷十分意外的是在南疆居然会遇见一个据说早已死去的人,便是大唐前太子,长公主的亲哥哥。
唐雨蔷不用问也能猜到那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借南疆藏身,顺便休养生息。想来远在大唐的皇帝也多少察觉到一些,否则多年交好的两国如何会突然大打出手。
唐雨蔷心里感激长公主,但对于利用甚至将南疆拖入深渊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然他能利用南疆,南疆又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他,更何况先太子未必尽如人意,但相对于如今的皇帝,却是强上了太多,旁的不说,他若是夺回大位,镇南王府、唐家,想必都能相安无事。所以,唐雨蔷让青松安排了一个地方给他,也给予别国王爷的待遇,就等着找个机会将这尊佛送回大唐去。
唐雨蔷原本想过这一场闹剧会是个什么场面,也想过要如何处置那个惹出这许多风波的大祭司,却没想到那传说中独断专行的大祭司居然摆出一副忠臣的样子,将她迎了进去,并且郑重的宣布将卸任大祭司之位,由长子蓝炯继任。
唐雨蔷对大祭司倒是没有太多恶感,最为不赞同的,也就是大祭司发起同大唐的战争,其余的,这么多年南疆没个主事的人,若非大祭司掌着权,只怕早已是一盘散沙。唐雨蔷是个很实际的人,从小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大一些又要在狼窝当中讨生活,唐雨蔷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既然打不过,何必跑上去挨打,没有上过战场的不知那一份悲凉,她却仅仅只觉得不值,用人命堆起一个不知所谓的梦想,不仅不值,更是混蛋。
唐雨蔷回到凤凰宫之后,蓝启天曾往凤凰宫见她,一把年纪的老人了,没多少功利心,只道希望蓝家与其他各家一般,有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南疆的危机解决了,顾之遥到南疆的事也办完了,他身为大唐王爷,不能在南疆久留,唐雨蔷即便不舍也只得送他到城外。
顾之遥离开那日下了大雨,唐雨蔷没有叫人陪同,撑了一把油纸伞送顾之遥到城外。望着蜿蜿蜒蜒向远方的道路,唐雨蔷轻轻一叹,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送别?”
顾之遥低头,在唐雨蔷额间轻轻一吻,道:“小蔷,三年后,我在边关等你!”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一个人来说,三年足够长成,对一个国家来说,三年足够天翻地覆。唐雨蔷虽然念着远方的亲人、朋友,但三年里却没有多少时间让她伤春悲秋,她要做的事很多,要掌握南疆的权力,慢慢推行改革,要为华如渊培养足够的势力支持,还要教导这个弟弟成才,这三年实在过得不大悠闲。
好在南疆不似大唐一般有重重的礼教,加上凤家在南疆的威望和地位,她想要推行改革并不难,毕竟凤家说得上话的族人都不在了,暗卫只听命令行事,并不会提反对意见。三年的时间,唐雨蔷没拿来发展军事,如今南疆与大唐重新交好,若是她发展军事,大唐又岂会任由她坐大,只是一点点的改变南疆松散的局面。
华如渊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能担大任的君王,唐雨蔷处理事情就将他带在身边,到近一年,索性许多事都扔给他去。南疆不似大唐,当官也没多少油水可捞,政事处理起来也算轻松,华如渊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而花雨桐,唐雨蔷早就看中了他的宰辅之才,在大祭司之外令设了一个宰相,而第一任宰相便由花雨桐担任,这样一来,算是将大局定了下来。
这边她可以放手了,她与顾之遥、唐明允的约定也到了兑现的时候了,于是在她十五岁的生辰上,她发了最后一份诏书,华如渊继任凤家家主,她和亲大唐。除了事先有些底的花雨桐等人,许多人都惊呆了,然唐雨蔷发了诏书便闭门谢客,自不会在意旁人想些什么。
黄昏时,唐雨蔷坐在城墙上,望着苍莽青山中的城池。想到顾之遥,不免露出些笑意。
三年时间,她在这边治理南疆,顾之遥却是南征北战,不仅将安南打退的西岭以南,更让扶桑缩到海上再不敢侵犯大唐。唐雨蔷同顾之遥相识,知道他不争那一身战功,只是要撑起镇南王府,他不得不做,更何况,想要迎娶她这个南疆公主,他更要拿住说话的权力,否则,皇位上的岂能愿意镇守南边的亲王娶个别国公主。
三年里,大唐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藏在南疆的先太子,终是回到了大唐,从兄弟手中夺回了皇位,对于拥立有功的顾之遥和唐明允自然不能亏待。于是唐家当年的冤屈平反了,唐明允继承唐国公,但仍然经商,并不曾踏入官场。而顾之遥已经是世袭亲王,只求皇帝为养母杨氏正名,皇帝自然不会推拒,是以当初的杨氏,如今已经是正经的镇南王太妃。
“姐姐果然在这里!”华如渊带着些粗哑的声音道。
唐雨蔷回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叫他坐下,道:“你不忙着你的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姐姐真要和亲去大唐?”华如渊眼中尽是不舍。
唐雨蔷笑笑,道:“是啊!你知道的,姐姐从小在大唐长大,亲人、朋友都在那边,若不是为了你这个拖油瓶,哪能同他们分别这么久!”
“可是…”华如渊看着唐雨蔷,一脸认真道:“我不会跟姐姐争权利的,姐姐就不能不走吗?”
“傻孩子!”唐雨蔷拍拍华如渊的肩膀,“就是争,你也未必争得去啊!姐姐当初来南疆,只是对外婆的承诺,可不想为南疆劳碌一辈子,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都花在这上面,可不冤死了?”
“那姐姐是要嫁给顾家哥哥吗?”华如渊问道。
“…”这个死孩子,问那么直白做什么?唐雨蔷瞥过脸望着天边的红霞没答话。
华如渊倒是笑了,道:“姐姐放心,若是他对姐姐不好,我就带人去把姐姐接回来!反正镇南王府又不远!”
“好!”
大唐新皇收到南疆国书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意外,那时见到顾之遥跟南疆公主走在一起,他一个过来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的情分,知道唐雨蔷与唐家的关系,更相信唐雨蔷迟早要回大唐来。倒是刚十八的太子一脸不解道:“南疆公主不就是南疆女王吗?她为什么要嫁到大唐来?”
新皇看了儿子一眼,没说话。
太子露出些欣喜,道:“莫非当日一见,她对我情根深种,知道我要娶妻了,就要嫁过来?”
“…”新皇看了一眼自恋的儿子,实在想不通儿子从何处遗传了这自恋的毛病,毫不犹豫的破他冷水,道:“她可能是为了你之遥堂哥来,也说不定是为了你允表哥来,但肯定不是为你来的!”
秋高气爽,顾之遥站在边关,望着远远而来的红妆仪仗,露出明媚的笑意,上前几步,正对上华如渊扶着唐雨蔷走下马车,朗声笑道:“小蔷,我来迎你!”
华如渊将唐雨蔷送过国界,看着顾之遥的笑脸,只想不通当初为何会觉得此人不错,如今居然将他敬爱的姐姐就这么拐走了。狠狠瞪了顾之遥一眼,道:“你要是欺负姐姐,便是南疆弱小,我也要叫你好看!”
对小舅子要客气,偏他大舅子、小舅子还不止一个,这边一个华如渊,那边还有唐明允、唐逸兄弟两个,若是他们联手,他想抱得美人归还真不容易,当下点头道:“小蔷是我此生挚爱之人,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漂亮话谁不会说,说到做到才是男人!”花雨桐还在旁边帮腔。
“你们放心吧,我会跟到大唐京城去,他若是对公主不好,哼哼,别想娶我们公主!”蓝依莲一脸嚣张道。
“哼,他若是对小蔷不好,不用你动手,我也不会让我妹子入虎口!”不知几时冒出来的唐明允一脸不善的撇着顾之遥,镇南王又怎么样,小蔷是他亲妹子,他不答应,别想拜堂成亲。
“大哥说得对,姐姐不能轻易嫁给他!姐姐你放心,母亲跟皇帝舅舅说过了,咱大唐男儿随姐姐挑,可不能随便嫁了!”唐逸也冒出来凑热闹。
“…”顾之遥头痛了,为什么他娶个媳妇就跟天怒人怨一般,低头看,一身大红锦衣的唐雨蔷轻轻捏捏他的手,低声道:“别理他们,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