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看着容昭空洞的眼神,心疼的劝道:“公子可别这么说,你是功臣,不是罪人。你这么做是为了把那些羌戎赶出去。若说罪人,临阳郡主和二公子才是罪人,他们引狼入室,认贼作父,是大罪人。”
容昭自嘲的笑了笑,叹道:“他们引狼入室是罪人,我毁了西凉古城,比他们罪孽还深重。他们只是为祸一时,而我却是毁了一座古城。”
梅若忙笑道:“那城墙坏了,我们再修就是了。此等小事公子何必放在心上。”
容昭自然明白一座古城在梅若他们的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了再修,总比丢了城池丢了百姓好。打胜仗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然而容昭对西凉城有一种特别的情结,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终有一朝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中变为焦土,那种内疚和心痛是无法言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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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姐妹再聚
疲倦透顶的容昭吃了点东西便沉沉睡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大天亮方才醒。
睁开眼睛好一会儿,容昭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竟让他有一种今夕何夕的感觉。
“公子醒了?京中派了信使过来。”梅若高兴地上前来扶着容昭坐起身。
“信使说什么了?你竟然高兴成这样。”容昭看着梅若的笑脸,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光,原来美人一笑真的可以解忧。
“睿王殿下已经登基啦!现如今是皇帝陛下啦!”梅若高兴地说道。
容昭听了这话,心里也是高兴,毕竟自己付出这么多,总算是没白费,然嘴上却不愿表露心思,只嘲讽道:“他做皇帝,你有什么好处?也没封你个什么官儿当,看把你高兴的。”
“奴婢是替公子高兴呀!咱们终于不用为那件事情担心了。”容昭是女儿身的事情,一直是梅若心里的大石头。有时候半夜醒来睡不着觉,梅若总是为这件事情担心。后来想明白只要睿王登基之后这件事情即便被揭出来也不会有事,就一直盼着睿王能够顺利坐上那把龙椅。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那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掀了去,自然高兴。
“信使就只带了这么一个消息来吗?”容昭纳闷的问。
“哎呀,瞧奴婢,一时高兴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公子快些梳洗更衣,咱们要见重要的人呢。”梅若说着,忙转身端过洗脸水来服侍容昭洗脸。
“什么重要的人?如此神神秘秘的。”容昭一边嘟囔着一边洗脸,又把散乱的发髻解开让梅若给自己梳头。
“一会儿公子就知道了。”梅若另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给容昭披上,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仪表,方转身出去。
容昭兀自笑了笑,心想也不知道这丫头又玩儿什么花样,便起身在屋里来回的踱步伸懒腰,一转身的工夫便看见穿着厚厚的蓝不印花棉袄的容悦笑吟吟的站在身后。
“姐姐!”容昭高兴地扑上去,一把搂住容悦。
容悦也高兴地抱住容昭,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连声说道:“昭儿,昭儿,我们终于有见面了!”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呀!”容昭笑道。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容悦哭道。
容昭忙用袖子帮容悦擦眼泪,又劝道:“怎么可能呢,我都是做好了完全的安排才跑出来打仗的。我就是不顾谁也不可能不顾姐姐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容悦连连点头,眼睛里含着眼泪,又看着容昭笑,“你变了,又黑又瘦的,打仗很苦吧?”
容昭笑道:“还好。幸好是一直打胜仗,虽然吃点苦但心里痛快。”
“那就好。”容悦点了点头,又问:“父亲和母亲的坟墓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二老吧。”
“母亲的坟墓就在这飞云涧,至于父亲…赵凝和大哥他们把他葬在了别处。”容昭轻声叹道。
容悦一听这话就急了:“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能合葬?!”
“当时为了送大哥回城,我便让他把父亲一并带了回去。赵凝肯定不同意母亲跟父亲合葬,所以就分开安葬了。”容昭觉得这都无所谓,大家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相处,死了各自安息不是挺好嘛。
“这不行!母亲必须跟父亲葬在一起,她赵凝才是后来的,而且如今已经是罪人,凭什么安排父亲的后事?”容悦却对这件事情非常在乎,而且态度坚决。
“好吧,都听姐姐的。”容昭觉得这都不是什么事儿,只要容悦想,怎么样安排都好。
“哦,对了,皇上让我带了一个人来给你,说这个人懂的已经消失的图拉文,对你有用的。”容悦说着,忙转头叫门口的盛穹:“快把尧先生请进来。”
尧筑,曾经潜伏在公孙铨府中的幕僚,是赵沐自幼的伴读。
“尧先生。”容昭忙拱手道。
尧筑却一撩袍角给半跪在地上给容昭行礼:“尧筑见过大元帅。”
容昭忙伸手搀扶,谦虚的说道:“快快请起。尧先生是皇上的人,容昭怎敢当次大礼。”
“容大元帅统领三军,尧筑奉圣命前来效劳,绝不敢托大。”尧筑忙道。
“尧先生跟皇上的事情,本帅早就听说过了。对尧先生的忠肝义胆很是佩服啊!来,快请坐。”容昭抬手让座,又吩咐梅若:“快去弄一壶好茶来,再叫人准备饭菜。”
闲话少说,容昭跟尧筑寒暄过后又一起用过茶饭,容昭便叫人把从北燕国师那里缴获来的一箱子书信搬到自己住的山洞里来,一再叮嘱尧筑:“事关机密,还请尧先生仔细的查看,但凡有什么端倪,一定要告诉我。”
尧筑是赵沐的死党,曾经为了赵沐只身闯龙潭虎穴,来之前赵沐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知道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俏元帅本应该是藏在深闺的女儿家,而且这位手段不凡相貌可人的女元帅又是皇上的心头肉,是大齐国未来的皇后,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忙拱手应道:“元帅放心,来的时候皇上曾经叮嘱过,属下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容昭知道赵沐能让这个尧筑跟自己的姐姐一起来飞云涧,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估计也已经告诉了他,那么这个人便是值得信任的,于是笑着点头:“尧先生是皇上的心腹,容昭自然也是信赖的。尧先生先满满的看,过年了,我要去给我逝去的母亲烧些纸钱去。”
“元帅请便。”尧筑含笑拱手。
容昭点了点头,披上厚重的狐裘出了山洞和容悦一起去给叶氏扫墓。
路上,容昭问及容悦如何死里逃生,容悦感慨道:“幸亏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多亏了德妃娘娘和皇上的帮助,当时皇上驾崩,皇后便叫人来清风观带我回宫说是给皇上守灵,我便知道她肯定是容不下我了。你的手下容岩给了我一小瓶药水,说让我喝下去便可逃开这一切,我便喝了。后来的事情是听绿云说的,说皇上追封我为恪敏皇贵妃,要把我按照皇贵妃的礼制安葬在妃陵,我被放进棺椁,在封棺的前一个晚上,是尧先生偷梁换柱把我弄了出来,之后容岩给我服了解药,我便在睿王府的地下库房里带到新皇登基,然后皇上安排我们趁着先皇丧礼悄悄地出城,一路往西来找你了。”
容悦虽然是简短解说,但在容昭听起来也是惊心动魄。想那些对手一个个比猴儿都精,赵沐想要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把死了的皇贵妃给变成活人在送出京城,安安稳稳的送到自己的面前,那得是费了多少心思?做了何等的周密安排?
看着远处苍茫的雪山,容昭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以后你自由了,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和你心爱的人在这广阔的草原上放羊牧马,开开心心的活着,享受生命,享受幸福。”
容悦笑了笑,轻声叹道:“昭儿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心里怎么想。这一路走来,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怪怪的——毕竟我曾经是皇上的女人,还跟皇上生了一个孩子。他再爱我,也不可能心里没有芥蒂。”
对这样的事情,容昭其实想的比容悦还多,于是笑道:“姐姐的意思呢?你现在还跟以前一样爱他吗?”
容悦认真的想了想,轻轻地摇头,说道:“好像并没有了。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当初是我负了他,而且,我们的父亲灭了他的部落和族人,让他孤苦伶仃四处漂泊。连亲弟弟都死了…”
“那些事情是两国之间的事情,若不是父亲灭了他的部落,他的人就会屠戮我们全家。这些事情跟你们之间的感情无关,我现在是想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放着他,非要跟他在一起才会过的开心?”容昭看着容悦的眼睛问。
容悦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并不是非他不可,如果他不愿意,我其实更想一个人。”
这样的答案也在容昭意料之内,于是他伸手扶着容悦的肩膀,轻声说道:“好吧,那我知道了。我会给姐姐安排好的。”
两个人走到叶氏的陵墓跟前,取出贡品摆上香案,然后并肩跪下来烧纸。
容悦看着墓碑上的字,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而落。
“昭儿,你别怪她了,她其实也不想这样做的,她也是被逼无奈啊!在我们这个家里,若她若是没有儿子,会被赵凝给挤兑的活不下去的。”容悦叹道。
容昭点了点头,说道:“之前的事情不管是非对错,我只看着她为了救紫姬中箭而亡,便已经不怪她了。”
“你不怪她就好,其实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有一次我问她因为什么伤心落泪,她说因为你不肯原谅她,恨她恨到不愿多看一眼的地步,说她很伤心,很难过,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去再来一次的话,她宁可选择离开父亲也不会再对你做那样的事情。只是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吃。”容悦低声叹道。
“我知道了。”容昭轻轻地点了点头。
“昭儿,母亲这辈子最爱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父亲。她为了父亲什么都可以做,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跟父亲葬在一起,不能让她死了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容昭再次点头:“好,都听姐姐的。”
*
烟火之后变成一边焦土的西凉城被卫承没日没夜的收拾了五天,觉得终于能看得过眼了才安排人回飞云涧请容昭入城。
容昭想到卫承还要去署理军务而自己住在飞云涧肯定会让他分心,而且自己住山洞也就罢了,姐姐和尧筑不能跟着一起住在这阴冷的地方,于是叫梅若收拾包袱带着霍云紫姬以及剩下的人马离开飞云涧住进了西凉城。
当初容昭让兰蕴她们炸城的时候,选择的是设防人手相对较少的城墙根儿而不是兵营区,反正爆炸的目的在于震慑而不是杀人,更不是毁城——虽然容昭这位化学药剂师通过自己的方式配制出来的爆炸物威力非凡,不但损坏了西凉城的城墙还捎带着炸死了许多人,但经过卫承的一翻收拾修整,至少那片焦土和残垣断壁已经不见了。
容昭看着城墙处那大大的缺口,自嘲道:“这里的防御工事原本是父亲一手督建的,如今被我给毁了。”
“这些东西都没事儿的,不过一年半载又修起来了。你如今是靖西候,这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容悦比梅若还乐观。
“好吧,姐姐说的有道理。”容昭笑了笑,策马进城。
原靖西候府基本跟原来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说不同,那就是少了叶氏和赵凝两个人的争吵和谩骂,以及容昭用各种办法引起来的鸡飞狗跳漫天鸡毛,变得安静而落寞。
“我还住我原来的院子,姐姐你跟我住一起吧。”容昭原本想让容悦去她之前的屋子,但又怕走漏了风声,毕竟容悦是死去的皇贵妃,现如今更名改姓做寻常人家的女子,一些事情还是隐蔽些的好。
容昭轻笑道:“如今我不过是一个跟靖西候聊得投缘的来自晋西的行商女子,一切自然都该听侯爷的安排。”
对于容悦给自己的新身份,容昭并没有反对,只吩咐梅若:“若儿,你带姐姐去休息吧。”
梅若答应着陪同容悦去了旁边的客房,容昭看着靖西候府前大厅里的一成不变的摆设布局,半晌才吩咐旁边的霍云:“去把赵凝带上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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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亲人
当日容昭回飞云涧,卫承便叫人把赵凝和容昀两个人都送了过去,然而容昭一直没心思搭理这母子二人,今天再回故居,看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容昭忽然想自己应该跟赵凝好好地聊一聊。
今日的赵凝已经不再是往日的郡主,更不是什么侯夫人,而是通敌卖国的阶下囚。一身囚服的她被两个护卫推推搡搡送到容昭面前,犹自不甘心的咬牙瞪眼,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一口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赵凝,容昭忽然笑了。
“小时候吧,我觉得你挺威风的,这座府邸了除了我母亲的哭声就是你的骂声,每天从早到晚,变着花样这么我的耳朵。后来呢,我觉得你挺倔,明明人家不喜欢你,还非得厚着脸皮贴上来。噢,也不对,你背后是皇族,皇上想让你嫁到这里来看着我父亲,你正好是借了东风上青天。然而现在呢?我觉得你挺可怜——你瞧瞧你,明明长得也不赖,身份也算是尊贵,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呢?细算一笔账,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生不与你同衾,死了也不会与你同穴。你为了她通敌叛国,身败名裂,你说你是不是很傻很可怜?”
“贱妇生的儿子,也一样是贱种!”赵凝愤愤的骂道。
容昭不怒反笑:“哈哈!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我跟你的两个儿子都是一个男人的种,我是贱种,你的两个儿子是什么?”
“你个贱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有种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赵凝嘶声喊道。
容昭笑着摇头,叹道:“哎呀,你那么想死啊?是不是觉得死了就可以去见你心爱的男人了?不过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哦!老爷子跟我娘刚在地下团聚,这才过了多久啊?我是不会让你去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你还是给好好地活着吧。”
赵凝此生最在乎的就是容朔,容朔活着的时候不能属于她一个人,死了却还要跟别人合葬在一起,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时间她疯狂了一样,拼命地挣开按着她的护卫,嘶吼着往容昭身上扑去:“我杀了你!”
容昭知道赵凝会发疯,早就放这她,于是忙往一侧闪身避开她这一扑。两旁的护卫也慌忙上前,各自一拳一脚把赵凝给打出去。叮叮咣咣一阵乱响,赵凝整个人撞到桌子腿上,把桌子撞翻,上面的茶具碎了一地。
“把她绑起来,嘴里塞上东西。不许她自尽!”容昭吩咐道。
护卫忙答应着扯过绳子麻利的把赵凝绑起来,并拿了一根带子勒住了她的嘴,让她的牙齿无法合拢。
“行,就这样挺好的。”容昭满意的看着赵凝,微微的笑着,“你要心存感激,幸好我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否则我会叫人剁了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把你养在一个大瓮里,每天叫人喂你吃猪食,狗食,或者更脏的东西…哈哈!其实我有上百种办法折磨你,只是目前你还没挑起我折磨你的欲望而已。”
“呜…呜呜!呜呜呜…”赵凝拼命地挣扎,额头上青筋绷起,面目狰狞。
然而容昭却懒得再多说,只摆摆手让护卫把人给带了出去。
梅若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由护卫拖着出去的赵凝,紧走两步上前,低声说道:“公子,大公子求见。”
容昭笑了笑,说道:“请。”
容晖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拖着,惨兮兮的从自己面前过去,心里的滋味真是又痛又酸,难以形容。梅若出来请他进去,他又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赵凝的背影才转身进门。
“大哥来了,请坐。”容昭抬手指着上位,让容晖坐。
容晖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下手坐。
“大哥,这是在家里。你一定要跟我见外吗?或者说,是因为你的母亲,所以你才要跟我生分了?”容昭忙道。
“那倒不是,现在你是靖西候,这府中自然以你为尊。”容晖忙道。
“大哥,你还是跟我生分了。”容昭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在找到父亲的尸首之前,我梦到了父亲。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了?”
容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长大,对父亲的感情自然是最深的,一听这话忙问:“原来父亲有托梦给你?可是他却不肯托梦给我,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肯定是怪我的。”
“没有,父亲没有怪你。父亲告诉我,说大哥是可以依靠的人。说他死在战场上并没有遗憾,只希望我们兄妹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希望你能为我们容家延续香火。”容昭把容朔梦中的话演绎了几分,用心的盯着容晖的神色看。
“你…你说什么?”容晖一时茫然了,容昭说“我们兄妹”?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有一件事情瞒了你十几年,这是我的不对,但事关整个容家的命运我也是没办法。”容昭看着一脸迷茫的容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当年我们双胞胎兄妹两个,真正死去的是容昭,活下来的是我,容惜。”
“…你说什么?!”容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昭,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这怎么可能?!”
大厅里只有梅若一个人在旁边伺候,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容昭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怎么没可能?我的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把我当做儿子养着,甚至她为了怕我渐渐长大会被人看出端倪,还特意找人配制了一种汤药,从小就给我喝,说是养生的,其实就是让我长得不男不女,身体柔弱,不会被人怀疑是姑娘罢了。这件事情,梅若自始至终都知道,若不是她心疼我,后面这两年的药都是偷偷地倒了,恐怕此时我已经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或许已经知道了,就是我五岁那年的一场重病其实是被人下了毒,而下毒之人就是你的母亲临阳郡主赵凝,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用说大哥也该明白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容晖转头看向梅若,寻求一个证明。
“大公子,的确是这样的。奴婢从小贴身服饰三公子,他是男是女奴婢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其实这么多年,公子走到哪儿把奴婢带到那儿,不过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正身份罢了,若是奴婢不在,那些混账男人过来拉拉扯扯,一旦发现了实情,我们阖府上下可都跟着遭殃了。”梅若苦笑道。
容晖大大的震惊,震惊到不能思考,他茫然的看一眼容昭,又看了一眼梅若,最后摇头叹道:“你们别说了,我要好好地想一想。”说着,他转身便往外走。
“大公子?!”梅若忙喊了一声要追上去。
“让他去吧。”容昭叫住了梅若,“让他自己去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奴婢怕大公子一时忍不住会把这件事情给抖落出去,咱们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
“无所谓了。”容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被世人知晓,若是由旁人说出去,还不如由他说出去更好。这样,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
容晖从府中出来,一路往外面走,沿途遇到许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好像是没看见一样,又在街上顺手牵了一匹马翻身上去,策马往城外去。被他夺了马的兵勇十分的奇怪,忙转身跑去找卫承报信。
却说容晖一路跑出西凉城直奔容朔的墓地在容朔的坟前下马然后扑倒在墓碑跟前双膝跪地。
“父亲…你告诉我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容晖看着容朔的墓碑,一脸痛苦。
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一定要你死我活?
为什么至亲之间要互相残害?
为什么要不择手段?
容晖只觉得浑身无力,跪了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他也索性不起来,直接翻身躺在雪地里看着苍茫忙的天空想之前的事情。
自从他记事以来便知道自己的母亲跟西跨院的夫人不合,母亲每每提起叶夫人都会咬牙切齿,不惜用最狠毒的话来诅咒她,而那个母亲嘴里的贱人在容晖看来是个用眼泪堆起来的女子,每回看见她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容晖总觉得她眼泪很多,然而却很温婉,从来也不会大声呵斥人,好像连踩死一只蚂蚁都心疼。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女儿怎么了?女儿就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