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山上再次有沙石滚落,吓得她差点被压在石下,她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又被身后躺着的尸体绊倒,顾不得害怕与恐惧,她再次爬起来,抹着脸上的汗水。

待她再朝前方望去时,猛地,一抹高大的背影正躬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她顿时呆住了,震惊得喉间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谁会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只有他,只会有他。

可是,当男人终于站起来时,刚好转过头,却不是他,而是陈孝之,他的眼镜已经滑落,面色乌青,看上去就像是个频临死亡的人,但他没看到不远处的女子,低头,缓缓寻找着什么。

“仲祺…”当看到躺在不远处的慕晋霖时,陈孝之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身体虚弱无力,却是拼劲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摇晃着昏迷不醒的慕晋霖。

“仲祺,你醒醒,你醒醒…”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心口都抽得痛,可他依旧坚持着,只因,他知道,他一定会听见。

慕晋霖的额头有干涸的血渍,唇角裂开,唯一不肯屈服的是,他紧锁的眉头,胸口尚有余温,这是让陈孝之所欣喜的。

可是他却一直不愿意醒来,陈孝之回头寻找着,看到尖锐的石块,他猛地将自己手腕割开,然后将身上温热的血挤进他的唇内。站在远处的她看到陈孝之蹲下,看到他喂血给躺在地上的男人喝,她突然凄厉的大叫了一声,“仲祺!!!”

凄厉,痛楚,无奈,沧桑,所有的情绪都饱含在这两个字中,久久在山谷中回荡。

她抱着横在前面的树干,磨得葱白的手掌鲜血淋漓,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痛,她低着头流泪,抬头时又傻傻的笑了起来,不到十丈的距离,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当树干被她终于挪开,她弯着身体试图站起来时,看到前面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被扶了起来。

她顾不得腰间的脊椎已经痛得直不起来,正在她忍痛挺起脊背时,还没来得及朝他奔去,身后就有冰冷的利箭抵在了她的腰上。

鬼魅一般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飘来,“宋云影,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云影摇着头,面如死灰,眼眸里充满了深切的恐惧感。

山本少佐放下长剑,走到云影旁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突然伸出手,想要去擦,没想到云影却是头一别,倔强的避开了他的手。

停在他们身后的军用卡车上面还插着日本的太阳旗,当慕晋霖缓缓睁开双眼时,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辆卡车,尽管很模糊,但他看清楚了那上面飘荡的国旗。

“仲祺,还好你没事!”陈孝之扶着他,悲喜交集,劫后余生的泪缓缓落下。

慕晋霖用力紧握着他的手,气息微弱的说,“孝之,天不亡我,可我如何愧对上万死去的冤魂!”

“仲祺,别说了,我扶你走…”

一段艰难的路,费劲半生的心力,可是,当慕晋霖走了几丈远,他和陈孝之都快坚持不了时,突然他,看到两抹黑影。

他们都穿着让人刺目的军装,尤其是那个女人,尽管狼狈,但那张脸,就算她是化成灰,他都还认识。

“川岛樱子!”下意识的,他喃喃叫出四个字。

山本少佐突然将云影拦在身后,长剑直指向几乎欲摇摇欲坠的慕晋霖,他突然冰冷的大喝,“你…我要跟你决战!”

“仲祺,往回走…”云影心神慌乱,她急切的哭喊出声来。

这声音,是多么的熟悉啊,只需要再听一句,生生世世都不会望,可慕晋霖看到从那个日本男人身后冲出来的云影,他脸色密布着难言的痛苦,他踉跄着退了一步,裂开的唇嗫嚅着,“不,不可能是她,那是川岛樱子,不是宋云影!”

一声枪响,让云影冲上前的脚步嘎然而止。

山本少佐走上前来,薄唇抿出冰冷的弧度,扬起手掌一巴掌甩在云影的脸上,云影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住,猛地倒在地上,口角滑出血丝。

“云影!!”慕晋霖还是从胸腔里挤出两个字,他挣脱陈孝之的手想要上前,却被陈孝之死死抱住。

“仲祺,那不是云影,那是川岛樱子,不要过去,我们走,我们往回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他挣扎如困兽,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咆哮着,又如在做垂死挣扎。

云影捂着脸,充满恨意的望着站在眼前冷酷残忍的山本少佐,一把枪被扔在云影面前,山本少佐用流利的日语喝她,“川岛杏子,你是日本人,你不该有一颗中国心,你已经背叛了我们的国家,背叛了天皇,你只有死才能谢你身上所犯的罪孽,但是,你现在还有为天皇效忠的机会,去,杀死前面那两个男人!”

“不…不…我不会…我不会…”她用中国话嘶吼出声,素净的脸因为太过愤怒与无助而有些变形。

“我不是日本人,我的父亲不是川岛,是你骗我的…”

身后有冰冷的枪口抵在了云影背上,她的抵抗只招来山本少佐的厌恶和不满,他抬腿一脚,直接踩在云影的肚子上,面色狰狞的冷笑,“你是日本人,但是你是最让日本讨厌的日本人,去,杀死那两个男人,不然,明天我就在川州屠城!”

慕晋霖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只是看见云影捂着肚子站起来,她的表情绝望,却还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扣在指间的手枪缓缓举起,泪眼模糊间,她突然笑了,望着慕晋霖,她脸颊浮出了自认为她最美的微笑,“仲祺,别怕,就一下,我马上会来陪你…”

云影缓缓闭上双眼,用力扳动手枪,连续四声枪响,陈孝之扑在慕晋霖身上,两人重重的倒下,血水四溅。

“这才听话!”山本少佐露出满意的微笑,低头,突然亲吻着云影的额头。

云影手中的枪从掌心滑落,在随山本少佐上车时,她眼前看见的,全是过去的一幕幕,她突然笑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嘴角都流出了血丝,笑得天地间都已经变色。

激雨落下,那是谁的泪咯?如此冰冷,如此无助。

云影被拖回到山本少佐的车上,她的衣衫凌乱,露出玲珑的曲线,她挨着山本少佐坐在车后面,如同一座毫无气息的雕塑。

“是,明天准备武器!”

“不,我要你们实验室还在研究的生化弹药!”

当听到生化弹药几个字时,云影已经快要枯竭的思绪慢慢苏醒过来,她望着山本少佐,喃喃的问,“你不是说,我只要杀了那两个男人,你就不会屠城吗?”

山本少佐脸上浮出阴冷的笑,“这是天皇的命令,不会随任何人而改变!”

云影突然笑了,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温顺的靠在山本少佐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睛,用最微弱的气息在他耳边低喃,“少佐大人,带我回日本吧,我想见我的父亲,我想见上将大人!”

山本少佐微惊,但看到别在肩上的绝美容颜,他的心还是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感。

“等在中国的计划实施成功,我们就回日本,举行婚礼!”他的手摩挲着云影的脸,放松语气,云影抬头,脸色苍白却是带着妩媚的笑,她昂起脖子,在他脸上印上轻轻的吻。

“少佐大人,抱紧我,我好冷!”

她低眉顺眼的朝他怀里蹭去,从未得到过的女人突然露出想要依靠的脆弱模样,加上大业将成,山本少佐突然放松了警惕,尤其是触到云影娇柔的身体时,他眼眸越来越暗。

“停车,下去!”他冲着坐在前面开车的武士低喝。

很快,车里就剩下云影和山本少佐,山本少佐突然捧起她的脸,然后八字须向上挑起,露出一丝渴望的微笑。

他的手开始解云影军装的扣子,当外衣褪去,他的瞳孔变得猩红,云影被他轻轻推倒在后座上,当他自己的衣服脱下时,云影的手指动了动。

“杏子,你知道我一直很爱你!”

他的唇落在她冰冷的肌肤上,云影唇角勾出一抹苍白的笑,“是,少佐大人,你的爱,是我的荣幸!”

突然,两声沉闷的枪响,躺在云影怀里的山本少佐瞳孔痛苦的紧缩,云影唇角勾出一抹残忍,“少佐大人,我杀了你,你的双手就不会再染鲜血了!”

山本少佐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他的双手猛地掐上云影纤细的脖子。

又是两声枪响,云影脸上溅满了鲜血,当站在外面的武士转身时,云影紧绷着扳机,子弹准确无误的穿透武士的心脏。

云影捂着自己的脖子,终于失去力气,她倒在车椅上,喘着粗气。

天色渐暗,当身边的血腥味刺激得她昏昏欲睡时,云影这才从车里跌落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应该出现阳光吗?怎么四周还是这么黑?

云影坐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匕首的寒光在黑夜里忽闪着,照亮她绝美的容颜,云影缓缓闭上双眼,紧捏着匕首的手腕开始颤抖着,一刀划下去,她的心脏痛得一阵紧缩。

抬手再一刀,尖锐的刀锋刺穿脸上弹指可破的肌肤,静谧的四周,静得都可以听见皮肤撕开时的心碎声响。

匕首从她掌心滑落,还染着温热的血,云影眼眸里再也没有惊恐,有的,只是浓浓的温情,她一步一步朝慕晋霖倒下的地方走去。

“仲祺,再也没有人认出我了,我们可以再一起了,我知道,你会活着…”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云影番外)

三个月后,日本

樱花飘落,铺满泛着青苔的台阶。

一阵紧急的脚步声将零落的樱花碾碎,咯吱的门木被拉开,正穿着白色柔道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来人的视线内。

“上将大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川岛上将回过头来,来人赤脚进来,将手中的箱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上将大人,这是杏子小姐的遗物…”来人话还没说完,川岛上将抬起手掌就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只见他面色冷峻,眼眸里迸发出骇人的光泽。

来人很快就改了口风,“上将大人,这是我军情报员在中国搜寻回来的!是杏子小姐留下的东西!”

“滚出去!”川岛上将愤怒的冷喝了一声。

“是!”男人躬着身子快速退了出去。

箱子不大,拧着也很轻,川岛上将盘腿坐下,目光沉了沉,将箱子打开后,看到空荡荡的箱子内只放着一个褪色了的笔记本,他的唇抽了抽,手指有些颤抖。

拿起留在箱子内的笔记本时,突然,一封叠得整齐的信件从笔记本内滑落。

川岛上将展开一看,原来是杏子给自己的信,他皱了皱眉,默念出声。

“上将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杏子一定已经死在了中国,死在了少佐大人的剑下,因为我背叛了少佐大人,背叛了上将大人,我不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因为我无法看到我的同胞死于非难,上将大人,你说,你这一生,最爱的是我的母亲,那个美丽的中国女子,可你,可你如何能背叛她的意志,前来屠杀她的国人,前来屠杀她的兄弟姐妹,我在中国,没有找到我的母亲,却找到我一生最爱的男人,上将大人曾经教诲,杀人杀心,手握尖刀,不能有心,可我,已经有心了,奋不顾身,无法自制,我愿意为他改变我的信仰,我愿意为他不再手染鲜血。杏子的背叛,定会伤害上将大人的心,可杏子无怨无悔…”

窗外樱花飘落,漫天飞舞间,时光被拉到很遥远的过去,那个叫川岛武雄的日本男人,第一次见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们,从遥远的中国而来,衣衫尽管破烂,却依旧充满了灵气。

“杏子,叫父亲!”温婉的日本女人弯下身体,抱起她,将她抱到川岛武雄面前。

也许是他神色太过冷凛,她竟然看到他就吓得哭了,小小的身板颤抖着,一副很惧怕他的样子。

倒是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很快就跑到他的身边,低声哀求他,“父亲,父亲,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他挑眉,满意的笑,抱起叫樱子的女孩,低声道,“好,父亲带你去吃东西!”

后来,她们长大,却再也没有见过彼此,那个就像是患有自闭症的杏子,被送到了日本的北部,而口齿伶俐的樱子,却一直在川岛武雄的身边长大。

十岁那年。

她们稚嫩的肩膀上烙下大日本情报组织的专属烙印,五年的训练,他亲手培养出的养女川岛樱子率先被安排进情报组织,直接服务于情报局头目,武田仓佑大人。

而另外的杏子,却费了川岛武雄更多的精力。

只因在北部生长的她,从来不开口说话,见到陌生人便远远的就躲开,最后,他在废旧的房子里见到了她。

“你该叫我父亲!”他冷声呵斥她,不满她眼中对她有陌生的抵抗情绪。

她摇头,一个劲的摇头,紧咬着双唇,就是发不出一个字。

“来人!”他摆手。

有明晃晃的长剑被扔在她面前,他残忍的笑,语气却轻柔,“去,将这个男人杀了!”

被捆绑进来的男人面黄肌瘦,黄皮肤黑头发,他是来自她故乡的人,只是,她不认识。

她吓得跌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除了摇头,就是哭,不肯屈服。

他很不悦,大喝,“好,不杀她,你就自己在这里饿死!”

沉沉的木门被关上,暗无天日的房间内,她看不见半点阳光,最后还有老鼠和蛇被放了进来,她吓得面色苍白,呜咽着,躲避着,如此深的恐惧,她依旧发不出一个字,咬破嘴唇,她也哭不出声来。

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看到害怕的样子,他无力的笑,“姑娘,你不要躲了,你害怕的话,你就坐到我身上吧,这样它们不会咬你,只会咬我!”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流血,那些可恶的动物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啃食时,她突然捂着脸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五天过去,他奄奄一息,蛇鼠被剁得只有两截,她整个人瘦得吓人,长发遮住了她原本聪慧明亮的眼,手里紧握着的尖刀开始在颤抖。

窗外有双阴沉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五天后,她差点被活活饿死,正在她苟延残喘时,一碗大米饭适时递了进来。

她发疯一般的扑了上去,抓着冰冷生硬的米饭直往嘴里塞。

饿了,饱了,终于有力气了,她整个人倒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头顶黑洞洞的一方,她眼睛干涩得好痛好痛,最后却还是没有泪能落下。

五年来,她都没有哭过,因为

她流不出眼泪。

她只想吃饭,吃一口哪怕没有温度的大米饭,那也是好的。

可是,门外一直站着的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残忍的告诉她,下一次,她什么时候将那把刀插进男人的心脏,她就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不然,这间黑色的木屋就是凌迟她的最终场所。

她抗拒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字音,仿佛有种力量要冲破胸腔,冲破喉咙。

可最终,她一个字音都没有发出。

男人其实已经快死了,只是还有一些体温而已,他睁开快要阖上的双眼,哑着嗓子说,“姑娘,你是好人,你杀了我吧,杀死我,你才可以逃生,而我,也不用死得这么痛苦!”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云影番外)

被关在木屋里第十天,一声凄厉的尖叫惹得天地都变色,顿时天雷滚滚,风雨肆虐。

她被抬出来时,已经气息微弱,奄奄一息,而长剑已经了男人的心脏,男人早已死去。

川岛武雄看到衣着日本和服的消瘦少女被人推到面前,他唇角浮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杏子,你没有让我失望!”他点头称赞,她目光波澜不惊,亦无任何焦点。

“武雄大人,现在杏子小姐可以接受我的训练了吗?”恭敬候在一旁的山本少佐看着明艳动人神情却清冷的少女,眼眸里略过一抹精光。

川岛武雄微笑着点头,“是,少佐,今日起,杏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

“是!”山本少佐的声音洪亮而亢奋。

少女的目光这才有了一丝流转,她望着山本少佐,一瞬不瞬。

训练的校场,柔道,摔跤,长剑,跆拳道,所有日本武士所应该学习的功夫,在她身上,却是头皮血流。

五年后,自闭的少女终于蜕变成最英武的特工,她的双眸不再清澈,已变得阴沉可怕,她的笑容不再无助,微微一笑,唇角浮出的是残忍的弧度。

1914年的日本,十八岁的少女被秘密船只送回到中国。

船舱内,威武冷酷的川岛上将亲自将军装递在她手里,并严肃交代,“川岛杏子,你此去前去中国,你的身份将是南方内阁政府林厉行的养女,南方政府任何军机动向,你要立刻向少佐先生汇报,在川州领事馆的所有日本同胞,将会保护你的安全…”

江河翻腾,大海呼啸,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故土,神情淡漠,负手在身后的手掌却是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内。

回到川州,见到了她的养父,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用中国话,叫了他一声,“干爹!”

从此以后,川州的上流社会,有了一个冷艳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中国女人,她的名字便叫,宋云影!

幼时残留在脑中的记忆似乎已经被彻底遗忘,云影清晰的记得的是,连绵的炮火,哭泣的妇人,被塞进前往日本时的恐慌,亲人的分离,断断续续的片段不会常想起,那是刻骨的痛。

而她更不会知道,她还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早在她回到中国的三年前,就因训练出色,而被秘密派往东北,从此活跃于东北三省的政界和军界。

她在川州认识的第一个男人,是叫甄佑良,长着一张邪魅的脸,语气轻佻,目光却深沉。

他很快就成为她在川州混迹想要依傍的重要目标,几番布局,她助他赚得满体钵盆,而那个邪魅男子,自然对她不同常人,凝视她的目光中,亦有不同常人的味道。

“云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附在她耳边,嘶声沙哑。

云影掩嘴笑,“是么?我你是我见过的最不靠谱的中国男人!”

他痞痞的坏笑,顺势搭上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只是媚眼如波的飞了他一眼,“可我,会让你觉得我是世界上最靠谱的男人!”

他的承诺,那一日听来,是如此的轻佻,可谁会后来,他们彼此的命运真的就从此紧密交缠在一起,而他,也为了履行这份承诺而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

她和他,名门小姐与花花公子,很快就吸引了川州上流社会的所有人的目光,任何重要的商业场合,晚宴,她定是光彩照人的陪伴左右,巧笑嫣然,魅惑生辉,衬得周围的女人纷纷黯然失色。

他享受和她出入的日子,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只是,唯有他才明白,她温柔笑容的背后,却是无法捉摸的神秘,还有她不易打动的心,任由他用何种方法,何种手段。

他拿她没有办法,日子过去,两人相互依靠,却又相互抵抗,很多时候,她对于他,更多的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