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缓缓洒在他的肩上,那血红的痕迹仿佛是慕晋霖身上的勋章,正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而暗红的光芒,盯着大牢出口的方向,慕晋霖突然笑出声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势在必得与轻狂。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如困在牢笼里的兽,迟早,迟早他会冲破这牢笼,冲天而出。
长廊的灯笼迎风摆动着,突然,一直狂风袭来,吹灭了长廊外所有的灯笼。
躺在床上的云影突然被惊醒,她陡然睁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的黑暗,双手紧紧抓着锦被,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刚才做了一个梦,好可怕的梦,梦到慕晋霖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她站在黑暗中,想扑过去,想去扶起他,却发现自己背后被一双沉重的大手给禁锢着,她挪不开半步,只能看着他吐出满口的鲜血,然后哀凉而充满恨意的望着自己。
她想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两人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却又是那般的遥远,她只能低头含着泪看着他倒在地上,无能无力。
从床上坐起来后,看着这周围沉重的黑,云影蜷缩着坐在床边的角落里,终于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
肩上扛着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像这样恐慌过,她以为原本可以紧握在手的人和事,原来,并不是她轻易能掌控的。
过往二十二年,从她醒事的那一刻开始,所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记忆顿时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席卷而来,她抱着双肩颤抖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中,呜咽着,哭泣着,无法自拔。
走廊上的灯笼被重新点燃,有淡淡的灯光洒进云影的房间内,可低声哭泣着的她并没有察觉,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得不能自制。
甄佑良轻轻推开门,手里提着小巧的红色灯笼,当窸窣的哭泣声传来时,他眉头紧锁。
将灯笼朝前探去,他终于看到,窝在床上的女人,墨黑的发丝凌乱的散在香肩两侧,脸深深埋在膝盖里,浑身颤抖着。
甄佑良心顿时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突然鼻尖有些发酸,这完全不是白天那个孤傲冷艳的云影,此时的她,看上去,让人觉得心酸,甚至还有些可怜。
甄佑良手中的灯笼落在地上,他上前一步,坐到床边,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她。
“云影,你怎么哭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影这才缓缓抬起头,乌沉沉的大眼睛里全是晶亮的泪水,看得甄佑良心里揪得慌。
“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甄佑良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恨不得立即将她拥紧在怀里,好好的疼惜她,保护她,不让她这般伤心难过。
云影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转过头去,抬起手肘将脸上的泪擦了擦,转过身来时,她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冷冷清清的,“我没事,只是刚才做噩梦了!所以有些难过!”
“好,没事了!别害怕!”甄佑良拍着她的肩膀,手掌隐隐传来温热的力量。
“嗯!”云影点头,脖子朝外面伸去,看着外面的夜色,似乎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刚才一直在书房里整理家里以前丢在外头的烂帐,突然看到你房间外的灯给吹灭了,怕你醒来会怕黑,所以我就过来了…”
甄佑良本来是很轻松的回答,可看着云影昂着头时呈现在他眼帘下的红润双唇,以及那氤氲着薄薄水雾的眸子,他声音没来由的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温柔…
云影看着他眸子深邃得像是一汪清澈的深泉,而里面暗自跳动的,除了房间外跳动的微弱灯光外,还有就是,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他漆黑的瞳仁里越发的清晰。
“谢谢你,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以后不要这样特意过来为我点灯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她诚恳谢绝他的好意,他越是对她这般温柔,这般体贴,她的心就越难过一分,她害怕两人之间的交易最后会变成难以偿还的情债,她会不习惯,因为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甄佑良眼前是一片恍然,他都没有心思听她说的话,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的脸,盯着她微启在眼前的红润双唇。
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喉间有些发紧,鬼死神差的低下头,突然炙热的双唇就咬上了她红润的唇瓣,云影眼眸陡然睁大,紧接着眉心揪成难以松理的结。
一触到她的柔软,甄佑良顿时就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烘着一样,浑身滚烫得让他只觉得一阵口干舌
燥。
他完全是忘记了两人的身份,这漆黑的夜,这迷蒙的灯光,这坐在床上楚楚动人的可怜人儿,他本能的想要去感受她的脆弱,想要拥有她,迫不及待,甚至有些不顾一切。
当他温热的舌开始有些迷醉的舔着她干燥的唇时,云影漆黑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着,她猛地推着他,试图将他推开,不容许他做出格的事情。
可这个男人,等待许久的男人或许是真的疯了,竟然不顾一切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行封住她的唇,急促而又霸道的撬开她的牙齿,周身散发出来的炙热的气焰烤得墙上紧缠在一起的斑驳身影都越发的模糊。
这一刻,甄佑良内心有个念头正在疯狂的叫嚣着,强了她,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不要再等了,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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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让你慢慢死
这一刻,甄佑良内心有个念头正在疯狂的叫嚣着,强了她,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不要再等了,不能再等了!!
热血冲上脑门,他唇间就下力,双手捉住她的脸,滚烫的舌狂躁的勾勒着她美好的唇形,炙热的气息烤着她凉薄的气息,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像极了没有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手掌开始不受控制的撕着她的上衣,云影惊颤,见他越来越不受控制,只好咬住他的唇。
甄佑良吃痛的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张氤氲着怒火的俏脸,他才恍然清醒过来。
云影低声喝,“甄佑良,冷静!”
他讪讪松开禁锢着她头的双手,难耐的咽了一声,隐忍着内心的悸动,却不得不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云影低着头,当他的面扯过被子将衣衫不整的自己遮住,又抬手擦了擦嘴唇。
甄佑良心里猛地揪成一团,他站起来,朝卧室门口大步迈去。
云影这才抬起头,当反身为她关门时,她哑着嗓子说,“我会尽量找到安全的地方离开这里…”
甄佑良看着门缝里她越来越小的脸,他唇角抽搐着,最终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云影的卧室。
剩下云影坐在床上,如释重负的喘息了一声,抹了抹发际线内隐隐渗出的汗珠,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睁着双眼坐到了天亮。
昏暗的大牢内,缓缓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长长的背影被后面紧随着的警卫踩住,脚步声整齐而迫切,在大牢的上空荡漾开来。
林厉行看着被吊在铁链上的慕晋霖,他正低垂着头,发出呼呼的鼾声。
警卫立即搬来椅子,林厉行沉着脸坐下,他还能睡着,是闲他昨晚的鞭子抽得不够厉害吗?
“将他给我泼醒!”他阴沉着嗓音交代。
一桶冰冷刺骨的冷水很快就从慕晋霖低垂的头上倾泻而下,急促的水流弥漫住他的双眼,直朝他身上的伤口洗刷而去。
慕晋霖撑了撑眼皮,终于看到坐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了,他突然咧着嘴,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就那样笑了起来。
“早啊!林将军!”他邪笑着,眼里仍然是不羁的狂妄之情。
林厉行见他语气好转,顿时就坐直身体,又清了清嗓子,拖长着声音问,“慕晋霖,你想好没有,你可认罪?”
慕晋霖像是听不懂一样,疑惑的望着他,他唇角又噙出笑容,“林将军,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不好意思!”
林厉行唇角的肌肉抖了抖,他扬起声调,再次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昨晚我问你的那些,可否真是你做的,你是否认罪?”
“噢…这个啊…”慕晋霖故作沉思状,转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林将军,我已经想好了…”
“噢?”林厉行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挑起眉,倒是有些期待。
“嗯!你过来,我告诉你,但你一定要放过我…”慕晋霖点头,目光深沉,却是充满隐隐的期待。
林厉行大喜,上前三步站在慕晋霖面前,“好,只要你认罪,我会留你活口!”
慕晋霖唇角突然浮出一丝凛然的笑,带着轻讽,在林厉行惊觉自己上当时,慕晋霖猛地吐了一口痰在他脸上,“林厉行,你想得美,要我认罪,除非你有种整死我!”
林厉行眼睛一眯,脸色狰狞可怕,他扬手猛地甩了慕晋霖一巴掌,用尽所有力气,甩得慕晋霖当下就流出一口鲜血。
“慕晋霖,别以为老子会怕了你,既然你这么有骨气,老子就戳了你的脊梁骨!”
“来人!给我打!”
林厉行一声大喝,很快就有警员上前,手持长而坚硬的警棍扬起手臂就朝他身上砸去。
林厉行坐回到位置上,掏出手帕擦着自己的脸,看着慕晋霖终于吃痛的低吼出声,他这才得意的勾出一丝笑意,“慕晋霖,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我会让你慢慢的死!”
打得慕晋霖身上已经听到了肋骨已经发出了折断的响声,林厉行还没喝止住正挥洒着手臂的警员。
“报…”突然,大牢外传来嘹亮的嗓音。
林厉行这才将落在慕晋霖身上的目光停下来,“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身边的警卫很快离开,不一会儿,警卫就将手里正散发着墨香的报纸恭敬的递在林厉行面前。
林厉行甩开一看,猛然看到报纸上的大黑字,全是训斥他用死刑对付慕晋霖的消息,报纸还有不少名士讨饭南方政府假共和,更有不要命的学者在报纸上呵斥他林厉行是共和的蛀虫。
真是反了,反了!!
林厉行脸色大变,他猛地将报纸撕碎,狠狠的砸在地上,浑身被气得颤抖着,一口郁气压在心口,差点气得。
慕晋霖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但眼中迷蒙的目光看到滚落在自己脚下的报纸,他唇角缓缓浮出一抹浅不易见的微笑。
“将他给我锁起来,别让他这么快给我死了!”林厉行匆忙要离开,回头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盯了奄奄一息的慕晋霖一眼。
“是!”警卫收到,看着慕晋霖拉耸着脑袋,他们又提起那冰冷的水,猛地朝他头上泼去。
慕晋霖抬起头,用力甩着头上的水珠,冲着前面的面无表情的警卫嘶吼了一声,骇得他们麻木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他这才低喝,“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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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段
“林将军,你快将人给我放了!现在正在这风口浪尖上,不能多生事端啊!”
书房内,一抹黑影正焦躁的徘徊着,林厉行坐在一旁,不吱声,只是沉默的抽着烟。
霍武站在他面前,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气得眉头都抽搐起来。
林厉行挑眉冷冷望着他,再也没有以前的低眉顺眼,他轻讽着问,“霍委员长,你怕什么,慕晋霖犯事,是我抓的,有什么事情,我负责!!!”
霍武只觉得闷着一棒砸在他头顶,他看林厉行冰冷的眼神,那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嘛!虽然他是临时政府选出来的委员长,也不至于这样被他出言讥讽!
他心里窝火,直接拂袖离去,出门时还不忘低喝了一句,“我提醒你,日前共和忽视极高,你不要再添乱子,到时候出了事情,别忘记我没提醒你!”
林厉行被慕晋霖气得怒火还在脑中烧,他冷哧了一句,什么话也没答,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就不相信,他林厉行就摆平不了慕晋霖。
猛地气愤朝桌上狠狠拍了一掌,直接拍飞了茶杯,林厉行站起来,面色阴沉的朝地牢走去。
“报…”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声拖住了他前往地牢走去的双腿。
“林将军!”
“什么事情?”
“总督察的车已经来了,现在正停在外面!”
“什么?”林厉行大惊,立即大步朝将军府外奔去。
“总督察,您怎么来川州了!”穿着威武军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目光阴厉的望着一脸笑容迎上自己的林厉行。
张伍正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听说川州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我下来看看!”
林厉行立即笑,“是,是,这是应该的,督察请进!”
张伍正昂首迈进将军府内,还没坐下,他就开口问,“听说你将慕晋霖抓起来了?”
“噢?”林厉行挑眉,“这风可传得真快,不瞒张督察,这慕晋霖所犯的罪比较多,一共有六大条,每一条都将是死罪,所以我为了稳定川州的政局,不得不将他抓起来!”
“这样啊?我倒是想听听,到底是哪六条罪要劳烦你林大将军亲自抓人!”张伍正坐在椅子上,懒懒的问。
林厉行眼眸微暗,心里早已猜测着张伍正突然下来的目的,在南方政府里面,他是军统局的老大,但可恶的体制给了他所有的军权,却还有内阁首辅在上头镇,压,首辅上便是分管行政与军权的总督察!
原来他也是为了慕晋霖下来的,只是,他怎么没有得到消息,慕晋霖与张伍正有接触?
“林将军?”张伍正见他迟迟不肯说是哪六条罪,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噢,这六条罪分别是,第一,袭警罪。第二,蓄意谋杀罪。第三,违抗军令罪…”
林厉行一本正经的说,听得张伍正都皱起了眉头,他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待林厉行说完后,他这才开口,“既然他饭了如此多的重罪,就该送去督察院审理,恐怕不适合被关押在林将军府上!”
“张督察,我军统局下面有法务司专门审理这类案件,就不劳烦督察院了!”
林厉行言语间全是傲气,张伍正皱眉,看他,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于是他笑,“这倒是也不错,你带我去见见他,我要亲自问他话!”
“这…”林厉行有些迟疑。
“怎么?不能见?”张伍正挑眉问。
林厉行立即陪上笑脸,“这倒不是,张督察请随我来!”
快到地牢的门口,张伍正突然叫住了林厉行,沉声吩咐,“你就在外面等我!”
林厉行却没依,只是恭敬的答,“牢里湿滑,还是容我亲自带张督察进去!”
张伍正看他眼里有精光在闪烁,也罢,低头迈进大牢内。
见到慕晋霖浑身是血的被吊在那里,张伍正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他转身,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你给他用刑?”
林厉行淡若无事的笑,“他太不配合了,一味的挑战我的耐心,我只是给他点教训而已!”
张伍正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走向慕晋霖,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低声叫他,“慕晋霖,慕晋霖!!”
慕晋霖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眼睛微眯,打量着眼前这张不断晃动的脸。
“慕晋霖…”张伍正又叫了一声。
慕晋霖看到林厉行跟在他身后,心想这也是一伙的,于是他嘴角翘起,不耐烦的问,“你谁呀…”
张伍正感受到他暴怒的气焰,唇角讪讪的挤出一丝笑容,但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慕晋霖的话,只是冷冷对着林厉行吩咐道,“你出去给我看着,谁也不能进来!”
林厉行诧异,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敢进来,这不是多此一举的话吗?看来,这张伍正是想故意支开他了。
眼下,他也找不到理由留在那,只好点头出去了。
张伍正见他走远,这才用力抓着慕晋霖的肩膀,沉声说,“我是张伍正!”
张
伍正?慕晋霖混沌的脑袋顿时就清醒不少,他眼眸透出一丝光亮,几乎是压抑着心底那复苏起来的狂热惊喜出声,“你就是南方政府总督察张伍正!”
“是,正是我!”张伍正立即点头,然后鼓励道,“你辛苦了,一定要撑下去!”
原来这眼前站着的男人就是老师让他找的同门师兄,他还是等到他来了,听到他说的一句话,慕晋霖差点热泪盈眶。
“我没事,这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他扯出一丝笑容,牙齿缝里都塞着血渍。
张伍正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快救你出去!”
“谢谢!”慕晋霖点头,虽然两人初次见面,但在对视的目光里,两人都有种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的感觉在心田流转着。
甄佑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云影,看她脸上的神色异常平静,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云影搁下报纸,神色淡漠,目光疏离的望着前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又像是对什么都不为所动。
“云影?”
“嗯!我看了!”云影淡淡的说,报纸上写的都是慕晋霖被抓去的消息,还有讨伐南方政府的种种恶行。
甄佑良蹙起眉头,“我以为你知道了会很冲动,所以干脆先给你看!慕晋霖被抓去了,已经三天了!”
“报纸上写了,我都看了,他得罪林厉行,又将林厉行放了,这自然会激怒林厉行,也怪不得林厉行会整他!”云影依旧语气平淡,让甄佑良看不出有半丝的情绪波动。
“你不担心他?”甄佑良实在琢磨不透这个女人,为了慕晋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没想到到这关键时候,她还真比平常的人要冷静。
甄佑良的话还是刺痛了云影的心,她笑,笑容无比清冷,“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是福是祸就要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