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冲破所有阻碍,大叫出她的名字,可是,黑暗散去,那一幕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孙书秀被他骇人的样子吓坏了,她惊慌的摇他。
“督军…”
“督军…你没事?”
慕晋霖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还想闭上双眸寻找着刚才那无比真实的梦境,可是闭眼之后,脑中却是一片浑噩的黑。
孙书秀看他如此模样,吓得慌神了,胆小的她生怕慕晋霖出了事情,立即冲出去,大喊陈孝之。
陈孝之正在嚼馒头,听到孙书秀急促的大喊声,他一惊,差点被刚嚼进嘴里的馒头给噎着了。
“陈…陈医生…”
“出什么事了?”
“督军…督军他…”
孙书秀趴在门框上,喘着粗气,陈孝之听到他说慕晋霖,手中馒头一扔,立即朝慕晋霖的房间冲了过去。
冲进来时,慕晋霖已经坐在了床榻上,正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陈孝之紧绷着的心脏这才放松下来,他顺了顺心
口,走过去,扶住慕晋霖肩膀,“仲祺…感觉怎么样?”
慕晋霖恹恹的蹙起眉头,嗓音又干又疼,他低头看到搁在一旁的水碗,端起,咕噜着喝了几口,这才从床上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他还是有些虚弱的问。
陈孝之关切的扣着他的手腕,替他把脉,见他脉息平稳,他才有些欣慰的说,“仲祺,你已经高烧两天三夜了,一直不退烧,吓死我了!”
“有这么严重吗?”慕晋霖似乎有些不相信,他一向都很少生病,尤其像陈孝之说得这么严重的高烧,更是没有过。
陈孝之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药丸的瓶子,倒出两颗在慕晋霖的手里,“把这个吃了,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慕晋霖看了手中的药丸,昂头就吞了下去,他披上衣服,扫了四周一眼,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最后,他皱着眉头,直接出了卧室的门。
陈孝之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好跟在他身后。
孙书秀过来,看到慕晋霖高大的身影迎面而来,她顿时心跳得厉害,站在原地,脚步挪不开。
慕晋霖却根本没有看她一眼,他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孙书秀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才发现慕晋霖是朝云影的房间走去。
原来他醒来最想见的人是云小姐!
孙书秀眼神黯然的垂下,紧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悄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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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逃离
推开门,卧房一片空荡。
慕晋霖披着大衣站在门口,定定的站了许久,脸部线条逐渐变得僵硬,眼角处泛着冰雪的光芒。
“仲祺,那天我们去沈家后,听守卫说云小姐就出门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要担心,她或许是回家了!”
陈孝之看出慕晋霖的异样,低声说。
慕晋霖的手情不自禁探进大衣的口袋内,捏着那块冰凉的玉佩,他手指渐渐一紧。
“仲祺…”
慕晋霖回头,薄唇抿出浅浅笑弧,他拍了拍陈孝之肩膀,哑着嗓子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不舒服!”
“你高烧还没完全退,回去休息一下!”陈孝之扶住他。
慕晋霖却摇头,目光幽深的望着前方督府的大门,“李沁还没消息吗?”
“没有!”陈孝之有些伤感,内心无比担忧李沁,失踪这么多天了,一直没他消息,他根本不敢在慕晋霖面前提起这些事情,怕他着急上火。
头还是很痛,喉间多说一句话都是火辣辣的痛,慕晋霖低头,由着陈孝之扶住自己,“孝之,我这应该是旧疾复发?”
陈孝之眸光黯然,没有说话,沉默算是肯定了慕晋霖的话。
清晰的梳妆台洁亮的镜面出现了五个肿胀得如萝卜头一样的手指,云影神情淡漠的站在镜子面前,定定的看着佣人将自己手指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
“云小姐,还痛吗?”
云影摇头,“先去,我休息一下!”
“是!”佣人恭敬的替云影关上门。
胖姑妈进来,见云影靠在床上发呆,她嘲讽的扯了扯唇角,阴阳怪气的拖长着声音挖苦她,“吃到苦头了?我说了,不能靠近那个慕晋霖,可你偏不听!得罪林将军,你没好下场!”
云影听到她冷嘲热讽的话,恹恹的蹙起眉头,拉过薄被,将自己盖住。
胖姑妈见她依旧对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更是讥笑道,“本分一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云影目光一冷,抓起旁边的茶杯就朝她砸过去,胖姑妈身体灵敏,一下就躲过,她冷哼几声,“砰…”的一下将云影房间的门带上,肥胖的手臂一拧,顺势反锁住。
云影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如蝉蝶的羽翼一般扑扑扇出一大抹阴影,她身体滑进被窝里,受伤的那只手缓缓垂在床榻下,橘色的灯光静静的洒在那白色的纱布上,云影望着自己的手,那种钻心的似乎还在心口抽搐,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辗转反复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睡着。
这床,睡起来是如此冰冷。
原来,身边没有那熟悉的体温在身侧,这夜,竟然是这么难熬。
云影抽出披肩,裹了裹肩,赤脚朝窗台处走去,洋外的路灯昏暗,她撩起纱幔,不经意看了一眼,当目光落在树荫下那抹长长的黑影时,云影的心顿时就像被堵得慌,她不敢扯开纱幔,只是隔着那起伏的纱幔缝隙,视线模糊的朝那望去。
树荫下的那抹黑影在缓缓走动,云影清晰的看见不远处停靠着的那俩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尽管光线模糊,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正在洋的雕花铁门外徘徊的男人正是慕晋霖。
她贴着窗户的玻璃,声音哽咽,“仲祺…是你…”
慕晋霖似乎一直不肯离去,云影看到陈孝之下来,手里提着他的大衣,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模糊的咳嗽声,云影再也忍不住,她踉跄着朝门口奔去。
卧室的门被反锁了,她气急了,用脚开始踢着紧闭的门,大叫,“开门,听见没有!”
门外不一会儿就想起胖姑妈尖细的声音,“你好好在里面反省,林将军说了,你要再见他一面,就打断你两条腿!”
胖姑妈毫不留情的训斥着,还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云影拧着门把手的五指逐渐收紧,身体确实无力的贴在冰冷的门上,眼睛闭起,滑下两滴清冷的泪。
“仲祺…天色快亮了…我们该走了!”
陈孝之顺着慕晋霖的目光望去,那洋二的窗户处还隐隐透出晕黄的灯光,云小姐应该也还没休息,只是,她应该不知道,慕晋霖站在她的下,已经站了快一个晚上了。
突然,窗户内的灯光突然熄灭,慕晋霖鹰隼黑眸内的那簇火光也缓缓被黑色所笼罩,他低头,沉着嗓音咳嗽了几声,陈孝之心焦,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扶到了车内。
车子开动,在慕晋霖身后,有一双饱含着热泪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直目送着他渐渐消失不见。
慕晋霖一坐回到车里,神色紧绷得骇人,眸光也越来越犀利,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他身边的陈孝之都隐隐觉察出他与之前的他有些不同。
自从云小姐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督军府后,陈孝之没有再见过慕晋霖笑过,他郁郁寡欢沉闷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怀疑,怀疑他被带走的那些天,都经历过什么…
绸缎铺的地下室内,玉汐提着包袱急切的挪开地下室紧闭的门。
李沁坐在地上,还在沉睡中。
玉汐摇了
摇他的肩膀,细声叫他,“李大哥!”
李沁猛然醒了,他立即站起来,警惕的望了四周一眼后,这才沉声问,“玉汐,出什么事情了?”
玉汐没想到他这么紧张,其实,她只想叫醒他起来吃点东西而已。
见玉汐掩着嘴笑,李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大哥,你别紧张,我只是给你带了点新鲜的糕点来了,你过来,尝尝…”
玉汐边说边将包袱放下,是她特意赶早从城南买来的桂花糕,她用手指夹了一块,直接送到了李沁嘴巴,李沁顿时有些脸色泛红,他憨憨的笑了笑,低头,自己用手接过来。
粗粝的指腹不小心擦到她柔软细腻的手指,玉汐感觉道,快速将手缩了回来,两人人一阵脸红心跳,都不敢看对方一眼了。
李沁低头,别过身去,咬了一口松软甜糯的桂花糕,玉汐偷偷的抬眼看他,狭窄的地下室内,顿时有莫名的情愫缓缓流转开来。
李沁嚼了几口,人变得冷静下来,他忽然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李大哥,你不爱吃这个?”玉汐紧张的问。
李沁摇头,将手里没吃完的桂花糕放下,他眼神忧虑,语气无比愧疚,“我呆在这里已经十来天了,没有一点督军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出来,想想,我真是窝囊没用!”
玉汐一听他说这话,心有些慌,她牵强扯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李大哥,相信慕督军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担忧他,现在这个乱世,人人求自保,你呆在这儿,相信慕督军也不会责怪你的!”
“玉汐,这么多天,外面真的一点都没有督军的消息吗?”李沁是倔性子,本着对慕晋霖的忠诚,他呆在这避难的地下室内,每一天都是无比煎熬,良心都在备受煎熬。
玉汐神色有些复杂,她扯出一丝微笑,试探的回答着他的话,“没有,我派人去打探了,一点慕督军的消息都没有,倒是外面,到处贴着你的画像还在通缉你!”
李沁听罢,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玉汐暗自呼了一口气,心里对眼前这个忠诚的男子更多了几分愧疚之情。
李大哥,我并非有意囚你在此,只是,只是…
我太想每天看到你了。
这样的话,玉汐说不出口,她是川州现任的省长夫人,是有名有地位的女人,她怎么会随便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
只是,当那常年累月堆积的冷漠与孤独袭来,她只想找一个真正疼惜她的男人,带她离开,不管去哪里…
十天后。
云影手指的隐隐作痛的伤口开始愈合,被人监视在这洋内,她只觉得特别煎熬。
云菁半个月从女校回来一次,这天,冉宁生的车将她送到洋外,云菁从车里心情雀跃的跳了下来,冉曼生紧紧跟在她身后。
“云菁,明天的郊游可一定不要忘记带我跟你说的那些东西哦?”冉曼生早就将云菁当成自己好姐妹,每次回家,定要自己哥哥送云菁回来,此时,云菁却是害羞的点头。
“知道了,曼生,我都拿本子记着呢!”
冉宁生靠在车门,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盛开着白色茶花的窗台上,那里倚立着一抹消瘦的背影,如果他猜得正确的话,那一定是她!
那个冷艳而神秘的女子,有时,他会觉得,他离她很近,因为他如今密切的和她妹妹来往,从她口中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但她其实,又是离他那么远,远得完全就是一个用手都无法触摸到的美梦。
“冉大哥,明天你会去吗?”云菁想着明天的曼生组织的郊游,忍不住期待的问冉宁生。
冉宁生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而他的目光,好像正望着姐姐的房间,云菁觉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冉大哥?”
“噢,什么事?”冉宁生讪讪收回目光,唇角浮出礼貌的笑意。
云菁脸色有些泛红,她细声道,“明天的郊游,你会去吗?”
“不一定,看!”冉宁生淡淡的说。
站在一旁的冉曼生则是不满的嘟起唇角,她大大咧咧的用手勾住自己大哥的脖子,撒娇道,“哥哥,明天你也一定要去哦,最好是把上次那个启航哥哥一起叫去!”
“不害臊!”冉宁生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想法,他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
冉曼生格格的笑,云菁站在雕花铁门外,望着他们兄妹二人,眼眸里是浓烈的羡慕之情。
“那冉大哥,还是谢谢你又送我回家,再见!”云菁礼貌的招了招手。
冉宁生点头微笑,回头钻进车里,眼睛的余光还是忍不住朝洋的窗台扫了一眼,看到一张绝美的脸,隐隐约约,冉宁生正打转着方向盘,他不经意看到,一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云菁一直看着冉宁生的小奥斯丁远去,这才转身蹦跶着按下了雕花铁门旁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不是胖姑妈,而是一个神色肃穆的中年男人,男人样子很吓人,冷冰冰的拉开铁门后,都没理云菁,掉头就朝洋走去。
云
菁以为是姐姐的朋友,虽然惊讶,却还是乖乖的没有问。
穿过花园,越来越不对劲,花园里还站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正蹲在花圃边沿的岩石上抽烟,云菁小手忍不住紧握,有些害怕。
那个开门的男人,进了洋内,居然坐在沙发上抽烟,那样子,好像他就是这洋的主人一样。
要知道,姐姐可一直是有洁癖的。
云菁边回头看她边蹬蹬的上去,经过云影房间时,她居然看到门口挂着一把超级无敌大的铁锁,她心顿时一慌,忍不住叫了一声,“姐姐,你在不在?”
早就在窗台上看到云菁回来的云影听到她叫自己,立即奔到门框处,用力的拉着门,“云菁,我在这里,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房间的门锁了?”
“是的,姐姐,家里有好几个陌生男人,他们是谁呀?”云菁靠过来,脸贴着门缝,细声问。
云影一下也无法跟她解释,她站在门后面,神色焦躁。
云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有人锁着自己姐姐,她就很生气,望着下那抽烟的陌生男人,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云菁…”门缝里,又细细飘来云影的声音。
“姐姐…我在!”云菁紧抱着书包,将耳朵贴在大锁下。
“你听姐姐的话,帮姐姐把钥匙拿来,好不好?”云影细声问。
“嗯嗯…可是姐姐…我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你过来,手伸过来!”
云影低呼出声,她的手指挤进门缝里,硬是将一小包药粉塞到云菁手里,并细声交代道,“听姐姐的话,将这包药粉扔进家里的茶壶里,茶壶上满满一壶热水,然后去阁,将家里的水闸封上,水闸你知道吗?就是那次,你不小心掉进去的那次,就在那个地方…”
听云影这样一说,云菁就明白了,她接过云影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那包药粉,紧紧捏在手掌心里,然后用力的点头。
“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做!”
云影手指在门缝里动了动,云菁不明白,她伸过手去,手指被云影的手一下就捏住了,她捏得很用力,带着某种肯定的情绪,“云菁,你行的,不要怕,姐姐相信你!”
云菁听着这一句话,鼻尖都有些发酸。
和姐姐相处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听见姐姐说过肯定自己的话,如今这一次,她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当云影松开她的手时,她咬紧牙关,起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内。
天逐渐黑了,云菁按云影说的,一一照做了,但那个始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是一直在抽烟,始终不喝水,这可急坏了第一次做这么一件大事的云菁。
云影站在窗户处,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这天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一样,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云影只觉得心头压抑得慌。
云菁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她从家里翻出来的干果和博饼,她小心翼翼的下,手还有些颤抖。
正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烟的男人看到云菁,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挪了挪身体,没怎么看她。
云菁抿了抿唇,故意坐在他对面,将托盘重重放下,然后抓了一把花生,当着他的面拨了起来。
男人坐了一下午,是有些饿,明日都是胖姑妈在外面送饭给他们和锁在上的女人吃,这时,天色也黑了,她居然还没回来。
云菁看他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自己手里抓着的花生的博饼,她故意嚼得更香了。
“大哥,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们家?”
男人不说话,只是有些难耐的咽了咽口水。
“哦哦,你一定是我姑妈的朋友,说不定还是我家的亲戚,姑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饿死我了,还不回来弄饭吃,佣人也不在家,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