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正常,可我不想和你,你明白吗?”云影一说完,就看到他眼眸里黯淡下去的阴沉光芒,紧接着,是握拳骨节错位的声响。
“宋云影!!!!”甄佑良几乎是从清冷的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刚来到云影卧室门口的云菁听到,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抖,她怯怯的看着姐姐房间里的男人,搅着自己的手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下就僵在那里。
云影别过脸不看他,任由他发着火。
甄佑良强行扯过她另一只没受伤的肩膀,修长的五指深深掐入她的肩胛骨内,狂野的气息肆意喷在她耳后,只听见他咬牙切齿道,“宋云影,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不管是等一天,还是一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云影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骇住了,她清澈的眸子闪过一瞬不可思议,讶异他的爆发,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眉心揪成一团的样子,她干涩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甄佑良恼火,松开她时,自己独自坐下来抽烟,冷了脸,不走也不说话,高大的身体罩在屏风后的阴影里,云影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必这样!”云影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是这么骄傲的人,在我这里受这样的挫折,真不值得!”
她突然软下的调子,让他心再次一紧,抬眸时,她看到他眼底的黯然。
“佑良!”云影又唤了他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所以,甄佑良听到,几乎是错愕而震惊的看着她。
云影躲开他审视一般的目光,幽幽道,“现在这乱世,每个人活着都是为了自保,谈风月,真是很奢侈,我是何种人,你并不了解,对我而言,利益大于一切,和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谈感情,这样的男人是傻子,是蠢材!”
甄佑良唇角抽了抽,嗓音暗哑,却带着一如既往的霸道,“没有女人会不需要爱情,会不需要男人,我不想强迫你,是尊重你,若有一天,我想强你,那易于反掌!”
云影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她依旧只是眸光淡淡的凝着他,然后自嘲道,“真有那一天,我离你只会越来越远!想要一个寡情的女人付出真心,我真不知道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在你面前不够冷血!”
“宋云影!!”甄佑良冷斥她的名字。
云影却笑了,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她起身,望了一眼天色愈见阴沉的窗外,“你这次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明天你来接我,我不会失信于你!”
甄佑良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纤细,那么消瘦,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却总是坚硬得让他无法触碰。
而她忽远忽近,淡漠冷清的心思,他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将它猜透。
不过,他不会再去猜了,若是他势在必得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得到!
蕙质兰心
“皇叔,慕晋霖烧我青龙堂,抓了我一百多个兄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犀利的女声。
云影由矮胖五爷带着,直穿过阴森昏暗的长廊,朝前方紧闭的庭院走去。
雪樱愤愤不平的说,妖媚的五官氤氲着浅浅的怒火,一双圆溜溜的丹凤眼更因内心起伏的情绪而变得犀利阴冷。
坐在类似于龙床一般的软榻上的男人正慵懒的抽着烟,末了,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雪樱,切勿急躁,你这次交手,看得出来慕晋霖并没有想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皇叔,我老窝都给他端了,这还不是赶尽杀绝?”雪樱气愤的拂了拂自己的长袖,望着软榻上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男人起身,将烟杆子搁在一旁,他沙沙道,“我们现在是要拉拢慕晋霖,而不是与他为敌,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当日我已经跟他说了,只要他能与我一起复辟清王朝…”
雪樱正要说,却被男人扬手打断,“蠢!”男人低喝出一个字。
“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有朝一日怎么和他谈条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男人有些微怒,望着雪樱的目光里亦有几分无可奈何。
雪樱努了努嘴,娇嗔的耍起小性子来,“我不管,他得罪了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皇叔,你也要为我做主嘛!”
“好了,好了,我马上有贵宾到,你先退下吧!”
正在男人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九叔,云小姐请来了!”
雪樱听罢,眉心一蹙,压低声音道,“皇叔,这云小姐是谁?”
“说了是我的贵宾,你先下去吧!”九叔扫了雪樱一眼,雪樱这才不情愿的退到了房间的屏风后。
“进来吧!”
云影这才由矮胖男人带进来,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厚重大烟味,云影忍不住拧了拧眉。
“云小姐,你来了,请坐!”
“九叔!”云影淡淡的笑了笑。
“听说上次你和前去救助的修女走散了?”待云影坐下后,九叔这才漫不经心的问。
云影笑,“九叔的消息真快,那日过租界时,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与她们走散了!”
“噢?”九叔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九叔,后来我便一人独自前往!”云影似笑非笑的望着软榻上的男人。
“见到慕晋霖了?”九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云影站起来,凝着挂在墙上的字画,她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那是当然,我还为他挡了一枪!”
“什么?”九叔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唇角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而激烈的颤抖着。
云影眯了眯眼睛,懒懒道,“九叔如此惊讶,莫非是心疼我不该为慕晋霖挡枪!”
“当然不是!”九叔站起来,急切解释。
“云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据说这慕晋霖看似重情重义,其实他这人防备心尤其重,云小姐这一枪,他日必能收到他的回报!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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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棋子
“云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据说这慕晋霖看似重情重义,其实他这人防备心尤其重,云小姐这一枪,他日必能收到他的回报!好,非常好!”
云影听到九叔的话,莞尔一笑,“九叔确实比别人看得都要透彻!”
“哈哈,我再透彻,也没有云小姐厉害!”九叔爽朗的笑起来。
站在屏风后的雪樱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皇叔如此开怀大笑过,心中对背对着她的这位云小姐更是充满了好奇之心。
特别是听到她说为慕晋霖挡了一枪后,她的心肝更是猛地一颤,自是忆起那日慕晋霖躺在她石床上的情景,那俊美的五官,那魁梧的身形,以及清醒过来时,他冷厉的眼神和低沉的嗓音,这都让雪樱心莫名其妙泛起一股酸意。
对眼前这位姿态甚是清高的云小姐自然多了好奇与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
屏风外又传来对话,原本心不在焉的雪樱此刻也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
“云小姐,我这边收到消息,慕晋霖已经安置好了军队,明日他就到达川州,目前川州上至公安厅下至巡捕房都已经做好了充分迎接他的准备,听说陆之桥省长也亲自迎接,你在川州扎根已久,想必再要接近他,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九叔的话让云影心微微一滞,想起甄佑良的约定,她淡淡的勾了勾唇,“明日慕晋霖进城,我还没有时间去迎接他,更何况,明日靠近他的都是大人物,那种场合,慕晋霖若是见了我,定是淡漠疏离,我又何必去凑这热闹呢!”
“行,我相信云小姐心中必定已经有了再次接近慕晋霖的计划,那九叔我就不再罗嗦了!”
“计划倒是没有!”云影挑了挑眉,嗓音慵懒。男人,“五爷,去将我给云小姐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不必了!”云影出言阻止。
九叔错愕,云影凝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说,“我早说过,要的不是礼物,而是…”
她故意掐下话,听得站在屏风后的雪樱满头雾水。
九叔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嗓音褪去兴奋之情,冷清道,“我明白!我九叔的雄心壮志就是云小姐的雄心壮志!我不曾忘记过!”{
云影满意的点头,“那我先离开了!”
“天色已晚,如今外面不安全,我派人送云小姐回去!”九叔将云影送到门外。
雪樱从屏风后快速窜出来,站在九叔后踮起脚尖朝云影的背影望。
九叔转身,被她吓了一跳,“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雪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影那。
九叔便不说话,重新躺在软榻上拿起了烟杆子。
“皇叔,这个女人给我感觉真厉害!”雪樱还念念不忘云影为慕晋霖挡枪的事情。
九叔缓缓吐出一串浑浊的烟圈,他若有所思道,“她的确厉害,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性命都可以送上!”
雪樱听到,还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皇叔,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如此帮你卖命!”
“棋子,她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迎接督军
这一日,整个川州城都沸腾了,因为早被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五省督军慕晋霖终于要随他的部下来到川州,而这一天,川州城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川州与甄家财力不分上下的另一名门望族沈家沈老爷今日大寿,不过,此时,川州上至省长下至街边巡逻的各警察都已经迎接在租界的关卡处,相迎慕晋霖的到来。
而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闻声而动,纷纷聚集在街道两边,只为目睹慕晋霖的风采。
人群中有黑影蠢蠢欲动,分散在街边的各个角落里。
“老大,今日是我们报仇的最好时机!”有穿着破烂的乞丐拉住挤在人群中的一道黑影,压低着嗓音说。
黑影是名女子,她穿着有些脏旧的蓝色暗花裙子,上衣的开襟衫上还留有大大的补丁,脸上也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蜡黄而毫无生气,总之,看上去,就像是贫苦人家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只见她回头,瞪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乞丐。
“蠢货,外面这么多警察,你想送死吗?”女子突然拧起他的耳朵,怒斥了一句。
乞丐不怀好意的笑,“我们身上有火药,今天是为兄弟们报仇的最好时机!”
女子眼睛溜溜的转了转,脸沉下来,“不准轻举妄动!”
乞丐没说话,只是闷闷的低下头,一转身,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陆之桥站在相迎队伍的最前面,他反手昂视着前方,神色凛冽,远远望去,像是有几分悲壮感。
甄佑良被他强行拉来,一心只想去接云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看了一眼,便不耐的勾了勾唇。
被陆之桥看到,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佑良!”
甄佑良悻悻的将怀表揣进兜里,沙沙回了他一句,“姐夫!”
“等下督军前来,你态度要热情!”陆之桥俯身交代。
甄佑良昂起倨傲的下颚,唇角划出几丝桀骜不驯的弧度,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热情,他是你们政界的人,与我无纠葛!”
“你…”陆之桥被他噎到,又不能发火。
这甄家四少从小就被甄家大人惯着,行事出格怪异,没人能琢磨着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就连他那威严十足的岳父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甄佑良倒没想惹自家姐夫生气,眼下见他冷了脸,便嘻嘻笑道,“姐夫,你和他攀好关系就行了,有督军大人罩着你,你又罩着咱们甄家,这川州城甄家就是老大,这关系攀来攀去,还不都一个道理嘛!”
他嬉皮笑脸的话里全是讽刺,听得陆之桥立即就站直了身体,唇角牵扯出不自然的笑容,他沉声训道,“我陆之桥不需要攀任何人的关系…”
“是是是!”甄佑良急忙附和。
“…”陆之桥是无语凝噎,只好不理他。
甄佑良巴不得,自己吊儿郎当的站在哪里,只是这心底的小心思却越来越沉。
“督军的车来了!”忽然有人大声疾呼起来。
这群蠢蛋
“督军的车来了!”忽然有人大声疾呼起来。
很快,一辆铮亮的吉普车就轰鸣而来,后面紧紧跟随着三辆军用卡车,人群中开始沸腾,紧接着有人开始夸张的大叫。
“老大,机不可失!”混乱的人群中有低沉而又紧迫的声音响起。
“不行!”女子喝了一声。
那名乞丐气急败坏的将女子拉出人群,朝前方靠近关卡的人群中奔去。
“放手,我说不行就不行!”雪樱急了,按理说,今日这个阵势,却是是为那些被他抓去的兄弟一洗雪耻的千载难逢好机会,可素日当机立断的她,听到手下说要取慕晋霖的命,她却犹豫了。
又有几名乞丐装扮的男人跑了上来,将雪樱团团围在中央。
“老大,他取了我们一百一十名兄弟的命,今日,若不取他狗命,我们愧对死在他枪下的兄弟啊!”
雪樱紧拽着拳头的手已经开始发抖,脸色更是因为内心的纠结而隐隐不安。
“容我再想想…”她依旧还不能狠下心来。bxzw.
围在她周围的四名乞丐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点了点头,很快,在雪樱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流窜进了欢呼的人群中。
“不好!”她惊呼了一声,知道他们已经要擅自行动了。
她猛地朝靠近关卡处奔去,那几辆车已经停在关卡处,为首的那辆吉普车车头散发着冰冷的寒光,里面却看不见人的模样,后面的军用卡车上全是神色肃穆而站的笔直的持枪士兵。
雪樱的一颗心竟然悬到了嗓子眼,正在她万分焦躁之际,她看到为首相迎的几名穿着光鲜的男人正踱步朝最前面的吉普车走去。
忽然,“轰…”的一声,吉普车的车头忽然浓烟滚滚,那骇人的一声闷响,吓得人群中的百姓顿时如老鼠一般盲目的朝四周散去。
“这群蠢蛋!”雪樱咬牙切齿的狠狠跺了跺脚。
陆之桥没想到会生出这变故,他离吉普车不到一米处,闻到炸弹响,他魂都快炸没了,而浓重的火药味冲入他鼻息内,烟雾弥漫,他清醒时,呛得差点晕了过去。
心不在焉的甄佑良亦没想到会有人居然不要命的在警戒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还能炸慕晋霖的车,他快速将陆之桥从烟雾里拉出来,“姐夫,你没事吧!”
陆之桥脸都黑了,他大骂,“是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在我地盘上捣乱,邢厅长,派人封锁所有路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走!”
“是!”整齐的步伐响起,围在街边两侧的警察很快就将这混乱的场地包围住。
“快,快看督军有没有事?”陆之桥才想起慕晋霖时,慕晋霖带的士兵已经迅猛的从车里跳了下来,直接将前来相迎的人围在中央。
陆之桥快速奔到吉普车面前,扒在车门一看,吓得双腿发软,他一下没站稳,竟然瘫坐在地上。
遭遇暗杀
陆之桥快速奔到吉普车面前,扒在车门一看,吓得双腿发软,他一下没站稳,竟然瘫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他恐慌的念念有词着。
甄佑良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一看,吉普车里穿着军装的三人军炸得面目全非,他不认识慕晋霖,眼下这状况,他也被震惊了。
“姐夫,你先起来,先退到一边!”甄佑良拉着陆之桥一条胳膊想要将他拉开。
在所有人都以为慕晋霖被炸死而惶恐不安时,甄佑良倒安静起来,也只有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沉静的盯在吉普车身后的军用卡车上,偶尔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陆之桥此时脑袋都是一片混乱,他冲着他身后的邢厅长大吼道,“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给老子抓人啊!”
邢厅长唇角勾了勾,手一挥,大喝一声后,站在他身后的警员就快速撤开了。
甄佑良叫了陆之桥一声,“姐夫…”
“你别在这里添乱了,快给我回去!”陆之桥现在是看谁都不爽,他压着心底的恐惧训斥着甄佑良。
“不是,姐夫,你看——”甄佑良懒得和他在此时闹情绪,他手指朝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