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瞬间炸出一片花火,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清晰的留守在原地,只要他还愿意留她在身边,她可以任他予取予求。

他的灵舌在她的身体各处敏感的角落席卷、肆虐,所到之处无不勾惹的她战栗难耐,她的身体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却分明和那种结合时候的痛楚截然不同。

她只觉得整个人已经陷入虚妄的迷失状态,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的交缠于床铺之上。

她只记得她看到了他除去体恤衫后光裸的上身,那肌理平滑舒展的匀称身形让她惊叹,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抚触他紧实的胸肌,沿着那健硕的肌理一路向下,抚过他平坦的小腹,她感受到了自己脸颊的灼烫和心跳的炙猛,但,她仍是如同走火入魔般的缓缓下移,伸向了他之前被她扯弄开的裤子锁扣处,当她的手触摸到了那烫手的灼热时,她听到了一声难过的闷哼。

她蓦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的放肆行径,却来不及收手,即被他再次卷进他的怀中,她感受到,他的身体和她一样火烫,又仿佛在辛苦的隐忍着些什么似的轻轻战栗着。

之后,她便被他勾惹起全身每一个毛孔的悸动,她剧烈的无助的颤抖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填补自己此刻身体内不断扩大的难过的空虚。

就此,她再次陷入了迷乱的激情中。

就连他什么时候将她抱上床的都不自知。

“我们再试试刚才的那个姿势。”他伏在她的耳畔,用低嗄的嗓音轻柔的诱哄,勾挑着她的神经。

说着,他长臂一带,将她扯上他的身。

她一时不稳,两脚跨坐在他的身体两侧,整个人狼狈的趴伏到他的胸膛上,此刻,在她的惊喘连连中,他嘴边漾出一抹邪浪的笑,扶住自己的身体,挨近她的柔软,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一举挺入。

她猛地惊呼,却立即被身下旋来的灭顶的快感所牵绊住嗓音。

这一次,当他再一次用同样的姿势进入她时,她感受到的却再也不是同样的痛楚,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未经受过的奇妙感受。

她心中恁地泛起辛酸,眼中涌出薄薄的泪光,却因为闭紧双眸,而让他无法看到。原来,这就是和所爱的人结合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的美好,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残酷的时刻她所遭遇到的那样痛楚。

刚才的被他撩拨起的空虚被瞬间充实,却在他的不断律动中产生新的空虚,她不断的喘息着,忘我的摆动着头颅,彻底的沦陷在他所布下的欲望的天罗地网里,难以自拨。

随着□的迅猛攀升,她整个人早已经是香汗淋漓。

他压下发了狂想要她的欲望,刻意的放缓身下的动作,玩味的欣赏着她瞬间蹙眉表现出的饥渴难耐。

之后,在他的诱导下,她开始主动上下移动身躯,感受他的身体充盈在她体内,还有因她的挪动而产生的强韧摩擦力,一直到他将灵巧的手指伸到她的敏感核心处,配合着她的忘我摆动而轻柔的旋弄着,她的身体恁地抑制不住的战栗起来,一阵阵激烈的欲波冲撞进她的四肢百骸,一阵鲜红的晕痕迅速的燃起在她的脸庞。

此刻陷入巅峰的她令他几乎屏息,她曲线曼妙的白皙身躯跪坐在他的身上,□地呈现在他眼前,跌入情潮的美艳脸庞挟着慵懒的迷离,凌乱的长发,活像天使与妖孽的完美结合,蛊惑着天下男人的心。

他终于停止了一时兴起所做的对她的小小惩罚,为她不久之前的幼稚行为,既侮辱了她自己,也侮辱了他,与此同时,他也停止了对自己的折磨。他一个旋身,将她压在身下,整个过程他一直将自己埋藏在她的体内,未曾撤离。

接着,他迅速的活动起来,且动作愈发猛烈,最终在她快要昏厥的声声吟哦中,他将自己深深的埋进她不断抽搐痉挛的体内。

那之后,他们又不断的汲取着彼此的激情,不断的引发着充斥在彼此之间灭顶的狂烈欲潮,整夜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卫道士请绕行,麻烦您为了他人的阅读着想,不要轻易的按下举报按钮…

破灭

原来,她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做 爱时她的热情每每让他惊异,看到她对待性事的开放,他知道她不是处女,可是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在意的只是她的态度,她白天在学校时的认真呆板和晚上在床上的豪放热情让他几乎分辨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也看不清她的心,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他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算是情侣还是只是填补空虚的床伴。

这天,很巧的,夏忧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凌雪彻在户外拍摄广告。

他也看见了她。

人群中,她静静的站着,即使身处于那些在此围观他拍摄广告的兴奋激动的人群当中,她也难以和周围的气氛融合,仿佛炙烈的温度到了她那里就骤然降低了不少似的。

她只是停下来想要看看他,看看他的世界,即使排斥、即使不屑,但是因为这里有他,她也觉得多了分亲切。

她没想过他会来找她,甚至连期待也没有,毕竟这样的状况太危险,她不愿意成为他的灾难。

可是,他终是在她的不可置信中拉住了她的手:“我结束了。”他有些气,气她的中途离去。

所以,他顺着她惯常放学走的道路一路追随过来。

她心情复杂的停下脚步,几乎不敢和他相认,她怕周围有潜伏的记者,虽然此刻她刚好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可是,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

“你不怕——”她话音突地断了,心中‘咯噔’一下。

她认出了停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车子,那是属于她的父亲端木云的,黑亮豪华的车型显示着他的成就和地位。

她突然生出一种想争口气的冲动,她毫无预期的捉住凌雪彻的手。

凌雪彻不知道她突然这样是想要做什么,直到被她拉着走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前。

端木云从车上走下来。

夏忧没有注意到凌雪彻的脸色,用炫耀的姿态对面前英姿不减当年的男人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之后,没有等待端木云的回答,她便自顾自的望向凌雪彻:“阿彻,这是我爸爸。刚好在这里碰上,和我爸爸打个招呼吧。”

此刻,她扬起脸庞,端视着端木云的脸,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时刻站的都直。她知道凌雪彻的耀眼,她承认她确实是一种炫耀的心理,如果雪彻不在场她根本不会搭理这个阴沉的男人,现在,她却突然很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一番。可是,除了这样的心情之外,更多的,是她的确想要将这个她喜欢的男孩子像其他的孩子陷入爱恋时会做的那样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即使在对方的心中并不将她当成他的亲人也无所谓,她只是想做和同龄人一样的事,想体会一下那样的心情,只是,她的妈妈已经疯了,已经不能见雪彻了,她怕她的爱情会勾起妈妈心中的痛处和缺失感,而后在雪彻面前失控,像对待她那样的用暴力来对待雪彻。

如果她也有会关注她的家人,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兴奋的向他们报告,可是,她没有可以用温暖的笑容欢迎她的恋人的家人,没有谁会关心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端木云望着夏忧纠正道:“并不是刚好,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原本以为你一定是一个人出现在这条路上,没想到——”他说着微笑的冲凌雪彻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夏忧的父亲。”

凌雪彻并没有握住那只伸向他的手,反而,他松掉夏忧的手,声音僵滞的道:“对不起,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说话的时候,他脸部线条分外的坚冷,眼神中也透露出难解的疏离,从始至终,他只是低敛着眼眸,根本没有看向夏忧,语毕,他毫无犹疑的转身,大步的离开,头也不回的,完完全全的漠视了夏忧的感受和处境。

夏忧一个人尴尬的伫立在原地,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原来,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其实,她什么也不是。

她尝到了自作聪明的苦果,自己确实不该利用雪彻的,她犯了致命的错误,利用不属于她的东西来证明她自己,注定了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吞进肚里,怪不得他人。

雪彻,一定觉得厌恶了吧?

他一定看到她的卑劣了。

她挪动脚步,她觉得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面对这个男人的必要了。

反正,她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她已经丢尽了脸,更没有耐力和他对峙了。

“等一下,我说了,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端木云叫住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我要说的是关于你母亲的事,即使心情不好,也该听一下吧?”

她停住脚步,怀疑的蹙眉望着他,她没有听错吧?这到底是演的哪出?这个男人居然会破天荒的想起那个他早就不管死活的结发妻?

“你说什么?”她压根觉得自己听错了。

“有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我想和你谈谈。”他笑容可掬。

她冷笑:“如果是离婚的话,你亲自去和她说,不要让我当传话筒。”说着,她又想抬脚离开。

“我打算回到你母亲身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谈谈?”

夏忧伸出去的脚就那样停在半空中,维持着一个格外怪异的造型。

她很确定这绝对是个陷阱,但是,她仍是别无选择的跳了下去,即使摔个粉身碎骨,她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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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夜晚,寂静的小树林里,包裹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夏忧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了,久的她都已经忘记了时间,连空间也快要辨别不清了。

腿从疼痛到麻痹再到疼痛,她根本恍若未觉。

她小心翼翼的掏出藏在怀中的烟花,战栗着指尖点燃,睁着大大的眼遥望着远处熟悉的窗口。

第一次她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遥远,他是天上的星,她是地上的泥。在他第一次打破她的成绩记录时,在他的真实身份揭晓时,在她历经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尊严被践踏殆尽时,在她被同学欺负的狼狈不堪、陷入绝境时,她都没有觉得两个人的差距是那样庞大。可是,现在,她望着他的窗,却感到距离远的连幻影也看不清。

灯亮着,他一定在家里。

她始终记得他给的承诺。

“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看到你的烟火,我都会赶去见你。”

这是她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从来没有失败过的爱情魔咒。

她就那样一直笔直笔直的站着,几乎变成了一尊雕像。

前方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连最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

爱情的符咒终于还是失效了。

她想起一句话,承诺常常很像蝴蝶,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

凌雪彻的公寓内。

经纪人一边清理他身上的污秽,一边不住的埋怨:“真是的,怎么喝的这么醉,明天还有今年最重要的拍摄任务呢,这个样子可不要影响了工作啊。”

他却完全听不见,彻底的把自己投放入醉生梦死的幻灭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再霸王了,偶都快绝望了…

交换

她消失了,一个字也没留。

凌雪彻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找她,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觉得她大概并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成绩比她好,让一向要强的她留意到了他的存在,也许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驻足凝望的男生。

而这一切,皆无关乎爱情。

她觉得厌倦了吧?对那样迷乱的激情,在床上的时候,她的主动让他常常都有种挫败的感觉,一如她对待自己的人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永远的那么精力充沛、勇往直前。虽然最终他都会不满足的反客为主,但是其实他更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来引导。

所以,他不过是她人生中的某个小站罢了,偶尔的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下,她现在一定又向着自己的目标出发了,也许她已经到了国外念书也说不定,没有留下任何音讯,代表着她在告诉他,他在她的人生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是那种连‘再见’也不值得说的萍水相逢的旅人。

而她这样潇洒的人生观却变向的解救了他。他真的没法说服自己接受她的身份,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背叛父亲。所以她的主动退出,几乎是拯救了他,让他不用在苦苦的挣扎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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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着蜷缩在寒冷阴湿的牢房内,她露出冷酷的讽笑。

他的死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那些几乎能冰冻住最炽热艳阳的话语言犹在耳,当时残冷的场景也依旧历历在目。

“代替你妹妹去少管所,我就回你妈妈身边。”冷酷从容的话语从微启的显得疏离的薄唇中滑落,自然的不带一丝犹疑,原来所谓的爱情和亲情到头来不过只是一种理所应当的筹码而已。

夏忧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她不是不懂,只是无法相信,他怎么能这么冷静的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至少,她还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真的到了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真相是那样的丑陋不堪。

“医生说你妈得的疯病是心病,这病的症结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他轻笑着将问题丢给她,从容不迫,胜券在握。

她绝望的沉默。

她知道,她当然清楚的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痛苦,获得乌龟壳里的安全,可是因为她的逃避,这样的痛苦便全部的转移到她的身上,她发疯,她忍受着她的疯狂厮打、叫骂,她的头发甚至于因为母亲这样的暴行而被连根扯断了无数次,可是,当医生来给母亲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又像个小女孩似的天真,拉着她的手让她唱歌给她听,她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让她连句埋怨的话也无从说起。

摸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那被拉扯掉的头皮,夏忧唯有无奈的苦笑,沉默的掉泪。

“所以这个病要怎么治你应该明白吧?”他见她不答,再次施压,眼底浮现出的是不加掩饰的算计和锋芒。

他真的很清楚怎样能把她逼入绝境。

空白的时间分外的磨人,她的额上浮出了湿冷的汗滴。

终于,她狠命的握了握拳,小小的牙齿硬生生的压挤进柔嫩的唇肉中,然后,终于认命的松开唇线,原本粉嫩的柔唇上多出了一道绽红的血痕:“好,我答应你。”每说一个字,她的灵魂便战栗挣扎下。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远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冷漠,也许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家,这个家里,有慈祥的爸爸、温柔的妈妈,最好还有一只顽皮的小狗,那样的话,她也会变得乖巧可人吧?也许,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也是为了让父亲发现她的存在,后悔没有好好的对待她、就那样抛弃了她吧?

如果她真的变得温顺乖巧,不再那样锋芒毕露、争强好胜,那样的话,雪彻就会爱上她了吧?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不是吗?

是她藏起了自己,她不希望变成母亲,她不希望自己拥有的东西是靠相貌换来的,那样的结果她觉得靠不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

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筹码守住自己在乎的东西,她怕所有的一切都终会离她而去。

在她向着面前冷酷的男人点头的一刹那,她流泪了。

她知道,她用自己的未来交换了母亲的未来。

在她替妹妹进入少管所的那天,她第一次在监狱门前见到了自己的妹妹,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却牢牢记住了那样一张脸孔,只因为,她想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拥有本该是属于她的一切的人。

那一瞬,她觉得惊讶,她发觉自己竟然并不恨她,甚至于还有些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不要辜负了那些她得不到的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

身陷牢狱的六年间,没有人来探望过她,到了18岁成年后,她被送进了女子监狱,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在监狱就像是一只没有壳的乌龟被丢到了挤满快要饿死之人的荒岛,瞬间,身体就被人们抢夺撕扯个支离破碎。

她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当那个男人冷酷的对她说出谈判价码时,老天大概就断然的宣判了他的死刑。原来,连一向公正的老天都还有同情心。

在她进入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几天之后,她的母亲和父亲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这件事,还是后来转到女子监狱的时候经由监狱长的口她才得知的。

她想,也许母亲在终结那一刻才是最幸福的吧?因为,在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他真正爱的女人,他真的爱那个女人吗?夏忧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原以为自己是冷漠的、公正的、客观的,却发现在夜深人静时她悄无声息的蜷缩在潮湿的被窝里偷偷的笑着,原来,没有人是真的无欲无求,也没有人能做到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虽然,她知道那个女人也是个同样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可是,当她觉得她那个时候一定痛苦又不甘、就像当年被父亲抛弃的母亲一样,她甚至有种报复的快感。

后来当她离开监狱之后,她有时会情不自禁的抬头仰望天空,不发一语的思索,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一直活着的话,他会来看看这个被他亲手推入地狱的亲生女儿吗?

他有勇气面对、承认自己的卑鄙吗?

她冷漠的笑了,他是个虚伪的男人,她向来知道,所以,他根本不会来,永远也不会来。

因为,她是他的原罪,是他这辈子无法抹去的债!

大概是因为心存不甘和愤怒吧?那个她未曾见过面的同端木云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找律师剥夺了她全部的继承权,甚至篡改了她的出身,损毁了一切能证明她是端木云女儿的资料,至此,她终于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这些,当然是她出狱之后才知道的。

就在她终于决定要开始恣意的挥霍人生,享受上流社会有钱人家小姐该过的生活时,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一无所有。那一刻,当她站在警察局注册办公室的档案室里,望着自己手下那一张张被篡改的天衣无缝的身份财产证明时,她突然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让人笑到流泪的大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绝望的更新中。。。

楚怜心

六年前的初夏,端木云带着楚怜心站在少管所的门前,目送着押送少年犯的囚车缓缓驶入少管所的大门,当时,他并不知道这辆囚车里恰恰运载着他的另一个女儿。

夏忧僵硬的扒住车子后玻璃窗上的铁栏杆,指节不住的震颤着,她瞪大的眼眸中噙满了痛苦,她强韧泪水,紧紧咬住唇瓣,他难道还怕她临阵脱逃吗,他一定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下到地狱他才放心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楚怜心。

端木云望着渐行渐远的囚车,阴鸷的对身边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冷道:“记住,下次再惹出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帮你。”

“求你,不要告诉妈妈,我不想让她难过。”楚怜心挣扎的咬紧唇瓣。

她原本是恨着端木云的,她恨他为什么一直说着爱妈妈却始终不给妈妈一个名分,所以她拼命的做着让他失望、生气、愤怒,让他没有面子的事,只是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她体内药检的结果,她被拍到在宾馆的赤身和男人躺在一起的照片,她身上的属于男人所开出的大额支票,还有那些藏在她枕头下的白粉,都让她百口莫辩,毕竟,她曾经在端木云面前说出过那样的挑衅言辞,‘我就是要去做□妹,我就是要丢尽你的脸。’可是,那真是只是她一时冲动的口出狂言。她虽然看上去作风大胆、叛逆、荒唐,其实胆子却根本没有那么大,尤其是当她看到母亲那失望的眼神,她就更加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所以,这次,当她曾经在端木云面前夸口的事真的成为现实时,她才真正的觉得怕了,她怕的不得了,却又不敢让母亲知道。当她头脑晕眩全然搞不清状况的被从宾馆的双人床上赤条条的拖出来时,她哆哆嗦嗦的拨通了端木云的电话:“爸,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虽然端木云答应帮她,但在端木云将她保释出警局后,她仍是担心的寝食难安,因为她很清楚,端木云虽然有钱,却并非混迹政界的人,而这次的事,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他要怎么做才能改变法庭的判决?她很清楚,有些事,是光靠钱解决不了的,除非你有能控制判决的政治势力。

她不知道端木云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她甚至于不相信他当面对她说的那句,‘你没事了’。那一刻,她看得很清楚,端木云一向被她认作虚伪的脸上,写满的是疲惫,她觉得,他仿佛在一夜之间便衰老了下去。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同时,在他脸上显现的,还有那殚精竭虑之后放松下来的柔和安详,在那一刻,她终于认识到,面前这个她一向都觉得看不透、信不过的男人,才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她是他唯一的骨肉,他是她的父亲。

她亦终于看清这个心思深沉、状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其实,只是一个放不下架子的父亲,他被女人宠惯了,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去讨好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从今以后,换她主动走近他。

当他带着她站在少管所的门前,她真的腿软的厉害,如果不是他的话,现在坐在那辆冰冷硬实的囚车里的人就是她,她的前途、梦想,都会在那渐行渐远的车轮声中走向终结,是他,将她垂死的未来抢救了回来,她发誓,她一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出那些幼稚的报复行为。

她要努力的对他好、孝顺他,做个乖巧懂事、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老天会这样报复她,就在她刚刚下定决心对端木云好之后,端木云却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他的原配身边,抛下了她和她可怜的母亲,也许是报应吧,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端木云,老天既剥夺了她补偿他的机会,也报复了他抛下她们母女的绝情,他离开的第四天,便和那个她从没有见过面的端木云的合法妻子一起葬身于一场车祸中。

她和母亲接到警察的通知,赶去医院辨认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车祸燃起的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了,但是母亲噙着剧烈的心痛,在他的身体上努力辨认着,直到看到他身上的怀表,那是母亲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母亲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掰开怀表的盖子,下一瞬,便痛苦的晕厥过去。她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怀表,盖子背面放着的是一张端木云和母亲还有她一家三口的合影。

她知道母亲心中的怨恨,她从没有见过她的姐姐,那是端木云死后她才听自己的母亲提起的。她不知道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却默认了母亲的行为,母亲因为怨恨那个女人带走了她爱的男人,所以她将这种仇恨报复到她的女儿身上,她找来律师,因为端木云并没有立遗嘱,所以她利用种种手段,证明了她是端木云的唯一合法的财产继承人,并伪造了端木云同原配的离婚协议书,剥夺了姐姐的合法继承权,甚至消除了姐姐是端木云亲生女儿的全部证明,彻彻底底的将这个她从未谋面的亲人屏蔽出她们母女俩的人生。

但是,这些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于久了她都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原本还存在着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在取得端木云的遗产后不久,母亲便带着她离开去了国外,彻底的远离了这个伤心地。而现实的状况也永远没有机会履行当年端木云对她们母女俩作出的承诺——一旦他娶了母亲,就将她的姓改为端木。所以,她一直叫楚怜心,一直都是楚怜心,就好像她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叫父亲的人参与过一样。

后来,她走进了五光十色的演艺圈,成为了一颗最闪耀的星星,她不恨端木云,因为他该值得恨的事已经由他的死而抵消。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当年在少管所门前留下的承诺,她要做一个好女孩,一个令父亲骄傲的优秀的女儿。她要他即使在天上看着,也会情不自禁的露出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