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点点头:“我老伴儿就是研究这些个东西的,古建古文物保护…现在的东西啊,真是越做越真了,挺贵吧?”

“嗯,不过一辈子也就花这一次钱。家具要买得好,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其实相传什么只是说着玩,倒是那日老太太说房子住得久了就会有感情,邵湘宇便记了这一句,想着桌子凳子买了也用它一辈子。

老教授也是风趣的人,只斜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崇秋,然后回头对邵湘宇道:“就你们这样还代代相传?”

“哈哈!”邵湘宇爽朗地大笑起来:“可以领养的么。”

一周后,邵湘宇果然如约给崇秋安排了一个设计师,那人叫陆祥生,是潢艺的首席设计师。邵湘宇跟他倒是没什么交情,只是那位介绍陆祥生的朋友说他是圈子里的人,邵湘宇听明白了。他跟崇秋这么买房、装修、同居,基本上算是明目张胆地向世人出柜了。但在这个社会,同性恋仍然属于不被大众接受的群体,能瞒着就最好不要公众于世。

周末,他们与陆祥生简单聚了餐,邵湘宇请客。

对方是个脾气性格都非常好的男人,嘴上一直带着笑,温文尔雅,气质偏偏。崇秋对于自己和邵湘宇的事情被他人知道,起先是非常抵触的。但见了陆祥生,他却也心生好感,没有了忐忑。

邵湘宇更是,随便与谁都能三句话聊成朋友,对方又是同类,不免矫情地惺惺相惜。聊了一会儿,相互便直呼其名。

不过两人说话时崇秋一直在一边安静地喝饮料吃东西,陆祥生便开起玩笑:“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安静乖巧的零,现在的孩子大都很浮躁,你怎么把他养成这样的?”

崇秋听对方说到自己,对“孩子”的称呼有点感冒,陆祥生看起来也不大,怎么叫自己“孩子”,不过他只抬起头来纳闷地瞧了他一眼,并未留意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邵湘宇不是天然Gay,对于陆祥生这种话题有一刻不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问:“你是一?”

陆祥生微哂,挑眉问:“看不出来?而且我喜欢他这一种。”

邵湘宇佯装大惊:“哎,你这么说我都犹豫要不要用你了!”

“哈哈哈!”陆祥生喝了口咖啡道,“我开个玩笑你就吓成这样,这么没有安全感?”

邵湘宇笑着摇头:“你别指望了,想要跟他混熟最起码半年吧。”

“诶?”

“我以前带他去打保龄球,还有我几个朋友,当时觉得他们还处的挺好,可没想到隔了几个月他就彻底把他们忘了,除非你天天跟他呆一块,否则他不会把你当朋友。”邵湘宇表情略带骄傲地说着,像是在表达——崇秋的世界里只有邵湘宇一个人。

崇秋听了小声反驳:“我可没忘了霍春山他们,你少乱说。”

邵湘宇笑了声:“那天霍春山叫你出去打高尔夫,你怎么说来着?”

崇秋横了邵湘宇一眼,这人还好意思提,要不是那日前晚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疼,他也没必要找蹩脚的理由拒绝。

“他怎么说?”陆祥生倒听得有兴趣了。

“他先说不去,其实我那朋友早先就跟他约好的,于是就开玩笑道,不去不行,他听了就急了,憋出一句‘我不认识你’,把我朋友气得…”

“哈哈哈,他真敢这么说啊,那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

崇秋听邵湘宇他们拿他说笑,心中郁闷。那日霍春山忽然给他打电话,自己下不了床又不懂在短时间内撒谎,实在没法了才说出这样的借口来,其实并非刻意。

陆祥生嘴角噙着善意的笑,望着崇秋若有所思:“这样不行,你要多交点朋友。”

崇秋说:“我一个人习惯了。”

“你们两是怎么在一起的?”

崇秋看了邵湘宇一眼,不做声。

这一局是设好的,自己无意间走进来,就走不出去了。邵湘宇的手段很高明,高明到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觉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也不知道源头在哪儿,只是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信任,有了依赖,还有了喜欢…

邵湘宇也笑而不语。

陆祥生知趣,换了个方式道:“两个人过日子,不可能不吵架的,你没有朋友,有了委屈有了困惑跟谁去讲?”

这句话真真说到崇秋的心坎上,他下意识地抿了唇。

“喂喂!”邵湘宇用手指轻扣桌面,笑吟吟的:“不带你这样一见面就挖墙脚的!”

“哈哈…”陆祥生大笑,同类人总是能瞬间理解字里行间这层意思。

只是崇秋在此时忽然开口:“我会找找看的,朋友…”

陆祥生的眼眸亮了亮,但很快掩饰过去,跟他们说起装修的事情。

邵湘宇公司那边一忙,就无瑕再管,他撒手把“家事”全部抛给了崇秋,怎么说崇秋也是新家的男主人之一。

不过无论多忙,他仍然每天准时准点、风雨无阻地出现在F大附小门口,接崇秋上下班。

这日邵湘宇去接他,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崇秋就收到了短信:“我到了。”他此时还在班级里检查卫生,这周轮到丁明辉他们做值日,几个男孩挥着扫帚玩得不亦乐乎,教室里撒的水东一块西一块,崇秋头疼地训了几句,帮着一起打扫完,才匆匆离开。

从教学楼出来,就见丁明辉跟在他后面喊:“崇老师,崇老师…”

崇秋一边走一边转头问:“怎么了?”

“那个天天接你下班的人是谁啊?”

崇秋看了看十步远外的邵湘宇,小声道:“是老师的朋友。”说完正要打发这小豆丁走,没想到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来,拽着崇秋的袖子认真道:“崇老师,你们是情侣吗?”

崇秋瞬间囧了,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邵湘宇已经看到了他们,见崇秋的脸色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丁明辉不怕生,对着邵湘宇就坦白开了:“叔叔,我问崇老师你们是不是情侣,崇老师说不是。”

崇秋抓着丁明辉的肩膀,红着脸狠瞪他,瞪完又瞪邵湘宇,心中默念童言无忌…

邵湘宇憋笑憋得内伤,他蹲下身捏小男孩的鼻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情侣?”

丁明辉不好意思地垂着眼:“我看见你们亲亲了。”

邵湘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原本是给崇秋准备的,现在他心里高兴,直接塞进丁明辉的手里:“听叔叔的话,这个事情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为什么?我们班大多数小朋友都知道的…”

“…”邵湘宇一头黑线,挑眉看了看崇秋,崇秋明显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惊恐表情。

“那你告诉你的同学,我跟你们崇老师不是情侣,是夫妻。”

崇秋轻踹了邵湘宇一脚,面色愤赧。

丁明辉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知道了师娘!”紧接着又对崇秋道:“崇老师再见!”完了一溜烟就跑,留下崇秋跟邵湘宇面面相觑,暗波流转。

第48章 寂静

一路无事到家,邵湘宇像往常一样跟他轻松地聊天,说公司里的事情,然后做饭吃饭,洗澡上床。

到了床上,邵湘宇隐忍的不爽终于爆发了…

“崇老师…嗯?”伴随着暧昧的声调,邵湘宇下身狠狠挺入。

“啊…”崇秋晃着头,身体如暴风雨下的船只在海中激烈摇晃。

熟悉的紧致与温热细细包裹住邵湘宇的欲望,对方身体内部还由于急促的调息一收一缩,让他几乎无法把持。男人低头啃崇秋的脖子,恨不得把身下的人揉碎了吃进肚子里去。

崇秋呻吟着控诉:“都是你的错,说了不要在学校门口亲啊…邵、嗯啊…”

这个男人真是太恶劣了!崇秋双手胡乱地揪着床单,脑袋无力轻摇:“太深了、唔啊…”

自从有过开端,这具身体对邵湘宇的吸引力就有增无减,像是上瘾了一般,怎么吃都不够。邵湘宇爱极了崇秋的诚实与单纯,做爱的时候,是痛他就会皱眉,舒服了就哼哼地想要更多,一声一声绵绵长长的低吟是享受,更是挑逗。实在捱不住了会老实巴交地推着自己说够了,够了,不要了。

邵湘宇不想放过他,每一次听到崇秋开始求饶,他就有把对方往死里折腾的欲望,想把他弄坏…

这晚更是,要了一次又一次,直把崇秋折腾哭了,邵湘宇才罢手。刚从对方的身体里滑出来,崇秋就带着哭腔地吟了两声昏睡过去。

邵湘宇抱他去洗澡,一边还不忘亲吻啃咬,在对方肩膀脖子各处做标记。

回到床上,崇秋忽然梦语呢喃了一声:“是你的错…”

邵湘宇失笑,舔了舔他的唇,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舌头伸进去纠缠了一番,才抱着他睡去。

崇秋很容易养成新习惯,任何事情仿佛一个月是周期,包括之前跟邵湘宇的相处,接送上班,睡前晚安短信,同居后抱着他睡觉,直到现在跟对方的性事…

对邵湘宇隔三差五的索求,他基本上已能做到处变不惊。总归是逃不掉抵不过,自己也是男的,身体欲望一上来根本没理由说不,而且事后邵湘宇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温柔七八度,几乎算得上是百依百顺…

对喜欢的人,任何人都会贪心。

可是,崇秋不喜欢被强迫着做太过,譬如这一晚,到之后邵湘宇的无度简直让他咬牙切齿。崇秋这人没有脾气,这么多年还没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动怒过,他的心态很平和,默默接受不公平不公正的,接受现实的残酷的,仿佛与生俱有的逆来顺受。

有些东西不适合他的生活状态,他一直在逃避,十几年也相安无事。

邵湘宇半强迫半诱哄地跟他发生性关系以后,崇秋的内心有一段时间非常不安、不解、困惑、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导致他现在甚至忘了自己可以任性,可以对邵湘宇坚定地说不,并且用一些决绝的实际行动来表达。

但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一个月下来,他已不知不觉习惯现处方式。

初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荣景二十八层的朝南卧室,昨日睡前邵湘宇拉开几厘窗帘透气,此刻崇秋的睫毛在这束阳光照射下微微颤动,眼下因疲惫有了深沉的青色,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实在太累。

邵湘宇拥着崇秋醒来,入眼便是那样温和透明的阳光,那样恬淡可人的睡颜。

崇秋,我爱你。

他在心中那样说。

***

陆祥生给崇秋发短信,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两人约在新院附近的茶馆,这一片教师院因被一片槐树围绕,又叫老槐苑,附近开的那茶馆就叫槐树茶馆。

崇秋一个人前来,邵湘宇这段日子没有双休日,作为新公司董事,事情一来就有忙不完的会要开,客户要见,所以抽不出时间送崇秋。

崇秋身着一件浅褐色收腰风衣,里面穿米色针织衫,脖子上围着灰色毛线围巾,上下看起来像个二十才出头的大学生。

人靠衣装是很正确的,入了冬后邵湘宇就按着自己的品味给崇秋选购了一堆新衣,崇秋换上后,原本不起眼的他走在街上也开始有女孩对他频频侧目了。就是现在崇秋学校里的同事,都觉得他不太一样,不过这个“不一样”不仅仅是衣着。

崇秋现在看人的眼神无意间透着一股子媚,和着他那张秀气的脸,偶尔憔悴显得慵懒,话不多,难得跟你说上一句,清冷的音调凭空让他生出些禁欲感,话在尾音处又微微上扬,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崇秋,这些日子可好?”陆祥生一边问候一边招呼着他坐下,笑容温软。

“嗯。”崇秋应着把围巾摘下来挂在椅背上。

陆祥生的视线在他领口处停留了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笑问:“喝点什么?祁红茶好么?”

见对方疑惑的表情,陆祥生解释:“这个茶喝了御寒保暖,我看你现在就戴围巾,是不是怕冷?”

崇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茶由紫砂壶盛着,放上来后又等了几分钟,陆祥生才斟一小杯,推到崇秋眼前。

“谢谢。”崇秋一口喝了,舔舔嘴唇,把茶杯又往陆祥生手边送,“还要。”

喝茶的杯子小,一般会品茶的人都要细细尝,像崇秋那样当热水一口喝,还表现那么直白的,陆祥生实在觉得新鲜有趣,他索性一杯连着一杯替他斟,等对方喝了四五杯,才缓下来,捏着茶杯子给手取暖。

“我做了三个设计方案,你先看看吧。”陆祥生从包里拿出把一叠效果图放在崇秋面前。

崇秋看着眼花缭乱,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能在一周内就做出三份截然不同的细节设计。

“都好看啊。”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道:“要不让邵…”

“湘宇说由你决定。”陆祥生笑着截了他的话。

邵湘宇说的不错,崇秋这人不会拿主意。

“你可以一个一个看,慢慢挑,也可以三份结合,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别怕。”

崇秋无奈地开始挑选,陆祥生一边给他解释着什么新古典风,哪些是古典元素,为什么墙壁地板和家具的颜色要这么配,还有什么现代乡村,他说觉得崇秋会喜欢这种。

陆祥生的厉害之处,是所有专业的东西,从他口里说出来,八旬老人都能听懂。

在陆祥生春风般柔和的声线中,崇秋慢慢放松下来,从三份设计里分别选出每个房间自己最中意装饰。

陆祥生眉眼带笑,心想这孩子比较偏爱暖色调的,估计心中缺乏安全感。

还有几个房间崇秋实在选不出,于是求助地看向陆祥生,在对方的协助下做了最终决定,才长舒一口气。

“还有什么想法么,譬如要安置额外的家具?”陆祥生慢慢地引导着问他。

崇秋走神了,他想起以前的邵湘宇也是这般耐心的,可是现在的邵湘宇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变身“禽兽”了…

他惘然道:“我可以在书房这边,要个柜子么?”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跟我差不多大的柜子,我、我喜欢钻到柜子里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失意过度,崇秋竟对着仅有二面之缘的人坦白了自己诡异的喜好。也可能是陆祥生这人莫名让他有倾诉欲,觉得这种事情对他说,他也不会惊讶或者鄙夷。

“真的么?”相反,陆祥生还很有兴趣,“我小时候也喜欢,不过长大了就不再钻了。”

崇秋一愣,接着又听陆祥生絮絮对自己诉说童年钻柜子的趣事。崇秋听着好玩,也向他讲自己的经历,两个男人找到共同话题,一时交谈甚欢。

“可是邵湘宇不喜欢。”崇秋幽幽道,他想到那日自己钻柜子睡觉,邵湘宇把他拉出来后就对他做…记忆里的情事让崇秋的脸刹红起来。

陆祥生多么心思玲珑的人,聊到现在已看出了崇秋跟邵湘宇之间的问题,邵湘宇霸道自负,崇秋胆小老实,这层关系还不定是邵湘宇强迫崇秋的,不过虽是如此,崇秋对那个男人也并不讨厌,只是不懂该如何应付。

陆祥生戏言逗崇秋:“他还限着你这些小事?湘宇可说了,无论你喜欢什么,都尽管买去。他既然敢这么放口,你就要趁着各种机会好好宰他,否则白便宜他了。”

崇秋开心地笑了。

犹记得与邵湘宇相逢之前自己很少跟别人这样聊天,其实跟邵湘宇在一起工作的那个月,算是他说话最多的时候,那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开朗,活泼,乐于跟别人交流。

是啊,他当时是想,如果能改变一点,跟邵湘宇就更加靠拢一些,才能做一个配得上他的朋友…

可是后来,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最近不知不觉,他又养回了先前的性子,不怎么爱说话了。

以前一个人,一到放假就安静得个可怕,他能一周甚至整一个月不说一个字。超市买东西都有明码标价,不用开口询问,没有可以出去玩的朋友,也没有电视电脑这样最基本的娱乐活动。生活除了“寂静”没有更好的词可以总结了。有一次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蓦然听到自己的声音,竟因觉得陌生而诧异。那段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啊…

第49章 米黄

“我可以陪你去挑你喜欢的柜子,”陆祥生打断了崇秋的沉思,“其它家具材料也都要你来选。”

“咦,不是现在就定好了么?”

“呵呵…哪有这么简单,你刚才选的只是样例,实物毕竟跟效果图有所不同,光一种样式的地板,材质和光泽就分三四等,何况还有灯饰、窗帘,都需要你亲自来挑,这样自己精心打造的房子才有意义不是么?”

崇秋低头沉吟:“哦。”原来那么麻烦,不过陆祥生可能是误会了,这地方自己不一定会住一辈子。

因为平时崇秋要上课,所以只能周末跟陆祥生去挑装修材料,邵湘宇偶尔加入他们,但中途都有电话把他催走,这种情况发生了两次陆祥生就把邵湘宇轰走了:“忙你自己的去,别来扫我们的兴。”

邵湘宇哭笑不得,这反倒弄得他像个电灯泡了。

不过崇秋最近看上去蔫蔫的,让邵湘宇不自觉想到了某种到了冬天就会冬眠的小动物…跟别人出去走走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好,陆祥生看起来人品也不错,邵湘宇信得过他。

陆祥生懂得很多,每次带崇秋出去都一路跟他天南地北地聊,崇秋经常被陆祥生的故事唬得一愣愣,于是暗地里叫他“说书的陆先生”。

他对强者和有实力的人会本能地尊敬且喜欢,像之前打保龄球的霍春山,以及工作认真又有魅力的邵湘宇。一起出去数次后,崇秋便对陆祥生崇拜不少。

这日陆祥生约崇秋去看漆色,崇秋喜欢米黄的,陆祥生笑他像小孩,崇秋想起之前陆祥生称他“孩子”,便有些不服气:“你看上去也跟我差不多大,不要把我当小孩。”

“哦?”陆祥生上下打量崇秋,挑眉道:“你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小?”

“多小?我可有二十八了!”崇秋认真道。

“呿,十八还差不多吧!”陆祥生说的有些夸张,但崇秋看起来确实比同龄人年轻好几岁。也许跟他的职业有关,平日都跟小孩子呆在一起,整个人气质都显得幼稚。

不过,陆祥生很喜欢这种带着天然孩子气的男人,这种人总会引起“1”的保护欲。

崇秋脸鼓鼓地瞪着他:“米黄色不好么?”

陆祥生调侃道:“一般我带客户来挑漆色,只有女孩会选这个颜色。”

崇秋怔了怔,撇撇嘴。

他可不好意思说,米黄色看起来很好吃…

不过最终还是买了米黄的漆,陆祥生说:“其实老报色很适合你们那个院子,漆上去会很有情调,但是嘛,湘宇说了,就买你喜欢的。”

崇秋偏过头去,不再看对方无奈调侃的表情。

陆祥生的视线却落在了崇秋发红的耳廓上,顿了好久才移开。

一来一去,老槐苑的房子也装修了大半。

墙壁的漆色都是米黄,厨房按着崇秋的想法,弄成了极淡的草绿,浴室是亚白印花瓷砖,里面放传统的木浴缸,崇秋对此很是喜欢,木浴桶装好以后陆祥生好几次忍笑地看崇秋悄悄在里面爬进爬出…

说起来崇秋用不着书房,倒是邵湘宇一堆堆的建筑类书籍往里搬,有些据说是美国那边海运回来的设计图纸、作品集等,除此之外还有文学哲学,也有金庸全集。崇秋看着满满当当的书房直发傻,虽然荣景那边偶尔也见邵湘宇翻书,却没料到这个男人原来是那么喜欢看书的…

邵湘宇提到十年后基本上都会在家里办公,崇秋觉得他想得有点远。其实再六年他自己也可以分配房子了,那个时候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原先买的古典家具大多退了回去,只留下那张檀香大床,往上面铺了厚厚的羽绒床垫,整个像朵大棉花,崇秋趁人不注意在上面滚了几圈,又望着龙凤床头和雕花床柱发了会儿呆。

陆祥生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那座榆木香妃榻也没退,搁在后院屋檐下,配了专门的毛毯子。邵湘宇说,给崇秋晒太阳。

崇秋心想,晒太阳倒不必了,晒被子是需要的。

冬天把被子往香妃榻上一放,一天晒下来就会香喷喷得充满太阳和草木的味道,跟自己原先那屋里的被子一样。崇秋用了六年舍不得丢,其实都已经习惯了那上面的气味了。

他蹲在香妃榻边上,有点惆怅地回想自己那床送掉的被子,陆祥生这时候出现在身边:“怎么了,不开心?”

“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