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她无奈地自己提着菜走进厨房,把菜一一地从袋子里拿出来分类放好,不一会已经摆满了整个流理台。

本来两个人吃饭,随便煮一点就好了,可弟弟却说今晚还有个好朋友也要来吃饭,多准备一些,问他是谁要来,他却神秘兮兮地笑着不肯答。

于是,各种蔬菜,肉类她挑挑拣拣的就是一大堆了,还好这几年在墨尔本经常帮老妈打下手,随便弄几个简单的菜不是问题。

只是,他说有朋友要来,她只能尽力而为,希望他那位朋友不会嫌弃她的手艺。

煮好了饭,汤还在用小火慢慢熬着。把各式配菜都切好,装好碟子花了江心朵一个小时,扶了扶有些软的腰肢,她从厨房出来发现弟弟还未从书房踏出来的步。

小小年纪,忙什么大事业?

江心朵把围巾从身上取下来,往书房的方向而去。书房门只是掩着,让站在门口的她还听到里面键盘轻微的响声。

他到底是在忙还是跟人聊天?

江心朵轻轻地推开房门,探进一个头,入眼的是弟弟的背影,及放在他书桌上的三台正在打开的笔电,屏幕上跳跃着的正是伦敦、纽约、东京三大证券交易所的各种交易指数。

小航在玩股票?这就是他说的要忙的事情?

“姐,怎么了?”江远航意识到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从打开的笔电前回过身子,看到江心朵探进半个身子在那里发呆。

回过神的江心朵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看着他桌面上打开的画面轻蹙眉头,“你怎么会玩股票?小心倾家荡产。”

他们江家不就是个例子吗?市场有点风吹草动,局势不稳,一辈子的心血全都没了。

虽然他们没有数以万计的家产能败,但做人还是脚踏实地好一点。

“姐,我又没有亿万身家可以输,只是小打小闹玩玩而已。”江远航不在乎道。

“玩玩需要三个电脑来玩吗?小航,你还在读书啊,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她趴在桌上,想把他的电脑关掉。

“不要关啦。”江远航伸手阻止了她。

“还说玩玩而已。明明已经上瘾了。”江心朵瞪着他,“你投了多少钱进去?不会是骗我们说来伦敦读书,其实是拿钱来这里玩股票吧?小航,你怎么可以…”江心朵越说越觉得心惊。

“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江远航站起身,搂着姐姐的肩膀,“我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我只是在课余时间拿一部分的零花钱投入股市而已,那些本钱我早就赚回来了,现在入市的可都是我自己赚回来的钱,我发誓,没半句假话。”

江心朵看着弟弟认真的模样,似信非信地望着他,“以前在家的时候没见你说过对股票感兴趣,怎么才到伦敦两个月就迷上了?”

“姐,我自有高人指导,你就不必担心我了。”

“什么高人?”她怎么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认识了能在金融市场上翻云覆雨的高人?

“那位高人,就是等会来这里吃饭的贵客。”江远航的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

“不会是那位高人来了吧?”江心朵睨了弟弟一眼。

“肯定是他,我们出去。”江远航拉着姐姐的手兴奋地往外面走,去迎接到来的客人。

当大门打开,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时,江心朵真的是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了。

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魏一鸣好笑地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江心朵。

“一鸣哥,怎么是你啊!”

这个世界,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能是我吗?”魏一鸣原本年轻俊逸的脸,经过时光的淬炼,此时变得成熟稳重。

可是,在对面江心朵时,眼里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始终没有改变。让江心朵知道,眼前的男人,还是她熟悉的一鸣哥。

“姐,是不是很惊喜啊?”江远航笑咪咪地搂着姐姐的肩膀。

“是惊吓差不多!”江心朵捶了一记弟弟的肩膀。

“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总之还是要为我们的见面庆祝才行。”魏一鸣把他带来的那两瓶顶级干红举了起来。

“一鸣哥,给我。”江远航接了过去,然后一只手把江心朵推向魏一鸣,“姐,菜还没上桌,你跟一鸣哥负责好了。”

“那我今晚就小露一手好了。”魏一鸣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手表拿下,解开袖扣挽了起来。

“一鸣哥,你会下厨吗?”江心朵置疑问道。

以前他们在一起,她可从来没见过他下过厨房哦。现在还好意思在她面前说要小露身手?

“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想不会都难。”华人到国外来,对西方食物还是不大喜欢。最终,还是觉得米饭香啊。

“哦,那好,你来下厨,我打下手。”江心朵乐意有人代劳啊。

久别重逢的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进了厨房。

把酒拿去冰镇的江远航走过来,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才对。

能与姐姐携手共进的男人,才是最适合她的。而一鸣哥就是那个人。

他不知道姐姐来伦敦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却是不希望她与范仲南扯上关系了,他们真的不适合。

如果她与一鸣哥能再叙旧前缘就好了。

魏一鸣下厨的手艺确实比江心朵更胜一层,在两人的合作下,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上锅了,如今就剩下那锅玉米筒骨头汤还没好了。

两人合力把菜都端上桌之后,又一起守着那正在翻滚的汤。

“这几年在墨尔本过得好吗?”

他侧过头,细细地看着她细致的小脸。

虽然她跟范仲南在五年已经离婚,但那一年在旧金山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很想很想亲自找机会当面问个清楚,可惜却一直找不到她在哪里。

这些年,他拼命地工作,终于有了今天的成绩与地位,也在三个月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网上跟江远航碰上。

可三个月前正巧他要从纽约总公司来接手这边的新业务,想打算工作稳定下来后去找她。

可她却在这个时候来伦敦了,当他从江远航那里知道她来时,真的是满心的喜悦与期待。

“还好啦。你呢?怎么会到伦敦来?”那几年的生活不管是好是坏,都已经走过来了,她无意再与任何人谈起。

“工作需要啊。”

“你现在也是满天飞吗?”朵朵侧歪着脑袋瞅着他,“是你教坏小航,让他玩股票?”

“我哪有教坏他?”魏一鸣为自己喊冤,“小航他对这方面很有天赋,我只教过几次他就得心应手了。”

“可他还是学生。”她还是不希望弟弟过早涉入这些金钱游戏中,年纪小,自制力差,遇到什么挫折一定会深受影响。

如果她知道她儿子才五岁就被无良老爸逼着学看财务报表,一定会气疯。

“放心吧。他已经长大了,会自己控制,不会有事的。”魏一鸣笑着安慰她。

“就算长大也才十八岁啊!”

“你十八岁的时候不是也在自己赚钱了?”魏一鸣拿出她之前兼职的事情翻了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江心朵就叹了口气,“一鸣哥,我跟小航不一样嘛。”

那时她只是想独立,不要再依赖江家。

可小航现在不一样了啊,虽然她赚钱不是非常多,但也足够他读书,不必那么辛苦。其实江心朵最心疼的还是因为他曾经出过那么严重的车祸,好不空易双腿能走路了,不想他太辛苦。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个女孩子都可以独立了,小航是个男孩子,他当然也不想一辈子都依赖你们,是不是?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他迷失在金钱游戏中,OK?”

“你说的哦,要是小航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是,我一手负责,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聊着的时候,江心朵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围裙也没有解就跑出去,想着应该是小贝贝给她来电了。

看着她奔跑而去的娇美背影,魏一鸣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心朵猜得没错,电话是女儿打过来的,她在电话那边撒娇着,要在范婉媛家再住一晚,保证明天一定回来,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让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答应她。

因为不需要去接女儿,所以,三人在吃了晚餐后,又泡了一壶好茶聊天到晚上十点,江心朵才说要回酒店。

弟弟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她才不想睡沙发呢。

而送江心朵回酒店的工作当然是由魏一鸣接手了。

两人在车上继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一路开心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她下榻酒店的门外。

魏一鸣熄了火,却没有马上下车,在昏黄的车灯下,他盯着朵朵的脸,似乎有话要问她。

而江心朵同样也纠结着同一个问题,五年前那些照片与视频的事情——

刚才有江远航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闭口不谈,在回来的路上却因为之前未完的话题太愉快而让人不舍结束。

可,有些问题埋在心底许久总是要问出来的。

最终,还是魏一鸣先开口了——

“朵朵,那年在旧金山酒店,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说,让他等她,可是之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她的那一番话却让他真的一直等到现在。

江心朵错愕地望着魏一鸣的脸,内心同样掀起惊涛骇浪——

照一鸣哥的说法,那年,真的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同样是大着肚子,然后去到一鸣哥的房间,对他说出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到底是谁?

“朵朵…”魏一鸣伸手抚着她苍白的脸蛋,很温柔,“不管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可因为你的话,我一直在等你…”

江心朵彻底懵了,可是当一鸣哥的手温柔地她脸上抚着时,她努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一鸣哥,你可以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再告诉我一遍吗?”

五年前那一桩被范仲南扣了婚内出轨的往事,一直是江心朵心头的痛。

如今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辨清白了,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一鸣哥——”听完魏一鸣说完那件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她抬头定定地望着他,“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他不是十分确定,当年在她匆忙离开他的房间后,他就有些疑惑了,如今听朵朵这么一说,更是明白了,当年的那个人,或许真的不是她,因为这不是朵朵该有的行事作风。

但是,不是朵朵又是谁呢?一切的一切都与她那么的相吻合?

看着魏一鸣轻皱的眉毛,江心朵有些了然,“一鸣哥,你也知道,我并没有同胞姐妹,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除了同胞之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后面,她有没有再出现?”魏一鸣不知道自己在确定了当年的朵朵非眼前的朵朵后,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他并不希望因为那件事而让她受伤害,就如同第一次被人陷害的照片一般,难做人的是她。悲哀的是,说那句让他等她的话,并不是真的她。

江心朵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明白,是谁这么恨我,不惜把自己变成我的模样让我承受莫须有的罪名…”

“你跟范仲南离婚,是不是他误会了?”

“我们离婚与这件事没有直接联系。是我们不适合而已。”伤痛已过去了,真的不必再谈了,“一鸣哥,我要下车了。”

“朵朵——”魏一鸣伸手过来拉住她。

“怎么了一鸣哥?”

“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那我们——”第一次想跟一个女人提交往的要求,他还真是羞涩。就算这个人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朵朵也一样。

“一鸣哥——”江心朵咬着唇,有些紧张无措,她看得出来一鸣眼中对她的情意,如果是在年少的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人生已经错开了好远好远,怎么可能还走在一起?

“我不逼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是给我机会,好吗?朵朵,当年没有跟你表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我不想再错过了。”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明明他与她的关系差一点就要走到那一步,却因为一时的错过,她竟成了别人的妻子。

如今,她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他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一鸣哥,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还会有更好的女孩等你…”而她不仅离过婚,还有宝宝啊。

虽然她从来没有因此看低自己,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心而让一鸣哥这样等她。

如果这样的告白,发生在六年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她一定会…可是,如果却永远只能成为如果。

她仍旧是喜欢一鸣哥的,可那一份懵懂的男女之情早已因为她真正地爱上另一个男人之后而消失贻尽了。

现在的喜欢,早已不一样了。那一纯纯的心动已经回不去了。

而她现在并不打算谈感情啊!最近她的桃花会不会太盛了?

先是洛斯,再来是一鸣哥!她真是好尴尬!

“别人再好,都不是你。”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在他心里占据着很一样的位置。

如此赤裸的表白,让江心朵红了脸,“我…我要下车了。”

魏一鸣从来不会勉强她,知道她需要时间,也不强求她现在就答应什么。

让她下了车,他也从驾驶室下来,想要送她进酒店,她却拒绝了。

“不要了,我可以自己进去。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既然不能给予相同的情意,那还是不要太过于亲近。那会造成误会的,她懂。

“那上去后给我信息,好让我放心。”

“我知道拉,又不是小孩子。”

笑着送走了他的车子,她才转身往酒店里走。

可是,脚步刚踏上台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左前方清晰地传入耳内——

“这么晚才回来,玩得很开心?”

第103章 一家四口,终于相见!

江心朵望向声音的来源,在看到那个倚在白色罗马柱后面的男人时,她手上的包差点没有掉。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想理他,可是从昏暗中走出来的高大身影却拦住了她的去向。

“让开。”

“玩得很开心?”他低下头望着她,不但没有让开,反而是一步步地逼进。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不关你的事。”

“把女儿放在别人家,自己跟男人出去玩,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女儿在范婉媛家,他知道,也相信她是真的去找江远航,可是,他却很想见见她,所以来酒店等她。

可是他等到了什么?

她竟然跟魏一鸣一起回来!?

难道她这次来伦敦,也是因为魏一鸣吗?

他很想控制自己,把话问清楚,不要把那股怒意往她身上撒,可是看到她与他亲密地从车上下来,他真是火大了。而她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更是让他怒火又往上飚了几分。

“范仲南,请问你现在以什么样的身分来质问我?”她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更不想与他在大众广庭之下吵架,他说话的态度太让人生气了。“我跟其它男人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总是这样,连问也不问,就直接给人定罪,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她为什么要接受他无理的质疑?

是,他是没的资格来质问她,可他就是忍不住,看着她愤怒的小脸,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放开,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你不该扔下女儿自己出去玩。”

“我没有扔下她。她喜欢在SARA家多呆一天,SARA也舍不得她,所以我才没有去接她回来。而且我也没有跟男人出去玩,一鸣哥是从我弟弟家里送我回来的。范先生,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就算,她没有必要跟他解释,可是曾经被误会那种心痛的感觉,她一直没有忘记。特别是刚才在车上一鸣再度谈起那段往事时,让她更是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好冤枉。

如今,当初那个随便就给她定罪的男人再度用质疑的口气来问她,就算她们已经分开,可她还是不想无故被他这样冤枉,她不是只想着自己玩不理会女儿的妈咪。

听到她解释的话,范仲南心中的火气徒然降了好几分,他后退了两步,不再逼她,可是却还是想要问她。

“你来伦敦,是为了找他吗?”

她以为他来伦敦是为了找一鸣哥?江心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想理会他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他不再拦着她的路,她低下头从他的身侧走过,而他,并没有伸手拉住她,却也跟着转身,看着那个娇弱的身影,“你是不是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却不再回应他任何话,径自走进了酒店大厅。

而范仲南紧紧抿着嘴跟了上去。

当他跟在她身后进入电梯后,江心朵惊讶不已地瞪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说话的空档,她不由自主的往电梯墙边靠,怕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这个男人的恶劣是有前科的,她不得不防。

范仲南却没有再逼近她,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阴不明地盯着她,“我没有跟着你。”

睁眼说瞎话!这样还不叫跟着她!

“我要上八楼。”他就在站门口,她不得不开口。这是普通电梯,没有电梯服务生在里面,她只能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