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笑了:“怕麻烦就干脆一点,我从来没对一个人有这么浓的兴趣。”

苏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活这么大,麻烦就没断过!我也就没怕过!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只是我们太像了,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你干什么我都能预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有人嫁给自己的?如果用这个和我较量,孟飞必输无疑!”

孟飞送苏放出门,临走时苏放拱拱手,道:“再会了!大当家。”

孟飞挥挥手:“阿苏走好!”

守门的就是昨天晚上和他们一起的一个手下,他喃喃道:“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第七章 睚眦必报

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车夫打扮的中年人驾着马车等在那里,他拱手道:“苏姑娘,你腿上不方便,我送您回去,请上车!”

苏放看了看,道:“行了,车给我,我自己回去。”

那人道:“可魁首让我送您回去。你让我如何想魁首交代呢?”

苏放道:“你就说拦不住我,他会相信的。”然后她跳上车辕,随手又把那人戴的黄布帽子要过来戴上。那人就没再阻拦,由她去了。

一路她都在想着这件事,和孟飞交手是她一直想的,可这样交手也太岂有此理!有时候她是冲动了一点,热血一涌上来就自己管不住自己,要是管家婆在就好了,一定能拦住她说自己是杜风寄。

她就这样一直想,差点碰着一个骑马的。那人怒喝:“你瞎拉?”苏放心不在焉的说:“谢谢你!”

然后反应不对想追上去骂还,那人已经一边叫着‘疯子’走远了。

 ※ ※ ※

苏放回到家只觉得浑身都别扭,她老远看见苏福背对着她不知在嘱咐下人什么,她上前道:“舒服!”

苏福转身看见她,惊叫一声。苏放皱眉道:“你鬼叫什么,见我跟见鬼似的?”

苏福喘口气,道:“大姑娘,是你啊,你能平安回来太好了!”

苏放道:“可不是,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告诉老爷我回来了啊。”

她回到小楼,善姐见到她惊喜非常,叫:“姑娘!这几天上哪去了?可吓死我,二老爷一天来八次。”

想到二老爷就一定回想起紫玉,苏放难过的低下头,半晌她问:“这几天有人弹琴吗?”

她心理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善姐道:“有啊,天天都有。”然后她笑:“噢~忘记说这个了,原来还有人惦记姑娘呢。”

苏放斥骂:“你个小娘皮,神经兮兮的说啥呢?”

善姐笑着躲:“完了完了,这嘴怎么竟瞎说实话呢!等下姑娘又掀你的皮!”

苏放低低嘟囔:“瞎说实话?这丫头的嘴真不白给!”说完也笑了,她是个很随便的人,没事会逗善姐开心。善姐慢慢不再怕她,敢开她玩笑了。

苏放直起身子,坐到窗子边吹起萧来,萧声才一起就立刻传来琴声,琴声中说不出的惊喜,苏放心中舒服,烦恼都随着声音飞走了。

一会工夫苏无咎他们得到消息都来了,苏放没办法再吹萧,招呼众人。

苏无咎看到她腿上包扎着伤口,问:“放儿!这是怎么了?”

苏放叫了声:“爹!摔了一交,没大碍!”

苏无畏在一旁急问:“听马老六说你骑紫玉遛马去了,然后就没回来,你怎么受伤了?紫玉呢?”

苏放看着她二叔焦急的样子,决定瞒他,她扮做委屈的说:“二叔!你还说紫玉怕红色,紫玉半路看见个红毛野马,它撂下我跑的无影无踪,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二叔你快陪我一匹紫玉来!”

苏无畏奇道:“啊?紫玉是公马啊!”

苏放道:“那它就是见色起意!和你老人家一样!”

苏无畏脸都红了,他还是关心紫玉,问道:“红马?什么样的?明明怕的很,它什么时候不怕红色了?”

苏放哪知道是什么样的,她顺口说:“就是马的样子呗,脸挺长,眼睫毛卷卷的,还双眼皮!”

苏无畏道:“眼睫毛卷的?可是很长的毛?”

苏放道:“对!长毛,看起来精神着呢。”

苏无畏跳起来:“那是汗血马啊!怎么没听说中原有汗血马?”

苏放道:“汗血马?就是传说中流红色汗的马?”

苏无畏道:“是,那是天马啊,紫玉跟天马走了!”

苏放心中有点难过,道:“是,紫玉和天马走了……”

苏无畏道:“我,我去看看……”

苏放拦住他:“得了,你是没看见它们跑的有多快!紫玉驼着我就重来没有这个速度。我还来不及眨眼就没影了,现在都走五天,你上哪追!”

苏无畏坐回来,半晌他突然开朗:“不管怎样,紫玉一定是开心的!放儿别难过,二叔一定再找一匹好马给你!”

苏放道:“你说的!千万别赖帐。”

苏无畏怪叫:“赖帐?我这就去找!”然后他跳起来就走。

苏无咎想拦他,苏放伸手拽住他,歉意的看着二叔的背影,道:“让他去一下吧,二叔呆的也太久了。他也许还想找找紫玉看。”

苏无咎毕竟比别人了解苏放,看她这样,正色问:“放儿,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苏放道:“我没事,这不是挺好吗。”

苏无咎不再问她,道:“那你好好休息,爹爹明天再来看你。”

苏放应了一声,苏无咎下了楼就躲起来,他看到眼中一抹厉色,知道她该有所行动。

听到善姐的声音:“姑娘才躺下又上哪去?”苏放道:“奇怪不?刚才有人一看见我就说我能平安回来太好了,好象我本来不应该回来,我去看看他怎么就这么聪明!”,片刻苏放就下了楼,她四周看了看,奔向马房。苏无咎极小心的跟在后面,也就是他的绝顶轻功才没有被苏放发现。

只听马老六欢声道:“大姑娘!你回来了,马房兄弟们都惦记你呢,你这是怎么了?”

苏放道:“小事,扭了一下。马老六我问你,你知道有什么胶是刚碰上不粘,过一会才把东西粘一起的?”

马老六道:“有啊,木匠打楔子时用的白黏土就是这样,他要是一个楔子没打好,只要时候不长,拔出来就能再用。可要是时候一长,那铁打的也没这么结实!我这就有,大姑娘要这个吗?”

苏放道:“你这怎么会有?”

马老六道:“苏福总管说给大姑娘另起个房子,现在住那个太旧了,商量请木匠呢,马房地方大,就把材料堆这里了。”

苏放道:“铁也能粘吗?”

马老六道:“行啊!啥都能沾!”

苏放道:“拿来试试!”

马老六应了一声,一会拿了一包稀乎乎的白浆过来。苏放道:“那用这么多。”拿出一点来左右看了看,随手搁在一把铁锹上,然后她皱皱眉看着那刺眼的白色,问:“这上面要是有土还粘不粘?”

马老六道:“没事,有多少都粘!”

苏放抓了一把土盖在上头,那颜色不显了,她点点头,随即一脚踩在铁锹上。

马老六吃惊的问:“大姑娘!你这是……”

苏放阴阴的道:“我试试,别冤枉了好人!”

她站了一顿饭的工夫然后收腿,鞋底被粘住收不回,苏放使劲挣了几下没挣开,道:“没错1就是它了!”然后把脚抽出来,回头对目瞪口呆的马老六道:“你那大丫头还在吧,我们比过脚,找个干净鞋给我换上。”

马老六依言拿了一对绣花鞋,苏放脱下另一只脚的马靴,套进这双鞋里,说:“你给我好好看着这铁锹,拿屋里去别让人看见了,一会我还用它。”

马老六瞠目结舌的答应,苏放走了出来奔向后院,苏无咎从暗处出来,他心里有点明白是怎么了。跟着苏放来到后院。

苏放直接奔向管家苏福的屋子,在门口叫道:“舒服!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苏福赶紧出来,道:“大姑娘,你来了。你怎么到我这……”

苏放一把揪住他衣领,苏福的废话都吞回去了,苏放此刻流氓的面目暴露,她直对到苏福脸上,恶狠狠的道:“你敢整我?我整死你!”然后一把把他推进屋子,屋里一阵蓬蓬响,也不知被苏福撞倒了什么家具。

苏无咎潜到窗边看,苏福正挣扎着爬起来,他的身手也不弱,可和苏放比就差的远。

他道:“大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放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苏福虾一样弯下去,痛叫:“大姑娘,你这样让人怎么心服?”

想起苏放一拳打死蓝威,苏无咎都替苏福疼起来。

苏放阴阴的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苏福道:“小人不知!”

苏放两只手夹住苏福的左手,问:“还想不起来?”

苏福摇摇头:“你敢动我的手,老爷夫人不会答应!啊!~~~”

后面的话化成惨叫,他一只手被苏放捏断了,他颤声道:“你!”

苏无咎也吃一惊,他没想到苏放这么狠,这时苏放双手又夹住苏福右手:“我怎么?”

苏福感到手上突然有压力,终于恐惧起来,他大叫:“我说我说!不是我想杀你的啊……”

窗外的苏无咎本来已经要跳进来阻止苏放了,听到这话大为吃惊,一时呆住了。

苏放竟然又手下用力,咯咯声中,苏福的右手也断了。苏福叫:“我就说了,你怎么……”

苏放不答,还用那阴冷的眼光看着他,双手这次套上他的脖子。

苏福吓的魂飞魄散,那里还敢迟疑一下,炒豆似的说:“是夫人吩咐我教训你一下,我就在马蹬子上涂了点胶,这不关我们下人的事啊!”

苏无咎在窗外听的又惊又怒,这还是伊曼风吗?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她哪去了?那么能体谅人,那么大度,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苏放斥道:“胡说!她应该没到想杀我的程度!”

苏福道:“我没胡说,真的是夫人……”

苏放道:“那哪几个穿红衣服的是你安排的?”

苏福无法抵赖,只得点头。

苏放道:“吓惊马再把我脚粘在蹬子上,你还真怕我不死啊。你哪里是打算给我搭房子,分明是给我搭棺材!”

苏福喏喏道:“是夫人……”

苏放道:“行了!我不太相信你。不过这件事就算了,你最好没讲谎话!”

苏福平空打了个冷颤,点头不已。苏放道:“出去包扎一下吧,自己和人编个慌。”

苏放走回马房,神色有点黯然,对马老六说:“铁锹扔了吧。”

马老六奇道:“你不是有用吗?”

苏放道:“算了,给她点面子,下不为例。”马老六不敢多问,苏放闷闷的回去了。伊曼风授意,苏福为讨好夫人做的过火一点也是有的,苏放决定看在爹爹面子上不再追究。可她不知道她爹爹可不是这么想的。

第八章 曼风随风

苏放回到住处,善姐见她穿了一双粗布鞋。忙拿鞋给她换上,开玩笑道:“姑娘的鞋呢?不是当了定情信物给了弹琴的人吧?”

苏放骂:“鬼扯!把萧拿来!”

善姐一边递萧一边道:“今天的萧不是吹过了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苏放拿萧作势要打,善姐笑着逃跑了。苏放打算坐到窗棂上。

这时一个人影极有韵律的游上来,这壁虎游墙功在他用来就是美丽的,他慢慢的、无声无息的爬到窗口,一抬头,一管竹萧指着他,黑幽幽的萧口正对着他的额头。

他微笑:“阿苏!别这么不友好!我用了好长时间才爬上来。”

苏放道:“那我让你一眨眼就回到地上!”这人正是孟飞。

孟飞道:“别!我来看你一眼就走。你会吹萧?”

苏放道:“大当家,你真丢人!爬女人窗子的事情也干,下次不是直接钻女人被窝?”

孟飞道:“阿苏,别那么粗鲁,现在我还真不敢那么做,不过我想也用不了多久,是吗?”

苏放生气道:“大当家,现在你成无赖了知不知道?”

孟飞大笑:“那不是和你更接近了?别发火!阿苏,我还会来看你的。”然后他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好俊功夫!

又过了两天,苏无咎日日来看她。这日苏无咎刚走,非独后脚就来了,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放正吃葡萄,见他说道:“非独!这葡萄新鲜的很,过来吃点!”

非独踌躇道:“大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娘?”

苏放奇问:“你娘?你娘怎么了。”

非独道:“娘离家已经两天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她!”

苏放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非独踌躇道:“爹不让我和你讲,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娘……”

苏放道:“不用理他,说给姐姐听!你娘怎么了?”

非独道:“娘吩咐苏福对付你的事爹爹都知道了,他……”

苏放皱眉:“他怎么知道?非独,你知道什么?”

非独道:“娘说‘不就是害你摔一跤,有什么打紧’,爹就打了她一巴掌!”

苏放一个头两个大,道:“那你娘呢?”

非独道:“娘哭了一夜,第二天丫头发现她留书说要再闯江湖,以前用的剑都不见了。大姐!娘有二十年没用武功,我好担心她……”

苏放呻吟一声,道:“别怕,我们去找。”

非独贴在她身边:“我都找过了,哪里也没有,大姐,现在怎么办啊?”

苏放道:“等我找,你找的不对!”

她们两个出了家门,迎头就看见孟飞,他斜靠在一棵柳树上,愉快的冲苏放打招呼:“阿苏,用不用我效劳?”

苏非独被这个男人的俊美惊呆了。苏放道:“先看看流氓的手段再说。”

然后她走到一个晒太阳的小乞丐身旁,在苏非独看来,这个人十分普通,没任何特别的地方。苏放对他抱拳道:“小兄弟,我有事打听,你可不可以叫你弟兄们帮个忙?”

那乞丐惊异站起:“朋友好眼力!是一个道上的?”

苏放道:“家在南头,初到北头!走的是黑白道。”

乞丐面容亲切起来,道:“既是一家人,有事您吩咐!”

苏放道:“我打听苏家夫人,就是前天傍晚从苏家出来的女子,中年,带着长剑。两天不见,屋里想着呢。”

小乞丐转身对街头算命的一招手,那人立刻过来,问:“大哥,什么事?”

乞丐道:“传给弟兄们,找苏家夫人,两天了,可能在附近州县,联系通州的弟兄一起留意。”那人答应一声去了,片刻街上很多人都挪动了一下,然后大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是苏放知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对这个小大哥说:“我在福寿客栈,有信知会一声。多谢了!”

乞丐道:“自家人何必提个谢字,一天之内,准给你消息!”

他们告辞而去,孟飞赞叹了一声:“好!”然后道:“看来用不上我了,阿苏,明儿我再来找你。”

苏放道:“请便!”

孟飞走了,苏非独看着他背影问:“大姐!这位公子是谁?”

苏放道:“一个闲的无聊的家伙!”

非独轻轻叹道:“他可真好看啊!”

苏放道:“一个男人太美了是妖怪,懂不懂?”

非独辩解道:“他才不是美丽!他是很男人的……他是……”非独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能叫英俊,也不能叫美丽。

苏放接口:“魅力是吧?”

非独道:“是,太吸引人啦,魅力无穷!”

苏放轻叹道:“也麻烦无穷啊!弟弟,别想他了,我们今晚去住客栈。”

 ※ ※ ※

第二日天刚亮就有消息,报信的也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子,可非独再不敢小看他们了,立刻奉茶。

那孩子很客气,对苏放道:“我大哥让我告诉姑娘,您要找的人在通州。受了点小伤,大哥把她安顿在客栈住下了,姑娘是跟我去还是等人好了给您送回来?”

苏非独大惊,问:“我娘受了伤?怎么会这样!伤的如何?”

那孩子道:“苏夫人和四个青城派的人打架,好在那四个都是小角色,功夫不高,苏夫人大半是外伤,内伤并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