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轩辕史师已经习惯了,习惯人们提到他,想议论他的母亲,他本不应该上来,不应该再次成为话题的导火索。

但他还是上来了,既然上来了,又什么不应该接受的,所以轩辕史师坦然的上前:“我认输。”然后回头,以少年不应承受之重下场。

九炎裳收回目光,盯着菊花灿漫的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荣阵、陶滔、封益明显察觉出裳公主因为轩辕史师不同以往的沉默,甚至下一句开赛时影响了她的发挥,尽管她很快调整过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裳公主身上的他们,还是明显察觉出裳公主对轩辕史师的不同。

这一点让三位用实力落败的人心里隐隐不舒服,轩辕史师甚至没有发出一箭,为何得到她更多的关注,是因为他上场下场的时间够快?

聂荣阵觉得简直荒谬,裳公主竟然会多看那种人一眼,也不怕眼睛重伤!

封益神色尚且正常,他见过他们在一起,但史师曾解释过是偶遇,也就是不认识?那么…裳公主刚才不是在想他?是吗?那么裳公主刚才在想什么,为何那样落寞。

高远突然道:“该我了。”

聂荣阵、陶滔脸色一变,比刚才轩辕史师得到礼遇时还难看,因为高远极有可能是能赢裳公主的一位,如果高远赢了…如果他赢了…岂不是公主要高看他一眼,真是令人不爽的现状。

聂荣阵、陶滔苦笑一声,却不得不面临这样可能的结局。

就连众臣也等着高远一雪前耻,为这诡异的气氛冲开迷雾,证明些什么。

高父最为紧张,对于这位他未正眼看过,却突然有一天知道他才是自己和原配的孩子时,那么荒谬,这种丑闻他一度想压下去过。

可惜那个真正的庶子体弱多病,他不得不为了高家把这桩丑事解开接这位从小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看着傻乎乎的嫡子回来。

高远非常优秀,可惜这种优秀只体现在战场上,高父有时候也会贪心的想,如果一开始高远没有被调换,他会受到良好的教育会被自己带在身边教养,一定是文武双全,傲世同辈的人物。

所以高父把这种不痛快,发泄在造成一切错误的小妾身上,让她不得好死,和她那病怏怏的庶子一起不得好死!

高母望着武台上器宇轩昂、体强无病的孩子,又想起总是体弱多病、对着她哭的孩子,想到他,高母隐隐撇开头,擦擦眼角的泪,夫君不喜欢她再提起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母亲更是害的她的儿子受了那么多苦。

可,心怎么会真的无情,她养了那个孩子十五年,十五年间母子之情是假的吗?

但高母不能说,甚至不能提,复杂的心情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恨那个孩子还是爱,她为自己亲生儿子骄傲,不让她担心,给她挣回无数荣耀的儿子,因为她高家后继有人,儿子成才。

但有时候,有得有失,高远从不对她撒娇,待她恭敬,她们之间没有多少教养的情分,如今想弥补又怎么弥补的回来。

反而是被送到庄子上的儿子,每个月拖着更加孱弱的身子也回来看她一眼,眼里有诉不尽的苦楚,可这唯一的相见机会也被相公强行制止了。

高远看了九炎裳一眼,弓箭已经落在两人手上,两人站在各自的位置,在九炎裳刚拉弓试手感时。

高远突然道:“如果是第一句,你便与我交手,你或许有一胜的机会,但如果是现在,我们会是平手,你信吗?”说到自己的箭术,高远不同以往的认真,他说平局必定是平局,不是骄傲自大。

九炎裳闻言诧异的看向参赛的人,恍然想起李公公刚才喊的是高远。

九炎裳立即想到庶子、嫡子,其它的一概不知,她根本不认识他何谈对他箭术的了解,更不可能凭他一句话做出任何判断。

九炎裳收了弓,没有被挑衅的恼怒,态度平静:“你射一箭。”

高远怔了一下,立即拉弓、射箭,眼睛都没眨一下。

九炎裳却看到箭尾穿过正打算去移动靶身的公公的花铃,穿透了不远处的靶身。

九炎裳想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看向高远:“我承认——平局,你可以下去了。”

高远闻言,对这既定的结果反而有些不自信:“公主不比比试试,毕竟现在没有任何障碍和菊山,公主就如此相信臣下与公主打成平局?”

九炎裳拨弄下溜到耳畔的发丝,静静的一笑:“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的话,岂不是侮辱了前面输的仁兄。”说着向聂荣阵和陶滔的方向微微一笑。

聂荣阵和陶滔立即正襟做正,心里紧张万分:她看过来了?还笑了?为什么?她笑什么?咦?不看了。

高远哈哈一笑,眼睛灼热的盯着九炎裳:“公主果然赢的实至名归。”高远不爱好意思的搓搓手,解决完正事,他又有些思想跟不上转悠:“公主,你看…呵呵…别人都赢不了你,就我能行,你看咱们是不是就把婚事定了!”

高远突然急切道:“我没有亵渎公主的意思,我是…我是…”高远非常不好意思:“我真真的喜欢公主,以前常听太子提起你,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我——”

威仪的声音猛然惊醒呆傻的众人:“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扔下去,扔下去!取消他的参赛资格!输!必须输!拉下去!”九炎落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混账,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女儿!简直不想活了!

高远不死心,被架住了还高声呼喊:“裳公主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是真心的!裳公主我高远喜欢你!喜欢——唔唔——唔唔——”谁家的擦桌布!

聂荣阵、陶滔、封益恨不得把高远剁了,尽然大庭广众当他们死了,公然向公主求婚,脑子又忘了带了吧!蠢货!

玄天机满眼冒光的盯着被托下来的高远,心想,模范啊!他怎么就没让陶滔想到这一招呢!这是表爱意的唯一机会了。

玄天机立即拽过自家徒弟道:“看到没,这叫剑走偏锋!你也喊!快!喊‘公主我爱你’快喊啊!你喊不喊!你不喊我帮你喊了!”

“师父!你闭嘴!”

“你敢让我闭嘴!”玄天机猛然站起来,对着九炎裳高呼:“裳公主看这里!看这里!陶滔一表人才对——唔——”——嘭——“啊!”

九炎落拍拍手,浪费粒葡萄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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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结束了,今天可能没有二,宝宝不见好,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0026

陶滔瞬间闪开,与玄天机保持距离。

聂荣阵万般无趣的看眼靠过来的陶滔,更觉世间万物没有定论,师不师,徒不徒,如今他们这些自喻水平高的将军却赢不了一位深宫中的裳公主。

——下一位,刑部侍郎兼燕京府尹封大人出战——

封益没有上去,人也没有从座位上起身,直接认输。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自此全部有实力一战裳公主的待选全部落马,最后剩下的几位没有比的,见前面的人的将领都没有避讳的认输,他们上去徒增笑料罢了。

甚至明知赢不了,想趁机上台与裳公主说话的人,因为封益如此大方的认输,也不敢自取其辱的上去。

菊花宴上顿时一片萧瑟,比菊香满满的清雅还要清高,武台上傲然而立的女子,以一人之力逼退六十多位参赛待选,仅有的一位平局,也不算胜出,能不能进入下一局都是问题。

区区两局武比,九炎裳让众臣见识了轻言慢语的实力,区区两局文比,九炎裳展示了泱泱周国,属于公主的无尚风华,皆知此刻,全部待选驸马,全军覆没,只因裳公主不承认平局者胜出。

挣扎的高远突然沉默了,仿佛一瞬间菊宴褪色,那抹轻松落定,持箭而去的身影萧瑟孤寂,徒留一片寂寞在万花丛生之中。

没有人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局面,只有区区两局,裳公主便淘汰了所有人,只有区区两局,公主以实际行动告诉全周国官员,没有人能站在她身边与其比肩。

无论是权倾朝野的将门之子,无论是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无论是闲云野鹤的世外之人,公主以她不俗的势力,拒绝了这些本来以拒绝公主为目的参加宴会的人。

一时间,场内的人唏嘘不已,场外的官员亦觉得人生无常,谁能想到是这种结果,谁能想到本以为是场竞相比输的闹宴,却变成想赢都没有机会的局面。

那些抱着输为目的的人、那些自视甚高的人、那些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此刻直觉的人生仿若一场笑话,今天终于笑到了彻底的笑到他们头上。

笑他们自不量力,笑他们实在可笑,更笑他们灵魂深处无知的懦弱。

众人见公主换了华服,重新坐回风华绝代的皇后身边,竟以独有的颜色,盛放在以美色诸城的皇后身边,恍惚间,众臣脑海里只有四个字——英雄寂寞!

她才是在场最寂寞的女子,无视的藐视着所有的人,甚至不屑于对所有人不屑。

突兀的、满意的、威严地笑声在场中响起,赢徳大帝不甚在意又无比不悦的自检着自己输了的臣民,直言公主莽撞小孩子性子,不懂谦让何物,让众位见笑了。

然后威严的收起笑脸,直言今天所有参与者官上一级,以示公主任性给众臣带来的歉意,然后再不提为公主举办的赏菊宴,直说这是一场军臣交流盛会,寓意大周朝江土无限,国富民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臣合乐,载歌载舞,锣鼓喧天一派喧闹景象,皇上再不提待选大宴,众臣更没脸提如此惨烈结果造成的被藐视,参赛的人更是沉默不语,沉寂在喧闹的气氛中独自自嘲。

皇上的所为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输了,不配在继续参与驸马待选盛会,你所剩下的只是一场盛宴,或许开始有理由的盛宴,现在只是单纯的盛宴。

落败的人始终笑不起来,躲在角落里独自畅饮,把酒问今朝,傲气何在。

裳公主中途退席,在众人隐约想追随却不想明目张胆的目光中,独自离开,留个众人的背影,成了所有人永远难以忘怀的孤傲、高深。

菊宴散去,徒留满园萧瑟,菊依炫日,人却已菲,桌椅已经归为,菊花次第消失,只有名贵的品种留在原地,等待专业园艺着,待土移走。

曲终人散的御花园内,九炎裳一身华服蹲在雪霜前,看了很久,然后淡淡一笑,弹了弹雪美人的花瓣,慢慢起身,转身欲搭上小路的手,目光却突然触及宫门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九炎裳目光一凝,熟悉的背影让她身体紧绷,甚至冲动的欲跑上前,看清是不是自己所想的人。

可九炎裳早已不是初入此地,一惊一乍的人,如今的她权势在握,富贵荣华,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乱了步伐。

九炎裳把手搭在侍女手上,目光清淡无波,依照来时的路向外走去。

直到公主的仪驾离开很久,明庭才叹口气,待着人移走这株不怎么被人注意却点亮了整座花海的雪霜傲菊。

“明公公,已经入盆,没有松土,移植非常成功。”

明庭点点头,声音淡淡的,望着残缺了的土壤一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走吧。”

“是,明公公。”

明庭一身大太监的暗红色锦袍,腰间束着宝石腰带,身姿挺拔,沉稳内敛,比之亲王君爷亦不相让。

待人终散去,明庭重新带着一盆三色牡丹又独自出现在雪霜种植之地,他动作熟练,手法认真,把一株长势茂盛的三色牡丹重新移植回原位。

九炎裳没料到返回来取东西有看到了她,这次不是一个匆匆闪身的背影,而是一个雪霜依旧,承载着无数故事的男人,眼角浅浅的纹路和波澜壮阔的眼眸间除了对花草的执着,竟隐隐有几分萧瑟沉重。

九炎裳摒弃了下人的跟随,鬼使神差的像那抹蹲着的身影走进,她要再看一眼,看看是不是他,在她坟前洒了一把土,用哀伤到无力的语气诉说母亲生活点滴的太监。

九炎裳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本就透不过气的心上,怎么也搬不开。

九炎裳想,如果真的是他,她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一个爱慕她母后的太监,一个以相公之实照顾母亲后半生的男人,一个把全部心神寄托在母亲身上的下人!

九炎裳不知道,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趁母亲与他没有相遇铲除他!

想到这点,九炎裳突然垂下头,眼中一片自嘲,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她难道忘了是这个男人不离不弃的陪着生病的母后,是他无怨无悔的照顾暴虐的母亲,更是他保全了母亲晚年的生活,他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母后,全然接受母后一切的人。

如果他不是一个下人,如果他不是一个太监,如果母后有幸遇到他,他们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吧?

可惜他是个太监,是母亲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她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冷华宫,甚至看背影生活的不错。

那么,母后见过他了吗?母后与他接触过吗?母后又在想什么,她与父皇在一起开心吗?

九炎裳觉得自己荒谬,那人是自己的父皇怎么会让母后不高兴,父皇才是世间最优秀的男人,是母后的天地,明庭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本就该护主的太监,他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的父皇相提并论!

九炎裳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信念冲击着她对父皇的骄傲,仿佛不这样想,她就会对不起父皇,对不起疼她如此的父亲。

突然,明庭转身。

九炎裳紧绷的神情吓的后退一步,震惊的望着因为见到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他…他的容貌…

九炎裳觉得眼前的人非常诡异,说不出哪里不对,明明是眉眼如常的样子,却偏偏让九炎裳从心里发凉,从骨子里寒冷,他眼中的沉重和死寂,更是让九炎裳怔在当场,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他是明庭吗?是那个虽然衰老但依旧风骨铮铮的男人,是那个眼中温柔第一次以父性眼光看向自己坟墓的男人!

九炎裳后退一步,眼里的惊悚还没有散去,明庭看着哪里都对,但九炎裳就是觉得他很不对,甚至非常不对,他仿佛被人生生抛开了灵魂,撕碎了皮肉然后重新缝合了一般,面部诡异的违和。

九炎裳几乎不敢深想,不敢追究,不敢深挖记忆深处,父皇与皇兄处置间谍和国犯时的手法,只怕记忆奔溃,信仰崩塌。

这也是九炎裳重生后不敢面对一个人,怕心灵深处的魔鬼会蹦回来,为父皇助威,为父皇开脱。

突然明庭淡淡一笑,缓和了面部细看下的狰狞:“吓到你了。”他说的很轻,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明庭已经后退一步,恭敬的垂下头,像公主问安。

九炎裳再也看不到一闪而逝的脸,仿佛是错觉一般,出现的突然、消失的急切,仿佛怕人看见一般。

明庭心里异常懊悔,他以为是徒弟见他出来,过来送培土的药剂,却没料到是裳公主,如果吓到这个孩子…哎…造化弄人。

“你…”九炎裳不可能当看不见。

明庭跪在地上,语气平静,不卑不亢:“回公主,奴才刚入宫时是名小花匠,不小心用药伤了脸,冒犯了公主,奴才有罪,请公主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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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还是我家宝宝出生以来,第一次烧的这么厉害,整晚不退烧,幸好现在没事了。于是今早我就爽了一下,揍了她一顿!今天和明天没有二,医生要观察两天,星期六我估计就没事,给大家万更。

☆、0027

九炎裳本能的后退一步,心理有个震怒的答案几乎想脱口而出,是不是父皇干的!是不是?!父皇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不对!?九炎裳心里立即惊悚,害怕的脸色苍白,父皇为什么跟一位小公公过不去?以父皇的性格,如果看一个人不顺眼,直接杀了完事,又为什么如此费事的折磨一个人,还不能让其消失在这个世上!

九炎裳越想越害怕,比当年得知母后被拘,孩子被害还要害怕和无措!以至于怕到极致反而静若冰湖!

父皇知道了什么?!

九炎裳心里冰凉如冬!以她父皇阴邪冷僻乖戾的性子,如果知道了什么,做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九炎裳伤心欲绝的想,父皇绝对不是那种有人帮忙照顾了他的女人,他便感激涕零,不怨恨的说谢谢的那种人!他是那种宁愿母后身亡,也不准许有人碰他东西的阴狠性子!

九炎裳太了解那个男人!她用一辈子的寂寞收场见证了他冷到骨子里的狠毒!所以至今她不敢敞开心扉,肆意享受父爱,如今温和如风的他,让她心惊恍惚,那不像父皇,不是她熟知的一代阴皇。

反而这一幕让她坚信是他父皇做的!因为那才是父皇的性格,碰了就去死,不死就生不如死!瑞枫叶如此、玄天机如此,他们哪个不是无儿无女、家中琐事万千,等待瑞枫叶是瑞府满门为王位继承者的勾心斗角,是万劫不复的瑞家未来。

等待玄天机是玄氏一族从此消失在大周这片领土上!但玄天机恨玄氏,他不在乎,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男人,所以他活的放肆,但也无法改变他必须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九炎裳有时候都想问玄天机,你吃饭时有味道吗?你走路时会想起曾经完好的腿吗?你还记得最后一次摸到人时的触感吗?

九炎裳知道这些属于人的机能玄天机早已没有,所以九炎裳当初连报仇都惊的不忍下手,玄天机早已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格。

玄天机不痛苦是因为他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曾经想对付这样的敌人,她在第一次恶作剧的让他吃了一袋子盐后,他却面不改色时,九炎裳已经苦涩的原谅了他。

她的父皇啊!何其狠毒的一个人!如今轮到这位给了母后晚年所有幸福的男人了,不,可能已经给过来。

九炎裳想笑,颓然的笑,冷冷的笑,笑她杀伐果决的父皇,笑冷清的自己,让她连为他开脱的借口都没有!

偏偏是这样一个男人给了她生命了,偏偏是这样的人是她父皇,是令这片江山敬仰如神的一代帝王,连卑微的她深知他无限罪孽的她,也敬重与他!

九炎裳笑自己虚伪,她害怕什么,她恐惧什么,不就是一张诡异的脸吗!她怕自己知道什么?怕父皇知道母后什么?还是怕父皇知道后,那个男人把魔爪伸向自己?

九炎裳冷笑,她和他父皇是一类人!她有什么资格在看到明庭的时候责怪父皇!她父皇只是做了她不敢做的事罢了!她敢说初见明庭的一刻没有杀人灭口的念头!

何其可笑,可笑!

“公主…”

九炎裳垂下头,不敢看明庭,不管怎么说服自己不要难过,她一样冷酷无情,却无法忘记,明庭年迈的手颤颤巍巍的洒她坟上的土。

那个男人…那样温柔…那样怜惜…仿佛要把母亲对她的思念和爱护尽数传给她,仿佛是怕她阴阳路上没有亲人的惦记而胆怯,每年都来看看她,带着长者的威严,穿着他仅有的华丽衣服,告诉她:孩子不要怕,你是你母后的骄傲,轩辕史师死了,他活该!

一滴眼泪从她低垂的目光里落入御花园的泥土中,九炎裳不等明庭唤她第二句,仓皇而逃,父皇你该死!你该死!

九炎裳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宫殿,把房门紧紧的关上,躲在书房的桌角下,瑟瑟发抖的哭泣!

她的父皇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是他亲自不要的母后,是他不要的…怪的了谁,怪的了谁,为什么那样对明公公,为什么!

九炎裳害怕,害怕父皇知道多少!明公公又承受了多少?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以母后的心思怎么可能玩过父皇。

却不知这次,是他父皇与另一个灵魂碰撞时,亲眼所见的过去,几乎生生挖了他的心肺,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当他看到悦姐姐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时;但他看到傻傻的她对另一个男人笑时;当她因为另一个人的亲吻眷恋的承受时;当她思慕的坐在荒凉的台阶上,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到来,欣喜若狂的冲过去时!

他的痛苦压的他灵魂如灼!如果那就是过去,为什么要让一切重头!如果已经重新开始,为什么让他看见!他竟曾将她炽热的心一步步推入那般田地,他竟曾经猪狗不如!

最令九炎落害怕的是,她眼里的欢愉曾为另一个男人绽放的如此耀眼,曾经有一个男人包容了她的一切,把她当个孩子从头养起,养成如今风姿若仙让他神魂颠倒的悦姐姐。

他怕,怕悦儿对明庭的过去,怕悦儿眼里依然有这个男人,可偏偏他怕什么,悦儿就有什么,悦儿知道明庭在御花园任职,所以她从来不进御花园,是怕自己忍不住害死明庭吗!

九炎落狂笑过,悲伤过,可除了紧紧的圈住她,不计一切代价锁着她,他什么也不想做!他就是不让她出后宫,不让她接触人群,不让她知道外面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哪怕这份感情虚幻,哪怕只是悦儿历经艰辛后对生活的妥协,他也要!并绝对放手!

九炎落听说女儿把自己关在书房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宫女嬷嬷叫不开门,报给了皇后,皇后着急的叫不开,习惯性的依靠给皇上。

所以,九炎落才会出现在女儿寝宫的书房外,他温柔的握住栖悦的手,让她不要着急,然后威严看向众人:“怎么回事?”

大嬷嬷最先开口,公主已经进去那么久了她着急:“回皇上,奴婢也不清楚,公主本来已经要从宴会上回来,中途说自己有东西忘了拿,就要自己一个人回去,然后…”大嬷嬷伤心的擦擦眼泪:“回来后公主就这样了…”

九炎落闻言眉头皱了一下,继而对身旁担心的悦儿眨眨眼:“莫非是看遇见了谁家王八淡,被欺负了。”

“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九炎落嘿嘿一笑,宽慰道:“多大的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看朕的,保证让女儿下一刻笑逐颜开,不过…嘿嘿,你先回去,我问问是哪给小子,先大卸八块。”

章栖悦瞪了他一眼,明白孩子们怕他胜过自己,他出面吼门比自己好用,最重要的是栖悦不认为宫中有什么事能惹到裳儿,裳儿现在不开门,大概是有什么不痛快,也许正需要九炎落承诺裳儿些什么。

章栖悦把此当做女儿的小计量也不戳破,反正女儿有的时候办法对付九炎落,九炎落又疼女儿,她们父女间的小把戏她也懒得揭穿:“你好好的哄哄她,要是让她不开心了,你等着!”

九炎落赶紧讨饶:“娘子所言极是,小生记下了。”

皇上一耍宝,让担心公主的人险些笑出来,往往这个时候很多会忘了他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简单的父亲和男人。

章栖悦自然放心,如往常一样无奈了看了女儿房间一眼,带着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