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嚒嚒好似丝毫听不出太子的清冷,热情的近乎看到糖果的小朋友,兀自激动的道:“太子让奴婢好找。”

其实还没有找:“良媛正在殿里等着太子,中午就给太子温了醒酒汤,一直盼着太子回来呢?终于是把太子盼回来了,这不,良媛见太子久久不回,唯恐太子有所不适,派老奴出来找找太子,可算是让老奴找不到了,良媛这下可要好好赏赐奴婢了。”

九炎落在花嚒嚒说‘等着太子’时已经回头,眼里的惊色还没来得及化成狂喜,就被花嚒嚒后面明显是套话的说辞,说的心神荡漾,好像有了那么点勇气,挪动的脚步终于大了一些。

小李子暗暗松口气,心里不禁对章良媛更高看了几分。

花嚒嚒混的就是一张嘴,说的就是主子的好、主子的念、女主子对男主子的无私付出,增加女主子温柔贤惠的形象:“娘娘从听说太子规程起就忙着布置储君殿,一个月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九炎落似乎因花嚒嚒的称呼心情良好,紧绷了一天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是吗?”

“是,是,娘娘惦记殿下,不假他人之手,今天听说殿下抵京,申时就起来收拾,督促老奴查看殿下的寝殿。”这句没有说谎。

九炎落脸上表情更加缓和,脚步恢复了正常,花嚒嚒的话终于让他想起他的身份,他不再是惶恐她会讨厌他,会因做错事不敢面对她的九炎落。

这里是他的寝宫,宫殿里有等他的悦儿,这种感觉,让九炎落说不出的舒心、满足。

花嚒嚒说了一路。

小李子从缓步跟着到疾步跟着,随着殿下的脚步,似乎也跟着殿下莫名的紧张。

不一会,灯火辉煌的大门中,一袭说不出什么感觉的身影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似乎在眺望什么。

夜幕下那种身影分外清晰,粉蓝色的衣裙迎风而动,吹起人心里道道涟漪,如广寒宫外,翘首寻兔的仙子,如九天池下迷路的仙主。

骤然那人浅浅一笑,盈盈一拜。

小李子明显觉得主子的脚步一顿,继而可以说是狂奔而去,害的他眨眼间面前便一片空荡荡。

九炎落出现在栖悦面前,前一刻还光辉、高大、冷傲的形象,此刻瞬间有点撑不起来,面对端庄、美丽、温和的像仙人的悦姐姐。

九炎落下意识的自卑,垂下头,捻着衣角又像当年跟在章栖悦背后的孩子:“悦…悦…悦儿…”九炎落胆肥,叫出了压在心里的称呼,果断又孩子气的把‘姐姐’二字抛在历史里!

章栖悦一愣。

是真的一愣!愣是一时半刻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久,才在九炎落没缩地上的胆怯里,找回在他面前‘高人一等’形象。“回…来了。”

九炎落赶紧点头,也不怕脑袋掉下来,他捻磨着绣着龙纹的衣角,带着窃喜、带着偷来的喜悦,小心的捻着,捻着…

突然,心里猛然一惊,他在干什么,他现在是皇子!对面站着的是他的妃子,他这样子怎么讨悦姐姐喜欢?

九炎落暗骂自己孬种,可头却抬不起来,本能的就想跟在悦姐姐背后,乖乖的当个应声虫,唯恐伺候不舒服她,让她弃他而去!

章栖悦见他如此,嘴角僵硬的扯了又扯,最后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扯动了?还笑出来了!“累了吧。”

九炎落点头又赶紧摇头。

小李子目瞪口呆!

花嚒嚒见太子这样,整个认识都凌乱了,这是她们那个运筹帷幄、沉稳儒雅的太子爷吗?

章栖悦努力了很久才适应了从战场下来的九炎落竟然还能做出如此姿态的震惊和违和的不舒服中回神。

她其实还是习惯拿鼻孔看她,带着三分嫌弃六分不悦,每次都不耐烦的来又冷静残酷的走,任凭她怎么求,也绝不回头的九炎落。

至少,至少那样她觉得安全。

可也清楚,凭她这一世的经营,九炎落不至于对她厌恶至此,或许凭借过往的情分,九炎落也不介意宫里养个白吃饭的人。

章栖悦失笑:“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章栖悦转身,九炎落跟在后面,视线刚好触及栖悦垂在身侧的手,莹白的手指偶然触在粉蓝色的布料上,更显得洁白修长,他似乎都看到了她粉嫩的指甲盖散发着桃粉色的光泽。

九炎落看着看着,仿佛受到忠惑般,怯怯的伸出手想碰。

章栖悦突然收了收,转身,捋着手里的丝帕,看着他笑:“宫里虽说有宴,到底是吃不饱,我让厨房温了吃的,你先进去沐浴,出来后膳食也该摆好了。”

九炎落失望的看着她交叠在腹部的手,眼里痴缠很久的渴望才恋恋不舍的收住。

“我…我带了西…西北的雪莲给你…你别嫌我回来晚了好吗…”说完,九炎落壮着胆子,垂着头想拉章栖悦放在腹部的手,他早就眼馋了,她经常和瑞枫叶交握在一起的象征,让他想抢过来自己牵!

悦儿是他的!

九炎落面容突然带了三分凶狠,猛然出手,如一只饿了三辈子的小犬,终于看到了一根骨头,猛然叼住,咧嘴傻笑,带着九炎落自己也难掩相信的窃喜,入手的柔滑,让他脸颊绯红,头垂得更低更低!

心里窃喜的却像个孩子,握着一动不敢动。

章栖悦顿时惊住!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恐惧,

章栖悦顿时觉得云里雾里、脚步都是虚的害怕!确实害怕,更惊恐九炎落耳边染的一抹红晕!那样的事实让她两腿发颤,心底冰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九炎落会抱了这样心思。

她…她想到是,求九炎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让她老死宫中,九炎落身边不缺美人,更不缺贤良淑德的美人,没道理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就是想高看自己一眼,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九炎落另眼相待的!

章栖悦很害怕!害怕的心里发颤!九炎落越不好意思,她越惊恐,隐约的事实,让她手脚冰凉!

不可能!九炎落应该不会!上辈子锦榕对他不错,也没见他多喜欢!对!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悦儿…我会对你好的,你别出宫好吗?”九炎落努力仰起头,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卑微祈求。

章栖悦见状,脑子顿时炸开!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他喜欢她!

娘的!

章栖悦很久没想骂人了,除了骂人她还想笑,放声大笑,然后指着九炎落的鼻子喊:你也有今天!你他娘的也有今天!当年你怎么作践本宫的!本宫现在就怎么作践你!

但章栖悦到底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报复的喜悦!

她不是完璧,九炎落那种性格能容忍他在意的东西不完全属于他?!

她太了解九炎落了!他不会一气之下撕碎了她喂狗!

就——就算没有那么恐怖!他会不会迁怒她的家人!会不会迁怒瑞枫叶!会不会拿他沉稳的手剖开一个个敢得罪他的人!然后阴森森的笑,就如那夜她撞见向来高不可攀的赢得帝,平静的把活着的爱妃埋进土里,任凭她怎么挣扎也填了最后一铲土。

整个过程九炎落无喜无怒!

“悦儿…悦儿…悦…”

章栖悦笑了,凄凉的笑了,这是要干什么,让她再死一次,再过一遍曾经的苦,再让九炎落把她扔进冷宫,再看一遍大哥、母亲的惨状。

玩人的老天可真是闲呢!

“悦儿…悦儿…”

章栖悦回神,在九炎落紧张焦虑的目光下,她突然想抬起手掐死他,然后一个人老死宫里,看谁还能再玩弄她的命运!

章栖悦突然收回手,冷硬的开口:“我不喜欢雪莲!”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我就该感激涕零吗!

九炎落!我可能欠了所有人的,但绝对不欠你的!但更该死的,她甚至不能把以前的恩怨、憋闷、不舒服带入现在的情绪!

九炎落愣一下,胆怯的急忙后退一步,着急的道:“不…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你别生气,我听话,不摸你!以后都不摸你!

九炎落恨不得绞碎自己的手,沉不住气的东西!惹了他的悦儿生气!他垂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恨不得低到尘埃里,让栖悦忘记前一刻他莽撞的无礼。

章栖悦见他如此更来气!恨不得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扇死他!

装什么无辜夺取同情!来啊!拿出你以前狂妄到把我剁了的气魄、用你冷淡疏离的眼神冻死我!

那样,我就能报复你!玩死你!骗了你的感情,吊足你的胃口,然后再让你尝尝捧在心上的人早已不全是你的有多痛快!

看你敢不敢把我关进冷华宫!看你敢不敢让我女儿含恨而终!看你敢不敢捏死我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无动于衷!看你敢不敢视我对你的爱如毒蛇猛兽!

对了,然后她再跟太监睡一次,哈哈!九炎落!我让这辈子的苦再加一个背叛,你说精不精彩!会不会痛死你!就像当年冷华宫里的我!

最后让你们皇家知道,两辈子加注在我身上的都是什么!我不过想好好活,为什么都不能顺意!为什么都要讨好你们…

“看什么!还不去洗澡!”

九炎落闻言狂喜,片刻不敢耽误,拔腿就向浴房冲去,冲到一半,胆怯的回头:“你,你不会走吧…”狭长的眼睛怯弱的像只无害的小猫,可怜的语气充满了哀怨和祈求。

章栖悦半垂的头抬起,粉嫩的脸颊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烂柔美、熠熠生辉,声音骤然平静的出奇:“去吧,不走。”

九炎落闻言紧绷的脸顿时笑了,满足的像吃了骨头的狗,笑着转头,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急忙进了浴房。

花嚒嚒听到浴门关上的声音,顿时软在地上,良媛这是要作死吗!跟太子如此说话,就算他们两人以前有什么,能抵几年!真以为男人都犯贱,喜欢被折磨的爱!男人归根到底还是要哄,哄到手了才是你的!

弄巧、婉婷大气不敢吭一声,站的远远的不敢接近此时的小姐,仿佛她是炸药,碰一下,一定爆发!

花嚒嚒见弄巧、婉婷不上前还后退,精明的她也不傻,没敢上去‘教育’,良媛都敢吼太子了,吼她一个老奴才还不更省事。

良媛这主子真傻,这时候不凑上去更待何时!

李公公早跟着太子跑进了浴房,头也不敢抬的伺候着发呆的主子沐浴,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章栖悦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表情诡异,她心里的苦怎么跟人说,她不后悔当初那么做了,就算重来一次她依然会把自己交给瑞枫叶!她只是恨这个世道让她无力!

此刻的九炎落打乱了她想在此养老的单纯想法,对自己这身皮囊的吸引力讽刺的笑,冷情如九炎落也待见呢,她是不是该欣喜若狂?!该感恩戴德?!该不计前嫌?!该磕头认错?!

章栖悦觉得很累,本以为可以平静的走完,结果又是个漩涡…还是最不济的那种…

…很是可笑呢?…

章栖悦突然觉的头疼,非常疼…疼的想发火,疼的想跟以前一样,找个人踢一脚,甩小丫头两巴掌,把这无名火发出来。

——叮——轻微的摆盘声突然把章栖悦的理智拉回来。

章栖悦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大殿,再看看犯了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她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便不动了,地上的人抖的越发厉害,越发胆怯。

章栖悦看着她,通过她仿佛看到了此刻的自己,挣扎的、想活命的…

章栖悦看着看着,目光慢慢的一点点的收拢,精神一点点的恢复,整个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突然站起身,向浴房的方向走去,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想让她妥协!让她不如意,门都没有!就算没了爱情,她还有仇人!她还有要守护、亏欠良多的家!还可以有她怯怯的女儿,有她的生活,有裳儿的万紫千红,还有要弄死那些贱人的责任…

005喜欢

弄巧、婉婷刚想跟上,被守在外面如同幽灵般的宫人拦住。

花嚒嚒才松口气,两蠢货,良媛进去了,她们跟着做什么!

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李子抬头一看,手边的动作顿时停下,急忙行礼:“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九炎落闻言精神一顿,看都不敢看,哗一声缩进水里,羞涩的冒着火光。

章栖悦见状本紧绷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上前几步接过李陌手里的毛巾道:“带人下去吧,我来。”

小李子闻言想看眼殿下再行事,结果发现连殿下影子也没看见,只好垂下头,带着众人退下。

章栖悦走到浴池边上,登上第一道台阶,白玉砌成的汤池里除了白乎乎的汤水什么也看不见。

章栖悦无奈的苦笑,眼睛里带着造化弄人的苦涩,她需要时他没在,他付出了,她心反而倦了,可她无意让两人的关系跟曾经一样恶化到无法愈合。

她想做的事,需要他的支撑,何况以九炎落的性格,她不认为有多少事能瞒过他的耳目。

章栖悦把手臂搭在玉台上,温和的道:“再不出来可要憋死了,到时候史册上写的多难听不用我告诉你吧…”

哗!白色的水花扬起,九炎落急速趴在玉台上大口喘息,脸色涨的通红呛得咳嗽不止!

章栖悦赶紧上前拍拍他的背,嘴里的笑怎么掩也掩不住,这孩子太逗人了!至于吓成那样,她又不会吃了他!

九炎落好不容易缓过来,更加羞愤不已,恼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恨不得再次钻进水里憋死算了,可感受着背上的力道又舍不得,柔韧的触感滑在他背上,奇迹的抚平了他的烦躁。

但想到进来时栖悦因什么生气,忍着心里的贪婪,还是直起身离开了她的手,不敢看她的坐在池中的玉台上,浓白的水包裹到他胸部,他垂着头,在水里搅自己的指头。

章栖悦见状,含笑的拿浴巾沾了水淋在他背上。

九炎落心神一颤,僵直着不敢再动,双手打结的速度慢了下来。

章栖悦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说不上为什么,心里闪过一道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快意,就好像这么吓他十分解气,可章栖悦知道,自己这想法很无聊,无聊的以后都不够九炎落看笑话。

栖悦拿着毛巾帮他擦背,脑海里快速组织着语言:“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九炎落赶紧摇头,迫切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着就要转头解释。

章栖悦按着他没让他动,怕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他的眉眼有多冷,温柔的道:“是我不好,刚才想到了不好的记忆…”

九炎落闻言,眼里顿时闪过嗜血的光芒,恨不得把让悦儿留下不好记忆的人千刀万剐。

章栖悦的手在九炎落的背上,无差别的感受到九炎落的怒气。

章栖悦温柔的笑了,好心情的想,真让人措手不及,掌握着这样一件杀器,如果折磨一下,丰润会不会舍不得,不过,还是先拔了雷别炸了自己。

九炎落突然感受到悦儿的低落,紧张的转过身,鼓起勇气看向悦儿,紧张的趴下头看垂着头落泪的悦姐姐,急忙道:“悦儿你怎么了?悦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章栖悦急忙摇摇头,赶紧擦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咬着唇想对九炎落笑。

九炎落的心顿时被狠狠震了一下,这一刻,如果章栖悦让他杀了丰润,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的悦儿怎么能哭呢!多疼!

九炎落抬起手,慌乱的想抹掉刺眼的存在。

章栖悦眼睛一眨,眼泪掉的更凶。

滚烫的泪水灼痛了九炎落的手掌,他下意识的站起来,要把人揽在怀里安慰,一出水猛然察觉到凉意,又尴尬的缩了回去:“我…我…你,悦儿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章栖悦赶紧摇摇头,对裸的九炎落没什么感觉,见的多了就是身材再好也腻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我…”栖悦哭的更伤心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终于见到了亲人,要一哭为快。

九炎落见状,猛然站起来,不顾身上的水渍,随便抓了件衣服披上,慌乱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悦儿,你别哭了,我心疼,很疼。”真的很疼。

章栖悦趴在他怀里,竟悲哀的发现她忘了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某人永远清爽的薄荷香。

章栖悦急忙抛开脑中的想法,哭得声音沙哑,哽咽无助的道:“我没想过进宫的,真的没有,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姐姐一样待,我…是皇上,皇上非让我进宫换他才肯罢休,我——”

章栖悦哭的更加伤心,整个人哭软在他怀里无助的像个孩子。

九炎落心里很慌可又奇异的满足,她的眼泪落在他肩上,瞬间湿透了衣衫钻入他的皮肤中温暖了他冰凉的心,这一刻他除了伤心还觉得安宁,是落叶归根的安稳,是寻找很久的安然。

他曾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被悦儿依赖可以让她靠着的情景实现,让他心里第一次觉得长大。

这才是他努力追求,并求而不得的幸福,该在他的怀里,而不是让他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笑。

九炎落不后悔他夺了!他非常庆幸他成功了,只要那虚伪的丰润再死了,白国再灭了,谁还知道是他算计了悦儿,悦儿一定不会像怪皇上一样怪他。

九炎落抱着怀里的女子,极力收回他又散开的杀意,抱着她,死死的抱着。

章栖悦险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动,孤注一掷的开口:“你,你放我回去吧,我其实…其实…”章栖悦羞于开口的把那段过往、那天心如死灰下的最后的奉献说了。

“所以我不能在这里,您知道吗?太子,您以后会有很多女人,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会让你蒙羞,太子看在你我相交的份上,让我长伴佛祖吧。”

章栖悦说完,噗通跪在地上,骨骼撞在石面上发出刺骨的声响。

九炎落傻眼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足足一刻钟。

然后!

下一刻!

九炎落突然拽起她,仅仅的抓在手里!眼中流露出疯狂的光芒,悦姐姐是他的!悦姐姐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瑞枫叶也没资格跟他抢!

不就是送了瑞枫叶一天,才一天而已,他和悦姐姐以后有很多天!很多很多天,多到悦姐姐会忘了他!忘了那个没能力守护女人的男人!

九炎落说服自己,死死的盯着章栖悦,好似章栖悦要说瑞枫叶一句好,说一句要跟瑞枫叶白头到老,他就能掐死她,然后天天拜她的尸体。

章栖悦吓了一下,但立即恢复正常,谁没有疯狂过,她当年疯狂的还想宰了欺骗裳儿的败类,可除了瞪瞪眼转身去求没本事的太监,她还能干什么!

所以瞪人有什么可怕的,尤其是九炎落,你有本事就再把我关进去,这时候你没资格怪我,更没资格怨恨我!是你爹非让她进宫,不是她非要进来,就算是欺君之罪,她稀罕那个欺君吗!

九炎落猛然抱住她,入怀的感觉突然让他想杀了瑞枫叶,嫉妒!疯狂的嫉妒!他竟然碰过他的珍宝!瑞枫叶有什么资格碰他的东西!

章栖悦突然打个冷战,九炎落的冰冷仿佛透过肌肤传进她的心里,冻得她浑身冰凉,心中恐惧。

九炎落似乎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和挣扎,急忙松了力道,急切的道:“悦儿,这不怪你,是他们不好,他们欺负你!”我给你把他们都折磨死好不好,这样你就不怕了,就没人让你难过了。

章栖悦顿时觉得太好了,你本来就不该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好好的日子,被你们全家折腾成这样,竟然还要祈求你的原谅,讽刺!

章栖悦突然察觉到九炎落欺上来的唇,凉的!再掩饰也透着怒火的,冻的章栖悦瞬间清醒。

九炎落想吻她,不单想吻,还想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看谁还敢碰还敢用他的东西!

简直是活腻歪了!活腻歪了!

九炎落还小,可并不说明他什么都不懂,更不否认他除了心疼现在还想给身边的人点颜色看看,她到底有多愚蠢才会选了那个男人,他的悦儿不该喜欢天下最尊贵最有能力的男人吗!

瑞枫叶有什么好,有什么好!让悦姐姐那时候选择了他,让悦姐姐最绝望的时候记得他!

九炎落吻着吻着突然伤心的哭了,本就支离破碎拼不起来的心好像又被人放在地上踩了无数脚,让他连捡起来都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