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娘抬头看着母亲,大眼睛里满是泪:“傅帅待…待我很亲热…可…可…小傅夫人她…她妒忌我羞…羞辱我!”
韩陈氏和韩子轩面面相觑。夫妇俩都猜想傅帅应该是看上女儿了,这就导致了小傅夫人的妒忌。
韩子轩想了想,安慰妻女道:“小傅夫人是因为身为徐侍郎的侄女,这才得以嫁入国公府的。徐家是她的靠山,只要徐侍郎出面,小傅夫人也只得同意,美娘进国公府的事也就万无一失!”
韩美娘闻言大喜,也不抽噎了,泪眼朦胧看着韩子轩:“爹爹,那你赶紧给徐侍郎写信!”
韩子轩当即道:“我现在就去前面书房写信!”
傅予琛已经先去城外军营主持开拔事宜了。
碧云和朱颜收拾好了行李,在屋子里侍候着徐灿灿。
傅杨带着小厮把放在廊下的行李全部装入车中。
韩陈氏带着韩美娘过来和徐灿灿告别。
徐灿灿看了韩美娘一眼,见韩美娘穿着烟紫绸窄袖衫和玉白百褶裙,看着比昨日沉静了些,顺眼了不少。
她和蔼地同韩陈氏话别,还客气地请她和韩美娘有空到汴京,一定要去国公府玩耍。
说完这番客气话,徐灿灿便无话可说了,就给碧云使了个眼色,道:“碧云,朱颜,你们去把准备好的那些礼物拿过来!”
碧云朱颜齐声答了声“是”,便去取了徐灿灿让她和朱颜提前准备的两个紫檀匣子和一匣子银锞子,给了韩陈氏和韩美娘。
徐灿灿含笑道:“这是云州工匠做的两套十二月令花簪,赏给你们母女玩赏,万望不要推辞。”她根本懒得提银锞子的事。
韩陈氏心中觉得屈辱,却只得屈膝行礼道谢。
这礼是有些重了,小傅夫人的做派也太像赏赐奴才了,可她不敢驳了小傅夫人的面子,也爱那礼物贵重,只得感激涕零地收了。
韩陈氏和韩美娘送徐灿灿出了院门,见四辆精致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赶车的是穿着甲胄的士兵,跟车的是一队穿着甲胄牵着战马的骑兵,看起来气势很强。
韩陈氏看着这些马车,艳羡道:“少夫人,这些马车都是您的?”
徐灿灿笑:“行李有点多,只好如此了!”
韩美娘再次看呆了。
傅予琛担心徐灿灿的安全,便吩咐万夫长朱笙在队伍里选二十个精壮骑兵做徐灿灿的扈卫。
朱笙是个老实人,就很认真地在四个万夫长的队伍里选拔了一番,专门选拔那些个子高挑相貌英俊年青又身有武艺的士兵。因此经过这一番万中挑一,朱笙终于选好了二十个合格的骑兵来做扈卫少夫人的侍卫。
韩美娘瞪大眼睛看着这些身穿甲胄牵着战马的士兵,觉得简直是各色美男集合在一起,有清秀型的,有俊美型的,有带着些稚气的,也有看起来成熟稳重的…
她觉得做傅帅的夫人实在是艳福不浅,简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便看着徐灿灿开口询问:“少夫人,这些都是您的侍卫?”经过昨日,她再也不敢叫徐灿灿“表姨”了。
其实徐灿灿以及跟在徐灿灿后面的碧云朱颜,看到这些俊美扈卫也都很惊讶呢!
她们大概都知道傅予琛的醋劲有多大,因此都很奇怪他居然会把这些漂亮男人派到徐灿灿身边,因此就更加惊讶了。
徐灿灿听她开口询问,略一思索,道:“是啊!”她就是不解释。
韩美娘:“…”做傅帅的女人真心不错,还有机会欣赏各色美男!
这些侍卫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傅帅夫人,都胆战心惊不敢正眼去看,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正经得很。
傅杨见到这些漂亮侍卫也很是惊讶,但没想那么多,等碧云和朱颜侍候着徐灿灿上了车,他便骑着马紧跟在马车旁侧护送。
韩子轩早命县里的衙役提前静了街,因此徐灿灿的马车在众侍卫的扈卫下出了韩府,沿着空荡荡的大路向城外疾驰而去。
士兵按照所属队伍陆续出发,傅予琛因为有伤不能骑马,便在众将的簇拥下来到了徐灿灿的马车这边。
扈卫徐灿灿的骑兵们见大帅过来,立即整齐划一地下了马,取了兜鍪拿在手里,随着小队长的号令齐齐向傅帅行礼。
朱颜和碧云下了马车,屈膝行礼后,才发现傅予琛凤眼幽深,正皱着眉头打量着马车前后左右的骑兵。
傅予琛蹙眉看着这些英俊的骑兵,转头眼带冷意看着跟着他的朱笙。
朱笙觉得莫名其妙,拱手行礼解释道:“禀大帅,标下按照您的要求,细心挑选了这些侍卫,以期扈卫夫人安全!”
傅予琛:“…”他总不能说“朱笙你不能找这么漂亮的侍卫保护我妻子”吧?!
傅予琛虽然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是在上车之前还是抬起长腿踹了这个极其鲁钝的朱笙一脚。
朱笙不了解傅帅的心情,一手托着兜鍪,一手揉着被踢疼的屁股,傻乎乎地笑。
待傅帅夫妇乘坐的马车行远了,另外三个万夫长董安平、梁珊和徐雅正这才敢开口指点朱笙。
其中徐雅正最心直口快:“朱笙你傻啊?给咱们傅帅的夫人选侍卫,你不该选些黑大傻粗的么?怎么全选的美男子?你是选侍卫还是选面首?!”
朱笙恍然大悟,不由捶胸顿足地后悔——他只顾着让夫人看着舒服了,忘了这会让大帅看着不爽!
马车辘辘而行。
傅予琛背上有伤,只能侧坐在陪着绵软锦褥的窄榻上,徐灿灿便歪在傅予琛身上,头枕在傅予琛的腹部,手里拿着傅予琛刚给她的一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细细赏玩。
这种花簪傅予琛送给了她八套——四套十二月令花簪和四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她送给韩陈氏母女的是两套十二月令花簪,赏给朱颜和碧云的是另两套十二月令花簪,把那四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全留给了自己。
此时她手中把玩的正是一支极为精致的昙花簪子。玉白色的昙花花瓣渐渐堆染,最终至于透明,似乎正在明月之下次第绽放,带着植物生命的气息,简直是美得令人窒息。
见徐灿灿正玩得入迷,傅予琛不由笑了——灿灿真是太好哄了,一点小玩意儿就能令她如此沉醉。
这些花簪都是云州一个姓龚的工匠制的,被新任的云州总兵送给了傅予琛。
傅予琛得了这些花簪之后,深为叹服,已经把这位龚匠人提前请到汴京安排进了许氏银楼,以后专门为徐灿灿制作首饰。
很快傅予琛的心思便转到了别处。
黄琅很听他的话,和丰笛一起救了永安帝。
不过经由这件事,傅予琛觉出了皇宫里的险恶,他预备回京之后在宫里进行一次大清洗,把有异心的、不守规矩的以及舒氏的走狗全部处理了!
接着傅予琛又想起了黄琅信报中提到的美人贾氏。
若是这个贾氏真的有孕,得想办法弄出宫找个隐蔽地方养起来,若生下的是男嗣,就要好好教养了。
他的手隔着裙子在徐灿灿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傅予琛一直怕自己和徐灿灿不会生育,傅氏在他这一代绝了后,因此即使是永安帝的子嗣,他也愿意好好教养——前提是不影响他的地位。
傅云章像往常一样呆在国公府前院的演武场里和几个年轻侍卫过招。
他虽然年过花甲,可是因为出身武将老当益壮,还是很有一些体力的,那几个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被傅云章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傅云章把手中的长枪递给了一边侍立的傅大梁,意兴阑珊道:“等阿琛回来,让阿琛给我选几个武功好一些的侍卫,这几个都太菜了!”
被他评价为“太菜了”的这几个侍卫闻言很是羞愧,行完礼臊眉耷眼地退下了。
见演武场上只剩下国公爷和自己了,傅大梁看傅云章心情似乎很好,便斟酌了一番开口道:“三个月之期明日就要到了,是不是该把夫人放出来了?要不然,对舒家也不好交代…”
傅云章怔怔看着前方演武场边缘栽种的柳树。
这些柳树是他和舒氏新婚燕尔时一起栽种下来的。
那时候的舒氏虽然不算美丽,可是精明能干,家务一力担当,是个好主妇好妻子。
虽然没有令人心悸的爱情,可是一般高门夫妻能这样相敬如宾也不错了!
错就错在傅氏人丁单薄,永安帝只有太子一个后嗣,而他年过四十却空有一群姑娘没有儿子,因此只得听从永安帝的安排,纳了永安帝赏赐的元氏,生下了阿琛。
想到傅予琛的生母元氏,傅云章不由一阵恶心,简直都要吐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年娇俏美艳的元氏,为何会变成一个让人想吐的荡0妇兼贱人!傅云章不止一次地庆幸傅予琛这个独子像他而不像元氏!
在傅云章眼中,这两个曾经最亲近女人的改变,都同他无关,他才是受害者。
想到元氏,傅云章实在是太恶心了,便不再往下想了。他开口道:“阿琛快要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来做这件事!”到时候父子两人合演一场戏,让阿琛苦苦哀求自己放了舒氏,以全阿琛孝顺嫡母之名!
傅云章很讨厌大梁这种以孝为本的风气,却因为孝道是大梁立国之本,他也无可奈何。傅云章带着傅大梁和两个小厮大步往演武场的浴室走去,在进入浴室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何不替阿琛出手,杀了元氏一了百了?免得将来等他死了,元氏要挟阿琛。
傅云章认真地思考起来。
傅云章沐浴罢出来,心里还在想杀死元氏的事情。不是他犹豫不决,而是元氏是傅予琛的生母,他怕傅予琛将来因为这件事恨他。
傅大梁喜孜孜小跑过来禀报:“国公爷,公子已经到了皇城东门,圣上派了马丞相和畅尚书摆了仪仗去接他入宫!”
“真的?”傅云章大喜,可是脸上的喜色马上就烟消云散了——阿琛要想做永安帝的嗣子,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得蛰伏起来啊!
傅予琛部直接进驻汴京的东大营。
安顿好军队,傅予琛和徐灿灿匆匆忙忙冲了个澡便开始换入宫觐见的衣服。
碧玉和朱颜侍候着徐灿灿在后帐里换衣,听雨和观雪侍候着傅予琛在前帐换衣。
徐灿灿的服饰是礼部专门送来的,非常的复杂,最耀眼的是那顶五凤冠和那套正红绣牡丹凤凰的礼服。
她看着这些华丽的衣物,有些惊讶,便问朱颜:“不是只有皇后才能服饰绣凤的么?”
朱颜也是惊讶,低声道:“少夫人,这是本朝皇子正妃的礼服。”
徐灿灿点点头,若有所思。
因为要面圣,傅予琛穿上的是那套黄金甲胄。
他来看徐灿灿,认出徐灿灿身上穿的是皇子正妃的礼服,心中暗定,脸上却很平静:“很好看!”
徐灿灿凑到他身前,低声问道:“礼部送来这套礼服,是不是说明圣上终于下了决心了?”
她的心剧跳着,眼睛亮晶晶的,眼巴巴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见她紧张,不由微微一笑,俯身在徐灿灿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令你成为东方大陆最尊贵的女人!”
徐灿灿眼睛闪着光,双手合十:“阿琛,你好厉害!”
傅予琛的俊脸瞬间红透:“…”被最心爱的女人夸赞好幸福有没有!
第四卷:京都风云
第127章
平南大元帅傅予琛班师回朝,场面当然是隆重而热烈。
徐灿灿像做梦一般,没有一丝真实感。
当她乘坐的金黄大轿在崇政殿外停了下来,随着大轿落地时那微微的失重感,徐灿灿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前来迎接的大太监黄琅掀起了轿帘,一身金甲披着黑缎披风的傅予琛伸手握住了徐灿灿的手,牵着她下了轿。
徐灿灿有些紧张,心脏跳得很快。
傅予琛的手微微有些凉,这就更令她紧张了。
感受到徐灿灿的紧张,傅予琛瞟了她一眼,低声道:“有我在,你放心。”
听到这句话,徐灿灿一下子稳住了——是啊,有傅予琛在,她用得着害怕?
徐灿灿望着傅予琛嫣然一笑,彻底平静了下来。
永安帝和舒皇后穿着大礼服并排坐在正殿的御塌上。
见到傅予琛携徐灿灿进来,永安帝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舒皇后笑得更是慈霭,只是看到徐灿灿身上的皇子正妃礼服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行过大礼之后,傅予琛和徐灿灿在左侧的紫檀坐榻上并排坐了下来。
崇政殿的掌事女官钱绿儿带着宫女奉上香茶便退了下去。
永安帝看着傅予琛,觉得傅予琛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凤眼沉静长身玉立,自有一种风姿。
他咳嗽了几声之后,看着傅予琛开口询问:“阿琛,听说你受伤了?”
傅予琛早把兰考平叛之事上奏了永安帝,因此闻言便低首道:“是侄儿鲁莽了!”
永安帝见他如此消沉,心中也是难过,便招手道:“阿琛,过来让朕看看你的伤!”
傅予琛黑泠泠的凤眼看着永安帝,略一思索,便听话地走了过去,在黄琅的帮助下解下金甲,掀开里面的丝绸夹衣露出了背上的伤口,侧身在永安帝膝前单膝跪下。
永安帝看着傅予琛白皙瘦削背上犹未痊愈的伤口,不由很是心疼。他虽然一直防着傅予琛,却也是疼爱傅予琛的,因此略一斟酌便开口道:“阿琛,随朕去大庆殿吧,百官正候着呢!”
永安帝携傅予琛登上辇车去了大庆殿,崇政殿正殿咯顿时只剩下了舒皇后和徐灿灿。
舒皇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徐灿灿,视线在徐灿灿的腹部盘旋良久。
只是这皇子正妃的礼服甚是宽大,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徐灿灿被她看得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冒汗,可是一想到傅予琛的那句“有我在,你放心”,她的心情慢慢就平复了下来,垂下眼帘任凭舒皇后打量。
正殿里静悄悄的,唯有一侧的西洋金自鸣钟发出“咔咔咔咔”的走动声。
层层帘幕间博山香炉里燃着花浸沉香,青烟在光影里飘游,正殿里静得奇异。
舒皇后不说话,徐灿灿更不主动开口了,垂下眼帘望着大红绣凤袖口露出的白皙手指。
她的指甲没有涂抹蔻丹,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镶红宝金戒,手指的雪白同赤金和红宝石的色泽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有着奇异的美感。
侍立在殿外的女官钱绿儿带着几个宫女立在外面,听里面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便抬手示意宫女把沏好的茶端了过来,预备亲自给舒皇后和小傅夫人奉茶。
一旁立着的坤宁宫掌事女官曹德昭和江燕秋见状,却装作没看到,兀自欣赏崇政殿外面的栀子树——花是没有的,油绿的叶子还在,倒是能赏鉴一二。
徐灿灿接过钱绿儿奉上的碧瓷盖碗,向着钱绿儿笑了笑。她知道钱绿儿便是傅绿,是傅予琛的亲信,因此毫不犹豫地接过茶碗,用碗盖拨了拨,优雅地啜饮了一口。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感谢大伯徐廷和对她的培养,让她在这些礼节方面没有欠缺。
茶清冽微苦,是她最喜欢的毛尖!
徐灿灿抿嘴笑了,看向坐在御塌上的舒皇后。
舒皇后把盖碗放在紫檀炕桌上,含笑开口:“徐氏,成亲也有半年,可曾有孕?”
徐灿灿起身行礼,恭谨回禀:“禀娘娘,妾身不曾有孕。”
舒皇后没想到徐灿灿居然这么老实,笑了笑,做出慈霭之态:“傅氏一向人丁单薄,官家也甚是忧虑,阿琛既已成亲,你又无娠,宜广纳妾室为傅氏开枝散叶。”
徐灿灿一脸恭谨:“是,娘娘。”
舒皇后:“…”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让人好没斗争成功的成就感!
今日是平南大元帅傅予琛班师回朝之日,因此虽不是朔日,朝廷依旧加了午朝。
此时文武百官聚集在东华门外,等候午朝开始。
钟声敲响,东华门大开。
待百官站好,大太监黄琅亲自拨转金钩,拉开了明黄帘幕。
山呼万岁之后,群臣抬起头来便看到永安帝携平南大元帅傅予琛高坐在御座之上。这两人都是清瘦高挑的体格,有着相似得凤眼,又都是脸色苍白,傅氏的血缘在永安帝和傅予琛身上有着奇妙的体现。
文武高官大部分都有些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傅氏皇族只有傅予琛这根独苗了,也只能如此了,更不用说傅帅刚刚平定越国海盗的功绩了。
舒连云觉得眼前一黑,也不使眼色安排何元一、梁子微和谭天文这些党羽了,自己闪了出来便要上奏。
永安帝疲惫地看着舒连云,摆了摆手,示意他归列,然后缓缓道:“自翎羽太子薨逝,朕未尝有后,一为天下计,二慰傅氏先祖在天之灵,宜选傅予琛为朕嗣子!”
见舒连云又蠢蠢欲动,永安帝接着沉声道:“此事已定,无须再议!”
舒连云到了此时,才发现傅予琛为嗣子之事已无回旋余地,不禁嗒然若失,叹了口气。
随着殿头官的“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声,群臣退了下去,从仪礼门两分而出,待散去后便人声鼎沸起来。
有人欢喜之极,如兵部尚书畅子英,傅予琛的表弟周英等人;有的笑而不语,如丞相马明宇,吏部侍郎徐廷和等人;也有人面无表情心里发苦,如舒连云及其党羽何元一、梁子微和谭天文。
待众臣散去,永安帝这才颓然往后,靠在了傅予琛摆好的明黄靠枕上。
他脸色已经白里泛青了,嘴唇也呈现灰白色。
傅予琛一边扶着永安帝一边吩咐黄琅:“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永安帝躺在御塌上,舒皇后和傅予琛侍立一侧,徐灿灿由钱绿儿侍候着在偏殿里喝茶歇息。
丰笛已经过来了,先开了药方,然后开始扎针。
等他为永安帝扎完针,汤药也熬好了。
傅予琛端着汤药尝了尝,觉得温度正好,这才去喂永安帝。
永安帝喝了一口汤药,抬眼见舒皇后还在一侧,便挥挥手:“皇后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皇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屈膝行了礼,然后便退了下去。永安帝既然说她“也累了”,那她就累了吧!
永安帝扎了针之后,虽然脸色还不大好,可是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他自从确定傅予琛为嗣子,心里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觉得傅予琛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因此不舍得傅予琛离开,歪在御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傅予琛说话。
他想了想,道:“阿琛,你择日迁入东宫吧!”
傅予琛不愿住在东宫,便当即拒绝了,用的理由还是不愿扰了先太子清静,永安帝也心有戚戚焉,顿了顿,这才问道:“你媳妇儿还没有身孕?”
傅予琛蹙眉道:“我才成亲半年啊!”
永安帝见傅予琛不高兴,也不生气,笑道:“咱们家的情况和别家不同,皇后一定会赐给你美人儿让你开枝散叶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予琛凉凉道:“她给,我就收啊!”
回到坤宁宫在福安殿榻上坐了之后,舒皇后脸上的表情这才消失,换成了恒久不变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