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失魂落魄游魂一般又回到自己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了一包泡面出来,加了个鸡蛋就这么简单的对付了自己。百无聊赖她又把呼啦圈拿出来扭了一百下,全身都大汗淋漓了,她还是一丝倦意都没有。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聊的夜间节目,往期的综艺节目反复的重播,顾平安兴趣缺缺。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想起了什么,又跳回房里去,抖落了背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十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毕冉,八个,来自沈安平。
顾平安握着手机蹲在地上,金属质感的手机在她的手心逐渐发烫,她一脸笑意的盯着屏幕,两分钟后,手机开始震了起来,嗡嗡的响。
顾平安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小机器人,让它整整跳了四十几下才姗姗来迟的接通。
“舍得接了?”沈安平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明显是在抱怨的。
顾平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真的有上扬的弧度,不禁欣然:“嗯。”她的回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心里却又异常的复杂,心跳也不快,有一种奇异的情绪油然而生,更像是一种圆满,一种交代。
“以后不要这么晚跑出去,不安全。”
“嗯?”
“刚才我一直在你后面按喇叭,你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发现。”沈安平的声音中隐隐有些幽怨。
顾平安“啊、”了一声,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流氓崽啊!”她想起了那大叔的话,笑的更加欢快。
“什么意思?”
“没。”顾平安挥了挥手,收敛起笑意,“这么晚,找我有事?”
沈安平不满,反问:“没事不能找你?”
“能能,当然。”她连连点头,突然眉头一挑:“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噢。”
“……”
他们的话题仅止于此,电话的两端陷入长久的沉默,顾平安想想准备道声晚安就挂断算了。
她缓步行至阳台,还没走出去,就听见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的车警报响了起来,尖锐的警鸣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顾平安皱起了眉头。
她皱眉,不是因为楼下的车警报响了,而是因为她听见电话那端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二话不说穿了件外套就开门下楼了。
她住的这栋楼背街,整栋楼挡住了马路外围的灯红酒绿,只有几盏幽暗的的装饰街灯固执的亮着。路人稀少,顾平安一下楼就看见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
黑色的车身在黯然的路灯映照中保留着一道暗黄的剪影,线条柔和,连同靠在车上的人都显得十分梦幻。
她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傻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挺拔而颀长的背影。
她一手僵直着举着手机,浑身都因为惊喜而微微颤抖,却又故作镇定:“回头。”
她话音未落,前面那人就猝不及防的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片刻后他微笑着向她招手,低沉的声音有些撕裂般的喑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一双黑亮的瞳眸像会说话一般闪烁。
“HI。”
顾平安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笑的花枝乱颤,“沈安平,你傻不傻?”
沈安平无所谓的耸耸肩,十分惬意的走到顾平安身边,长臂一展,死死的抵在顾平安身后的树上,一双猿臂将顾平安紧紧圈在自己双臂围成的范围里,表情浪荡不羁,像个年少气盛的登徒子。他的呼吸猝不及防的充盈了顾平安所有的感官,她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抵在沈安平胸前。她没有抬头,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栖息交叠,路灯和月光交杂的光线微弱而柔和,打在她温润清秀的面容上,像笼上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忽明忽暗,更让人想要一亲香泽。
沈安平缓缓低下了头,距离顾平安越来越近,顾平安突然感觉自己久违的心跳感竟然因为沈安平的靠近而出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的说:“我不会给你钱的。”
她话一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沈安平也突然笑了出来。
他声音清冷诱人:“为什么不给我钱?”
……
关于这个给钱的来由,对于顾平安并不是一次很好的回忆。
那是高二的一天晚上,顾平安翘掉了晚自习背着书包从学校后巷回家。学校后面正在城市规划,拆迁又建设,折腾。她绞着书包带,走的不疾不徐,自是没有想过会遇到危险。
等她被人捂着嘴巴拖到拆的七零八落的工地时,她才终于有了几分害怕的感觉。
天上一片黑压压的云,月亮和星星都掩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像是约好了一般,顾平安有些孤立无援。她也看不清身上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这个人火急火燎的正在和她的衣服战斗,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平安也有了一丝丝的惬意,她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衣服,努力让自己镇静。她冷静的和她身上的男人交谈:“大哥,你先别急,我们商量会儿。”
那人也不怕顾平安跑了,双腿死死压着顾平安的腿,她被卡在碎石上动弹不得,只得举手求饶:“大哥,我今天来事儿了!你整的脏,我人也难过,我包里有钱,你拿去找个漂亮点的窑姐成不?”
她说的情真意切,原本也只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不想那人竟真的动了心。从她书包里搜出了顾爸爸给的五百块钱,拍了拍身上的灰,扬长而去。
顾平安一边暗骂晦气,一边又暗自庆幸,拽起自己的包就跑了,头也不回。
这件事给顾平安的阴影自然是有的,很长一段时间顾平安都抗拒男性的靠近。她也不爱提这件事,总觉得记忆太灰色。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提起了这件事,并且是在这样的情形,沈安平不自觉便自我带入。他笑着,眉目清新,既不靠近也不放开,只咬牙切齿的嗔她:
“妖精!”
第十一章(补齐)
顾平安笑的极其肆意,连眉宇之间似乎都含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掌心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他沉稳的心跳就顺着她掌心那根通往心脏的神经,扑通扑通的与她心跳的频率同奏。
她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也没有抬头,只盯着他发亮的纽扣,声音清亮而悦耳:“沈安平,你敢亲我么?”说完,她缓缓的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像蝴蝶在翩翩起舞。她的眼瞳很黑,仿佛流光溢彩都在她眼睛里流转,无声的诱惑着沈安平。
沈安平低首轻笑,眉目淡然,似是没有丝毫动容,既不靠近,也不放手。一双狭长的眼睛狡黠的望着她,一动不动。顾平安也不心慌,笑的更加花枝招展,她温柔的用手指在他胸前慢慢捻了一下,自问自答的娇嗔:“你不敢。”
沈安平楞了一下,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被激将,只温柔的伸出一只手,将她双鬓掉落的头发撩到她耳后,手指触到她柔软的耳廓,他温柔的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月色撩人,顾平安仰首,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闯进了伊甸园的夏娃,被眼前的一切美景迷惑,那瑰丽的花朵,那香甜的苹果,似乎一切都只要她一抬手就能采撷。她像着了魔一般,轻轻踮起了脚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沈安平的唇上,轻轻一触,浅尝辄止,那滋味柔软,冰凉,带着点点薄荷的香气,以及沈安平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的内心回归一片平静,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一年,那一场不速之客一般的大雪,漫天飘飞的雪花像是有人撕碎的纸屑,随手抛置,随风在空中飞舞,美的触目惊心。那场酣畅淋漓的雪仗都被沈安平这小混蛋搅得一塌糊涂,可是当所有的小伙伴都回家时,只有沈安平陪着顾平安留到了最后。顾平安欢快的用白茫茫的雪滚着雪球,而沈安平则用力挥舞着小手拍着雪人的基座。大雪初霁的那一刻,月光,雪地,一切都是一片耀目的白,只有他们合力完成的雪人在寒冷空旷的地上欢快的微笑。临走的时候,顾平安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沈安平诧异的看着她,问道:“干嘛?你不冷么?”
顾平安摩挲着冻的发红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雪人也会怕冷的。”
沈安平顶着一脸和他年纪不相称的老成,一字一顿的说:“笨蛋。”说完,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顾平安围上。六岁的沈安平比顾平安高不了多少,他笨手笨脚的把顾平安围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顾平安贼头贼脑的转着眼珠,笑的时候呵着热气:“沈安平,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沈安平瞪她一眼,像见了鬼一般说着:“不要,我妈妈说了,找媳妇儿要找漂亮的!”
……
这些童言趣语的往事,大约沈安平早已经忘记,可是顾平安却一秒也没有忘。她明明是个记性很烂的人,背书总要花别人好几倍的时间,有什么事情和她讲好几遍她才记得。至今如果丢了手机都不知道自己爸妈的电话,却惟独记得有关于沈安平的一切。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他,可当她吻他的那一刻,她竟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连心跳加速都没有,就像上唇吻下唇一般自然。
顾平安一瞬不瞬的与沈安平对视,她的笑容里似乎都还带着小时候的傻气,末了,她淡然的说:“沈安平,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幸运?”
沈安平对她突如其来的献吻,先是震惊,随即又归于平静,眸子又如初般深不见底,他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副表情就像是一早刻好的模板,印出来的每一张都一样。他的手温柔的绞着顾平安的头发,她瀑布一般的黑发在他手指中开花生藤,美的不可思议。他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我这么好的妹妹。”
沈安平眸色一沉,声音也不禁冷了几分:“是么?”
顾平安理所当然的挑眉,像是失忆了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对沈安平做了怎样暧昧不清的行为。她笑容甜美的推开了沈安平,从他桎梏中解脱出来,双眼慧黠的眨巴着:“沈安平,早点回去,晚安。”
她刚迈开一步,就被沈安平拉了回来,沈安平轻轻蹙眉,极其不满的问:“就这样?”
顾平安笑的极其无辜:“那你想怎样?”
沈安平还是不依不饶,声色冷然:“我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嗯?”顾平安挑眉:“然后?”
“我现在缺一个女朋友。”
顾平安耸耸肩:“可是我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沈安平沉默,他默默的拉近了顾平安,两人距离极近,他温热的呼吸扫在顾平安光洁的额头上。他轻叹:“顾平安,你觉得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顾平安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继续没心没肺的笑,她摸着下巴,一脸认真考虑的表情说:“也许,台湾回归的时候,也说不定。”
沈安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们真正可以说是打娘胎就认识了,可是沈安平却自认一直没有读懂顾平安。她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精灵,即使她任性,霸道,肆意伤害别人,也让人不忍责怪。沈安平对她极尽宠溺,她却永远把他当做理所当然,不作他想。
也许,她做了他想,只是不愿承认,固执的装作不懂。
沈安平永远没有办法怪她什么,即便此刻他卸下了所有防备,丢盔弃甲,顾平安仍是不愿给他打开那扇通往她心里的门。
她永远像一只刺猬,随时准备竖起一身的刺。不要试图强行握住她,那只会扎伤自己的手。
沈安平轻轻的放开了手,他掌心有微薄的汗,夜风微凉,将他几分迷乱的思绪渐渐捋顺,他终于强制自己恢复平常的模样,轻轻的笑着:“早点睡,好好吃饭,越来越瘦了,本来就没点肉,现在摸起来都硌手了。”
顾平安郁闷的撇撇嘴,不满的嘟囔:“流氓,脑子里除了黄色就没别的了!”
沈安平也不辩驳,轻轻“嗯”了一声。虽然他故作自然的面对她,表情还是带着几分落寞。顾平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像有人拿着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拉扯一般……
顾平安麻木而茫然的转身,一步步的向与沈安平背道而驰的方向迈步,夜晚凉凉的风呼啸在她耳侧,恍惚中,她听见沈安平低沉的声音:
“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你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
“……”
——以下为新增——
顾平安没有回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沈安平的表情,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像突然落入了一根针,嵌在最猝不及防的角落,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痛。
顾平安恍惚中几乎看见了沈安平过去每一个生动的表情,湛蓝天幕像一张展开的画布,顾平安看着那些闪烁的星星,想起了沈安平小时候带她去野营,两人头靠着头在山顶看星星,他俊俏的面容几乎和朗朗星空融为一体,侧影斑驳,他的声音充满了欣然,难能耐心的向她讲解着天上每一个星座的名字。
“东边你看到没?两条向相反方向游的鱼,就是双鱼座。”沈安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鱼座是美神维纳斯和爱神丘比特组成的。双鱼座的守护星是海王星,守护神是海神,波塞冬。”他伸手敲了敲顾平安光洁的额头:“你这笨丫头确实是双鱼座的,最不切实际了!”
那时候顾平安揉着被敲痛的额头撅着嘴说:“既然这么讨厌,干嘛专门研究双鱼座呀!”
沈安平面露尴尬,片刻又摆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随便看看的,谁像你啊,只知道看漫画和没营养的言情小说。”
……
顾平安干涩的双眼突然涌出温热的眼泪,她轻轻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眼前逐渐从清晰变为模糊。
夜风无情,逐渐吹散了那些温暖的回忆。顾平安想起那些温馨片段的同时,她也想起了那些关于沈安平和别人的种种传说。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
沈安平只记住了双鱼座的传说,却不知道O型血双鱼座的人,最是追求温和安定,顾平安正是如此,所以她玩不起。沈安平给不了她想要的,而她也自认无法锁住沈安平那颗不安分的心。
其实有时候两个人的缘分就像发明一样,缘于偶然。不是每一个被苹果砸中的都能成为牛顿,也不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要有结果。谁也不是谁的必然。沈安平和顾平安,说到底只是比0多了那么一点。
回忆,也和生活中的每一件东西一样,有一个保质期,过期了就是过了,再强留也只能无力的看着它腐败,顾平安一直在过去、现在、将来这三个时间点寻求着平衡。
顾平安深深的呼吸,她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被堵住了,有一种无力的窒息感,难受的要命,她抿了抿唇,努力做出淡淡的模样回复:“我一直记得,可是你也要记得,你当时回答我,不要。”她停顿了一下,咬牙:“沈安平,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过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沈安平只觉得像身处幽谷一样,顾平安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空蒙的回音,轻轻浅浅却又久久的回荡在他耳边。他没有说话。顾平安也停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错过了?”沈安平的声音有些沙哑,沉沉的,听不出情绪。
“我无法忍受和太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爱情不是蛋糕,不能分着吃。”顾平安迎风而立,背挺的笔直。
“你在意么?”
顾平安知道沈安平是问什么,她想了一下,回答:“不在意。因为跟我无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久到顾平安脚有些发麻她才听见沈安平清冷的声音:“早些睡吧,今天都累了。”
顾平安的手紧紧的攥握成拳,她猛一回头,只看到沈安平转身的轮廓。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安平钻进车里,发动车子,一刻不停的离开。
她心中只觉得那窒闷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猛的放开了牙关,满嘴血腥气冲上脑门,让她几乎反胃的要吐出来,她稳了稳步子,一转身上楼去了。
晚上顾平安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着沈安平转身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里像有一只巨大的锤子,用世上最残忍的力量砸在她的心上,又像有人拿着刀削苹果一样一圈一圈的在她脆弱的心脏上割皮剐肉,她甚至开始有些不堪忍受,这一刻,她的心是真的在疼。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不能没有沈安平。可是就像妈妈说的,总有一天沈安平会娶别的女人,他也会成家,会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而她顾平安,只会距离他越来越远。
她这辈子最害怕这种无力的感觉,所以她堪堪只能用最傻的方式保护自己,短痛总是比长痛来的容易愈合。
同一时间,沈安平黯然的开车到了他们的母校,靠近河堤的重点小学已经改建的异常庄重,只是后门口那一棵靠近河边的橘子树还没有砍掉。
沈安平靠在橘子树上,一树又青又硬的橘子,他随手摘了一个,耐心而细致的剥开了皮,一瓣一瓣的放到嘴里,又酸又涩,他却慢慢的全部吃完。
他嘴里全是苦味儿,却还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反复回想着顾平安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在意,因为与我无关。”
她永远无法想象这一句话对沈安平的意义是什么。
沈安平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包扎完伤口特意跑去珠宝店买的戒指。铂金的戒身,璀璨的粉钻,沈安平将它举至眼前,粉钻在银白月光映照下闪烁的像天上的星星,他突然就想起自己闷头闷脑去买戒指的情景。
那里的柜台小姐对他十分熟悉,因为隔三差五总有一两个美女在她们这里采购,然后签上沈安平的大名,最后由沈安平的秘书统一结账。
但是所有的女人都清楚沈安平的雷区,在他面前绝对不可以晃悠超过一个月,也绝对不能找他要戒指。沈安平阴晴不定的性格更是让众多的女人充满了兴趣,当然,这也包括了珠宝店妆容精致的售货小姐。
“沈先生来买戒指?”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沈安平看见她的反应,难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
售货小姐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肯定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沈安平笑,想起顾平安那张清秀的小脸,回答:“嗯。”
售货小姐拿出了很多戒指供沈安平选择,沈安平却一眼相中了角落里那枚粉钻的戒指。
那钻石不是很大,售货小姐也有些震惊:“这枚戒指是不是普通了一点?是这季落下的最后一枚,也没什么特点。”
沈安平没有用心听那小姐的介绍,只爽快的说:“就要这一枚。”
顾平安从小到大都很怪癖,行事也十分乖张,拿钱砸她这种事儿沈安平可不敢干,他心知砸不起顾平安,从小到大他最不能确定的人就是顾平安,所以他总会投其所好,选择顾平安不会讨厌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往顾平安身边也不乏有追求者,他从来不曾这样感觉到危机,当他再次看见毕冉的时候,他就突然害怕会失去顾平安。
他可以容忍顾平安不爱他,可他实在无法想象未来顾平安会嫁给另一个男人,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撒娇。
他是真的想要放手一搏,拿自己多年辛苦经营孤注一掷,不想还不等他开口,就败得五体投地。
顾平安说:“不在意,因为与我无关。”
原来,一切都和她无关。
他一直以为顾平安是气自己当初顺从家人的安排出国。从小到大他没少见顾平安哭,每次她遇到什么事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拽着他的袖子哭,可是当她知道沈安平要出国留学的时候却破天荒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他一直记得临走时她来送他。人流熙来攘往的机场,顾平安怔怔的望着他,一双曾经充满了灵性的眼睛那一刻显得那样空洞,她冷冷的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沈安平只觉得心疼,整了整她略显凌乱的衣襟,盯着她的眼睛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学习,明年过来,我先去探探底。”
“我不会去,”顾平安固执异常:“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不许胡闹。只一年不见,又不是一辈子。”
顾平安彻底歇斯底里:“一天也不行,一秒也不行!你要是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拽着沈安平衬衫的袖口,两家的大人都来拽顾平安,只以为她是孩子气,舍不得。顾平安就是那么执拗,死也不松手,最后大人好不容易把他俩分开,顾平安竟生生把他袖口的袖扣给拽了下来,她死死的握着那颗闪亮的金属袖口,手心都磕出血来还浑然不觉。
沈安平一直记得顾平安咬牙切齿说的最后一句。
“沈安平,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
……
这句话似乎还言犹在耳,沈安平是真的后悔了,一年过去,顾平安没有打来过一个电话,他打回去顾平安也不接。顾平安果然没有出国,电话里妈妈说顾平安考了一所重点大学,学习挺好,人也很活泛,末了还嘱咐沈安平一定要注意身体。
沈安平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心绪不宁,当天他就买了机票回国。
十几个小时登机转机,漂洋过海的回国,只为看一眼他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