珸琅公主习以为常的端坐着,听沈娘娘没话找话的点评了两句。
沈娘娘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干巴巴的道:“近来歇得可好?眼下都有青影了…”
珸琅公主往一侧瞟了一眼,飞快的回答:“歇得很好。”
相对无言,坐了一刻,一边的大嬷嬷便福身道:“启禀娘娘,公主稍后还有先生讲课…”
母女俩几乎同时松了口气的样子,沈娘娘忙道:“那便去罢,莫让先生等着了。”
珸琅公主也起了身:“儿臣先行告退,下次再来看娘娘。”
一番有礼的道别,珸琅公主又被人簇拥着离去了。
沈娘娘望着她的背影,很有些惆怅的样子。过得一阵,居然问朱沅:“你可想念你母亲?”
朱沅自然是想得厉害!饶是她平素再怎么稳重,这会子也心思外露了。
沈娘娘看了她一阵,叹了口气道:“想,就回去瞧瞧罢。女官不比宫人不能出宫,一月两月的,也能告假家去一回。”这倒是,宫里的娘娘想出宫都不容易,反倒是女官,每月都有假的。只是这假允不允,还要上头发话,寻常人也不敢问到主子面前罢了。
朱沅原也没想过这般快能回家一趟的,她一早寻思着要在沈娘娘面前得了脸,再不经意的引起这一茬话,那里晓得机会就这样送到她面前呢?
当下笑着谢恩:“臣女谢娘娘恩典!”
沈娘娘兴致来了,让人拿了册子来,亲自挑选些物件,赏给朱沅带回家去。
“…这匹缎子喜庆,正好大年下的做一身衣衫,显得精神!这块皮子给你母亲镶个边不错…宫里头年年给我制些荣养丸,全是养颜补气的,你母亲估摸着年纪也到了,日常服用正合适…”竟是零零总总给点了一大堆。
朱沅隐约觉着沈娘娘倒是藉此成全自己的心思,无论如何,这份恩典她是要受的:“臣女替家母谢过娘娘恩典。”
沈娘娘高兴的挥了挥手:“在家中住一宿,不急着回。我这横竖无事。”
朱沅于是在这边将赏赐上册,第二天拿了批条包袱款款的出宫回家去了。
朱临从前一日被人通知朱沅要回家,一大早的亲自坐了马车来等候。
一见朱沅出现,便笑着迎了她,两人一道上了马车。
开口第一句便是:“这才没多长时候,怎的就急着回家?好生将心思放在宫中,也思量着挪一挪位置。”当时朱沅在凤仪殿落定,也是央人回家报过信的,朱临丛一听这信,四处打听一番,也晓得凤仪殿不是个好去处,这想头一直存在心上,甫一见面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凤仪殿再如何不是个好地方,那也不是朱沅这个七品小官之女想挪窝就挪窝的,真要这样不安份,不必旁人,自己就是在寻死了。
朱沅对朱临丛是没半点期望的,因此倒也不失望,只是平静的道:“女儿自会见机行事。”
朱临丛就当她应下了,十分高兴。
等到了家,柳氏笑吟吟的安排了一大桌子菜,全是朱沅爱吃的,用完饭又寸步不离的拉着朱沅说话:“…你这一去都快仨月了,娘想得夜里都睡不着,打小你就没一天离过娘身边的。”
柳氏已是从丧女的沉重打击中走了出来,她始终还是有几分韧性,身后还有个幼子,由不得她不坚强。但说半点影响也没有了,那也不可能,颜色瞧着憔悴多了。
她不许朱沅动半点手,亲自剥了朱沅爱吃的咸花生仁送到朱沅手中。
朱沅感受到她那份温暖,心都要化了,一样一样的将沈娘娘给的赏赐摊给柳氏看。
柳氏平素也是极为爱财的,此刻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朱沅,像看不够似的,炕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赏赐,倒没能分她多少心神。
朱沅拿了荣养丸塞到柳氏手中:“娘,这都是宫里头用好药材制的,有些品相好的,外头可不好买。您每日服一丸,没有坏处。”
柳氏一一点头应了,拉着朱沅说了半宿的话。
等到第二日,朱沅才有空和龙妈妈等人说话,含素几个见了她也很激动,朱沅细细的向她们问过最近家中情形,得知柳氏近来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又悄声吩咐含素给凤歌递信,私下里办些事儿。
正吩咐着,就听外头门房来报:“大姑娘,外头有个妇人,说是要见朱女官。”
朱沅心中奇怪,猜不出来人身份,想着见一见也无妨,便道:“请进来罢。”
说着就走向隔壁屋子,准备见客。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生得一张圆圆脸,瞧着极为敦厚。并无几件首饰,但身上的衣衫质地做工都不差,只是式样花色都显得有些老旧过时。
来人落落大方的任朱沅打量。过得一阵才道:“我是黄家第五房的三姑娘,黄嘉苗。”
朱沅心下更迷惑了,看她的年纪和发式,都是作妇人打扮。这介绍自己,不是该从夫家介绍?为何还从了自己娘家的排行?
黄氏从她半晌并未回话的情形里得知她对于自家的事情是一点也不了解了,也是,这朱家听说入京不久,有些情形不大清楚,那也是有的。
黄氏大方的解惑:“我是在娘家守的望门寡。”
朱沅目光一动,并未插话,等她自言来意。
黄氏道:“我有个姑母,嫁入了长安候沈家。”
朱沅一下就理清了其中关窍,这黄氏,恐怕就是沈娘娘的表姐妹。
朱沅还在沈娘娘手底下吃饭呢,当下站起身来:“不知道贵客到来,有失礼数。”
黄氏苦笑一声:“我这样不祥的人,算什么贵客?”
朱沅笑着请她坐了上座,让含素重新奉上了好茶。
“不知您今日到此,是有什么吩咐?”
黄氏道:“之前费了一番功夫,打听到朱女官是在凤仪殿当差,便一直央人盯着,昨儿得了消息,晓得朱女官家来了,这才特特的赶了来,实是有事相求。”
朱沅不知她所求为何,没有当即答应。
黄氏说着露出了些惆怅之色:“朱女官安心,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儿。我们黄家自打五年前被贬斥,便再也无法入宫给娘娘请安。朱女官如今是娘娘的近身之人,今日便是想央女官给娘娘捎几句话。”
朱沅心下一转,恰到好处的露出些奇怪之色来。
黄氏论起来,是长安候沈家沈老夫人的侄女,沈老夫人正是沈娘娘的亲娘,有什么话不能托沈老夫人去递话?偏偏舍近求远,求到她朱沅头上来了?
黄氏眼圈一红:“烦请女官向娘娘递话,就说老夫人她,她,她受着苦呢。”
这话语中的悲痛,真是藏都藏不住。
朱沅自信不会看错,这黄氏应该并无做假,当下应承:“您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黄氏得了这句话,眼泪都落下来了,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朱沅的手。
两手一触,朱沅立即感觉到黄氏的手十分粗糙。
眼角一瞥,又见她袖口的衣边都有些磨损了。
黄氏平素倒是个十分灵醒的人,此刻是激动得没有注意到朱沅的目光。
当下出了朱家的门,一路归家去了。
黄家虽然被剥了爵位,但宅子倒还在,近年来已是被零零落落的卖了好些,一大家子越住越逼仄了。
黄氏刚进家门,迎面就遇上她嫂子刘氏。
刘氏打量她一眼:“小姑打扮得这般光鲜,是去那了?”
黄氏笑着答道:“去寻了个人。”
等黄氏走出不到十米,刘氏就嘀咕道:“这般不安于室,还守什么守?不如寻人嫁了,也好过在家占地方。”
黄氏一时气得直发抖。
黄家大爷从屋里出来,一把拉过刘氏:“你嘴里不干不净的作甚?”
刘氏冷笑:“你的好妹妹,咱们一家子这么多年来容着她,如今遭了难,体面的头面首饰和衣衫都当了卖了,就她还藏着私呢。”
黄氏听了一耳朵,咬着牙只当没听着,往前走了。
一时走到凉亭边,就见父亲坐在石墩上喝酒。
黄氏连忙过去拍了拍黄老爷身上的雪花:“爹,可不能这么着,酒烧得你热,冰天雪地的又冷,这一冷一热的还不得病了啊?”
黄老爷醉醺醺的瞥了她一眼:“你去那了?老实在家呆着不成?让你嫂子说嘴!”
黄氏咬了咬唇,悄声道:“我去央人给娘娘递话去了。”
黄老爷将酒壶往地上一下砸得粉碎:“你求她个屁!她个不争气的东西,好好的皇后成了废后,成日里要死要活的发癔病,自己亲娘受了难,几年都不见她问一声,你求她个屁!”
黄氏露出一丝倔意:“那是娘娘不知道…”
黄老爷大声打断了她:“你有这银子去打探求人,倒不如给你嫂子,也能堵她个三天两天的!”
黄氏便不说话了。侧着脸望着纷飞的大雪,一动不动,直到身上慢慢的也铺上了一层白。
作者有话要说:别怪我给沈娘娘着墨这么多啊
朱沅得取得沈娘娘的信任,才能和咱们男主越来越靠近
谈个恋爱我容易吗?
哇噢,某日更了,开森吗?
虽然你们会说:日更不是你的本份吗?
但我还是捂脸求表扬哈
第59章
孩童一日有一日的成长,三个月不见,沉哥儿看着懂事了不少。
但孩童也是极易忘事的,沉哥儿如今对着朱沅,还没有对着自己的乳娘熟稔亲热,不过到底是亲人,朱沅逗了他一阵,他立即又欢欢喜喜的叫“姐姐”了。
朱沅将个沈娘娘赏的玛瑙九连环送给他。
沉哥儿会不会解还两说,光看这红艳艳的颜色就喜欢,拿在手上摇来晃去的,将柳氏看得心惊,“可别摔了,还是收起来罢,娘给你去买个铜制的。” 柳氏一听据说还是太子幼时玩过的,就恨不能将之供起来了。
朱沅笑着看了一阵,不由有点遗憾不能和他们多聚一会子,因着黄氏的突然到来,她也是必须早入宫,将话传到沈娘娘面前了。
因此都没在家用午膳,就重新入宫了。
沈娘娘原本一人闷着看书呢,听到朱沅在外头求见,不由有些惊讶的将书倒扣在炕上,出声让朱沅进来:“你怎的也不在家多留一阵?宫门落匙前回来就成了。”
朱沅慢慢的走到沈娘娘身侧,轻声道:“是黄三姑,托臣女给娘娘递个口信。”
沈娘娘似乎迷惑了一阵。
她入宫多年,这些表亲往上数,七、八年没见也是有的。往年入宫给她请安的,那也是黄家有头有脸的夫人,黄三姑这样一个寡居之人,自是没这个脸面。
因此沈娘娘只晓得朱沅说的是她外祖家人,具体这个黄三姑是谁,她也是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是了,我母亲同我说过…”这是沈娘娘的表妹,当时未婚夫没了,夫家要迎了黄三姑家去守着,黄家人心疼黄三姑,怕她在夫家委屈了,也存了些来日让她改嫁的心思,一意要将她留在娘家,当时很是扯过一阵皮,还是沈老夫人插了手,事情才算了了。
沈娘娘哦了一声,没当回事。不说表亲,就是堂亲,她也多得不得了,当年能在她面前挂上号的,实在不多。黄三姑的父亲,也就是沈娘娘的亲舅舅,那是个不着调的,沈娘娘记得沈老夫人没少为他发愁,前些年就听说犯了事,捋了爵,沈娘娘当时已然是废后,就算还是皇后,也不会为这个去向皇帝求情——后宫不干政。再说了,黄家是没了爵位差事,但并没抄家,积年的家业都还在,做一窝子富贵闲人,只怕还安生些。
这回这般曲折求到她面前来,怕也不是好事了,真有什么正经事,依沈老夫人对娘家的关照,一准给办妥妥的。真的是非她这个废后办不了的,沈老夫人就是对沈娘娘失望不愿见她,打发个人进来传句话还是可以的。
如今七拐八弯的找上了朱沅,听着就是所求逾越了本份。
沈娘娘眉眼不动,端了茶盏用茶:“她说的什么事儿?”
朱沅道:“她只说‘老夫人受着苦呢’”。
沈娘娘脸色变得煞白,手指头一下就觉着不是自己的了,眼看着杯子直直的落在了地上摔成几块,茶水迅速的在地毯上浸染出一幅怪异的图像,看着就像是张狰狞的面孔。
当即她就想下炕,起了一□,只觉得没力,又跌坐了回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得回去看看。”
糖儿在一旁听了,面色古怪,过了片刻才道:“娘娘,皇上发了话,这阵儿…”她没敢说全了,沈娘娘却听明白了,皇上才发了话,禁她的足呢。以前她也觉得没什么,横竖她就喜欢窝着不出去,这会子就慌了神,就近一把抓住了朱沅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糖儿忙道:“婢子先替娘娘往候府走一趟。”
沈娘娘六神无主:“好,好,你领了牌子,立即去!”
糖儿也是连忙应下,匆匆忙忙的转身走了。
沈娘娘抓住朱沅的手不撒:“你说我母亲会受什么苦?不至于罢?她还是堂堂的候夫人,我底下几个兄弟为了爵位,只有奉承她的份,能受什么苦?”
朱沅安慰道:“娘娘莫急,就算真有什么委屈,那也是一时的。只要老夫人身子好,娘娘站出来替老夫人撑着腰,谁给老夫人受了委屈,那都能给找补回来。”
沈娘娘听了,稍稍安定了两分,旋即又是一脸自责:“我真是不孝…以前我母亲还总入宫来看我,劝着我想开,莫为那小贱|人气苦了自己,只管好生教养太子和珸琅,熬到头,那也有的是好日子。是我不好,什么也听不进,她来一回就难受一回…后头撂下话来,再也不管我了…”
沈娘娘几个弟媳,都还无诰命在身,不能自个递牌子入宫,再说也不是一母所出,沈娘娘也从没主动召见过。隔房几个婶娘,偶尔入宫,见到沈娘娘,也只有说好的。沈娘娘竟是一直也没觉着什么不对。
沈娘娘落下泪来:“我又是没脸,又是怄气的,她不来,我除了年节赏赐,也就不曾多问她一句话,算起来,也有四、五个年头了…”
说到这里,朱沅和沈娘娘同时一怔:黄家,就是五年前被捋的爵位,难道就因为没了娘家可靠,沈家上下真就敢慢待了沈老夫人了?
沈娘娘这会子也不自责了,只觉得一股凉意从骨子里弥漫上来,冷得直打颤。
朱沅委婉的道:“娘娘,臣女说句僭越的话。”
沈娘娘回过神来:“你说,我不怪你。”
朱沅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轻声道:“娘娘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同皇上缓和关系…没有皇上撑腰,娘娘寸步难行,更别提替老夫人作主了。”
朱沅在说这话时,只觉得自己有些麻木,心神从躯体里抽离了出去。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月余,最终迈出了那一步,委身于那样一个禽|兽,那是她一世也无法洗去的污点。
重生一次,也并未有过多改善,朱临从再过不堪,柳氏和她,都还是要讨好于他。
甚至现在,她又要劝沈娘娘向皇上低头。当然,沈娘娘原本就是皇上的女人,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不向皇上低头的,但是,毕竟有错的是皇上,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半点错,可沈娘娘到末了,还是得委屈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这是男人的世道,女人想要立得起来,有时就得委屈自己,有时候,就得狠。
沈娘娘出乎意料的对这个提议并没有过于反感,如果是以往,她就算不发作,那也是会重责。此际她只是有些不舒坦的摸了摸胸口。她和皇上的情份,似乎不再是一切,不再是不能掺杂些其他。
她抿了抿唇:“让我再想想。”
朱沅只是提议,闻言立即退下,让沈娘娘得以静一静。
朱沅一入宫就去见了沈娘娘,此时不免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了,甫一出来,钱怡就亲亲热热的挽了上来:“姐姐,饿了吧,我让翠翘温着个羊肉锅子呢。”
钱怡的亲族大多不在燕京,她也无亲可探,对于朱沅能回家一趟,倒是十分羡慕的。
朱沅也不推拒,和钱怡围着红泥小炉吃了一顿。期间无视钱怡各种期盼她讲讲宫外见闻的小眼神,到末了,撑不住了,淡淡的道:“下回再出宫,你也一块到我家去作客。”
钱怡一下儿两眼放光:“姐姐说话,可要算数啊!”到底是年纪轻,之前被吓了一回,睡了几觉起床,又恢复了元气,只是如今行事多少谨慎些了。
糖儿到了宫门快落匙才回宫。
沈娘娘急不可耐的赶紧召了她问话。
糖儿满面都是笑容:“娘娘,老夫人好着呢,就是还有些没消气,不太爱理会婢子。倒是老候爷,问了婢子好些娘娘的情形,还说娘娘最爱吃家中的窝丝糖,特地让婢子带了一匣子进来。”说着将匣子呈到沈娘娘面前,沈娘娘看着,确实是家中的手艺,做得跟别家色儿不同的。
沈娘娘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原地,拍着胸口道:“这就好,这就好…”旋即又疑惑道:“这黄家表妹…”
糖儿道:“老候爷说黄家败落得厉害,原本只要舅老爷一家安心做个田舍翁,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偏生不安现状,一心寻思着重获圣宠,拿了财物四处打点,银子就跟流水似的花销了出去。偏皇帝金口玉言,无可更改的。舅老爷不听劝,反怨老候爷不搭把手。到了后头家业败得七七八八的还没个结果,人颓废起来,成日酗酒不算,还嗜赌如命。就是老夫人亲自去劝也不顶用,老夫人一气之下和娘家断了来往,如今想来是落魄得厉害了,从老夫人这头走不通,就变着法子想走娘娘的路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怕是想讹着娘娘召见。”
沈娘娘听她说得有理,便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连母亲那样心善的一个人都不管了,想来是无药可救了。”
停了一会又道:“我可不也是无药可救了?罢了,经这一吓,我才算知晓,同老人家怄什么气呢?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真是无处后悔去…等过阵解了禁,我还得回去瞧瞧她老人家。”
糖儿目光一闪:“婢子临来时,还听老夫人说不爱在燕京住着,要往城外庄子上去住一阵,也不晓得她老人家何时回来了,到时再去探一探信,免得娘娘扑了个空。”
沈娘娘有些失望,缓缓的点了点头,怔了好一阵才道:“你也累了,让旁人来服侍,你先下去歇着罢。”
糖儿忙道:“谢娘娘体恤,婢子替娘娘办事,是应当应份的。”
沈娘娘是真用不上她,挥了挥手,糖儿也就就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