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奔过来,从紫苏手中接过楚桑,却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送。
楚桑明显是受太康帝之诏进宫面圣的,送出宫去显然不合适,可也不能往御书房里送啊?
左右看了看,只好把人抱进了凉亭。
有机灵的,跑去传太医,竟没人敢去请杜蘅。
倒不是没人想到,而是她贵为世子妃,楚桑一个六品小官,哪有资格让她出手?
退一步来讲,就算世子妃愿意纡尊降贵,但世子妃入宫是给太康帝施针,太康帝随时会散朝回来,总不能让太康帝等吧?
紫苏却没那么多顾虑,扭头就跑到了御书房外,扯开喉咙冲里头嚷:“小姐!快出来!”
门口的侍卫一脸黑线:“紫苏姑娘!”
这里是御书房,她当是菜市场呢,大呼小叫!
紫苏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麻烦叫一声我们小姐,好不好?”
侍卫的脸色更难看了:“已经去传太医了,紫苏姑娘稍安勿躁。”
“都吐血了,人命关天,不能等!”紫苏急得不得了。
散了朝,太康帝在几位阁老和南宫宸的簇拥下往御书房而来,远远地看见凉亭里围着一堆人,脸色越发难看:“什么事?”
张炜过去问了几句,返回来道:“是钦天监的楚大人奉诏入宫,路上偶遇紫苏姑娘,闲聊几了句后,突然吐血昏迷。”
南宫宸唇边一抹浅笑似有似无。
这几日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楚桑,这没用的家伙只淋了场雨,就卧床不起,压根连门都没出,来不及查明真相就被太康帝召进宫来。
他正担心事与愿违,谁知这小子却遇上了紫苏!
突然吐血,只怕是从紫苏这里得知了某些不愿意承认的真相,这才气得吐血的吧?
看来,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呢!
和瑞看他一眼,再看一眼还在跟侍卫比手划脚的紫苏,若有所思。
楚桑,虽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却是接任谢田,成为下一任钦天监监正的热门人物。
太康帝对他的倚重,已经不亚于,甚至超越了谢监正。
此时正当南疆局势最为紧张,朝中为谁来挂帅南征之事争得不可开交,太康帝举棋不定的时刻,突然召楚桑进宫,其目的不言自明。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楚桑却突然在御书房外吐血晕迷?
和瑞盯了一眼凉亭中那抹绿色的身影,再看一眼胸有成竹的南宫宸,勾起嘲讽一笑。
看来,南征的帅印,已经有主了。
几位阁老则是事不关己,面无表情。
南疆局势吃紧,用兵刻不容缓,谁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六品小官?
“楚桑?”太康帝讶然:“年纪轻轻的,怎么吐血了?”
沉吟了片刻,问:“蘅丫头来了没有?”
“来了,正在偏殿候着呢。”张炜忙答。
“把人抬进去,让阿蘅给瞧瞧。”太康帝道。
“是。”
PS:那个啥,卡文,卡得厉害。。。
帅印
更新时间:2014-5-11 23:34:57 本章字数:3525
楚桑只是一时急怒交加,才会吐血昏迷,被送入偏殿会,没多长时间便恢复了清醒。悫鹉琻晓
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猛地坐直了身体,白皙的脸上浮起激动的红晕。
“你醒了?”杜蘅听到声音,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楚桑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嘴唇蠕动着,发不出声音。
“大家是朋友,虚礼就免了~”杜蘅以为他要行礼,抬了手示意:“皇上还在议事,最快也得一个时辰才会结束。正好,你可以乘这个机会休息休息。钚”
“二……”楚桑垂下眼帘,声音如锐石刮着生绣的铁器,很是粗嘎难听。
朋友?
说得真好听荬!
倘若不知内情的话,只怕为这句话,也要甘脑涂地了!
他垂着头,五指紧紧地抠住了床沿,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木头戳穿。
杜蘅温和地安慰:“别担心,只是体虚气弱,血不归经,没什么大毛病。”
楚桑悲愤莫名:“世子妃不好奇,皇上这时诏下官进宫,所为……”
杜蘅急忙打断他:“慎言。”
他不会傻到想在御书房里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吧?
真当太康帝是聋子加傻子么?
楚桑却似没有听到,固执地瞪着她:“不知世子爷是什么意思?”
杜蘅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淡淡道:“世子爷从不跟我谈论朝堂之事。不过,我想,这种军国大事,最后还是应该以皇上的意思为准。”
楚桑心下冷笑:“朝堂上,百官可是争得不可开交。”
杜蘅微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固执地抓着不放?
“朝堂大事,我不懂,也不关心。告辞~”拎起药箱,径直出了门。
楚桑越发愤怒,一拳狠狠砸向床铺。
将近一个小时的唇枪舌剑,众阁老们依然没有得出结论,再次不欢而散。
太康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聂寒步履轻捷,悄然走到他身边,俯首低语了几句,随即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良久,太康帝才睁开眼睛,唇边一抹笑容极淡:“叫他进来。”
张炜会意,做了个手势。
守在门边侍候的小太监匆匆奔入偏殿:“宣楚桑楚大人觐见。”
楚桑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冠,昂然走进了御书房,直到亥时才离开。
君臣二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当晚,太康帝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朝时,宣布由南宫宸为此次平南元帅,同时指名萧绝随军南下,参赞军务,顺便督运粮草诸务。
南宫宸执掌帅印,发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宣布夏风以待罪之身,担任此次南下的先锋。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平昌侯被夺爵,流配边关尚不到一年,朝廷的追辑令还贴在墙头,怎么能任先锋?万一阵前倒戈怎么办?
难道大齐朝已经无将可用了吗?
萧绝虽然先后在五军营和金吾卫做了两年多的军官,在百官的眼里,依然是个依靠祖荫,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人,跑去军前参赞军务,岂不是笑话?
当然,也有萧家的支持者,指出萧绝极会敛财,那次五省疫情暴发,就是他出面力挽狂澜,才得以平安度过。
立刻遭到驳斥:会赚钱跟督管粮晌,是两码事!
临安百姓对此更是颇有微词,京都小霸王跑去督管粮草,那不是让老鼠守粮仓?别到时仗还没打,银子全给被他给贪了!
在一片反对,质疑的声浪之中,接下来的副帅,粮草晌银,调兵遣将……俱都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所有人都在为出征而做准备。
萧绝啧啧连声:“老头子果然老奸巨滑!这一招真是阴损啊!”
杜蘅忧心冲冲:“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萧绝撇唇:“什么意思?无非是兵行险着罢了!”
“他就不怕弄巧成拙,丢了南部半壁江山?”杜蘅皱眉。
太康帝让南宫宸掌了兵权,却让萧绝扣着粮晌。
想要取胜,二人就必需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然而,这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死对头,怎么合作?
稍有差池,不止南疆之乱不能无法平息,弄不好还会引狼入室!
太康帝这是要拿几十万将士和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以及半壁江山开玩笑不成?
“不会~”萧绝语气笃定。
“何以见得?”
“别看南诏在两国边境陈兵数十万,摆出一副虎视眈眈,随时北上的架式。其实大都现在乱得很,根本无暇分神来攻打大齐。至于南宫宸,更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萧绝眼中笑容极冷:“老头子这一着棋,明着是信任和安抚萧家。看起来是给了我一个肥差,实际是陷阱,是试探。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罢了。”
太康帝怀疑了顾洐之二十多年,刚刚才放下心事不再追究,云南又动荡了起来。
短短数月之间,由大理扩大至云南全境,又以缭原之势向周边城镇漫延。
事态扩散之快,发展之迅猛,无一不出人意料。
若说纯属巧合,连三岁孩子都不相信。
很明显有一股暗藏了多年的力量,乘势而出,在背后推波助澜。
杜蘅倒没想到这一点,不由一愣:“为什么怀疑你?”
萧绝看他一眼:“上个月,慧智正式封了南诏的太子。”
慧智与杜蘅的关系,并未刻意隐瞒,旁人有没有注意不知道,但太康帝肯定是清楚的。
太康帝生性多疑,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慧智突然当了太子,想不疑心都难。
“啊?”杜蘅吃了一惊,脱口道:“南诏太子?”
前一世,她的记忆里,慧智可没有当过什么太子。
南宫宸跟她的谈话里,也没有提及。
当然,两个人交谈不多,每次又都是不欢而散,这又不是大事,没提也很正常。
“嗯。”
“怎会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他既然回了南诏,这就是早晚的事。”萧绝哂然一笑,轻描淡写。
虽然早晚都要当太子,可这个时机,实在选得太过微妙,不由人不多出些想法。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老爷子一定又要谋划什么,且绝对与萧家有关。
或许,就是离间计也说不定。
可是,这些事目前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证据,他也不打算说出来让杜蘅操心。
她心思本来就重,再搅进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里,只怕越发要钻牛角尖了。
杜蘅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
“别想了,想也没有结果~”萧绝抬手,揉乱她的发:“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
杜蘅把按捺了不安,岔开话题:“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呢,要等钦天监和礼部选吉日。”萧绝撇嘴,有些恶毒地道:“不过,燕王妃快临盆了。我猜,怎么也得等她生了再走吧?要不然,万一运气不好,父子俩连面都见不着!”
三个月前,燕王府就开始四处务奶娘;一个月前,梅妃亲自挑选的四位有经验的教养嬷嬷已入驻燕王府,最多半个月就要临盆了。
顺水人情而已,礼部的官员不至于不会送吧?
杜蘅蓦然变色。
萧绝话一出口,立刻发现说错了话,当场窘得满面通红。
慧智虽未详细说过她跟南宫宸的过往,但谈话间曾隐隐约约地透露过——她跟南宫宸反目,最大的原因就是孩子!
而他也曾无数次,亲眼目睹她对着小佛堂里那块无字灵牌伤心流泪的模样!
这么说,跟亲手拿着刀往她心口上戳也没多大区别了!
搓着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瞧那家伙不顺眼……想咒他死在战场上来着……你,你别多心……”
他懊恼得不得了,苦笑着握了她的手:“我嘴欠,要不,你打我吧~”
杜蘅沉默了许久,勉强稳定了心绪,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别人的死活我不管,你可得平安回来。”
“这个你只管放心。”萧绝心里一热,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别的本事没有,逃跑我要认了第二,天底下没人敢认第一!”
杜蘅啼笑皆非:“这算什么本事?”
萧绝振振有词:“你可别小瞧了逃跑!战场上刀枪无眼,见机行事,脚底抹油,绝对是门学问!”
PS:删掉了部份大纲,情节连贯上可能有点生硬,那啥,大家见谅哈~
飞刀
更新时间:2014-5-13 22:44:53 本章字数:3399
韦君智走出药室,站在院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郁结在肺中浑浊的废气释放出来,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微凉的空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看着天空那轮皎洁的如同白玉雕成的圆月。悫鹉琻晓
此时喧闹了一整天的京城早已沉寂下来,就连伏在草间的蝈蝈仿佛也被月光沉醉,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静谧。
这样的安静似乎有些太过了,让人禁不住地有些发毛。
韦君智下意识地提高了警觉,脚下动作却未停顿片刻,甚至脸上还挂着惬意的微笑。
身体的感知却已调到了最佳,目光不经意间已经迅速扫过了院中所有的可能藏身的可疑之处。右手不动声色地缩入袖中,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刻毫不犹豫地做出致命的攻击钚。
夜风拂过,暗影在假山间微微一闪。
韦君智立刻转身,手中寒光乍起电射而出,与此同时,身子如离弦之箭飞速倒退。
“啧啧~”慵懒的嗓音低低响起,华丽中带着危险的邪魅:“飞刀玩得不错啊~荬”
韦君智硬生生地煞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瞠圆了眼睛,四下查找着他的方位:“谁?”
“刀尖猝毒,出手就要人命,果然够狠~”萧绝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缓缓从暗处踱了出来,一把飞刀在修长的五指间极有韵律地旋转着,姿态十分潇洒。
韦君智已经认出他手里把玩的飞刀,正是自己刚刚射出去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着蓝光。
脸色微微一僵,干笑两声:“属下班门弄斧,世子爷见笑。”
他垂眸掩去情绪,再抬眸已是满满的关切:“世子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钦天监和礼部商议的结果,大军南下的日期定在八月十六。
萧绝做为督管粮草的督官先行一步,已于八月初十日晨,启程离京。
此时,应该远在千里之外。
不可能在京城,更不可能出现在四堂。
可他却偏偏回来了!
萧绝微微一笑,往前踏了一步:“你猜?”
韦君智心念电转,试探着问了句:“皇上密诏世子爷回京?”
“呵呵~”萧绝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韦君智竟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竟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借着月色,细细打量着萧绝,却只看到他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是错觉吧?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杀人呢?
“咦~”萧绝在距他一丈远处停了下来:“韦堂主的脸色不好,可是太过劳累了?啧,不是爷说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命做什么?”
韦君智放下心来,脸上是一惯的谦恭的笑容:“没事,我习惯了。”
萧绝似笑非笑:“有没有考虑激流勇退,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韦君智闻声一怔:“什么意思?”
“人要服老。”萧绝淡淡道。
韦君智有一瞬间的茫然,等明白过来,心猛地一沉,蓦然抬头看向他,眼中是熊熊的怒火:“世子爷……”
萧绝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神机营干了三十年,不论资格还是能力,都是掌管神机营的不二人选?是不是觉得小爷仗着家世,生生压了你一头,抢了原本属于你的饭碗?”
“世子爷误会了……”
“误会?”萧绝笑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瞒着爷做的那些事,真的能瞒天过海吧?”
韦君智大呼冤枉:“这话从何说起?”
萧绝歪着头想了想,含笑道:“不如,就从杜老太太中风说起?还是,你想从何姨娘的鬼剃头一事说起?”
韦君智脸色一白,在抵赖和坦白之间犹豫了片刻,坦然道:“世子爷明鉴,属下并非刻意隐瞒,实在是身不由己。”
反正,这几件事的确是奉了皇上旨意。就算他要追究,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有本事,就跟皇上理论去!
他也很想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无限纵容这位不学无术的小霸王?
“呵呵~”萧绝觉得有趣似地笑出声来:“好一个身不由己!”
“真的!”韦君智心里的不安一圈圈扩大:“属下是奉了圣上口谕,世子爷倘若不信,可以向皇上查询。”
“那么,”萧绝听了,抬起了下巴,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向卫皇后下手,令其疯魔,也是奉了皇上之命?”
他虽然在笑,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眸光冷如冰锥,让人寒透心底,不敢直视。
韦君智心脏狂跳起来。
短短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了千万斤石灰,掀起了涛天巨浪。
不可能!
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就算事情曝露,也绝对不可能牵连到他身上!
他一定是在诈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