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手中团扇微微一顿,慢声道:“不是,我不让摆。”
“为什么?”萧绝更惊讶了。
杜蘅默了许久,慢慢道:“我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只好委屈你一些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你觉得不便,可以另外收拾一间屋子……”
“杜蘅!”萧绝拧了眉,沉声喝叱:“我们成亲才多久,你就想分房睡?”
他极少叫她的名字,这么连名带姓的唤,显见得是真的生气了。
杜蘅一颤,垂了头:“我,是怕你不习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傻子才愿意!”萧绝还是有些恼,可再大的气还是压不住关心,闷了一会,问:“你哪里不舒服?吃过药没有,要不要请钟翰林来看一下?”
杜蘅竭力想表现得镇定,声音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了:“我自己就可以看,不必麻烦钟医正。药也在吃,不用担心。”
“是什么病,怎么也没听你跟我提过?”萧绝隐隐觉得不对劲,捉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脸转过来,大吃一惊:“你哭什么?”
杜蘅飞快地抬起袖子,可越抹眼泪越多,怎么也抹不干净。
萧绝唬得一骨噜爬了起来,抱着她一迭声地问:“很疼吗?哪疼?”
又想起那回她来葵水,疼得小脸发白的模样,手就往她小腹上伸,声音也柔了下来:“可是肚子又疼了?要不要熬点红糖水喝?哎,你倒是说句话,别只顾着哭啊……”
杜蘅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萧绝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以为是外面那些闲言碎语终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素日要强,白天在外人面前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到了晚上,对着自己时难免委屈。
就让她发泄发泄,总好过憋在心里。
便不再劝,下了床,拧了条湿帕子,弯腰过去帮她擦脸:“想哭就哭吧,不过,你先把鼻涕醒了,省得弄脏了被子……”
杜蘅哭得满脸狼籍,自觉没脸见人,哪里敢让他看到,抓过帕子,死死地盖住脸。
萧绝瞧了她别扭的模样,心里只觉好笑,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极小心意地哄道:“你是我媳妇,在我面前哭不丢人,我又不会笑话你。”
杜蘅狠狠哭了这一场,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哭声倒是止了,却仍是不肯看他。
萧绝无奈,负着手走了出去:“好吧,哭的人最大。”
杜蘅等了一会,确定屋子里没人了,这才坐起来,匆匆擦了把脸,见衣服袖子被眼泪鼻涕糊得粘乎乎的,脸上更是发热,忙跳下床,打算去净房里洗把脸,再换件干净的衣服。
刚刚来得及把毛巾扔进铜盆,就听到身后门响,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
萧绝笑嘻嘻地提了一桶热水进来:“不是说不舒服?坐着别动,我来伺候你。”
杜蘅垂着眼不敢看他。
萧绝兑好了水,帮她洗了脸,又仔细地擦净了身体,抱起来就往床上走:“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忘了。”
杜蘅偎着他,平日总觉得滚烫炙人的胸膛,这一刻却觉得无比的舒适安心。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道:“我,有宫寒之症。”
萧绝手臂一紧:“很严重吗?能不能治好?”
没有掩饰他的意外,也没有刻意装得平静和不在乎。
“有点棘手。”杜蘅老老实实地道:“之前吃了几个月的药,效果不是很好。我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治好,就算能治,也得几年的时间。”
“要怎么做,才能帮你?”萧绝沉默了一会,问。
杜蘅笑了:“别喊热就行。”
亲疏
更新时间:2014-3-1 18:02:28 本章字数:4500
杜蘅睁开眼,萧绝已经不在,天色大亮,早已过了平日请安的时辰,不禁骇了一跳:“紫苏!”
紫苏推门进来,顺手把纱帐挽起,笑道:“小姐醒了?”
“都这时候了,怎么不叫我?”杜蘅又是生气又是着急,慌乱地抓了外裳胡乱往身上套。悫鹉琻晓
“世子爷出门时交待了,”紫苏蹲下去,拾起绣鞋帮她套上了,这才仰了头弯眉笑眼地道:“小姐不舒服,让多睡会,不许叫起。王妃那里,他去说。”
杜蘅愣住,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泶。
紫苏笑嘻嘻地道:“小姐今日就好好地歇一天,哪也别去,啥也别想。”
白蔹和白薇进来,麻利地侍候着杜蘅梳洗。
紫苏端了个托盘进来:“我娘熬了红枣莲子小米粥,再配上飘香楼新腌的嫩胡瓜,可好吃了!铧”
红红的大枣,雪白的莲子,嫩黄的小米,碧绿的小胡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呀,还真是饿了呢。”杜蘅微笑着坐下,吃了一碗粥,两个银丝卷。
看她吃得香,紫苏和白蔹几个,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把茶杯放下,杜蘅便要出门:“走,去听雪堂。”
“世子爷都已经帮你告了假了,就歇一天又如何?”紫苏劝阻。
“昨天瞧着王妃的脸色不太好,我不放心。”
“那边伺候的人多着呢,也不差小姐一个。真要有事,必会差人来请。”白蔹加入劝说。
“那我不去听雪堂,到飘香楼去见谢掌柜。”
“啊?”紫苏变了脸:“前天刚见过,还是不去了吧?虽说是自家的大掌柜,到底是外男,总去见也不好。”
王府里头悄悄传的那些话就已经很难听了,这要是出了门,还不得给唾沫星子淹死啊?
杜蘅不说话了,视线在紫苏和白蔹两个之间转来转去,忽地挑眉而笑:“外面究竟传得多难听,害得你们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紫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直着喉咙嚷:“我们又没做坏事,怎么不敢见人?”
杜蘅点头:“是啊,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出门?”
“我就说小姐不是那经不了事的人!”白蔹愣了愣,释然而笑:“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躲起来不露面,不说咱们息事宁人,反说心虚胆怯呢!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说!”
杜蘅赞许地睨她一眼:“就是这个理,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咱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紫苏却有些不情愿:“看王妃我不反对,就是西安来的那几位,倚老卖老,回回都给小姐气受,瞧了就膈应。”
杜蘅正色道:“依你,要如何?他们跟柳姨娘可不同,跟咱们没仇,又是世子爷的亲人。我是要当面顶撞,指着鼻子驳得她们哑口无言?或是撺掇着世子爷与他们闹起来,断了亲戚缘份,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便照你的去做。”
紫苏闹了个大红脸,吱唔了半天,才迸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她们欺侮小姐,我瞧了难受……”
杜蘅叹了口气,问:“我和世子爷若有了分歧,你帮谁?”
紫苏脑子转不过来,愣愣地反问:“世子爷跟你吵架了?”
“我是说假如!”
紫苏犹豫了一下,道:“谁对听谁的。”怕她生气,忙又加了一句:“世子爷素日对小姐千依百顺,若有了争执,必是小姐哪里思虑不周了。”
杜蘅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白眼狼”,只好再问:“那世子爷若和王爷若起了争执,你帮谁?”
“世子爷!”这一回,紫苏毫不犹豫。
“为什么?”
“这还用问?”紫苏诧异:“王爷向来不喜小姐,世子爷对小姐可是掏心掏肺!”
“你怎知世子爷对我掏心掏肺?”
“我有眼睛看啊,这么多年……”紫苏说到一半,忽地醒悟过来,再去看杜蘅,果然见她斜着眼睛望着她在笑。
杜蘅叹了口气:“血浓于水,在我和世子爷之间,她们自然是向着世子爷的。她们盼着他好,本能地想护着他,想给他最好的。怕他吃了亏,站在做长辈的立场上教训晚辈几句,是人之常情,更是份所应为。不喜欢,听过也就算了,顶嘴不该,记仇就更不对了。何况,她们又不长住,世子爷的事也做不了主。何必为几句话,就让世子爷夹在中间难做人?”
说完,冲她眨了眨眼。
紫苏愣了一下,眼睛一亮:“我懂了,她们是长辈,在一天,小姐敬着一天。爱说什么是她们的自由,听不听,就是小姐的自由了。不逞口舌之利,不得罪人,世子爷知道你受了委屈只会更疼惜你,还落了个贤慧的名声,一举数得,可对?”
杜蘅摇了摇头,慨叹道:“我如今,成了大齐首屈一指的妒妇恶人,跟“贤慧”是彻底沾不上边咯~”
紫苏笑嘻嘻地道:“咱们不要贤慧,有实慧就行了。”
杜蘅一笑,骂了句:“滑头!”
带了白蔹和紫苏两个去听雪堂,见门房里坐着一圈人,摆了些果碟茶点,正谈笑风生,中间夹着几个眼生的媳妇婆子,就知道必是来了访客了。
果不其然,走到正房,就听到宴息室里,陈二奶奶高声道:“这话是谁说的?要让我知道,必撕烂了她的嘴!没影的事!我们绝哥媳妇的人品,可是连皇后娘娘都称赞的,又是圣上亲封的舞阳郡主!最是温柔娴淑,宽和大度,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牙尖嘴利的市井泼妇!”
她搬出太康帝和卫皇后,谁敢反驳?
“世子妃跟付姑娘不和,这总是真的吧?”说话的是左都督府都督佥事夫人,汤太太。孟氏大归,少不得要说些夏府的八卦,对于杜蘅的脾气,却是比旁人多了解几分。
虽说孟长春下了死令,不许讨论夏家之事,为此骂过她好几回,可她总觉得夏府突然由鼎盛走到没落,害得孟氏被迫大归,这都跟杜蘅脱不了干系,萧绝也或多或少有些责任。
可杜蘅嫁进了穆王府,成了世子妃,她一个小小的二品官家夫人,还真奈何不得。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胸中一口恶气,自然不愿意放过。
“你哪只眼睛瞧见她们两个不和来着?”大舅太太目光锐利,看得贺太太直发虚。
二舅太太不咸不淡地笑:“也不知哪个烂舌头的乱传,偏生就有那些耳根子浅的,这种没脑子的谣言,居然也信?”
太仆寺卿纪明伦的夫人,贺太太陪着笑道:“我们自是不信的,只是外头传得厉害……”
纪氏当初差点被夏雷卖掉,若不是萧绝帮着掩饰,私下归还在纪氏的卖身契,只怕不只纪氏连命都活不成,就是纪家也跟着名声扫地。
是以,她对萧绝倒是存了几分感激。
纪氏大归之后,每提到杜蘅,语气都是又敬又畏,却又是羡慕多过轻视,她听得多了,心里多少存了几分好奇。
直觉认定,可以让小侯爷念念不忘,令世子爷和燕王为她大打出手,这样的女子是果断跟温柔贤惠挨不上边的,必是有几分狠厉手段的。
看吧,成亲不到十天,就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陈二奶奶笑道:“不信就对了。绝哥媳妇跟佇丫头好着呢,当着我们的面都跟王妃说过两回,要早些把日子订了,也好有个伴,一起孝顺王爷和王妃。”
贺太太冷笑道:“世子妃若当真这么大度,付姑娘何至寻死?”
“唉!”大舅太太长叹一声:“还不是得怪绝哥?那就是头牵着不走,拉着倒退的犟种!大家伙嘴都说干,他咬死了不娶!你要再多说几句,他就敢嚷嚷着要改姓石去!你说,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混帐东西,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这也不能怪绝哥,”陈二奶奶无限唏嘘:“当初要没有顾老爷子,哪有绝哥今日的风光?绝哥知恩图报,蘅姐儿又是百里挑一的,两人的婚事又是一波三折,来之不易,又是新婚,蜜里调油的,眼里当然揉不进沙子。唉,要说,谁也不能怪,只能怨佇丫头命薄,没这个福份。”
没想到陈家人竟然众口一词,把责任往萧绝身上推,贺太太一时竟无词以对。
愣了好一会,才强笑道:“世子爷有情有义,确实令人佩服。不过,我听说世子妃可是刑克子女的孤寡命……”
不等她说完,陈二奶奶狠狠地啐了她一口:“呸!黑心烂肝的,敢往我们蘅姐身上泼脏水?她福薄,又怎会成了穆王府的世子妃?她要是刑克子女,王爷会让她进萧家的门?别忘了,我们家可就只有绝哥这一根独苗苗!”
贺太太万万想不到二舅太太竟会突然发难,避之不及,被唾了一脸的痰,又被指着鼻子骂了这一回,方才回过神来,羞愤交加,豁地站了起来:“你,你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陈二奶奶一把揪着她的衣襟,闹了起来:“我敬你是官家太太,你却不知自爱,跑上门来辱骂世子妃,诅咒绝哥!走,到衙门评理去!”
汤太太骇了一跳,忙忙劝解:“有话好说,且别动怒……”
她是想乘着来探病的机会来瞧瞧热闹,得些八卦的第一手资料,若是能亲眼见见这位“大齐第一妒妇”满足一下好奇心,就更圆满。
可是,她可不想闹事,更不敢得罪穆王府!
大舅太太把脸一沉,做势训斥陈二奶奶:“这是做什么?来者是客,纵有再多不是,也该以礼相待,不能让人说咱们西安陈家没有家教,缺了礼数!快些放手!”
这哪里是训斥,分明是在拐着弯说她没家教,缺礼数!
孟家虽不是世代簪缨的勋贵之家,好歹也是堂堂二品大员。
似这等犹如市井泼妇打架般,被人揪着衣服,指着鼻子大骂,还真是生平头一回。
贺太太气得倒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陈二奶奶还在不依不饶:“蘅姐刑克子女,你看到了?还是你请人算出来的?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跟你没完!”
那些吓愣了的媳妇,婆子,这时也都回过神来,一涌而上,劝的劝,拉的拉,把两人分开。
宴息室里乱做一团,杜蘅,紫苏,白蔹三个站在门外,已经听得惊呆了。
半晌,紫苏低低说了一句:“乖乖,二奶奶平日看上去端庄大气得不了,不想打起架来竟是一把好手。”
杜蘅面容抽搐,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斥道:“胡说八道!”
听说,这位陈二奶奶娘家祖上是靠贩私盐起的家,如今虽嫁入了名门望族,血液里还流淌着老祖宗的狠厉泼辣。
紫苏啧地一声,感叹:“她们这样,想来是因为,与小姐更亲一些?”
白蔹抿着嘴,笑盈盈地看她一眼。
这下,你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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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荭: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瞧这鸡飞狗跳的。(得意啊得意!)
南宫:本王空有一身本身,被无良作者扔在王府,闲得发霉长虫了。(悲愤望天……)
陈二奶奶:呃,那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请相信,本太太绝对端庄贤淑。(优雅地掠一掠鬓发)
谁把爷告了?
更新时间:2014-3-1 23:53:35 本章字数:6779
春妮的确被找到了——以一种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悫鹉琻晓
萧绝负着手站在岸边,盯着面前浑浊的水面。
这是一口水草蔓生,浅仄狭小的山塘,由山溪和雨水积聚而成。
边上一条小路,曲曲折折,一头通向村子,另一头则往山上延伸。
表面看起来,是春妮想从这里逃到山上去,却不慎失足落入塘中。因此地远离村子,呼救也无人听见,故尔淹死在这泥塘里泶。
“爷~”魅影从山上下来,道:“山上倒是有条小路,只是久无人至,已经被荆棘和杂草长满,几乎不能行走了。”
所以,翻山遁逃,这样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萧绝弯唇,勾出一抹冷笑:“山上可有地方可供住宿?铧”
“有座废弃多年的破庙,屋子塌了半边,实在无路可走了,勉强也可住得。”魅影看了一眼躺在门板上的春妮,道。
如果说春妮上山,是想寻个栖身之处,暂时躲避追捕,却又没带干粮行礼,亦不合理。
萧绝没再理他,转身看向面青唇白,不停拭汗的韩宗庭:“验得怎样了?”
“确是溺死无误。”答话的,是赞璃。
他直起身来,走到塘边洗了洗手,又把工具拿出来清洗一遍,再整齐地码入随手携带的木箱里。
韩宗庭看着那些刀剪在水里翻搅着,不时泛起一点红色的浪花,这胃里也开始翻搅起来,终是忍不住,转过身狂呕起来。
空气里迅速飘来一股酸臭之气,魅影皱眉,不动声色地挪到上风处。
“韩大人辛苦。”萧绝似笑非笑,抬腿走开。
韩宗庭又羞又愧,低声道:“惭愧,让世子爷见笑了。”
一行人抬着春妮的尸体,扶着韩宗庭,簇拥着萧绝朝着村子里走去。
一边走,衙役就低低地向韩宗庭介绍起打听来的消息。
这是赵家村,离京城不过十里地,村里有三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号人,绝大多数靠租种地主的田地过活。
赵家村的地,基本分属三户,最大的一户就是曾经做过平昌侯的夏家,村里一半的地,都是夏家的。
因庄子是夏雪的陪嫁,夏家出事,田产并没有被没收。夏雪被卫守礼休弃之后,便带着仆从回到庄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基本与村民没有任何来往。
听到夏雪的名字,萧绝的眉毛挑了挑,却没有吭声。
“这赵春妮的爹,是夏雪家的佃户?”魅影插了一句。
衙役愣了一下,答:“不是。他是工部邢郎中家的佃户。
见萧绝听得认真,遂又补充道:“赵狗子,呃,就是赵春妮的爹,老实巴交,从不与人结怨。只是实在没有本事,家里娃又多,不得已才卖了女儿到王府当粗使丫头。春妮也孝顺,每个月得了月钱,第一时间就送回家,自己一个子也不多留。听说昨天晚上也是回来送钱,不知怎地往那去了……哎,可怜!”
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昨天的穆王府之行,这衙役并没有去,并不知道付珈佇死于他杀,且春妮嫌疑最大。
韩宗庭却是清楚得很,见他语气中颇多怜悯,不禁冷汗涔涔,轻咳一声:“咳!”
魅影冷不丁又问了一句:“夏雪家最近,可来了什么陌生人?”
他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问着,衙役便有些懵。
不明白话题怎么又兜回夏雪身上了?
再一想,夏雪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虽被休了,风韵只怕更胜从前。夏家又落败了,夏雪孤身一人/流落到这田庄过活,难免让人生出些别的念头。
自觉了然,看着魅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暧昧,少了一丝敬畏。
“夏,夏小姐搬来没,没几天,这几天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有没有生人,却不,不,不知道。”答话的是里正。
赵家村虽在天子脚下,乡下人却一惯纯朴,突然间出了命案,还惊动了临安府尹,早就吓得两脚发抖,话都说不大利索了。
魅影哪里晓得这一会功夫,那衙役心里已经七弯八拐地转了几十个弯?
看他目光闪烁,脸上古古怪怪,还以为他闻不惯血腥味,强撑着。
又问了几个问题,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放过了他。
萧绝记挂着杜蘅,辞别了韩宗庭回了王府,得知杜蘅去了听雪堂伺疾,又赶过去。
穆王妃的精神却已好了许多,正倚在迎枕上由两位舅太太陪着说话。
左右扫一眼,却没看到杜蘅:“阿蘅呢?”
“怎么,”大舅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把眼睛一瞪:“怕我们合起伙来吃了她啊?这点子功夫就跑来看!”
陈二奶奶抿着嘴,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萧绝转身就走,竟然半刻都不多留。
大舅太太忍不住数落:“看看,亲娘还躺在这呢,连句问候都没有,就惦记着那小妖精!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穆王妃摆摆手,好脾气地笑:“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早上才来问过,这会子又来看!”
大舅太太气结:“你就惯吧!惯得他无法无天,以后可别后悔!”
穆王妃笑眯眯:“不会,绝儿嘴上不说,其实孝顺着呢!”
杜蘅在小厨房里,亲自盯着人做药膳。
萧绝一头撞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这种事,自有下人做,哪里用得着你?”
本来出了春妮的事,厨房里已是人人自危,再被他眼风一扫,更是大气也不敢喘,胆小一些的,已经腿一软跪倒在地:“世子爷饶命~”
杜蘅好气又好笑,嗔道:“你一个爷们,跑到厨房做什么?没的吓坏人,赶紧出去!”
萧绝不由分说拉了她出门:“让你在家好好歇着,又跑出来逞什么能?”